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鷹從白湫那兒取走錢時板着張臉,雖說看不出來明顯的情緒變化,但到底心中不爽,臉有點兒黑。

白湫簡單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嫁妝,青丘這回還好,為了臉面沒有摳摳搜搜,幾個大箱子裏頭,有一個全裝的靈石,還有幾個塞得滿當當的靈石儲物戒,少說也有十來萬靈石。

有了錢就有了底氣,白湫不知道什麽原因,現在就特別想吃游封的那碟子糕點,吃不到晚上就睡不着的那種。

所以她即便覺得肉疼,還是直接拿了兩萬靈石給黑鷹,等着吃點心。

在等待吃點心的時候,白湫瞄上了游封的搖椅。

這個搖椅看上去好舒服,完全符合人體工學,在腰部那兒凸起了個弧度,有軟墊墊在上頭,晃動的頻率也很均勻,用不着自己用力,它會自行晃動。

如果白湫沒有看錯的話,搖椅上面也有法術。

白湫滿眼羨慕地看着那個搖搖椅,不期然對上游封睜開的眼睛。

對視間,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有淡淡的花瓣不知從何方飛來,淺淺清香萦繞。

如此唯美的場景,白湫與那雙漂亮到極點的桃花眼對視,卻忽然想起了昨晚那些孟浪的瞬間。

那時候,這雙微微上翹的桃花眼中有着濃濃的情緒,他不愛說話,做那事的時候也往往是沉默,可卻能夠輕易地将人心智都給迷惑。

白湫覺得那雙桃花眼中如有深淵,一不小心便會将人吸進去,一種略顯微妙的氛圍在二人中間流淌。

昨日濃情散怎會莫名其妙發作,導致她再次不受控制地和眼前這人做了那檔子事?

白瓊提醒過白湫這段時間是她的特殊時期,這接二連三,要真中招了怎麽辦……

想到這兒白湫心中便有些心浮氣躁。

游封自然不是外人眼中的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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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行得很,壓根不存在什麽體弱導致不孕的可能,但修為越高深的人越難孕育子嗣。

像大反派這種,把後期成長起來的男主都吊着打的存在,就算她是狐族,想必也不會這麽容易懷孕。

這麽一番自我安慰後,白湫又釋然了。

她嫁到大反派這兒來就是為了茍,大反派愛慕女主,肯定對她提不起興趣來,只要她低調做人,茍到大反派飛升,她還不是想怎麽浪怎麽浪。

退一萬步講,若是游封想要提前和離也不是不可以,起碼等避過男主這陣風頭,還要那把搖搖椅做補償才行。

站在樹梢上的紅藍鹦鹉歪着腦袋看向二人,忽而産生了些許警覺。

在白湫來之前,主人最寵愛它,平日裏就算它有些吵鬧,主人也不會像今日這樣封了它的嘴,禁了他的腿,更不會露出嫌棄的表情來。

都是這只臭狐貍!

本來紅腦袋還氣沖沖的,打算在主人不知道的時候好好整一整這只臭狐貍,可看白湫與游封對視的場景,藍腦袋居然給它傳了句話,“他們好般配啊,不是麽?”

紅腦袋登時扭過頭去在藍腦袋上頭狠狠啄了一下,“當然不是啊!臭狐貍怎麽配得上主人!”

藍腦袋不理它,歪着頭欣賞底下的二人。

黑鷹像是憑空出現的一道閃電,打破了空氣中剛産生的一點兒獨特氛圍。

白湫眨眨眼看過去,見他手上端着個盤子,便開心地蹦跶起來,可是一看,盤子裏只有一碟糕點。

“一碟?”

白湫笑容消失,一碟也不過就五個罷了,怎麽夠吃嘛!

黑鷹目視前方,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蟠桃漲價,只能買一碟。”

居然漲價了?!

白湫氣不過,把糕點捧到自己懷裏,又攤開白嫩嫩的手掌,“多餘的靈石呢?”

黑鷹将一包靈石扔過去,頭也不回地朝游封走去。

游封見他過來,有些好奇地問,“漲了多少?”

黑鷹抿唇,回答:“一枚靈石。”

正在數靈石的白湫聽了差點兒沒氣死,她帶着怒火走到黑鷹身邊,大聲質問,“就漲了一枚靈石而已,你回來我再将少的補給你得了!為什麽不買兩碟!”

白湫就是很氣,氣到恨不得把手裏的靈石摔黑鷹臉上……

但她不敢。

她是個有眼力見的人,黑鷹實力遠在她之上,莫說打了,就是她動點歪腦筋都不可能從對方手裏讨到便宜。

黑鷹依舊是那個語調,“跑腿費要一百靈石。”

意思是根本就不是少一個而已。

白湫被她氣得沒話說,白眼直翻,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拿起茶杯不停地給自己灌水。

連喝三大杯後,她才覺得心氣順暢了一些,于是打算好好和黑鷹掰扯掰扯,“他是你主人對不對?”

白湫指着游封問。

黑鷹用沉默來回答,頭更低了些。

白湫于是繼續道:“既然他是你主人,昨日我們成婚了,我就是你女主人,你不光要聽他的,也要聽我的。游……夫君,你說是不是?”

游封原本是想繼續看書的,但又覺得看白湫比較有意思,聽見這話,他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後,這才開口,“你說得沒錯……”

白湫得意地朝黑鷹挑了挑眉,誰知又聽到游封後半句話。

“只是魔界向來強者為尊,要不……你倆打一架?”

說到打架,黑鷹的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目光如隼,直直地朝白湫看去,裏頭殺意畢現。

他是在魔界長大的,若要問對什麽事情最熟悉,那非殺人莫屬。

白湫叫他的眼神給吓到,一邊尬笑一邊往後退,“好端端地幹嘛要這麽暴力。”

游封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而黑鷹又是一根筋的東西,似乎真想和她動手。

白湫心虛了,躲到游封的搖搖椅後面,嘴上卻不肯服輸,“你有本事打死我,要是讓仙界知道我嫁來第一天就死了,看你們怎麽交差。”

黑鷹壓根沒把白湫說的話放在心上,正欲将自己的武器拿出來時,看到了游封沒什麽情緒的眼睛,他想要戰鬥的熱血一下子冷卻了。

白湫拽着搖搖椅,一臉警惕地盯着黑鷹。

游封原本在搖椅上頭躺得好好的,被她這麽一拽,搖椅的頻率亂了不說,幅度還大了不少,他被颠得有些難受。

“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不必當真。”

游封擡起手,把白湫抓着搖椅椅背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白湫順勢松開,“分明是他較真好不好,讓買兩碟回來的,這一點點我怎麽吃得飽,跑腿費還這麽貴,哼。”

她看着自己懷裏那碟來之不易的糕點,心裏頭難受得緊,旁的不論,老餓肚子也不是個事。

白湫小心地将糕點放進嘴裏,細細品嘗,太好吃了,好吃到讓她想流淚。

一連吃了三塊後,白湫舍不得了,還有兩小塊放在盤子裏打算等饞的時候再來享用。

糕點吃了多少會覺得有些幹,白湫很自然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喝,然而她剛把茶壺拿起來,那邊黑鷹冷冰冰硬邦邦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一杯茶五萬靈石。”

白湫方才被他吓得本就手腳無力,冷不丁聽到這話,手上力道一松,茶壺便這麽滑了下去,“你怎麽不去搶!”

黑鷹可沒空回答,心驚膽戰地用法術将茶壺給救了起來,背後出了層冷汗。

游封手裏換了本書,雖然眼睛沒往這邊看,但如果這只茶壺碎了的話,他估計得被仍回萬骨枯,沒個十天半月回不來。

至于白湫,那多半死了。

白湫壓根沒注意到黑鷹的心有餘悸,她氣得不行,扭身回房,打算離這兩只臭豬遠一點兒。

走到一半,白湫想起自己還剩兩塊糕點在碟子裏頭,正準備踅身去拿,便看見一道矯健的身影從樹上飛下來。

陽光下,紅藍的羽毛呈現出七彩的光芒,它扇動着寬大的翅膀,不長的尾巴小扇子一樣張開,單從後頭看,其實算得上漂亮。

然而白湫完全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這一幕鳥兒振翅飛翔的圖景,她只能看到紅藍對準的那碟糕點。

“不……要……”

救已經來不及救了。

那兩塊糕點被紅藍倆腦袋一口一個,她話音剛落,糕點就消失在了那兩張尖尖的嘴巴裏。

白湫捂着心口蹲下,萬分悲痛,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強盜,惡棍,我要拔光你們的毛,殺了吃肉!”

白湫一邊哭一邊放狠話,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嘴上罵一罵,實際上她壓根不敢拔毛,更加不敢殺鹦鹉。

也許是她哭得太大聲,又或許是游封被她吵到了,總之他終于從那張搖椅上下來,慢慢走到了白湫身邊。

黑鷹隐匿到了黑暗之中,如今這院子裏像是只有他們,外加一只肇事的鹦鹉。

白湫不是假哭,是真的傷心,眼淚跟不要錢一樣一滴一滴往下掉。

游封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看着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不知為何,沒辦法做到用法術将她的聲音封住,也沒辦法擡腿就走。

不可否認,美人兒哭起來會格外惹人憐惜。

縱使游封知道,她不過是仙界用來試探魔界态度的一枚棋子,也許後期就會被設局之人丢棄不用,但終究是與他有了牽扯。

游封是個怕麻煩的人,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後,他半蹲下與白湫對視,“莫哭了,要怎麽樣才能消氣?”

再去買十碟八碟回來都行,只要她不哭了。

白湫擡手抹了抹眼淚,眼睛哭紅了一圈,看上去楚楚可憐,她抽噎着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坐你的搖搖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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