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如煙
乾慶二年,三月初,郢(ying三聲)京皇宮。
“作死啊!聖駕經過還不跪下!”劉嬷嬷狠狠地推了面前的宮女一把,那宮女一時間沒站穩,步子一個踉跄,撞上面前的石墩,痛得她立刻皺起了眉頭。
卻終,還是,跪下了。
那聖駕根本未往這邊來,只在她們面前很遠的地方緩緩經過。
周遭一衆宮人,個個都将身子伏得低低的,連着頭也一起低下去。
他們,都是掖庭最低賤的宮人。
宮人,是沒有資格瞻視龍顏的。那是大不敬,輕則責罰,重則砍頭。
而此刻,只一人,悄然擡起了頭。
那額角被撞過的地方已經紅腫了起來,微微的,還透着青紫。撞得不輕,而她此刻,卻仿佛不知道疼了。
目光,只遠遠地看向聖駕遠離的方向。
三月的風,溫柔得一如滿池的漣漪,吹過來,舒服在身上,可心,卻不是。
她只直直地望着,透過略微掀起的簾子,其內的人影隐約可見。那麽遠的距離,只能瞧得出一個大概。而在于她,卻仿佛連男子長如扇的睫毛都可以清晰地瞧見。
她微微攥緊了衣角,整個人有些顫抖。
兩年了。
那件事過去了整整兩年了。
可,在她的心裏,卻仿佛一如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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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于她而言痛苦的記憶,從不曾從她的心底隐去。
入宮快兩個月,她都沒有機會再見他一次。哪怕,只是一個照面。
今日,這樣遠遠的一眼,已是走運。
心底,冷笑一聲,她與他的距離,從來那麽遠。
只是,她從前一直不知道,是她瞎了眼罷了。
前面,傳來劉嬷嬷的聲音:“好了好了,都起來吧。”
莊嚴的氣氛一下子消散了,宮女們“嘩”地一聲炸開來:
“嬷嬷,方才那真的是皇上的禦駕麽?”
“哎,姐妹們,我聽聞皇上長得可俊美了!”
“何止啊,還很溫柔呢!”
……
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劉嬷嬷重重地咳嗽一聲,瞟過面前衆人,道:“一個個都別給我做黃粱美夢!也不拿鏡子照照什麽貨色,也敢念着皇上!”說話間,她的目光落在其間女子的身上。劉嬷嬷略擰起了眉頭,只因,那女子,仍舊跪着,目光,仍舊看向聖駕離去的方向。
她推開面前的兩個宮女走上前,狠狠地一掌甩在她面前,罵道:“看什麽看!還不起來去幹活!”
她被一掌扇倒在地上,劉嬷嬷又上前一步,只見一人擋在她面前,俯身去扶地上的女子,一面道:“嬷嬷別生氣了,你看她額角都出血了,定是方才撞糊塗了。”
劉嬷嬷臉色一怒,想連着她一起罵,卻見她拔下了頭上的簪子遞給她:“這個送給嬷嬷了。”
簪子雖不是怎麽值錢的東西,倒是也看得入眼,劉嬷嬷哼了聲,從她手上搶過簪子,又朝地上的女子道:“小蹄子,今日先饒過你!”她說着,轉身離去。
一衆宮女忙慌慌張張地跟上她的腳步。
地上的女子這才收回了目光,盡管,那個地方早已經看不見那明黃色的禦駕。
她忽而冷笑一聲,緩緩地,記起那個曾經讓她引起為傲的名字。
荀雲心。
那一個原本因為他而取的名字,她早已不再用,也不能再用。荀雲心,她尋的是他雲卿的心,原來,真的只是“尋”,并不能“得”。
他心裏的那個人,不是她。她由始至終,都只是他放入掖庭的一枚棋子。只是棋子而已。
往事如煙如漣漪,風吹過,就散了。什麽都輕如鴻毛,什麽都可以是假的。在他推她下懸崖的時候,她才幡然醒悟。
緩緩擡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曾經的那種痛,那種恨,當是用來時刻提醒她被懸崖下荊棘毀掉的臉,時刻提醒着他給她的痛,時刻提醒着她應該記住的恨。
她可以什麽都不要,卻想看看他痛失所愛的樣子……
作者題外話:寶貝們,不管已成年的未成年的,兒童節快樂,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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