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佐為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男人單腳站在車子的後視鏡上，冷冷的注視他。他看了一眼身邊開車的父親，藤原俊夫還在哼着小曲，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不過他可能是感覺到佐為的視線，轉過頭對佐為笑了笑，安慰道：“佐為，我們馬上就到了哦，你可以回家睡覺啦。”

“嗯。”佐為看到父親的反應，已經有點明白事情的真相了，他輕應了一聲，回過頭來，小心地用眼角的餘光看着那個冷峻的男人。那人黑色的長發在夜風中飛舞，卻因為頭飾的原因，并不顯得淩亂，反而是有種異樣的如仙人般的美感。尤其是那條白色的紗巾在風中劃出極其優美的弧度，更有種淩空欲飛，飄飄如仙的感覺。佐為甚至有注意到那個白色頭飾，那是只有古時大貴族才有資格佩戴的牽星箝，佐為猜想他在死神中的地位肯定很高。

之所以會知道他是死神，不過是因為他也穿着一件黑色的和服狀的袍子罷了，這跟上次帶走杉山靈魂的那個死神很像，不過這人黑袍子的外面還罩了件白色的衣服，看起來地位更高的樣子。

這絕對是個死神，還是個地位更高的死神！佐為心裏猜測到，但是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不禁有種縮脖子的沖動。他的心底對這些死神是極其懼怕的，因為他一直有種隐憂，怕這些死神會抓住他，将他帶離人世，今後再也不能觸碰到他喜愛的圍棋。尤其是在與柯南交換了情報以後，佐為就暗下決心，誓要遠離這些對他具有威脅的非人類。

但是沒想到，他躲得過一時，卻躲不過一世，死神已經自己找上門了。

佐為縮在毛毯裏，小心的掀起一角，偷偷瞥了那人一眼，想要看看這人是否是真的沖他而來的，或是只是單純路過，搭個便車。但是他悄悄瞅了好半天，那雙淡紫色的眼眸裏依舊如死寂一般，沒有任何波瀾。

既然看不出他的目的，佐為就決定采取之前與柯南讨論過的策略，裝沒看到，盡量忽視這些非人類的存在，裝成普通人的樣子。他馬上閉上眼，忽略那道冰冷卻又灼人的視線，假裝自己在睡覺。

“哼！”看到佐為自欺欺人的裝睡，朽木白哉冷哼了一聲，“不過是一縷殘魂，居然敢寄居在別人的身體上。”

佐為一聽這話，吓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不過他不敢睜眼，準備繼續裝死到底，只是在心中不停的默念：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真的看不見這個人，我也聽不見，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居然沒有經過修煉，僅靠着自己的意願就留在這世上千年，還真是強大的執念啊，呵！”看着毛毯中裹成一團的佐為，朽木白哉繼續說道，“你不應該留在這裏，應該跟我去屍魂界，那裏才是你該待的地方。”

我才不要去什麽屍魂界，我要留在這裏，留在人間，我要下棋，沒有什麽比下棋更加重要了！佐為心裏大聲的反駁道，他不敢出聲，只能默默的吶喊，給自己鼓勁，強迫自己不被吓暈過去。

但是那人脖子上那條銀白色的細紗，仿佛無孔不入般的，被風吹過來，一掃一掃的拂過佐為的側臉。

馬丹，明明關了車窗的，這玩意到底是怎麽進來的，這些非人類的東西怎麽這麽不科學，有穿牆術的啊，根本不給人活路嘛。佐為只覺得自己臉頰癢嗖嗖的，特別想要撓兩下，他的臉皮實在繃不住了。

忍到極限了！佐為實在癢的不行了，終于‘嚯’的睜開眼，抓住那條不停在他臉上做怪的圍巾，狠狠的瞪着那個男人。

不過佐為自以為兇狠的眼神，在朽木白哉看來不過像是個炸毛的小貓一樣。小小的一團，縮在毛毯裏，睜着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還真是個幹淨純粹的靈魂呢，難怪可以憑借自己的意念留在人間，歷經千年而不散。

朽木白哉今天這個時候之所以會浪費時間留在這裏，不過是發現了佐為這個特殊的存在而已。因為他很清楚的記得，這個身體的主人早就已經死亡了，之前還是由他接引到流魂街的。他會對這個孩子印象深刻的原因不過是有點感動而已，明明被病痛折磨着，卻很樂觀，一點不抱怨，甚至死亡時看到自己這個死神也并不害怕，只是很留戀自己的家人，哭的時候很讓人心疼。朽木白哉想現在他應該在流魂街那邊過的很好吧，所以今天他看到仍舊活着的佐為時，才會覺得奇怪，就跟過來想看個究竟，不想卻讓自己發現了這麽個有趣的事情，一個已經附身的千年之魂，一個依靠着執念就存活千年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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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白哉相信這個靈魂的靈力肯定很強大，雖然佐為的靈壓很溫和，但是不可否認，佐為的靈壓極其強大，這種經過千年沉澱而積攢下來的厚重感，讓朽木白哉覺得相當滿意。不過可能因為無人引導的緣故，佐為的靈壓顯得有點雜亂無章，極其的不穩定。朽木覺得這樣好的人才不應該浪費在現世了，不如将他送到真央靈術學院學習一段時間後，之後引到六番隊效力。

他雖然平時不與其他番隊的隊長一起到真央搶人，但是他想要壯大六番隊的決心是一直存在的，佐為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是個現成的好人選，朽木自然不想錯過了。

他這般想着，便對佐為伸出手，自以為溫柔的說道：“跟我去屍魂界吧，在那裏你會找到自己的斬魂刀，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

佐為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那白皙纖長的手指，無視緊閉的車窗，仿佛勾人的魔鬼一般遞到他的眼前。佐為驚吓的往後靠了靠，用力裹緊身上的毛毯，拼命的搖頭。

不要！他不要去什麽屍魂界！他要下棋，要留在這裏下棋。他在棋盤中苦苦的堅持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身體，他不要這樣就離開了，他要留下來！

只能說朽木雖然聰明，卻真是不太會找點，對于把握人心這方面還是有所欠缺。力量什麽的對佐為完全沒有一點吸引力，他是個棋癡，只有圍棋才能引起他的興趣，再強大的力量也不會動搖他分毫下棋的決心。如果朽木換個方式，告訴佐為，屍魂界有很多知名棋士，可以每天陪他下棋，說不定佐為會考慮一下，跟着他離開的。

感覺到佐為明顯的抗拒，朽木白哉有點小小的不開心。他收起了自己的一絲期待，又變回面無表情的模樣。正巧此時他身上的靈魂探測器發出急促的警報聲，顯示附近有大虛出沒。

他也沒心思與佐為繼續糾纏了，扔給佐為一個小黑匣子，說了句，有事聯系他，就飛身離開了。

佐為看着他經過三兩下跳躍，就不見了人影，終于松了口氣。他看到這人背後寫着一個大大的‘六’字，估計這是他們的分屬了，上次那個人好像寫着‘九’的樣子。他看着手上這個小小的，像是打火機一樣的小盒子，覺得有點棘手了，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看來要打電話找下柯南了，他總是主意最多的，一定會有辦法。

心情放松之後，佐為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遇到那人的這會兒功夫，佐為總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但是事實就是從朽木白哉出現到他離開，這前後不過兩三分鐘的時間，他甚至還在回家的路上，而他身邊的藤原俊夫依舊一無所覺。

疲憊的閉上眼睛，佐為感覺自己快要虛脫了。那人給自己的壓力太大，跟他以前遇到過的任何高段棋士給自己的感覺不一樣，這是帶着肅殺之氣的壓迫感，在這種帶着壓力的視線之下，讓佐為甚至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死掉一樣，真的很可怕。

他不過是想要下棋而已，為什麽會遇到這些人，為什麽要帶他去什麽屍魂界呢？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麽好地方，他是絕對絕對不會去的。

“佐為到家啦！爸爸抱你下來吧。”就在佐為胡思亂想的時候，藤原俊夫歡快的聲音響起來。

“嗯，謝謝爸爸。”佐為有氣無力的道謝，被父親抱在懷裏。

“怎麽，佐為又不舒服了嗎？”藤原媽媽迎出來，看到佐為的樣子，有點擔心。

“剛在大楠那邊睡着了，可能有點着涼，讓他早點休息吧。”藤原俊夫解釋道。

“怎麽這一頭冷汗啊，好像有點發燒了，還是送醫院吧？”藤原媽媽摸摸佐為的額頭，只摸到一手的冷汗，她有點急了。

“媽媽，我沒事，就是想睡覺了，我們不去醫院好不好？”佐為趴在父親的肩膀上，半擡着頭，跟媽媽懇求道。

“算了，今天太晚了，不折騰了，就先讓佐為吃點晚餐墊墊肚子，早點休息吧，明天看情況再去醫院。”藤原正一說道。

“我想睡覺了，今天不吃飯了。”佐為拒絕了吃飯的提議，他真的一點沒有胃口。

“算了，俊夫，先帶佐為上去吧。美智子去準備點牛奶或是稀粥給佐為吃。”事關小孫子的身體，藤原正一直接拍板決定了。

佐為被帶上樓安置好，他迷迷糊糊的睡着。直到藤原媽媽送稀粥給他才發現他燒得厲害，還在說着胡話。

“不要，我不要去！......不要，我要下棋.....”他在夢中拼命的搖頭，抵抗着什麽。

看佐為的樣子，藤原媽媽有點慌了手腳，喊來了丈夫和公公。

“送醫院，馬上！”藤原正一當機立斷的說道。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佐為被送到了市立醫院，他是這裏的老常客了，醫生和護士早就眼熟這個孩子，對他的病情也比較了解。經過檢查之後，直接進行了一些急救措施，将體溫降了下來，病情也稍稍穩定了。

此時，藤原正一正與佐為的主治醫生坐在辦公室裏說話。

“我想知道，佐為他現在可以轉院嗎？我想帶他東京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