第13章
任延關了電腦,随手拿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七八點鐘,正是大街上最熱鬧的時候,尤其是步行街的中央廣場那一塊,還有一群跳廣場舞的,就算隔得很遠都能聽見那種無法忽視的節奏感,任延現在的心情比起之前已經平靜很多了,所以,看着別人熱鬧的時候,任延也能在嘴角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畢竟這個世界上,幸福的同時,也會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大多數時候,我們都只記得用自己的不如意和別人的幸福相比,卻忘記了,個人都有個人的不幸,只不過不足為外人道也。有些東西是看不見的,只能放在心裏面,留給自己。
尚衡現在的住處在碧苑小區,是他們家給買的,準确的形容,是尚衡的媽媽害怕自己家兒子在學校住公寓不自在,所以,就慫恿着尚衡的爸爸給兒子挑了個好地段,付了個首付,接下去就靠尚衡按揭付款了。按揭付款是尚衡主動要求的,聲稱這是他經濟獨立的進一步表現。其實,按照尚衡的家境情況,拿出一筆錢來給尚衡買一套房子,雖然不能用九牛一毛這樣的詞來形容,有點誇張了,但是,也并非拿不出來,就這方面來說,倒也對得起尚衡口口聲聲說的“經濟獨立”。尚衡不像任延,學的是心理學這樣聽上去專業還深奧的東西,不好聽一點的形容,叫做,任延學的專業,不是每一個人都好就業的,但是,尚衡就不一樣了,他學計算機,這是一個做得好就會高薪的職業,甚至如果你有一定的人際關系,加之你有過硬的技術,當你還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編寫一些小程序拿出去換錢了,所以,尚衡勉強還能算是一個小財主。記得當時,尚衡帶着任延來參觀自己的新房子的時候,任延在房子裏溜達了一圈之後,評價說,“房子不錯,就差帶給女主人回來了,尚衡,你媽這麽慫恿你爸,是暗示你早點帶一個回家過日子吧?”
尚衡瞥了一眼,說:“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怎麽比我媽都急,我媽可沒這麽說!”
任延搖搖頭,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說:“啧啧,真是不懂你媽的心。你媽就只差沒說了,這房子擺明了是給你結婚用的,不然現在買給你幹嘛?你一堂堂在讀博士,還差房子住?”
尚衡争辯說:“我炒房産不行啊!我等這房子升值了掙錢不行啊!再說了,我媽心疼我,怕我在學校住不好,心疼我不行啊!”
任延臉上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說句實話,你比我還大上幾個月吧,你媽着急那也是應該的!還怕你在學校住不好,這話也就只能騙騙你這樣的小孩子,你是博士生,又不是本科生,單人單間的,條件能有多差?當你媽是傻子,還是當自己是豌豆公主啊?”
尚衡說不過任延,從小他就說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在別人面前那個能說會道的尚衡一碰上任延,嘴上的功夫就瞎了,全都白練了,就像是碰到克星一樣,再慢慢長大,就好像是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遇上任延,尚衡就必須無條件認輸。
尚衡說:“你還知道我比你大?”
任延挑了挑眉,“知道啊,不然你以為我這麽照顧你是為什麽?那是我敬老的表現!”
現在想想都還能記起尚衡當時那種不服氣的表情,尚衡算是任延關系最鐵的一個哥們了,從小一起長大,雖然總是玩玩打打,但是,也總算是自己長這麽大的記憶裏面最有顏色的那一筆了。想到這些,任延突然有一種內疚,好像一直以來,他都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了邵希明身上,從認識邵希明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和尚衡一起出去玩過,或者聊聊天,就連上次尚衡打電話過來,也被自己一筆帶過了,也許,尚衡那天真的很難過。
穿過中央廣場,就到了碧苑小區,尚衡住在十五樓,任延一邊給尚衡打電話一邊上了電梯,但是,電話裏面顯示的是忙音,而敲門也沒有人答應。
任延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九點多了,他嘀咕着早知道會有今天,也應該讓尚衡把他家鑰匙給自己一把的。想歸想,總之,沒有鑰匙,尚衡現在也不在家,就只能先走了。任延下了電梯,回過頭看了看尚衡家的那一層,想了想,還是決定就在樓下等着,等尚衡回來。既然來了,就總要有個結果才能放心的回去。
任延在樓下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等,一邊時不時的看看手機,已經快十一點了,還沒見到尚衡的身影,正當任延埋怨着尚衡這小子居然還敢給他來夜不歸宿這一招的時候,就看見尚衡晃晃悠悠的進了小區。任延皺起了眉頭,站起身,沖尚衡走過去。
“幹嘛?誰他媽的拽我!別看小爺現在站不穩就好欺負,你丫的,等小爺酒醒了,打得你連你媽都不認識!”尚衡似乎喝了很多,感覺到任延拉住自己之後,尚衡不樂意的揮了揮手,那感覺就好像是趕蒼蠅一樣,尚衡不樂意,任延更加不樂意,這小子到底是喝了多少酒,連人都認不清,還胡言亂語,丫的,還小爺小爺的,再回來的路上沒出事算你丫命好,祖上積德!
“沒酒品!”任延費盡九牛二五之力才勉強扶着尚衡,以前聽別人說,喝醉了酒的人最難纏,六親不認不說,還像死豬一樣重。任延不相信,現在看尚衡這樣,算是有了親身體會。幸好尚衡不算很有分量的那種男孩子,畢竟還勉強算是人模人樣的,至少身材還算是修長勻稱的,不然,任延覺得估計他要掂量一下,與其費勁把醉的人事不省的尚衡帶回十五樓去,不如就直接扔大街上過夜好了,反正喝醉了酒的人對于周遭環境什麽也不知道,人事不省,沒資格挑三揀四,丫還真把自己當豌豆公主嗎!
“丫的,松手!松手!你他媽的,別想占小爺便宜,快松手!”尚衡眼睛半眯着,如果不是因為聞到了尚衡身上那股讓人難以忍受的酒味,要不是因為知道尚衡真的不是一個會喝酒的人,任延會以為這小子就是在找機會耍自己!
任延已經很努力的在将自己的耐心極大化,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的勸着尚衡,心裏不停的嘀咕,丫的,你再給我“小爺小爺”的亂叫,小爺我就把你扔出去!
但是,也正因為問到了尚衡身上的酒味,知道尚衡不是一個會喝酒的人,任延更加确定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尚衡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想起那天晚上尚衡跟自己說他失戀了,任延挑眉一笑,這小子終于開竅了。但是,笑容沒在臉上保持幾秒鐘就變得僵硬了,看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尚衡,任延想,第一次戀愛就失敗,大概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吧,在心裏默默估算着尚衡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知道這個一向都開朗大方的哥們這次是不是也能夠笑一笑就過去了呢?任延是學心理的,當然知道越是開朗樂觀的,在面對突然而來的打擊時就越難以消化,何況,看尚衡現在這個樣子,怎麽看都是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
任延鎖緊了眉頭,還真是好兄弟,同甘共苦的,連失戀都保持步調的高度統一啊!
任延已經不指望尚衡還能有清醒的意識來給自己開門什麽的,心裏默默祈禱着希望尚衡出門之前是帶了鑰匙了,當然更希望在這種情況下,尚衡身上的鑰匙還沒有丢,在找到鑰匙的時候,任延簡直要感謝天感謝地了,但是,還沒來得及感謝,就聽見尚衡大叫:“丫別在小爺身上亂摸,拿開你的手!當小爺是白吃的豆腐啊,摸得你還挺爽是吧??”
“我靠!”任延已經覺得忍無可忍了,但是,還得再忍,更重要的是,要趕緊讓醉得死去活來的尚衡進屋裏面去,兩個大男人站在門口,一個環着另一個的腰,被抱着的那個人還不停的大叫着不要亂摸,我擦,怎麽想怎麽覺得詭異。
把尚衡扔到床上的時候,任延指着沒有意識的尚衡說,“你記得你欠小爺一個大人情!還有,當誰願意摸你啊,我靠,你對小爺上下其手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話!”
說着說着,任延自己的臉倒是紅了,我靠,這話怎麽越聽越不太對勁了!還有,前不久才讓邵希明照顧了自己一夜,現在就輪到自己來照顧別人了,風水輪流轉,這也轉的太快了!還是說,根本就是報應?
任延耐着性子給尚衡換了幹淨的衣服,把已經睡了的尚衡搬到床上去,掖好被子,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淩晨了,折騰了這麽大半夜,任延自己也有點累了,不自覺的又想到了邵希明。自從和邵希明分開之後,過了這麽長時間,任延似乎已經開始習慣把生活回歸到最開始沒有邵希明的時候,只不過在忙完了一切閑下來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邵希明。
其實,一直也沒有忘記邵希明,只不過把他慢慢的裝到了心底,等到有空閑的時候,關于邵希明的那部分思念與記憶就會跑出來,最開始,任延還會覺得,對于自己,這就像是一種煎熬,既考驗着自己能不能挨得住思念,也要在不斷地煎熬之中習慣沒有邵希明的日子,因為以後都不會有邵希明了。
想到這裏,任延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放平身子也躺倒床上去了,看了一眼睡熟了的尚衡,任延自言自語,同是天涯淪落人,咱哥倆應該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只是,還是有那麽點想他,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都快有一種換CP的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