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1)

第73章 (1)

游封拿起一邊的糕點,往嘴裏放了一塊,這才勉強把那酸葡萄的酸澀味給壓下去。

他扭頭,剛準備形容一下他吃到的東西有多酸,嘴巴上就被軟軟的碰了一下。

是他那嬌軟可愛的小狐貍親的。

游封輕而易舉的被她撩起了火,手一擡,便把人抱到了自己的軟塌上,傾身就想壓下去來個深吻。

白湫卻在他靠過來的時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一雙眼睛如同彎月一般,“不可不可,你這麽怕酸,我嘴裏酸得很,不能親親。”

游封眼皮跳了跳,她方才是故意的,知道他怕酸,親自己一下,讓他看得見吃不着。

想到那葡萄的酸味,游封喉結動了動,将白湫捂住小嘴巴的手拉開,眉心不自主擰在一起,卻還是要親親。

白湫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咧開嘴唇笑起來,将手環上他的脖子。

好嘛好嘛,看在他連酸都能克服的份上,讓他親好了。

親了會兒,游封皺着的眉緩緩松開,白湫的小嘴裏有葡萄的酸味,但是親着親着,甜味就在口腔中蔓延,他吞咽了幾下,越發舍不得松開。

白湫見這青天白日的,再被親下去得出事,于是趕緊叫停。

游封意猶未盡的在她嘴唇上淺啄幾下,将人松開。

這日,白湫總算過上了一日三餐準時準點的生活,她的午膳是由黑鷹送來的,裝在個大大的圓形食盒當中,菜品取出來後擺了滿滿一桌子。

白湫在秘境當中是真的被餓慘了,那幾日就吃了個游封烤的烤雞,其他什麽也沒吃到,看着滿滿一桌子的菜,加上之前有酸葡萄打底開胃,頓時食欲大開。

這一餐,白湫吃得肚皮圓滾滾,還有碗底剩下的最後一點兒雞湯,她實在是吃不下,本着不浪費的原則,交給游封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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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封這一餐也多少用了些,那酸葡萄功不可沒,讓他覺得人間的各種吃食都變得美味起來,只要不是那麽酸的。

日子變回了之前安定的模樣,白湫下午一覺睡醒,與游封下了幾盤棋後,又到了吃晚飯的時辰。

白湫這回沒敢吃得太飽,七八分飽之後就放了筷子,略微在外頭散了一會兒步之後,回來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躺在軟得像棉花一樣的床上,她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什麽拯救人類、拯救三界,那太累啦,不适合她,還是這樣躺着比較舒服。

剛感慨完,只着中衣的游封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白湫翻了個身,想起白天被打岔忘記問的話,她最近總覺得自個兒的記性不太好,上回居然能把三天的記憶都給丢了,雖然那三天裏沒發生什麽大事,但只要想到糊裏糊塗的就到了秘境裏頭,她總感覺有點兒膈應。

失憶對她的身體來說不存在什麽影響,但換了誰知道自己忘掉了不少事情,都會覺得難受吧。

偏偏記憶這東西,又不好強求。

她将差點兒跑偏的思緒給拉了回來,臉頰枕在手上,聲音放得特別輕,“真正的上古秘境在哪兒啊?”

燈熄了,游封也翻個身,和她面對面,像是為了配合她,聲音也低得不像話,只留氣音,“你想知道?”

白湫點頭,輕聲,“想知道。”

游封唇角上揚,繼續小聲,“那你把尾巴給我摸摸,我就告訴你。”

明明外頭結界罩了好幾層,就是發出再大的聲響都不可能有人聽見,但床榻上的這兩位鬧着玩還是用的最小的聲音。

游封不是第一次向她提這樣的要求了,白湫記得在天界大殿上的時候,他就在她掌心寫過這幾個字。

她撅了噘嘴,這對尾巴的執念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誠然,她的尾巴的确挺好摸的,但印象當中,游封好像沒怎麽摸過吧?

白湫想了下,還是決定滿足他的願望。

其實她很好說話,只要提的要求不過分,能滿足的都會滿足。

于是在游封期待的目光中,白湫的紅色尾巴從被子裏伸了出來,輕輕在游封手背上拂了一下。

游封反手将那紅色的狐貍尾巴抓到手裏,一下一下的撫摸着,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餍足。

好軟、好舒服。

他知道白湫有好幾條尾巴,便将兩條攏在一起,摸得不肯松手。

阿喂,白湫有點兒不高興,怎麽他看見自個的尾巴,眼睛裏都有光了?

怎麽着,自個兒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比不上尾巴?

想着,白湫将尾巴從游封手裏抽出來,在他臉上輕拍了幾下,然後收了起來。

游封還沒摸夠,頓時覺得有點兒失落,但今兒個能夠摸上尾巴已經是意外之喜,他可不敢要求太多。

白湫動了動,繼續小聲,“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游封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耳朵過來。

白湫為了聽消息,特高興的将耳朵湊了過去,嚴陣以待。

游封盯着她粉白透嫩的耳垂,壓低聲音輕聲道:“其實……我也不是很确定。”

白湫被他呼出來的氣惹得渾身都在發癢,要不容易忍住,結果她聽見了什麽?!

一句廢話???

白湫從床上坐起來,偏過頭,聲音拔得老高,“有意思嗎?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捉弄我有意思嗎?!!

游封低聲笑了起來,看她氣鼓鼓的模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控制不住把臉用被子給擋了起來,試圖把他的笑聲給變小一些。

白湫氣得在他身上亂捶一通,“你還笑,你還笑,摸了尾巴就說這個,你還好意思笑,你下回再別想摸了!”

聞言,游封将腦袋從被子裏鑽出來,伸手把人抱進懷裏面,說話時語氣當中還全是笑意,“湫湫,你怎麽這麽可愛。”

這麽不禁逗。

他說着,在白湫嫩嫩的臉蛋上左右都親了一下。

白湫還想好好和他生生氣來着,被親了幾下之後,頓時不知道該怎麽發作,委委屈屈的道:“你騙人,你個大騙子!”

游封的悶笑聲再度響起來,他輕咳了幾下,換了正經的語氣,“沒騙你,現在不敢确定,只是有個猜測而已。”

白湫不為所動,“哼”了一聲。

游封将人又在懷裏揉了幾下,這回主動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白湫氣惱的模樣總算消失不見,繼而藏不住的驚訝,“真的嗎?”

游封聳肩,“不知道,目前只是猜測。”

“好吧……”白湫雖然覺得這個猜測有點兒離譜,但是從游封嘴裏說出來,好像又多了幾分可信度。

将這嚴肅話題暫時跳過後,白湫覺得自己被他硬邦邦的肌肉膈得有點兒疼,就戳了戳他的手,“松開,我想睡覺了。”

游封将人抱着不放,然後把被子一下子拉高,将二人都藏進裏面。

視線一下子變得更黑了。

漆黑的環境,讓人心髒跳動的聲音變得尤其明顯,何況二人手上還戴着雙生戒,耳邊一時間全是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游封蹭了蹭她的鼻尖,“湫湫,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

白湫被他問住,猶猶豫豫的道:“沒有了吧……”

懷孕的事可不就是她瞞着的最後一件事了?

游封:“那你之前說的靠雙|修來提升修為,究竟有沒有那回事?”

白湫差點忘了解釋,“其實是我們青丘一族懷孕需要男子的精氣,不是為了修煉。”

是為了肚子裏的崽崽。

游封似乎也沒有過多糾結此事的打算,他擡手摸上了白湫的臉蛋,最終将手固定在她脖子後方,将人輕輕扯到自己跟前,呼吸相纏。

“那還今晚要不要給你精氣?”

雖然已經有過好多次親密關系了,但每次游封說這種話,白湫都會感覺到臉皮燒熱。

游封沐浴過後,身上是和她一樣的皂角香味,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連身上的味道都有些相似。

白湫嗅着被子中屬于男人的味道,忽的,腰被一只大手握住,他的手掌好熱,透過薄薄的衣料一只燙到皮膚,他的呼吸也好熱,似乎要将被子裏的人一起給燒起來。

“湫湫……”

白湫被他這麽抱着,整個人便化作了一灘水,半推半就的與他靠在了一處。

兩人嘴唇碰到一起的時候,雙雙發出滿足的喟嘆,沒一會兒又分開,游封的手碰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時,動作格外輕。

青丘郊外,小院房中。

隆起的被子裏時不時傳來幾句斷斷續續的對話,像是在喃喃低語。

說話間,被子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再聽不見旁的動靜,仿佛周遭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月亮不知在樹梢懸挂了多久,久到太陽都快要來催它下班了,這一夜才總算要過去。(審核的哥哥姐姐們,什麽都沒寫,就說說話!)

接着便是一陣水聲,屋外的一桶水被只看不見的手拎進了室內。

到游封手裏的時候,那桶從井裏打上來的水已經變得溫熱。

白湫已經睡着了,一張汗濕的小臉蛋兒格外紅潤,游封沒有用法術,而是拿了塊帕子,親自動手沾濕了,為她将方才說話時間長了,出了汗的臉蛋擦幹淨。(擦擦臉而已啊!!!)

可能是好久沒這麽放松了,他大腦中那根興奮的神經還沒能夠平息下來,整個人都是熱氣騰騰的,把被子裏熏得也熱乎乎的。

游封親了親白湫的額頭,讓她在自己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等人徹底安睡了,看着帳頂出了一會兒神,游封這才将那股子興奮給壓下來。

他右手擡起的瞬間,掌心裏多了一樣東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後,這才戴到白湫的手腕上。

将東西戴好後,游封這才閉上眼睛,輕輕說了句,“好夢,湫湫。”

第二日起來,白湫梳頭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腕上多了個手串,很簡單的款式,水藍色的珠子用紅線串成一串,貼合在她的手上,襯得皮膚也瑩白透亮。

白湫沒有感受到手串上有任何的靈力波動,就是最普通的裝飾用品,她将手伸到游封跟前,晃了晃,珠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是給我的嗎?”

一夜間手上多了串手串,不是游封給的話,她想不到旁人了。

游封沒有否認,将她的手順勢拉到唇邊親了一下,“恩,喜不喜歡?”

白湫的首飾不少,但這還是游封送她的第一個禮物,即便只是串普通的珠子,也足夠叫人喜歡,尤其這珠串戴在手上還這麽襯皮膚。

白湫摸着上頭水藍色的圓珠子,點了點頭,“那我是不是也得送你個禮物。”

禮尚往來是做人最基本的,游封都送她定情信物了,她不能不送啊……

但送什麽呢?

白湫一時陷入了糾結當中,游封實則不怎麽在意,那手串他想送就送了,沒有非要白湫回禮的意思。

越是這麽說,白湫越是在意,并且還偷偷想着要給他一個驚喜才行。

于是這幾日,她都在絞盡腦汁想着準備禮物的事情,糾結來去還是沒能确定下來,她準備等過一陣有時間了去凡間逛一逛,或是親手做個什麽東西送給游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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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起床,小院中沒看見游封。

他向來起得比較早,但多數時候都會在院子裏面曬太陽,可今天白湫出去找了一圈都沒見着人。

她心下覺得奇怪,于是推開院門,打算到附近再去找找看。

游封大多數出去的時候都會跟她打個招呼,這樣一言不發就消失的事情還是第一回 ,白湫難免有些擔憂。

他們的小院在青丘郊外,小院的前方,觸目所及是大片綠色的草坪,再過去,就是青丘一族住的地方,而繞過小屋往後面走的話,會通向一條瀑布。

瀑布出人跡罕至,白湫與游封去過一次,當時玩了一身水回來,白湫打了好幾個噴嚏之後,游封就不準她去了。

白湫想了片刻,轉身朝瀑布所在的地方走去。

以她對游封的了解,沒有必要的話,這位是不會随便到人多的地方去的。

如果游封沒有走遠,在後邊瀑布的可能性要更大一點兒。

這麽想着,白湫信步往後面的山上走去。

走過不遠,便聽到有水流飛湍之下的聲音,她刻意放輕了腳步,從樹林當中的一棵大樹後面探頭探腦。

果不其然,游封在這兒。

白湫故意沒有走上前去,而是偷偷摸摸的往他所在的地方看,沒別的原因,實在是眼前的一幕過于秀色可餐。

游封赤着上半身,坐在瀑布下的一塊巨石之上,正閉着雙眼似在打坐,他那漂亮的肌肉線條被水打濕,塊塊肌肉壁壘分明,尤其是腹部,腹肌排列得整整齊齊,水珠順着人魚線蜿蜒而下,誰看了不得暗贊一聲。

白湫不争氣的咽了咽口水,游封這厮臉長得帥就算了,連身材都那麽好。

那些肌肉是怎麽練的,每一塊都恰到好處,不會像一些過分舉鐵後練出來的那種,讓人看上去顯得壯碩,反而是充滿了力量感以及男性荷爾蒙。

啊……這種男人當老公,她真是賺大發了。

白湫一眼不眨地盯着石塊上打坐的游封,覺得自己現在這模樣活脫脫的花癡,小心髒被勾得撲通撲通的。

見游封手上有了運氣的動作,看樣子是差不多快要結束了,白湫正準備走過去,腳還沒動,一擡頭,發現原本在石頭上的那人不見了。

“咦,人呢?”

她撥開眼前的樹葉,看見游封已經到了岸邊,将衣服穿齊整了。

白湫“嘿嘿”一笑,惡作劇般想上去捂游封的眼睛來着,那低頭系腰帶的男人驟然回頭,眼神淩厲,語氣冷冽,“誰?!”

白湫只當自己被發現了,腳從樹後伸出來,正打算抱怨幾句他怎麽這麽兇,就見游封對面多出了個人。

她的腳步一頓,重新縮回了樹後。

原來游封那句話不是對她說的。

白湫稍微換了個位置,看清被游封呵斥的人竟是魔君——游稷。

游稷站在距離游封十步遠的地方,看着自己這個忽視多年的小兒子,想把語氣軟下來一點兒,卻又做不到,于是幹脆擺出從前的姿态,冷冷道:“聽聞你這些年一直藏拙?游封,是我小看你了啊。”

方才游稷有意試探他,将自己的氣息徹底掩藏後才靠近,誰想到還沒落地,游封便已經察覺了他的存在。

這種實力,可不是從前那個吹吹風都會咳嗽半天的人會有的。

游稷惱怒自己這麽多年被個小毛頭給騙了,心裏憋悶,一口惡氣難出,當即便閃身上前,猝不及防出招,招式又快又淩厲。

他能坐在魔君的位置,靠得就是武力,這些年修為雖然增長得比較緩慢,但放眼整個三界,是他對手的人寥寥無幾。

所以在出手對付游封的時候,他還是存了些許想法,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膽敢騙他的小子一點兒顏色瞧瞧。

這般想着,游稷想要試探游封的心思就擺在了明面上。

游封用手揮開他的掌心,眼底有了細碎的冷意,飛身往後退了一段距離後,不等游稷過來,便主動迎了上去。

他們過招的速度太快了,白湫身前又有不少樹葉擋着,看起來便不怎麽完整,一會兒能看見兩個人,一會兒便只能看見其中一個。

一時間,她也分不清到底誰更勝一籌,又不知道該不該在這種時候出去,有些心焦。

她猶豫不決之時,地方突然傳出一聲轟響。

最後一招,白湫擡眼看得是清清楚楚。

游封掐着游稷的脖子,将他一把掼在了地上,死死的壓制住,那個魔界尊主掙紮了一番後,沒辦法逃脫,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游封!松開!你還有沒有規矩?”

游封不但沒松,掐着他脖子的手反而更用力了一些,見他臉色漲紅,手腳不住的踢打,心裏升騰起一股愉悅。

“游、封……松、手!!!”

游稷已經感覺到呼吸困難,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好一會兒,在看見他瀕臨窒息的時候,游封才将手松開。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不屑地朝着地上的人看去,眼裏沒有絲毫溫度。

游稷從地上爬起來,不顧一身的灰,咳嗽了好幾聲後,才朝着游封看去,看着看着,他突然大笑起來。

“好啊,真好,不愧是我兒子!”

白湫一頭黑線,什麽玩意兒?

打不過就決定用誇誇誇的方式把對方制服?

游封更是不為所動,“你來這兒有何事?”

他一看便很不歡迎游稷的到來,甚至連話都不是很想說。

游稷啞着嗓子,硬是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來看看我兒子,有什麽不行的?”

游封呵了一聲,“那你現在看過了,可以走了。”

游稷見他轉身想要離開,連忙開口,“游封,我來是想讓你跟我一起走。一個男人,跟着女人家的住在這兒像什麽樣,你難道忘了這兒是仙界,你是魔族,在仙界怎麽修煉?”

游稷見游封停下了腳步,頓了片刻後,繼續說道:“你既如此有天賦,合該将我魔族發揚光大,整日龜縮在此處尤什麽好的,随我回去,魔族的所有資源都能用在你的身上。以你的本事,将那些趾高氣昂的仙族踩在腳下,豈不爽快?”

他說着,兩眼泛出光來,像是看見了魔族揚眉吐氣,壓過仙族的模樣。

見游封沒有說話,他當是被自己個說動了,往前走了幾步,“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實力,再加上我魔族全族的扶持,莫說妖族那個妖王了,便是飛升神界都有可能。”

游稷提到“飛升”兩個字,自己都不由拔高了音量,為之激動起來。

試問哪個人沒有想過飛升神界?

哪個人不想變得更加強大?

而他現在願意傾盡全族之力來幫游封,游封合該感恩戴德,跪地謝恩才是。

游稷直視身前從來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兒子,眼中散發着狂熱的光芒,這種光芒不是發現一個天才而為之狂喜,而是為即将掌控全局、手握大權的渴望和興奮。

游封轉身,忽然輕笑,只說了三個字,“不回去。”

游稷那麽大段大段發表演講一般,只換來了這輕飄飄的三個字,他臉上的表情頓時難看起來。

“游封,我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才對你好言相勸。”游稷眸色變得陰沉,連話語都是陰恻恻的,“你別以為自己在三界無人能敵了,你若是不願跟我回去,那我便派人來将你抓回去,十個不行百個,百個不行千個。”

他游封就是有再厲害的本事,雙拳難敵四手,他打不過就用人數來壓制,便是綁也能将人綁回去。

游封卻聽他的這番威脅給聽笑了,“你大可以來試試,或者我今日就叫魔界易主好了,省得日後麻煩。”

游封說着緩緩勾起一個殘忍的笑容,看向游稷的雙眼中頃刻間布滿殺意。

游稷被他周身的殺氣震懾到,腳被釘在原地不敢再往前,看着游封不退反進,他臉上的表情總算崩塌,一邊大聲呵斥,一邊後悔自己輕敵了,孤身前來沒有多帶幾個幫手。

“游封!你別給老子發瘋,我是你爹,你敢弑父,天道是不會放過你的,殺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飛升。”

游稷着實沒想到游封這小兔崽子修為如此之高,方才被他壓在地上掐着脖子的時候,能感受到他是真的起了殺心,所以這會兒,放完狠話之後,游稷已經着手逃跑的路線了。

但他剛想施法離開,卻驚訝的發現,雙腳沒有辦法動了。

不光是腳沒辦法動,他的整個人都動不了,除了五官還能受他的控制,其餘部位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一樣。

游封不知在什麽時候,控制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像個木頭人一般站在這兒。

游稷慌亂的用魔氣沖擊這身體上的禁制,卻怎麽都沖不開,這種壓制一般只會出現在高階對低階的身上,而他堂堂魔界之首,居然被壓得半點兒都不能動彈?!

游封的實力究竟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了!

他看着一步步走過來的年輕男人,強裝鎮定,“你若是能承擔得起弑父的後果,那便殺了我吧。”

游封的腳步停下,在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像是看小醜一般看着他,“誰說——我這是弑父?”

游稷一肚子的髒話和謾罵被他輕飄飄的一句給堵在了嘴裏,登時,他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綠,最後壓低聲音,“你在說什麽鬼話!”

游封抱臂看向他,“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游稷胸膛劇烈起伏,看樣子像是氣得不輕,白湫站在樹後,也在琢磨游封的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雖然此處有個大瀑布,水流沖擊而下的聲音特別大,但她好歹身上有修為在,五感比但凡人的時候不知道靈敏了多少倍,聽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多吃力。

白湫正想着要不要先避一避,反正游封看起來挺安全的,反而是魔族要擔心一下會不會今兒個回去換個領導。

這時,就聽游稷壓低聲音,再次質問,“你是什麽什麽時候知道的?”

游封偏開眼,望向游稷身後那飛流直下的瀑布,瀑布不高,所以濺起的水花沒有那麽大,卻能帶來一陣清涼,說實話,他許久沒這麽心平氣和的與游稷說過話了。

“五歲。”

五歲那年,娘親去世。

或者說更早之前,在他第一次被人叫為“野種”的時候。

小時候逗貓遛狗,游封是個很頑皮的性子,偷偷溜出去玩的時候去過不少的地方,小小的人兒躲在草叢堆裏,趴在樹上,能夠做到一點兒聲音都不發出來,尤其是後來被游貉他們欺負過幾回後,他便學會了躲。

人躲起來,用法術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不讓其他任何人發現。

不知是哪一天,他趴在樹上,看一只螞蟻背着樹葉往前爬,突然聽見底下有說話聲,是比他年長幾歲的游赤。

游赤身邊跟着比他要略矮一些的游貉,他們大約是玩得累了,随便找了個大石頭就坐下。

游貉嘴裏不知道在吃些什麽,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好幾天沒看見那個野種了,是不是躲着不敢出來了?”

游赤仰頭喝水,“可能是。”

游貉太無聊了,便提議,“要不,我們去那個地方找他?”

游赤卻立馬開口反駁,“我看你不長記性,父親說過那個地方不能去,若是去的話,少不了一頓打。”

游貉撇撇嘴,“不就是個凡人,父親将她藏這麽勞作甚,居然連靠近那小院都不允許,真會魚目混珠。”

游赤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笨蛋,魚目混珠哪裏是這麽用的,讓你多讀點兒書,以後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

游貉揉揉腦袋,“讀書有什麽好的,不就多認得幾個字而已,我看那叫游封的更加是個笨蛋,也許連魚目混珠四個字都不知道呢!”

他今日剛學了個成語,可不得拿出來多顯擺顯擺。

樹上的游封眨巴了幾下眼睛,他三歲便啓蒙,到現在已經認得許多字了,能自己看書,他輕聲在心裏想:我才不是笨蛋,魚目混珠好久之前他就學過了。

游貉抱怨完又道:“父親養着那野種有何用,我聽母親說,游封那小子根本就不是父親的種。”

游赤也表示不能理解,“誰知道呢,我聽說那個什麽公主活不了多久了,反正父親說了不準靠近那個地方,你別自己找事。”

“行吧。”游貉道:“等那什麽公主死了,游封那家夥随我們怎麽玩。”

他發出幾聲壞笑,再一扭頭,魂差點被吓飛。

“你怎麽會在這兒!”游貉看向身後突然冒出來的游封,大聲質問。

游封鼓着嫩生生的小臉蛋兒,頭發上還沾着幾片樹葉,兩只小拳頭緊緊握着,大吼道:“我不準你說我娘親!”

他說完,像個小炮彈一樣朝着游貉沖了過去,兩人很快滾在一起,撕扯打鬥起來。

大概是游封的動作太過突然,導致游貉一時都沒有想起使用法術,就用最原始的方法,你一拳我一拳的打在一起。

那邊游赤誰也不幫,一邊看一邊笑,還不忘挖苦游貉,“游貉,你若是連他都打不過,明日也別去學什勞子法術,在家玩泥巴好了……哈哈哈。”

這次,游封用了所有的本事,卻還是只在一開始占了上風,後來不敵游貉,身上臉上都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

他回去之後,不敢叫公主和侍女知道,一個人躲在被子裏面哭了好久,連吃飯也不肯出去。

公主睡醒後,一遍一遍的喚他的名字,還掙紮着要下床找他,游封不忍娘親受罪,最終還是慢慢挪到了娘親的房間裏頭。

他将頭埋得很低,打算和公主說幾句話就走,還沒等他開口,一雙偏涼的手便将他拉到了懷裏。

公主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游封卻抗拒不了,直接将臉埋在娘親的懷中,大聲哭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游封才有點像小孩子,半點沒有和游貉打架時的那種狠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要告狀,“娘親,娘親,他們說你會死,他們居然說你會死!他們胡說的,胡說!”

公主娘親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溫柔,她身上的藥草味飄進游封的鼻子裏,讓他哭得更加厲害。

公主看着游封被打傷的小臉,心裏疼得不得了,也沒有責怪他随意出去的心思,聲音當中帶着哽咽,“封兒,他們說得沒錯啊,人都會死的,或早或晚而已。”

游封抱着公主的腰,難得的耍無賴,“不行,我不要娘親死,娘親你不準死,你得看着封兒長大,封兒長大了之後會給治好阿娘的病,讓阿娘不難受。”

他說着,将白嫩的小臉蛋靠在公主的肩膀處,一副全身心依賴着她的模樣。

換了任何人,看見這時候的游封,大約都會心軟得不像話。

公主在他的發絲上輕撫了幾下,哄道:“好好好,阿娘等封兒長大了,封兒幫阿娘治病。”

在她的安撫下,游封由大哭轉為小聲抽泣,他抓着阿娘的衣擺,聲音很小,問:“阿娘,他們還說,我不是魔君的兒子,說我是……野種。”

他那時對“野種”這個詞懵懵懂懂的,并不知道說出來會讓阿娘怎樣傷心。

他只知道,阿娘聽完後,便将他緊緊摟住,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

游封摸了摸臉上阿娘落下的淚,放到指尖,好奇的嘗了嘗,苦苦澀澀,如同阿娘的一生。

他的話,讓病榻上的公主久久沒有出聲,公主哭得很壓抑,聲聲泣泣都像是沾了血淚,就如同她在為自己的一生感到可悲一樣。

公主身體本就虛弱,情緒不得有大起大落,這般哭了一會兒,便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游封慌了,拿起旁邊的帕子遞了過去。

不一會兒,雪色的帕子上便染上了一層紅,點點滴滴被咳出來的血,像是紅梅在帕子上綻放。

這是游封第一次看見母親咳血,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開始和公主道歉,“阿娘,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惹得阿娘傷心的。”

那些難受的事情,他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何必再來告訴阿娘,惹得她傷心呢?

公主聽他哭,咳嗽得更厲害,屋外的侍女聽見裏面的動靜,急忙趕來,又是一陣忙活,這才勉強讓公主睡下。

公主喝了藥,有了困意,但她卻舍不得這麽快就睡着,總想着多看游封幾眼。

就她的身子,看一眼少一眼罷了。

游封趴在公主身邊,一雙初具雛形的桃花眼盯着阿娘,小嘴巴癟了癟又想哭,但是想到阿娘會咳血,他硬生生的給憋住了。

“封兒,那些話你莫要放在心上,你不是野種,你有阿爹的。”公主嘆了口氣,用微弱的聲音安慰自己年幼的孩子。

游封聽到這句話,總算沒了那要哭不哭的模樣,他窩在暖和的被窩裏面,好奇的問:“那我阿爹是魔君嗎?”

不等公主回答,他便小大人一般接着道:“我不喜歡魔君,他一點都不關心阿娘,每次來都好兇。”

長到這麽大,他統共也只見過游稷兩回,且這兩回留下的印象都不怎麽好。

游稷每次過來,阿娘都會比之前更虛弱一點兒,所以他很讨厭那個男人。

聽到這話,公主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忍不住将兒子抱得更緊一些,貼着他軟軟的身子,道:“那封兒想要個什麽樣的阿爹?”

游封想了想,說:“想要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爹爹,還要對阿娘很好很好的。”

公主不知想到什麽,又或許是藥物起了效果,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封兒會如願的,只是……那個人不會對阿娘好的,永遠都不會。”

游封年紀尚幼,沒有聽清公主的後半句,只聽到了前面那句,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阿娘,魔君不是我阿爹,對麽?”

他問完,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公主已經睡着了。

游封雖沒有得到答案,但還是覺得很滿足,他好久沒有和娘親睡在一起了,這晚上,他做了個香甜的夢,夢裏他有了世界上最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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