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湫指望見多識廣的游封能有辦法,但不巧的是,游封将他的手也伸了出來,左手的無名指上赫然是一枚與白湫一模一樣的銀戒。

“這叫雙生戒。”

方才黑衣人闖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擦拭對戒當中的一枚,而後因為場面混亂,一枚被他放在袖中,還有一枚不知去向。

想來是在混亂中去了白湫那兒。

“雙生戒中養着一種獨特的蠱蟲,戴着戒指的二人可以感知對方生死,若是一方死了,戒指自然而然就會脫落。其餘的沒有什麽危害。”游封簡單說道。

他其實也不知道這枚戒指是怎麽跑到自己的無名指上去的,白落進來送藥的時候他覺得指根一疼,才發現這枚雙生戒已經戴到了手上。

“你若閉上眼細聽,是能夠聽到另一重心跳的。”

說着,游封将白湫沒戴戒指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處,白湫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一番後,果真聽到了另一道心跳聲,與手上感受到的心跳是相同的頻率。

既然雙生戒無法摘除,也沒什麽副作用,白湫秉持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态度,并沒有過多地糾結。

她在床沿坐下,給要喝水的游封端了杯溫水來,游封靠在軟枕上,小口地将一杯茶都喝完。

這會兒白湫想起要事,放下杯子後,問道:“你之前說,只有你受傷了,他才會放心,什麽意思?”

游封緩緩勾起唇,露出抹嘲諷的笑容,“你以為襲擊我們的人是怎麽來的?”

白湫臉色變了變,按照道理說,回仙界的途中他們所乘坐的這艘船是法寶,不會輕易洩露行蹤,除非是有人故意将船上隐藏氣息的陣法解除,才會引來心懷不軌之人。

“鄞塵他是故意的?!引來那些人對他有什麽好處!”白湫憤然,不明白鄞塵這種人是怎麽在原書中成為男主的,難怪評論區裏頭時不時有人罵。

那些洗地的人還說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還說什麽手段不重要,結果才重要,她可真是純純無語。

游封:“自然是有好處的,寶器被搶了,若是他能尋回來,東西便算是他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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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湫:“就這?就這?”

原來就是為了搶功?

“若是我将寶器帶回去,他這次相當于是配合工作,人家會說他還不如個病弱,堂堂仙界三皇子怎麽能忍受這些流言蜚語?”游封不無嘲諷地說道,“所以我得受傷,受了傷才沒辦法和他搶啊。”

若是不知道鄞塵的心思還好,知道了的話,白湫就不太想把功勞拱手讓人。

白湫心中不甘不願,但他們現在追上去又太晚了些,只能作罷。

這會兒游封看見她的表情,竟扯起嘴角笑了,“小狐貍,先給一個人希望,在将他的希望奪走,這樣才更好玩,不是麽?”

白湫不是很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游封沒有解釋,阖上眼道:“很快便知道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白湫無事可做,正在空地上堆雪人,雪人白胖的身子和頭都已經堆好了,兩根枯枝也一左一右插了上去,就差些裝飾品,她正四處尋找合适的石子做眼睛,就看見一襲黑衣踏雪而來的黑鷹。

從與那群黑衣人交手的時候,黑鷹便沒有出現,此時他從遠處走來,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他沒有與艙外的兩個女子說話,而是徑直去尋游封。

緊跟在黑鷹之後出現的是一身血污的鄞塵,他手中還握着劍,咬牙切齒地踢開了船艙的艙門。

白湫與白落不明所以,但也都跟了上去。

鄞塵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個躺在榻上的男人,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來,“卑鄙!”

他說完,發洩般對着艙門用力踹了一腳,那扇剛被裝好的木門被這麽一腳下去,搖搖晃晃地又散架了。

鄞塵的憤怒換來游封的一聲輕笑,“三皇子是在說你自己嗎?”

他說話的時候,手中正拿着黑鷹剛剛送來的仿真曼陀羅,與那充滿危險氣息的血紅曼陀羅相比,此時的游封更具攻擊性一些。

鄞塵冷笑道:“寶器是我斬殺妖族後所得,最後卻被你的好手下搶了去,呵,這不是卑鄙是什麽?”

游封把東西随意的放在一旁,掀開被子穿鞋下床。

鄞塵本就不算矮,但游封比他還要高上一些,此時二人面對面站着,即便游封受傷,氣勢上卻半點兒沒輸。

“那麽,能請三皇子解釋解釋,偷襲的妖族是怎麽找到我們的嗎?船上的陣法為何不用?”

游封語氣輕緩,卻很有壓迫。

鄞塵心虛之餘慌亂一瞬,而後很快地掩飾好,“船上的陣法出現了問題,所以我才沒用。”

游封料到他有此說辭,“那麽接下來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麽差錯了吧?”

鄞塵咬牙,“不會。”

他說着,去外邊催動這艘經過打鬥後有些破破爛爛的船只。

穿過人界和仙界的結界,游封讓黑鷹給鄞塵傳個話。

“寶器在我手裏,讓他直接去魔界。”

鄞塵小手段沒能成功,反而叫游封看出了破綻,為了避免一些麻煩,他憋着一口氣,按照對方說的做。

調轉船頭,鄞塵将目光落在游封身上,他隐隐覺得,此人并不是外界傳聞的那般廢物,卻又拿不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畢竟所有要動手的事情,都是游封身邊的黑鷹代勞的。

………………

很快,一行人抵達幽冥魔界。

魔域終年天光暗淡,那股濃郁的血腥味一旦踏進就可以嗅到,他們是從血池那個入口進去的,左右池中翻滾的血漿不斷形成水泡後又破開,裏頭還能夠看見時隐時現的屍體浮浮沉沉。

比之第一次到這兒,白湫聞到這種氣息仍舊有些反胃,好在他們很快離開了此處,魔君游稷在大殿等着見他們。

他們甫一從人間回來,就有人通知了天帝,此時在魔界等候的除了游稷還有天帝。

五人跨入大殿,走在最前方的是游封和白湫,鄞塵及其他三人則微微落後了半步。

天帝一看鄞塵的臉色便能猜到此行不順,于是沒有率先開口,待游封将寶器取出獻上時,他面上雖然笑着,看向鄞塵的目光透露着些許不滿。

游稷雖不看好這個兒子,但寶器由他帶回,怎麽說也給魔界争了個面子,是以笑得很大聲,“好好好,正是此物。這一路上你們都辛苦了,可有受傷?”

游封擡起的一側手臂時有些僵硬,他緩緩道:“小傷,不礙事。”

游稷颔首,“此行你們都辛苦了,當論功行賞,封兒,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說。”

游封擡眼望了望座上的二人,“我想與夫人一同進入秘境之中。”

白湫沒想到他提的是這要求,詫異一瞬後,道:“姑姑危在旦夕,唯有鳳凰尾羽能夠救命,我們想到秘境內碰碰運氣。”

這事兒天帝與魔君都略知一二,只是這尋回寶器才是第一步,那上古秘境究竟在何處無人知曉,進入的人選也暫時沒有定下來。

魔君微微頓住,“上古秘境危險重重,你二人當真想要進去?”

白湫飛快地點頭,游封則輕輕颔首,态度都很明确。

一直沒說話的天帝此時開口道:“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也不該過分阻止,我們不如便成全了他二人的這份心?魔君你看如何?”

游稷思索片刻,也同意了,“你們一路辛苦,先去休息吧,其他事情等過後再議。”

出來後,白湫回到熟悉的小院中,她前腳剛進門,後腳便有個小童派人來請白湫,說是天帝有話要交代,事關白瓊。

白湫聞言點頭,随之去見天帝。

本以為小童會将她帶到某個僻靜的地方說話,卻不想對方直接施法去了青丘。

白湫本也打算到青丘來看看白瓊,她雖則在人界待了幾個月的功夫,對天上來說不過是幾個時辰罷了,所以白瓊仍然是她走時的模樣,除了屋內多出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其餘并沒有什麽區別。

天帝會出現在這兒讓白湫也有點兒意外,但她很快斂住表情,輕聲行禮。

天帝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一點兒不顯老,尤其是那一身屬于上位者的威嚴讓人格外難以忽視,他找白湫不是為了說廢話,便開門見山道:“白湫,你可知當初為何讓你與魔界聯姻?”

白湫搖頭,便聽對方繼續道:“仙魔聯手的緣由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妖族不斷壯大,妖王妖道已堪破第八重,若讓其沖上第九重,那麽三界便再找不到對手,在他飛升神界之前,定會将我們三界變成煉獄,生靈塗炭的場面誰都不想看到,所以為了天下蒼生。我選擇和魔界聯手,這樣才能從魔界進入上古秘境,才有機會找到失傳已久的上古秘籍,從而與妖王抗衡。”

天帝踱到白湫身側,“我今日與你說這些,是想要你明白,進入秘境後,重要的不是找鳳凰尾羽,而是找到那本上古秘籍,必要時候做出适當的犧牲也不是不行。”

白湫愕然,而天帝的這番話對她來說,無疑在她肩上壓下了一個巨大的擔子。

天帝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緊張來,安慰道:“上古秘境能進入的人數有限,我與魔尊都會派人前往,每一個仙界之人我都會囑咐同樣的話,那本秘籍不能落入魔族亦或是旁的族類手中,它關系到我們整個仙族,你明白嗎?”

白湫沒說話,從天帝的口吻當中,她多少知道這是要她去做碟中諜的意思,仙魔表面看上去現在是好朋友,但這種好朋友是随時會從背後捅你一刀的“朋友”。

相信既然天帝會這麽囑咐她,魔君那邊應當也有所準備了。

上古秘籍關乎造神,說到底也關乎仙界在三界的地位,若是那秘籍被魔族的人搶先修煉,那麽魔族就會出現一個能夠将妖王壓制住的人,仙界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

一個族類中,若是能出現一個人飛升成神,那麽就會連帶着整個族人壯大強盛,天帝不想讓這個機會落入他人手中,是以費盡心機,連白湫這樣的小角色都不惜親自出面說服。

白湫結合原著簡介上的一些東西,能夠猜到這次秘境是全書當中一個很重要的副本,既然她争取到了機會進去,自然就得利用這點謀取些便利。

說着,白湫露出點為難的神情來,眼中泫然欲泣,“可是,姑姑她傷得這麽重,叫我怎麽能安心……”

天帝看了眼身後昏迷當中的白瓊,道:“我已命天界二十工匠共同鑄造魂燈,你姑姑還有一縷碎魂在便能救活,莫要擔心。”

白湫眼中驟然有了光,與天帝道謝。

當初族長與她提過此法,但制造魂燈的代價太大了,青丘舉族之力都做不到,上書天界也一直沒有被批複,加上當時情況緊急,便當此法行不通,給否定了。

現在天帝願意派出二十個工匠來為白瓊鑄造魂燈,加之冰魄珠的輔助,就算不去尋鳳凰尾羽,白瓊也有救了。

天帝轉身打算離開,走前深深看了她一眼,“但願我這魂燈鑄得有價值。”

白湫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住。

等天帝走後,白湫這才上前握住白瓊冰冷的手,輕聲喊了句,“姑姑。”

在冰魄珠的作用下,白瓊的眉毛、眼睫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身體更是冷得不像話,白湫将她的手捂在掌中,“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救你的。”

她是幼時白瓊抱回來養大的,就算拼盡這條命,也要把白瓊救回來。

在白瓊這裏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說到游封的時候便有些剎不住,心裏那些奇怪的糾結的情緒無處述說時,白瓊雖然不會回應,卻是個很好的聽衆。

有些東西說出來之後就舒服多了。

白湫在青丘耽擱了許久,天擦黑的時候回到了魔界。

小院中,一盞燭火點在屋內,白湫到時,游封像是也剛從外邊回來,外裳還沒脫,鞋也沒換。

天帝找白湫并沒有避開魔界耳目,所以游封知道,魔尊也知道。

折騰了一日,說讓他們休息,到現在才真正有時間讓他們躺到床榻上。

簡單洗漱過後,二人躺下,誰都沒有睡,各自想着心事。

離開凡間那寒冷的冬日,白湫手放在軟和的薄被上頭,一下一下地摸着上面的刺繡,想着白瓊的傷,想着可能有進無出的兇險秘境,本該很快入睡的她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游封同樣睜着雙眼,他雙手枕在腦後,四周寂然無聲,手上戴着的雙生戒讓他能夠聽到另外一道與他頻率不太相同的心跳,他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動了動,“今日你走後,魔尊也找我了。”

白湫扭頭朝黑暗中的人影看去,能夠看到他流暢的下颌線,卻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他願意開口,應當是想自己問下去的吧,“為何找你?”

游封側身:“他說,讓我入秘境可以,但是要我別添麻煩,必要的時候幫我那些哥哥們一把,殺幾個仙族也無傷大雅。”

他說得好慢,在說到“哥哥們”的時候還輕笑了一聲,但白湫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藏得很好的哀傷。

被自己的父親當做是累贅,無時無刻都在警告,都在看低,都在忽視他的存在,若是換了白湫,心裏早就變、态了。

“那你會幫他們嗎?”

幫他們殺仙族?

游封又笑了,他順手把玩白湫散落在一側的發絲,在指尖繞了幾圈,“你忘了,我是病弱啊,怎麽幫他們殺人?”

白湫抓住他纏繞自己發絲的手,面上顯露出幾分認真來,“那你不是的話,會殺嗎?”

他們貼得很近,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對方的臉,游封也能看到白湫那琉璃般的眼珠中包含的認真,“他們不殺我的話,我便不會。”

游封以為這個答案足夠讓對方滿意,但白湫還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如果是我想殺你呢?”

游封的呼吸驟然停住,他聽見對方的心跳變得好快,“你為什麽要殺我?”

白湫聲音很小,“也許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

“小狐貍,你這雙手殺過人嗎,就敢說這樣的話。”游封語氣重新變得輕快起來,她牽住白湫,讓她的手掌心按在自己的心房處,将人抱進懷裏,道:“你想殺我的話,現在就可以。我從來不怕死,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上,似乎比我預想的更好。”

他在很久之前就想過,自己會怎麽死,若是死在白湫手中,算是不錯的死法了。

白湫順從地将腦袋埋進他的懷裏,聽到這話不知為何鼻子有點酸,“游封。”

“我在。”

她聽見對方的胸膛震了震,閉上眼睛低聲道:“我不想殺你,我有點——喜歡你。”

白湫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連她自己都無法确定有沒有将後面半句話說出口。

可是游封聽見了,他無法形容當時是什麽樣的感受,只覺得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有些話自然而然地就說出來了,“一點是多少?”

大約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白湫萦繞心頭的那點兒陰郁散去不少,她伸出小拇指來,比劃着一截指甲蓋大小,道:“只有這麽一點兒,也許明天我就不喜歡你了。”

游封于黑夜中沉默,他将下颚擱在白湫的發頂,伴着她身上獨有的香味,說:“恩……我也喜歡你,比你喜歡我要多一點。”

白湫壓根沒想過游封會給她回應,放在那句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說出來後她就後悔了,如今聽見這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語,白湫的心不争氣地狂跳起來。

“那,多多少?”

游封也把手伸出來,比這小拇指的一截指甲蓋長短,“大約也就這麽多?”

他不是很确定,甚至不知道對白湫的那種占有欲到底是不是叫做喜歡。

可是當他聽見白湫口中說出的那聲喜歡時,他覺得自己死氣沉沉的心髒被注入了無數新鮮的血液,像是病入膏肓的患者起死回生一般。

白湫想了想,其實這樣的現狀挺好的,仙魔聯姻注定是要破裂,他們的關系也必然不會長久,有些話能夠現在說出來不是件壞事,起碼後面他們分開不會因此感到遺憾。

“那我們就維持這種好感,等從秘境出來後,便和離吧。”白湫從他懷中仰起頭,慢慢退了出去,“喜歡你該喜歡的人,不要繼續喜歡我,我也不會再多喜歡你了。你也清楚,我們的聯姻持續不了多久了。”

若是讓游封現在讀透一本秘籍功法,他大概只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但要他讀懂一個人的感情,要想真正弄明白的話大約十年百年都不夠用。

他不明白,白湫明明前一秒還說喜歡他的,為什麽下一秒就要與他和離,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能繼續喜歡她,而是要喜歡該喜歡的人。

他該喜歡誰?

還沒将疑問問出口,白湫再度開口,“你方才說魔君要你殺仙族,今日天帝找我大致也是這個意思,你看,說起來我們連陣營都不一樣,只不過暫時頂着夫妻的名義而已。到了秘境之中,就和你說的一樣,只要魔族不找我的麻煩,我必然不會動手。對了,為了能夠拉攏我,天帝答應幫姑姑鑄造魂燈,我沒有辦法拒絕。”

今晚很适合談心,她控制不住內心的傾訴欲,想要統統說出來,錯過今日的機會,下次想說不知又是在什麽情況下了。

天帝白湫找去的目的,游封大致可以猜到,有些話放到明面上來說也不是不可以,“有句話我不贊同,我沒有說過我是站在魔界這一邊的,如果仙族不介意的話,我幫他們也不是不行,所以并不存在陣營不同這個問題。”

白湫因為讀過原書,印象最深的就是游封與鄞塵的那一場單方面碾壓性的大戰,所以她想當然的将游封劃分到了魔族的陣營,在評論區一口一個反派的影響下,她也理所當然的将他當成了反派。

而現在“反派”和她說,要棄暗投明,這似乎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可他們是你的族人。”

白湫不是不相信游封,而是不知道該怎麽來應對他的這個提議。

說白了,她自己都不是很想站在仙族的陣營中,比較想當一個無黨派人士。

游封伸手在她蓬松的頭發上壓了壓,“他們早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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