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湫用手比劃出一個寬度,等她把兩只手擡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站不穩,“吧唧”一下,摔在了游封的胸口。
她詫異地盯着自己的手。
不,不是手,是爪子。
白湫眼神逐漸變得驚恐,她的手呢?怎麽會變成軟綿綿的紅色肉墊!
原來不是游封變大了,而是她……變小了。
現在白湫的體型大約比一只成年的小貓大不了多少,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是會化形的,原身便是一只渾身火紅的小狐貍。
奇怪的是,她怎麽會睡了一覺醒來就化為原形?
按道理來講,只要修煉出人身,不是刻意變幻的話,是不恢複原形的。
她應當是睡着睡着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白湫歪着小腦袋正思考呢,身子突然四腳淩空,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前肢,将她提溜了起來。
白湫不解地朝游封看過去,就見他的眼神與之前大不一樣,或者說整個人都與之前不太一樣。
外邊大約時間還早,游封未起,被子蓋在腹部,胸口的衣衫被她方才一通亂蹭給蹭得亂七八糟,露出白皙且肌理分明的胸膛來。
游封看着瘦削,實際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一絲多餘的贅肉都沒有,處處都很緊致,前兩次負距離接觸的時候,抱着他腰感覺尤為明顯。
但,之前那個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懶懶散散的游封才是白湫所熟悉的,現在這個,眼睛裏跳動着莫名情緒的人,她覺得很是陌生。
“幹什麽,沒見過狐貍啊!”
白湫蹬着四肢小短腿,雖是狐貍的模樣,卻能口吐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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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封黑濯濯的眸子當中有一道光芒閃過,他不但沒有将白湫松開,還抱着她的身體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裏應道:“恩,沒見過這種顏色的狐貍。”
白湫的原形是一只不摻任何雜毛的紅色狐貍,毛色透亮有光澤,一張狐貍面也生得小巧而精致。
三界修煉的狐貍很多,但純色的狐貍卻少之又少,青丘的便都是純白狐貍,像白湫這樣紅得發亮,如火焰一樣的狐貍,游封還是第一次見。
準确地來說,整個三界都尋不來一只不摻任何雜毛的紅狐貍,而且這只狐貍還是三尾。
狐貍修煉到一定階段,尾巴都會産生變化,修為最高可多達九尾,青丘的狐貍尾巴普遍在五尾左右,七尾以上的屈指可數,白湫的姑姑白瓊便是七尾狐貍之一。
白湫被他的眼神看得發顫,用力掙紮着從他手裏跳了下來。
游封目光追随着她的動作,裏頭有白湫看不懂的東西。
白湫往旁邊那床被子上跳了一下,小小的身子陷在被子裏,待她念動口訣,便又恢複了人形。
白湫盤腿坐在被子上,與游封對視。
他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那麽懶懶地躺着,像是天塌下來都不會煩心。
白湫有些習慣了他這幅懶癌晚期的模樣,便從床尾繞了下去,随手捏了個法訣将衣服換上,出門去後院瞧她剛種下的那株靈植了。
她走得匆忙,沒有注意游封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等她徹底離開了之後,游封才緩緩笑開,摸着下巴喃喃自語,“萬萬年難得的純種紅狐啊……”
他第一次見紅狐,竟就是個極品,那狐貍皮若是做披風的話,一定天上地下第一無二的一件。
想到此處,游封的眼中突然生出了些許興味。
他那雙桃花眼本就生的漂亮,平日裏總暗沉沉的沒什麽光彩,此時竟教人有些不敢直視。
隐在暗中的黑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悄悄低下了頭,上一次看見游封這樣的神情還是去捉紅藍的時候,那會兒紅藍的慘相還歷歷在目。
白湫從屋中跑出去,并未将突然變回原形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後頭種着的那棵靈植。
都說靈植長得快,這一夜過去了,想必能長高不少,若是長勢喜人的話,也許不要幾天她便能吃上自己種出來的東西了。
想到這兒,白湫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一出門,剛好撞上在繩子上“蕩秋千”的鹦鹉,白湫朝它看了眼,急匆匆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紅藍兩個腦袋都低着,兩張嘴巴裏面都叼着塊被炙烤過的肉,那香味飄得老遠老遠,将白湫的視線一下子就給吸引了過去。
“你們在吃什麽?”
紅藍兩張嘴以同樣的角度,同樣的頻率将那兩塊炙烤過的肉給吞咽了下去,脖子生得老長。
白湫受不了那股香味,腳步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幾分。
紅藍“蕩秋千”的那根繩子下面擺了個圓形的白色盤子,裏頭還剩下了幾塊肉,白湫眼睛都看直了。
這幾日,她一點兒葷腥沒沾染,和苦行僧一般,肚子從沒有飽的時候,靈石也不敢亂花,頂多叫黑鷹去買些便宜的食物來,還都做得特別難吃,無法入口。
驟然看見有香噴噴的烤肉,她哪裏忍得了,一步步地靠了過去。
鹦鹉也是會護食的,當紅藍注意到白湫不斷靠近後,它立馬飛了下來,嗷嗚一口,便将盤子裏剩下的烤肉吞進了肚子裏,不再給白湫任何觊觎的機會。
白湫慢慢頓住腳步停了下來,看見盤子裏剩餘的油漬,狠狠地咽了咽口水,“這肉是從哪兒來的?”
紅色腦袋高傲地朝別的方向看去,完全不搭理她,藍色腦袋要稍微溫和一些,正想回答,但被紅腦袋啄了兩下之後,便也不敢開口了。
白湫還想再問,紅藍就已經将地上的盤子叼走,眨眼飛了個沒影。
這只鳥和她八字不合。
白湫這會兒餓得連氣都生不動,垂着腦袋往後院走,去看種下的靈植。
只是靈芝再好,長得再快,哪裏有吃肉香呢?
就這麽唉聲嘆氣走到昨日種靈植的地方,白湫蹲下身子打量埋在土裏的一小截植物。
昨日靈植埋進去的時候是個幼苗苗兒,今日白湫本指望它能長高一些,誰知……
這幼苗竟完全看不見了,與黑色的泥土融在一處,軟塌塌的一截,已經枯死,看不到半點綠色生機。
白湫顫着手将靈植從土裏挖出來,眼睛一陣發酸。
這下可好,她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白湫心裏難受得不行,但到底只是哼哼了幾聲,沒好意思真的哭出來。
将那株靈植放到一邊後,她開始反思自己昨天種植的步驟有沒有什麽錯誤。
看枯死的這株靈植的狀态,好像是水澆少了所導致,她慶幸自己昨天沒有一次性将兩株靈植都種植下去,吸取教訓後,拿起另外一株來。
想來是找的地方風水不太好,白湫在不大的空地上繞了半天,打算找一個妥當的地方,把自己這最後一株靈植種下去。
在她用腳試探丈量過幾番後,終于選好了一個地兒。
剛蹲下來,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靈植無法在魔界生存。”
白湫扭頭,望向說話的人,兩只手上全是土,看上去傻得有些可愛。
游封走到她身側,将陽光擋住大半,陰影籠罩下來,“所以你無論種多少棵下去,結果都是一樣。”
他瞥了眼幾乎與泥土一個顏色的,已經死亡了的幼苗,如是說道。
“啊……原來是這樣。”白湫失望地耷拉下腦袋。
自己種東西吃的願望也破滅了,再這樣下去,她不得不冒着危險出去覓食。
就在白秋猶豫着是出去還是不出去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肉的香味。
味道剛一飄過來,她的腦袋就警覺地擡起,片刻後又縮回去,“我是不是餓出幻覺了?”
不然怎麽會聞到肉的味道。
游封先他一步轉身,邊走邊說:“想必是黑鷹帶吃的回來了。”
白湫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後往前面走去。
黑鷹站在院中,而他身前的白色石桌上放着幾盤食物,還散發着熱氣。
白湫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真的是肉!熱騰騰的脆皮烤雞,表皮金黃,一層油光,撕開一看,外酥裏嫩,肉吃在嘴裏半點不柴,反而滿是香味。
白湫在穿書之前就最愛吃烤雞外面一層脆皮,蘸上秘制的醬料和白糖,簡直一絕。
現在也管不了太多,有得吃就不錯。
白湫沒因為一盤烤雞就完全失态,伸手拿之前不忘詢問游封,“可以吃嗎?”
她現在不是很好奇這盤烤雞是從哪兒來的,只想先解決餓得不行的胃。
游封微微颔首,撩袍在一旁坐下,黑鷹已經自覺地給他續上一杯茶。
白湫掰下一個烤雞腿,咬了一口滿嘴是汁,香得他雙眼都眯了起來,瞬間把方才因靈植枯死而産生的負面情緒抛到了腦後。
見她吃的有點急,游封親自動手倒了杯茶遞過去,唇角似乎還帶上了微微的笑意。
白湫朝他看了一眼,沒弄明白就突如其來的示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這也不妨礙她喝茶。
這茶比上一次喝到的還要香,便是白湫這種不懂茶的人也知道,這茶肯定是好東西。
“謝謝。”白湫将一個雞腿吃下去後,剩下來的便有點舍不得吃。
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吃上烤雞呢……
“吃吧,要是想吃的話,下回再讓黑鷹去買。”游封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唇邊的笑意愈發明顯。
原來這烤雞是黑鷹買回來的,那她更不能吃了,嫁妝裏的靈石就這麽多,誰知道這只烤雞會不會讓她傾家蕩産。
“這烤雞多少錢?”白湫問得小心翼翼。
黑鷹沒有立刻回答,他突然擡起頭,眼神淩厲地朝院落門口看去,“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