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不是朽木

薛一聽見到江遲仿若見到菩薩, 差點抹眼淚,在跟其他人撕扯的時間裏,他擡手指了指一旁死死糾纏的兩個人, 大聲道:“曲歷河你可算是來了, 不用管我們,快!先拉開他們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曲歷河眉峰緊鎖, 難得的耷拉下臉,目光陰沉,日常透着柔軟溫和的黑眸銳利, 漫不經心的掃過圍觀群衆,叫人心上驟然泛起冷意。

顧泉剛剛從人群中鑽進來就看到了這樣的曲歷河, 一時間屏住呼吸,牙關用力, 腳下不受控制的後退半步。

縱然不久前,自己還和面前的人說過話。

但他可以肯定, 現在的曲歷河和自己看到的那個不一樣, 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他更願意相信是現在這個。

“這是誰啊,看起來好吓人啊!”

耳畔傳來小聲的疑問,顧泉聞言望過去,見兩個嬌小玲珑的女生正縮着脖子小聲讨論。在一衆意外激動的男生當中, 她們勉強的穩住身形,牽着手卡在兩個大高個之中,輕薄睫毛掩蓋下的怯意格外顯眼。

“不知道啊, 也沒聽過最近二中有其他的老大來了啊?”

紮馬尾的女生肩膀小幅度的撞了一下身旁的人, 小聲交流:“你怎麽知道是其他的老大?你認識他?”

另一個齊耳短發女生空閑的手無意識攥了攥拉鏈, 向她解釋道:“不是說厲害的人都和厲害的人玩嗎?他是來找江遲的, 薛一聽也認識他,肯定是什麽厲害人物,說不定是其他學校的大哥?不過我也沒聽我哥說起過這個人啊。”

“就是,這麽厲害的人,怎麽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呢?”

“不正常啊……”

她們的聲音很小,但因為距離過近的原因,顧泉還是将她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偷聽總歸是種不道德的事,他略有些羞愧的扶了扶眼鏡,正欲遠離時卻被一個手中拿着酸奶的女生撞的趔趄一步。

後者跟她說了聲抱歉,然後扭頭向剛剛讨論的兩個女生看過去:“有,他在肅城很出名的,曲歷河,難道你們沒聽過?”

“曲歷河?那個剛剛轉到二中的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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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受了驚吓,不信邪的問了好幾遍。

女生也不厭其煩的點頭,直到她們相信。

“啊!曲歷河可是我心目中的男神啊!在我的想象裏,他應該是那種戴着眼鏡,穿着校服在陽光下看書的類型,怎麽會是這樣的?”

“這樣的你不喜歡?”

“當然是喜歡的,但是總歸和想象中有些不同,而且……”短發女生咽了咽喉嚨,小巧的指尖指向曲歷河的方向,“我有點怕他,他看起來比江遲還要吓人一些……”

顧泉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在心裏贊同她的話。

确實。

揭開了往日裏無辜可憐的面具,這個個頭又小看起來又傻傻呆呆的乖巧男孩身上,居然只剩下強勢和冷傲,不符合稚嫩童顏的成熟氣質讓他格外的顯眼,孑然獨立時,那股碾壓所有人的逼人氣勢甚至蓋過了江遲給人的恐懼。

此刻他站在人群裏,就像發着光一樣,天之驕子,萬衆矚目。

衆人不由自主的給他讓開位置,就連正在打架的鐘明也在看到他的瞬間愣了一下,冷不丁挨了一拳,那人還想動手,卻被一只白淨有力的手攥住手腕。

“誰?敢攔……”

曲歷河連眼神都沒給他,迅速給那人裆下給了一腳,擡頭望過去,冷漠又疏遠:“鐘明,以後打架,多攻下三路。”

……

一群人看着抱裆嘶吼的某人,只覺得下身一緊,默契的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曲歷河一來,他們的架就打完了。

“遲哥!”

薛一聽一得空,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意,跌跌撞撞朝江遲跑過去。

江遲早已沒有力氣再打下去,此刻正安靜的平躺在草坪上,臉上青一道紫一道,剛剛在打鬥過程中也挨了石澤不少拳,嘴角腫起,脖頸上滿是泥濘。

剛剛離開宿舍前還幹幹淨淨的T恤上落滿了大大小小的腳印,褲腿向上扯起,小腿上的血痕還沒有幹,血浸透單薄的布料,在藍色的褲子上留下一團紫褐色的血污。

他原本已經累了,消耗的力氣太多現香在連眼睛都睜不開,後背上的疼痛現在才慢慢的湧現,他現在連動都動不了。

明明都這麽難受了,但在聽到曲歷河的聲音時還是心神一動,心上的那股歡喜終究還是抵過了身體的疲憊不堪。

他費力的睜眼,纖長的睫毛纏綿又分開,頭頂的陽光強烈刺眼,讓他眼睛生疼,淚腺被刺激,止不住的流眼淚。

直到一個人替他擋住了光。

……

“曲歷河……”

江遲張了張嘴,視線落在這個站在他身旁替他擋住光的人身上,白皙的臉龐勝過身後的雲,裸粉的唇是他眼中唯一的亮色,瞳孔黑白分明,通透中染了些擔憂和心疼。

哈,他在擔心自己?

身上的疼痛好像緩解了許多,江遲揚了揚嘴角,仔細的打量他,校服的拉鏈沒有拉,鞋帶也沒有系好,平常柔順的黑發有些淩亂,鬓角微濕。

他是跑着過來的。

看來他是真的很在乎自己?那是不是像自己在乎他一樣在乎呢?

薛一聽跑過來這就要扶起他,卻被曲歷河喝住。

“別碰他!”

薛一聽擡頭看他:“?”

“他身上疼。”

……

薛一聽這才注意到江遲的異常,在自己剛剛碰到他時,那眉間的隐忍和顫抖的指尖,頓時吓得不敢多動,只緩緩的放下他。

“打電話,叫救護車。”

薛一聽有些為難的打量四周,聲音低沉:“老師們還沒過來,學生們沒有手機。”

“學生沒有手機?二中高三的哪個沒有手機?”曲歷河語氣不善,掀起眼簾朝圍了一圈的人看過去。

沒有手機,那些在宿舍裏睡午覺的人怎麽會知道江遲和石澤在打架,沒有手機,這些消息是怎麽這麽快傳遍學校,在短短十幾分鐘內聚齊所有人的。

他也曾經歷過高三,學校不準帶手機的條例在高三時已經成了廢規,高三學生學習任務繁重,總是會帶着手機在課間聽音樂放松,學校也無可奈何。

話音剛落,圍觀人群中有不少人自覺拿出手機打電話,曲歷河淡淡收回目光,朝鐘明揮揮手,“鐘明,能麻煩你過來幫他擋一下嗎?”

“啊?好!”

鐘明沒受什麽傷,盡管挨了好幾拳,但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他快步走過來擋在了江遲身旁,心中有些好奇。

自己擋住了,他去幹嘛?

跟他又同樣想法的還有很多人,大夥的視線黏在他的身上,望着他緩緩朝石澤那邊走。衆小弟雖然有些怕他,但還是立刻起身擋在石澤面前。

“你幹嘛?”

曲歷河被攔住卻意外露出了笑容,他好脾氣的勾唇,越過面前的人看過去,看進石澤微怔的目光裏,輕輕說了一句。

“石澤,我想起你了。”

……

想起了?想起什麽了?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曲歷河的話是什麽意思,而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石澤卻驀地亮起了眸子。

縱然那眸子亮不亮現在已經沒人能夠看清。

曲歷河的聲線清冷,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莫名的幹淨又乖巧,盡管那份乖巧是藏在冷漠之下的:“在去年的籃球比賽中公然放話挑釁我們學校籃球隊的就是你吧。”

石澤連曲歷河的孤兒身世都知道,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原來的學校是什麽這種大衆信息,此刻聽到曲歷河這樣說,那光彩流轉的眸子頓時黯淡無光。

本就悲慘的情緒似乎又沉郁了一些。

原來他說的和自己理解的“想起”根本不是同一種東西?

可就算是他說的,自己都無力解釋。

去年高二剛剛開學的時候,他确實去過曲歷河的學校比賽,也确實在賽場上公然嘲諷他們的球隊。那時的他剛剛五連勝,拿了西北五省份冠軍獎杯,甚至破了二中上一屆拿獎數的記錄,自然心高氣傲,誰都看不上了。

當時上半場他手感極佳,比分一騎絕塵,便在中場休息時嘲諷了一句當時氣氛沉悶的對方隊長。

沒想到事鬧大了,最終在老師的調和下很勉強的收了場。

但是這一切都發生在他認識曲歷河之前……

當時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曲歷河會站在一旁聽得真切,如果他知道的話,他絕對不會……

悠揚的警笛聲越來越近,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誰高呼一聲,“救護車來了!”

衆人自覺讓開位置,老師也在這個時候到來。

曲歷河本來還有些話要跟他說,但還是礙于其他人在場沒有說出口,轉身朝江遲的方向走過去,石澤目送着他走遠,好半晌才收回目光,感覺着身下潮濕悶熱的草坪,那陣陣濕氣正滲透衣衫飛進他的心裏。

一股無力感襲來,他艱難的吞咽一下,伴着喉間的刺痛默默閉上眼。

任由醫護人員将自己擡上救護車,就連傷口被碰到也一言不發。

薛一聽是最後一個上車的,細心如他,早就瞧出來這個籃球戰隊隊長有點不對勁,或者說,他只有在對着曲歷河的時候有點不對勁。

難道是因為遲哥剛剛跟他說了什麽的原因?

他試圖從曲歷河身上找原因,可愣是一點異常都沒有看出來,無奈,他在老師和鐘明的催促下上了救護車。

車緩緩開動,他透過半透明的玻璃窗,看到了曲歷河恍惚的神情,當警笛聲響起的瞬間,他的身體顫抖一下,明亮的眼睛裏生出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近乎包裹住他的整個身體。

直到……楊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曲啊,你怎麽沒跟他們一起去醫院?”

曲歷河回神,強迫自己無視突如其來的難受和窒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剛剛在看着救護車遠去,那象征希望的聲音盤旋在上空時,心中居然生出幾分害怕。

仿佛它這一走就永遠不會回來。

明明江遲只是受了點小傷,否則哪來那爛到墊底的高考成績?薛一聽自然也不會有事,他甚至還在自己回到高二前的一年裏參加了高中的同學聚會,那時候他已經是個年輕有為的大老板了。

鐘明就更不用說了,那大塊頭活蹦亂跳的,一看就沒事。

而石澤呢?

在他的記憶裏,自籃球事件之後就再也沒了石澤的消息,難道這次會是他出事嗎?

“小曲啊,想什麽呢?”

楊森打電話通知完自己的老同學,轉過身時見到曲歷河還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好像沒有聽到剛剛自己的問話,便擡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啊?楊叔?”

曲歷河叫習慣了他楊叔,一時間居然叫錯了,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正準備改口重新叫一遍,卻聽到他應了一聲。

楊森語氣溫和,眼神關切。

他自然聽到剛剛曲歷河叫自己楊叔,跟江遲一樣的稱呼,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挺喜歡這個孩子的,一個人長這麽大也不容易,他有時候看着他的檔案都有些心疼。跟江遲關系那麽好,聽他一口口叫着自己叔,難免會渴望親情。

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他都叫了自己有什麽理由不應?

“怎麽了,是剛剛哪兒受傷了嗎?怎麽沒去醫院看看,不用擔心醫藥費的,這是在學校發生的事情,而且你也是無辜的,學校會負責那些費用。”

楊森以為曲歷河時擔心醫藥費昂貴沒錢支付,說着還掏出自己的錢包準備拿錢給他。

“或者你先拿我的錢去治療,等後面學校給你報。”

“不用不用!”曲歷河較忙擺擺手,“我沒受傷,我從宿舍過來的時候就他們已經打完了,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嗯,那就好。”

楊森放心的嘆了口氣,有些感慨道:“江遲那臭小子又臭屁又傲嬌,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難得,可惜啊,他要是有你的一半聽話努力我就放心了,他爸媽也不至于這麽愁。”

他爸媽?

曲歷河回來這麽久,還從來沒有見過老爸老媽,甚至挺都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變,是不是自己記憶中的人?

如今楊叔提起了,倒是讓他有些激動。

“楊叔,江遲的爸爸媽媽,都是怎樣的人啊?嗯,我只是有些好奇,江遲這樣的成績,難道他們不擔心嗎?”

“江遲的媽媽是位很厲害的律師,幫助過很多人,在整個肅城都很有名氣的。他的爸爸是我的同學,好哥們,現在已經是上市公司的管理層了。”

曲歷河終于放心,看來确實是自己的高層老爸和善良老媽,沒錯了。

還好爸媽沒變。

“他們兩個之前忙事業,在外好久都不回家,江遲就被養在奶奶家,就在原來的東平大街上。志國那個時候東平大街還沒有開始規劃,街坊鄰居們都熟,關系又好,我們家也住在那兒。”

“江遲啊,從小就長的好看,小時候那更是粉雕玉琢,像個假娃娃一樣,留個稍長一點的頭發還真是雌雄難辨呢,又能說會道的,哄的一條街上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很高興,有什麽好吃的都給他留着。”

這些事情曲歷河本就知道,不過此刻聽着他講,居然另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只是一個聽衆,在傾聽別人的故事。

“江遲就在一條街十幾家長輩的寵愛下長大,沒吃過一點苦頭,尊老愛幼還明白是非,當時東平大街只要提起他,人人都要豎起大拇指呢!只不過缺少父母關愛的孩子總會有自閉自卑,別人自閉都是不愛說話,他不一樣,他一自閉就出去打架,回來之後就好了。”

……

曲歷河嘴角抽了抽,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小時候還有這癖好?

現在想想還真是對不起那些被他教訓的孩子們。

“後來打着打着,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成東平大街的一霸了!到現在,也喜歡動手幹架,這毛病啊,在學校是改不了了,等他出了社會,總有一天會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拳頭解決的,那個時候,他自然不用我教。”

說到這裏,楊森突然眼睛一亮,悄悄的告訴曲歷河。

“說起來,我原本還有點擔心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長大了娘裏娘氣呢,沒想到上了初中後越來越硬朗,長開了棱角也出來了,現在你看他的臉,哪裏能想到小學裏他可是被男孩子追着叫小姑娘的人。”

曲歷河:“……”我小時候這麽受歡迎嗎?我怎麽不知道?

說起江遲,楊森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拉着曲歷河滔滔不絕,對江遲每個年齡做過的糗事和好事如數家珍,甚至連他這十七年的長相變化都能說的清清楚楚。

俨然他才是江遲的親生父母。

曲歷河原本是聽故事,後來是聽八卦,現在已經成了聽傳奇,越聽越來興趣。

楊森從來沒見過有人對江遲這麽感興趣,這麽多年藏在心裏的話終于有機會說出來,一時間拉着曲歷河不肯撒手,破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聽到最後,曲歷河一直在找機會結束兩人的談話。

他現在有一種錯覺,再聊下去兩個人就要結拜為兄弟了。

依楊森那個高興了什麽都能做的性子,極有這個可能。

不過事實上還沒有等到曲歷河開口,便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他滿臉笑意的接起電話,卻在對方說了第一句話的時候垂下了唇角,再到後面,只剩下了一聲聲壓抑的回應。

“嗯嗯,嗯,好,好的,嗯……”

終于電話挂斷,楊森頗有些可以的看他一眼,擡手拍拍他的肩膀,:“小曲啊,我去趟校長室,你快去睡午覺吧。”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有些擔心的叮囑:“都這個時間了,你睡覺可別忘了定個鬧鐘。不然下午上課遲到了你們班主任可要不高興。”

曲歷河壓根就沒聽見他說的這些話,現在他的整顆心都放在“校長室”三個字上。

楊森是教導主任,只有在一月一次的教育研讨會上會和校長碰面,而今天顯然不是開會的時間,再根據剛剛發生的這個事情。

校長找他的原因估計就是要說關于江遲的事?

只是,他擋了那麽多次,卻絲毫沒有改變江遲,這次的事鬧得這麽大,一個剛剛替學校拿回獎杯的優秀學生被打到進了醫院,他這次能頂下來嗎?

在他的記憶裏,校長那個老頭可沒那麽好說話。

在他打着提高學生成績的幌子實行封閉式管理,在學生間的名聲就不怎麽好了。況且他是出了名的偏心,好學生在他那裏永遠不會犯錯,差生連呼吸都是錯的。

有人愛狠了他,自然也就有人恨透了他。

曾經的江遲就是恨他那批人裏領頭的那個,而現在……

“主任我能跟你一塊去嗎?”

“校長室?”

曲歷河認真的掉頭,“嗯!”

楊森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其實這件事确實難辦,校長因為江遲的事找了自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他每次都保證他再不犯錯,這次卻出了這麽大的事。

毆打為學校争光的籃球隊隊長,江遲極有可能被勒令退學,他原本就在想着該怎樣在校長面前保住江遲。

他一個人保很難,但是如果有了曲歷河,說不定會簡單許多。

楊森有些感動,江遲能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他的運氣。

“好,你跟我一起去!”

————

校長室比主任室更空曠,擺放的花花草草也更精致一些,進門直對着的就是擺放着文件的辦公桌,電腦前坐了一個人,正埋頭看些什麽東西。

電腦旁的仙人掌長勢正好,綠油油賞心悅目。另一邊的茶幾上放了盆君子蘭,中間正開出嫩黃的小花,一片暖意從窗外照進來,落在書架最上方的金邊吊蘭上,為已經半枯萎的枝條鍍了層金光。

楊森帶着曲歷河進門,校長頭花花白,擡頭看過來。曲歷河身材本就矮小些,現在又被電腦擋着,所以校長并沒有發現辦公室裏還有其他人。

只有他們兩個人,便沒有遮遮掩掩必要,校長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聲線沙啞:“小楊啊,剛剛江遲和石澤打架的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聽說了,我剛剛從操場回來,同學們都已經回去午休了。救護車已經離開了。”

校長把杯子重重一擱,清脆的響聲在辦公室裏擴散開,帶着一校之長的威嚴。

“是,同學們都回去休息了,可是這件事情的影響十分惡劣!江遲居然毆打自己的同學,而且還是剛剛拿獎回來的學長!之前他犯那些小事的時候你就替他擔保過,說他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錯,結果呢?這次絕對要嚴肅處理,就按照校規辦!”

楊森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猜對了,校長把自己叫過來真的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個年紀的男生精力旺盛,有點摩擦矛盾很正常,男孩子打着打着說不定關系會更好,就算是學長,也可以成為朋友……”

“說的好聽!”校長冷喝一聲打斷他的話,“他把剛剛為校争光的學長打成那樣,如果這次還不嚴肅處置,你讓其他人怎麽想?校規上明明白白寫着,主動挑起同學矛盾者通報批評,打架鬧事影響學校活動者,勸退!”

楊森有些急了:“可是校規上規定主動鬧事者勸退,江遲和石澤兩個人究竟是誰先挑事尚不可知,這麽早做決定時不時有些不公平?”

江遲親口答應過他,在學校一定乖巧聽話,絕對不會主動惹事,他相信他,這次兩個人打的這麽厲害,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那麽了解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

不光是對江遲,就算是對其他人,這樣武斷的決斷和處罰,沒有了解事情的經過就決定一個孩子的命運,他實在不能接受。

“他還想要什麽公平?石澤剛剛奪得了冠軍,為我們學校贏了面子,我們學校學習成績不行只能在這方面多下功夫,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一個好苗子還被打成了這樣。萬一石澤骨頭受傷了以後都打不了籃球,江遲賠的起嗎?!”

“可是校長,江遲只要培養一下,也會是個好苗子的!”

校長動了怒,語氣有些激動:“他就是塊朽木,朽木不可雕也!不管用什麽辦法都救不了的那種朽木!”

曲歷河心情很壓抑,他知道曾經的自己很不聽話惹了很多麻煩,但是卻不知道楊叔在校長面前會受到這麽多的批評,随着校長愈加不屑的言語,曲歷河心中心中的那根線越崩越緊。

直到一個“朽木”的比喻,讓那根線徹底斷裂!

“校長,江遲不是不能雕琢的朽木,我跟他一起學習過,他的學習能力很強,只要好好督促一定會突飛猛進!我可以保證!”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凡事都需要一點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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