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樹欲靜
聽到繼歡的問題,周星朗愣了一下,有些迷茫的看着樓梯口的窗戶外的綠樹成蔭的樹林。
良久,才說道:“我爸對我很好。”
“你為什麽要想怎麽久?”繼歡輕聲問着,清亮悅耳的聲音透着淡淡的引導和蠱惑。
周星朗臉上露出了後悔的神情,“以前叛逆,不懂得我爸那種既嚴肅又厚重的父愛,現在追悔莫及。”
“我媽還在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過得可幸福了。”周星朗輕描淡寫的說着,但繼歡還是能聽出幾分悵然和懷念。
“我媽不在了,我爸就整天呆在博物館不回家,我心生不滿,覺得他太自私了,後來大學了就去了國外,想着離得遠遠的,誰也不搭理誰,誰也別求着誰。”周星朗捋了捋細碎的劉海,遮住又發紅的雙眼,“呵呵,子欲養而親不待。”
繼歡理解他心底的難受,也沒有将徐曉雲的事情告訴他,收起了本子說道:“問的也差不多了,這就先不打擾了,改天你得了空再親自去警探局一趟,有些材料需要你簽字才行。”
“我這邊整理整理就過去。”周星朗說。
繼歡點頭,沖着他笑了笑,轉身朝樓下走去,看見站在拐角處的時晏正抄着手看着窗外被風吹得左右晃動的綠樹發呆,“走了。”
“好了?”時晏回過神。
繼歡從他身側的樓道縫隙裏走過,“想什麽這麽入神?”
“樹欲靜而風不止。”時晏擡了擡下颚,示意她看外面的樹。
“子欲養而親不待。”繼歡順口接了一句。
時晏點頭,“對啊。”
繼歡回頭看着很贊同的口氣,忍不住說道:“你不太适合用這種口氣說話。”
“為什麽?”時晏跟了上來,“我也是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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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是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繼歡很篤定。
“憑什麽我就不能感慨?”時晏又說。
“你問題怎麽這麽多?”繼歡有些嫌煩,“你又不是十萬個為什麽?”
時晏嗤了一聲,“那小子滿嘴的假話,怎麽不直接關起來?”
繼歡走到車旁,看着站在車的另一邊的時晏,“我已經問到我想要的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後悔,和我沒有關系。”
時晏挑眉,“你還是你和我不是一類人。”
她不是!繼歡猛地拉開車門,上了車!
警探局裏除了特案組幾班的人以外,幾乎沒有幾個人在,整棟大樓空蕩蕩的像空城。
已經快六點了,天色漸暗。
繼歡走到辦公司外賣就聞到了一股濃厚的泡面味兒從C組裏飄散出來,她走進來一看,就看見沈嘉的桌子上上的泡面正冒着熱氣。
“怎麽還沒回家?“繼歡拉開椅子坐下,打開了電腦。
“等這裏做完就走。”沈嘉飛快的敲着鍵盤,“副隊,你稍等我一下,分析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不着急。”繼歡端過水杯喝了一口,開始寫案情進展記錄,“可以回家吃啊,老吃泡面不好。”
“我就是做着做着就餓了。”沈嘉用岔子攪了下泡面,發現已經泡好了,“吃泡面方便,定外賣太慢了。”
“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時晏倚靠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搭在辦公桌上。
“你餓了嗎?”繼歡從電腦前望着時晏。
時晏點頭。
繼歡看了一眼沈嘉吸溜着泡面的聲音,笑了笑:“吃泡面嗎?”
“......”時晏搖頭,內心是拒絕的。
“那定外賣。”繼歡說。
“太油了。”時晏覺得自己的命好苦啊,沒有人身自由不說,還要天天吃地溝油。
“你就挑吧!”繼歡低下頭,不再理他。
“副隊,我回來了。”尤堅小跑着走了進來。
繼歡把頭從電腦前擡了起來,“就等你了,咱們開個小短會。”
尤堅拉過椅子坐下,咕嚕咕嚕的灌了一杯水,“監控記錄都查得很清楚了,停電前這個古畫展廳有四五個人在裏面轉悠。”
他說着拿出了幾張側面照片,“兩個女的,三個男的。”
“供電恢複之後,青銅器的展廳裏發生了燈管爆裂的事情,導致警鈴大作,這幾個人迅速的跟着跑了出去。”尤堅又拿出了幾張正面照片,“這幾人出去時候就帶上了墨鏡,然後離開了。”
“但博物館的安保人員堅稱沒有在這幾人身上沒有藏東西的地方,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尤堅說着又有些不滿,“那個張副館長一直想把事兒推到咱們身上,不過我沒有搭理他,副隊你要是再去可得小心避着他,別被他纏上了。”
沈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的人家是氈子似的。”
“嘉嘉,這可真不是我誇張。”尤堅看着沈嘉,聲音讓柔了不少。
“燈管爆炸事兒查出原因了嗎?”繼歡又問,她在離開前曾讓技術科的人先勘查這個線索。
“我是和技術科的小洪一個車回來的,報告應該得晚些時候才會送過來。”尤堅說:“他和我說了燈管爆炸的問題,不是人為損壞的,只是重啓電源的剎那,因為功率過大,燈管不能承受而爆炸的。簡而言之就是一個質量問題。”
繼歡皺了皺眉,只是質量問題?
從望畫案開始,所有的事情的發生都不是單純的巧合,她不信只是簡單的巧合。
“因為是周六,博物館的工作人員只有一小部份,這些人我都訊問過了,沒有什麽問題。”尤堅将訊問記錄交給繼歡,“張副館長通知了其餘休假的工作人員明早趕到博物館,到時候我們再過去。”
繼歡贊同。
然後開始翻訊問記錄,翻到後面臉色微沉,“你在訊問的時候,張副館長還在旁邊訓人?”
“對,他訓的一個後勤部主任。”尤堅比劃着當時的場景,“副隊是不知道,張副館長把人家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當兒子似的訓,訓得人家頭都擡不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啊?”沈嘉很詫異,“就沒投訴那個什麽勞什子的館長麽?”
“張副館長說這個後勤部主任沒有做好維護,導致發生燈管爆炸,造成了虛假警鈴,反正那個意思把就是想把責任推散到下面去。”尤堅很看不起張副館長虛僞市儈的樣子,“大概是被罵的太狠了,在我訊問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的。”
“真是奇葩。”沈嘉哼了一聲,“官大一級壓死人。”
“嘉嘉,你說得對。“尤堅無條件的附和着。
“這是今天周星朗回憶的內容。”繼歡将紋身圖案遞給尤堅和沈嘉看,“你們稍微注意一下有誰的手腕處有這樣的紋身。”
“這黑漆麻黑的是什麽玩意兒啊?”沈嘉直言不諱,“他別是玩咱們吧?”
繼歡搖頭,“不是。”
“像個什麽尾巴似的,嘉嘉你覺不覺得?”尤堅問。
“看不出來啊。”沈嘉搖頭。
尤堅說, “燕子的尾巴就是黑的。”
沈嘉伸手朝尤堅腦袋拍去,“你傻啊?燕子的尾巴是把剪刀,這哪裏像剪刀了?”
尤堅往旁邊一躲,“我就這麽随口一說。”
“讓你胡說八道!”沈嘉哼了一聲。
“好了,別我這兒打情罵俏的。”繼歡敲了敲桌子,“你們仔細注意着就是了。”
“還有,按照望畫者的規律,之後一周很有可能會有人死亡,我們必須有所防範才行。”繼歡想了一下,“今天晚上開始,咱們分兩組過去盯着。”
“白天呢?”
“白天有安保以及我們的便裝同事,問題應該不大。”繼歡看向沈嘉二人,“有沒有問題?沒有的話就這樣決定了,今晚上由我先過去。”
“副隊,今晚我和嘉嘉去吧。”尤堅主動攬了活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