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全都賣光了? (1)
今天周末, 學校不上課,宋詩雅正好在家,楚音音還沒去過她家, 問了一路才找到的。
過去敲門的時候, 宋詩雅應該是在煮中藥,門一打開就一股藥味傳來。
宋詩雅沒想到楚音音還過來找自己, 連忙笑着讓她進來坐:“今天外面太冷了,我都沒有出去, 也沒開窗戶,家裏有點氣味,聞着沒事吧?”
“沒事。”楚音音對中藥的氣味并不反感,她爸身體長期不好,也經常喝中藥, 楚音音其實不想多問的,但想到上次的事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想了想問道:“宋同志, 你沒一個人再去山上了吧?”
楚音音就怕她這中藥又是去山上找的。
宋詩雅笑着道:“我肯定不敢再去了, 這是老任買回來的。”
上次把她也給吓到了,而且宋詩雅知道,關于自己懷不上孩子整天吃藥的事,早就在家屬院裏傳的沸沸揚揚了,楚音音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沒必要遮遮掩掩的。
楚音音也沒揪着這件事不放, 她來找宋詩雅是有正經事的:
“宋同志,今天杜會長叫我過去說了一件事,咱們鋼鐵廠要和其他幾個廠一起聯合辦一個聯歡晚會,不過在此之前先要在廠裏內部進行選拔, 杜會長讓我幫忙籌備,但我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宋同志,你要是不忙的話,可以幫我一起嗎?”
宋詩雅當然願意幫忙,說實在的,她雖然是小學老師,愛人又是車間主任,但她在家屬院還真沒幾個說得上話的人。
最開始宋詩雅也是想過要和大夥好好相處的,畢竟大家都是工廠的,而且還住得近,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處好關系肯定更好。
最開始确實還不錯,但後來宋詩雅才發現,那些人表面和她關系不錯,笑臉相迎的。
但背地裏就在說她生不出孩子,估計什麽時候就要離婚的事,這本來就是宋詩雅的痛點,碰到別人這麽說了,沒當場翻臉就是她教養好了,只是暗地裏遠離了這些人。
結果這些人卻覺得她仗着自己家裏條件太好,脾氣太嬌氣了,說話更難聽了。
從那以後,宋詩雅不管對誰都是淡淡的,反正她有工作,大不了就待在學校不回來了,眼不見為淨。
所以,楚音音算得上是她第一個比較能說的上話的人,而且她整天在家也閑得無聊,任主任每次都讓她多出去走走,現在能有點事幹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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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只會教書,其他的什麽都不會啊。”
她要是個音樂老師還好,這樣至少和晚會沾點邊,可她是個語文老師,難道把大夥叫上臺去背個課文嗎?
楚音音聞言就笑了:“跟唱歌可沒關系,咱們不是專業的,不管是唱歌和跳舞,都比不過別人。”
楚音音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她想的辦法也很簡單,大家一想到晚會,肯定就是想着讓一堆大人上去唱跳表演什麽的,這樣所有人都一樣了,就算節目質量不錯也沒什麽新意,所以,他們幹脆讓孩子來表演。
宋詩雅這回真愣住了:“讓孩子來演?”
“對,只要是能聽清楚話的,不管是幾年級的孩子都可以,宋同志你不是小學的老師嗎,肯定對這些孩子特別了解,到時候咱們就從裏面選一些機靈乖巧點的出來,讓他們來表演。”
宋詩雅:“那不還是唱歌跳舞?”
“不是,是演故事,就和話劇差不多。”楚音音道。
宋詩雅眼前一亮:“這個可以,他們雖然唱歌跳舞不行,但話總是說得清楚的。”
而且她當了這麽久的老師也知道,這些孩子,只要不上課,對一切都特別感興趣。
現在高考還沒恢複,不僅是農村,就連城市裏也不怎麽重視教育,加上之前的動蕩,老師這一職業被不少人批、鬥,現在學校的老師數量并不多,一個人就要教好幾個班。
宋詩雅就是這樣,除了一年級的,她還要教三四年級的。
而且學校的課程也不多,一天六節課,頂多四節課是正經上課的,其他時候要不就是體育課,要不就是自習課,放學還早。這樣一來,就有充足的時間進行排練。
楚音音和宋詩雅說好之後,就約好明天先去學校看一看,現在雖然離過年還剩下一個多月,但真的想要弄好節目,時間也是特別緊的。
一回家,楚音音就和蔣徽說了這件事,而且還笑眯眯的道:“只要這件事能成,咱們做好的那些松子就不愁賣不出去了。”
蔣徽今天一看到外面下雨,就知道集市開不了了,開始還想着要怎麽安慰一下自家媳婦,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想到辦法了。
眼裏滿是笑意的點了點頭:“行,你放心去學校,明天我中午打包飯回來就行。”
上次魏金來等人做的事被揭發之後,其他人雖然沒參與進去,但也是收了好處費的,這樣才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廠長把這一大批人都給換了,其中就有食堂的主廚,現在食堂的菜變豐富了不說,味道也變好了不少。
楚音音點點頭:“成,那你記得買點青椒炒雞蛋回來,我聽關嫂子說這道菜味道最好。”
兩人在裏面說着話,殊不知此時的門口,一道小身影已經僵住了。
“哥,你怎麽還不推門進……嗚嗚嗚。”
蔣樟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哥突然拖到了旁邊,看着他哥又一臉嚴肅的道:“我剛剛聽到媽媽說她明天要去學校,要爸爸給我們從食堂帶青椒炒蛋!”
“青椒炒蛋?這個好吃的呀!”蔣樟的注意力完全被最後四個字吸引走了,這還是三福告訴他的,上次被大福騙了之後,蔣樟就決定再也不要相信他了,不過三福那麽小,肯定不會騙人的。
“你可長點心吧!”蔣榆無語了,狠狠的拍了一把他弟的蠢腦袋,企圖用言語感化這個小笨蛋:“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個魔鬼阿姨說的,學校馬上就要考試了?”
“魔鬼阿姨”就是宋詩雅,自從兩兄弟親眼目睹她給楚音音送了考試卷之後,她赫然成為了楚音音之外,最令他們害怕的人物。
蔣樟剛想搖頭,突然反應過來了:“哥,你是說……”
“沒錯,媽去學校肯定是想送我們去考試啊!”
剛剛還玩的滿臉笑意的蔣樟,一下子就受不了了,“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把正在吃食的小黃和小黑吓了一跳。
外面雪花在飄,蔣樟凄凄慘慘戚戚的看着他哥:“哥,我感覺我的心比雪花還涼!”
蔣榆覺得他弟本來就不聰明,自從沉迷收音機之後就更不聰明了,很想嫌棄他,但一想到他們現在面臨共同的處境,只能道:“弟,我有個辦法能把你的心重新捂熱,你願意嗎?”
蔣樟頭點的比吃食的小黃和小黑還快。
“媽想要我們考試,肯定是覺得我們不夠乖,那要是我們夠乖,不就可以啦?”蔣榆道。
蔣樟愣了領,而後恍然大悟:“哦~”
——
楚音音并不知道她的兩兒子,已經從她一句話裏面提煉了這麽多信息,但就在她準備開始做飯時,蔣榆跑過來了:“媽,我給你擇菜吧?”
楚音音從來不會因為覺得他們年紀小,做不好,就不讓他們做,聽到他這麽說就點了點頭,開始手把手教他怎麽擇菜。
蔣榆聰明,一教就會,等到一盆子菜都擇好了,楚音音還頗有些意外:“今天怎麽這麽乖?”
蔣榆笑嘻嘻的:“因為我覺得媽媽特別辛苦,所以就想幫媽媽做點小事。”
楚音音感動極了,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真不愧是媽媽的乖兒子。”
因為遲了一步沒有搶到擇菜名額的蔣樟,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哥和他媽其樂融融的待在一起,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媽媽誇哥哥乖了,要是這麽下去,媽媽肯定只送他一個人去考試的!
不行!
蔣樟眼珠子轉了轉,決定自己要辦件大事了!
于是乎,等到楚音音晚上都準備睡覺了,突然就看見門被打開,接着,蔣樟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沖着她喊道:“媽媽,洗腳!”
楚音音:“!”
這是怎麽了?
她簡直受寵若驚。
結果這還沒完,蔣樟幫她把腳放進盆裏後,問道:“媽,這個水熱乎不?”
其實有點涼了,但楚音音還是點了點頭:“熱乎,剛剛好。”
“那就好。”
說完,蔣樟又站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媽,我給你寫了一首詩。”
“你還會寫詩?”楚音音震驚了,這還是她兒子嗎?該不會像文心潔一樣被誰穿越了吧?
“對,是歌頌母愛的。”蔣樟特別有範的咳了咳,然後照着紙念了出來:“媽媽!”
開口就是個感嘆句,把楚音音驚住了。
這還不算,接着,只聽他道:“我最親愛的媽媽!你的臉和紅燒肉一樣香!你的頭發,和蒸蘿蔔絲一樣誘人!你的眼睛像大雞腿一樣,讓我看不夠……”
越往後念,楚音音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僵住了,她想問問兩分鐘前的自己,憑什麽會覺得蔣樟被別人穿越了?就他這麽傻,怎麽可能會被人穿越?!
蔣樟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念着念着都把自己給念餓了,還打了個嗝,腆着小肚子,然後滿懷期待的看着楚音音:“媽,你感覺怎麽樣?”
一旁的蔣徽實在忍不住了,直接笑了出來。
楚音音深吸一口氣,維持住臉上的笑意:“媽……覺得,以後只要洗腳這個環節就行了,像寫詩這麽重要的事,以後還是用在你爸身上比較好。”
蔣樟期待的看着她:“好,媽媽,還有嗎?”
楚音音:“還有什麽?”
她想到蔣樟打的那個嗝,以後他是饞了,“那媽媽明天給你做蘿蔔餅吃?”
“不是呀,是別的!”蔣樟急死了,他媽還沒誇他乖呢,不誇他乖豈不是就要被送到學校考試去了?
“媽媽,你覺不覺得我很乖?”
楚音音反應過來:“哦哦,對,咱們小樟真乖。”
蔣樟這才滿意了,美滋滋的跑去睡覺了。
楚音音疑惑的看向蔣徽:“你兒子這是怎麽了?今天怎麽這麽懂事?”
蔣徽并不覺得這麽懂事有什麽不好,孩子生下來就是要對媽媽好的,“水涼了吧,我去給你燒點熱水過來?”
楚音音美滋滋的:“還是你懂我。”
——
第二天一早,楚音音還真的給蔣樟做了蘿蔔煎餅。
這種煎餅要把蘿蔔絲切得特別細,接着腌制十分鐘,等到水分少了一些,鹽味也滲透進去了。接着把蘿蔔絲往比較稀的芡水裏稍稍攪拌,芡水裏面已經加了适量的調料,等到油燒熱,把碗裏的蘿蔔絲倒進去,很快就成了形。
但因為芡水太稀,蘿蔔絲中間還有不少縫隙,楚音音又立馬打了個蛋進去,蛋液迅速填滿縫隙,發出滋滋的響聲,兩面煎的如同鍋巴一般酥脆時,再撒上一點蔥花就可以了。
廢了三個雞蛋,做好了一大盤餅,父子三個都吃的滿足極了。
“媽,這剩下的是給我們中午吃的嗎?”蔣樟看到盤子裏還有剩下的煎餅,立馬問道。
楚音音裝進飯盒裏:“不是,這是給宋阿姨送過去的,媽媽待會要去學校一趟。”
“學校?!”
聽到她還打算去學校,蔣樟和蔣徽差點沒着急死,但下一秒就聽她道:“在家好好寫作業,等媽媽回來了就要檢查的哦。”
說完就走了。
蔣樟的一顆心這才落了地,驚喜的看着蔣榆:“哥,你真厲害,咱們真的不用去考試了!”
蔣榆得意的擺了擺小腦袋:“信我的準沒錯,不過我昨晚想了想,咱們以後都要保持這麽乖,不然媽媽随時可能把我們送到學校去的!”
蔣樟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以後咱們一定要成為最乖的小孩!”
說不定這樣媽媽連學都不要他上了呢!
而楚音音這會兒已經到了學校,這是她第一次來學校,看了看發現,雖然現在受到運動的影響,學校裏的老師和學生都減少了,但這裏環境還是挺不錯的,教室明亮,操場廣闊,就連桌椅什麽的也還比較新。
宋詩雅的辦公室在一樓,楚音音過去的時候,她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冷不冷?”
楚音音抖了抖傘上的雨:“還好,不怎麽冷。”
昨天只下了一會兒的雪,今天一醒來就全都化了,加上一直在下雨,地面上就特別髒,楚音音怕進去把辦公室踩髒,也沒進去,把飯盒裏的煎餅遞給她:“剛做好的,還熱乎着,你中午熱一下就能吃。”
宋詩雅現在已經知道楚音音手藝有多好了,沒想到她還特意給自己帶了吃的過來,高興極了:“好,那我就不用去食堂了,謝謝音音。”
“咱們現在就過去吧?”楚音音點點頭笑着道。
“成,現在大家都在班上上課,你要進去嗎?”宋詩雅先帶着她往一年級的教室走。
“不用進去,我就在外面看一看就可以了。”就算進去短時間內也看不出什麽,這些孩子行不行必須要練了才知道,所以她現在也就是簡單看看,順便統計一下人數的。
鋼鐵廠畢竟人多,雖然有不少孩子不上學了,但學校裏的人數也不少,低年級的每個年級都有三個班,一個班上有二十多個人,而高年級就是兩個班了,也是二十人左右。
宋詩雅教的三個班加起來正好六十五個人,男生多女生少,楚音音嘆了口氣,但也知道大部分的人還是重男輕女的老舊思想,外人說什麽都改變不了。
現在環境越來越好了,孩子也比早些年的長得更好,加上是城市裏的,條件一般會比農村好一些,所以這些小孩長得也挺可愛的,穿着厚厚的棉襖,像一個個小皮球似的。
“看着都機靈,但到底适不适合也不确定。”楚音音道。
宋詩雅點點頭:“對,你打算先怎麽辦?”
“肯定要先和他們的爸媽商量好。”都是些小家夥,幹什麽都要先征得家長的同意,不然要是不小心發生了什麽,那就麻煩大了。
宋詩雅那裏有每個孩子的家長花名冊,楚音音把這些一一記下,跟宋詩雅說了一聲後就離開了學校,去找了杜會長,讓她幫忙跟這些家長說,下午五點左右來工會這邊開會。
這些家長都是鋼鐵廠的職工,杜會長身為工會會長,叫他們開個會,雖然沒說明原因,但大家還是立馬就答應了的。
至于為什麽選到工會,主要是之前那個林一兵的做法,令楚音音明白,他們之間都是存在競争的,在沒有準備好之前,還是先保密比較好。
工會這邊經常開會,有個比較大的會議室,沒人的時候是可以借來用的。
杜會長自然沒有不支持楚音音的道理,趕在中午前就把消息帶到了,還讓這些職工先不要告訴其他人。
楚音音定的下午五點,剛好就是下班的時候,只要不加班,基本都能過來,而且加班的話,家屬也是可以過來的。
楚音音一回去,就把自己的打算先寫下來整理了一遍,花了不少時間,确定沒有什麽遺漏之後,才把櫃子裏的松子拿了出來,先是倒了一斤,接着又去找了關嫂子。
“嫂子,你家裏有那種果盤嗎?”楚音音剛搬來不久,家裏還沒準備,但關嫂子家裏肯定是有的,畢竟過年過節的時候招待客人,都要用上這個。
這都是在集市上買的,村裏不少人都會編這個,用蘆草編成的又便宜又輕便,關嫂子把家裏的五個果盤都拿給了楚音音,不過這還不夠,楚音音又去不遠處的張嬸子家借了幾個,湊齊了十個。
接着,拿着松子和果盤,又去辦了點事,這才往工會走去。
楚音音是四點五十過去的,原以為這時間正好,但那些學生家長一聽到杜會長找他們,連忙不敢耽誤,不過因為廠子裏還沒下班,所以現在來的基本上都是學生的母親們。
宋詩雅在學校的課一上完就過來了,兩人正好在門口碰到,宋詩雅看着楚音音還拿着一個大袋子,有些疑惑:“這是什麽?”
楚音音剛想說什麽,突然聽到會議室裏傳來一陣争吵:
“……我可不像某些人,巴巴的跑上去表演,怎麽,你這是要唱歌啊,還是要跳舞啊,一把年紀了,也真是不怕醜!”
“我怕不怕醜跟你有什麽關系,至少我敢作敢當,不像你,現在都新社會了還這麽死板。”
“你去了又怎麽樣,還不是被刷下來了!”
雖然不知道裏面在吵些什麽,但這樣下面裏面明顯會真的吵起來,楚音音就趕緊推門進去了,宋詩雅緊随其後。
工會的會議室面積很大,至少可以坐下一百個人,現在六十多位家長待在裏面,應該一點都不擁擠,但大部分的人都坐在最後面,而最前面,則是一小撥人泾渭分明的站着,很明顯,剛剛吵架的也是她們。
“楚同志?”經過表彰大會後,整個廠子就沒誰是不認識楚音音的,直接就喊了出來。
楚音音笑着點點頭:“大家這是怎麽了?”
楚音音原以為只是一點小矛盾,畢竟廠子這麽大,人一多,避免不了的就會和一些人發生沖突,但等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了出來後,她頓時有些被驚訝住了。
“你們是因為晚會選拔才吵起來的?”
大家怎麽就知道了關于晚會的事?
而且從哪裏又蹦出來個晚會選拔?
宋詩雅剛剛就是想跟楚音音說這件事,但還沒來得及說呢,就被争吵打斷了,“我剛剛從學校回來的路上,就看到那一廠門口有人立了個臺子,上面還挂着橫幅,說要進行晚會選拔,只要是能選上的人,就可以代表咱們廠子去參加晚會,還有獎金拿。”
“對,上午還沒有呢,差不多兩點鐘才搭起來的。”有人補充道。
楚音音今天下午一直沒去過工廠門口,所以壓根不知道,但此時聽他們這麽一說,就反應過來了:“是宣傳部的幾位同志弄得?”
“不止呢,還有蔣華的對象,文心潔,對了,楚同志,你們還是妯娌吧!”
楚音音簡直滿頭霧水,宣傳部的人什麽時候和文心潔攪合在一起了?
不過這和她沒關系,反正他們之間是對手關系,現在來了個文心潔,也不會改變什麽。
而剛剛那兩位同志吵架的點,也是因為這個“選拔會”。
有些人覺得能在晚會上表演節目還是挺稀奇的,而且還是在那麽多人的面前,要是真能選上,該多出風頭啊,尤其是在聽到還有獎金後,就更加按捺不住了。
抱着這種想法的人不少,選拔會周圍立馬聚集了一大堆人,大家都想報名去試試。
可還有一部分卻不是這麽想的,現在雖然是新社會了,但畢竟還在七十年代,很多老一輩的觀念扭轉不過來,覺得那上臺唱歌跳舞是特別不光彩的事,不僅自己不會去選拔,連帶着那些想要參加的人都有些看不上。
當然了,這些話大家肯定不會說出來的,都是放在心裏或者私底下讨論,而會議室會吵起來,還是因為這吵架的兩位本來就有矛盾,一見面兩句話不對頭就給刺上了。
一位是三年級的高傑媽媽,一位是四年級的鄭曉明媽媽。
楚音音弄清了事情的始末,便先讓大家安靜下來,一邊把果盤擺在桌上,往裏面放松子,一邊開口道:
“大家先冷靜下來,其實這事很簡單,想不想去參加晚會呢,都是大家自己的選擇,有些人喜歡唱歌跳舞,有些人就是單純的不感興趣,這并不能說明不喜歡就代表着死板。”
聽到楚音音幫自己說話,高傑媽媽得意的看了一眼鄭曉明媽媽。
哪知楚音音下一句就是:“唱歌跳舞也不是什麽丢臉的事,別說好多地方都有正經舞團了,就像軍隊裏不也都有文工團的嗎,這些可都是國家認可吃國家飯的。”
馬上,鄭曉明媽媽又嘚瑟上了。
“而且啊,我今天叫大夥過來,都是有正事要商量的,大家要吵來吵去的耽誤了正事就不好了。”
高明媽媽一愣:“楚同志,不是杜會長讓我們過來的嗎?”
“是杜會長,不過我們要說的是同一件事。”楚音音就把關于晚會的事,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大家一邊聽,一邊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周圍,發現一旁的果盤裏放着什麽像瓜子一樣的東西時,立馬放進嘴裏咬了一口,結果——這是什麽,硬的牙都差點崩掉了。
再一看,這東西的最上面有個小口子,把小口子一剝開,裏面就出現了像瓜子仁一樣的果實,但吃了之後就會發現,味道要比瓜子好多了,特別嫩,還帶着一股獨特的香氣。
吃的同時,大家也沒漏掉楚音音的話,當聽到她也是要找人上臺表演節目後,像高傑媽媽這樣偏向保守的人,臉上的表情立馬就變了,但下一秒,卻聽楚音音道:“不過上臺表演的不是咱們,是家裏的孩子們。”
“讓孩子去?”大夥愣了。
“對,而且也不是唱歌跳舞什麽的,我打算讓大家來演故事,就像電影裏一樣,只不過我們把電影裏的表演搬到了晚會上。”
楚音音道:“我實話和大家說,咱們這個表演,也不是參加了就真的能上晚會的,到時候廠子內部還要進行比拼,從三個節目裏選出一個來才能上。”
“我就知道!那宣傳部的人還說什麽只要進了就能上晚會,合着是騙我們的,我就說怎麽會這麽容易呢!”
鄭曉明媽媽立馬說道。
“這也太過分了吧,怎麽還騙人呢?”還有一些沒去選拔,但打算待會兒過去的人大感失望道。
不過這對于楚音音來說挺好理解的,宣傳部的林一兵本來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再加上文心潔,兩人就是想讓大夥都來參加選拔,這樣才能選出實力最好的人,壓根不管理由是什麽。
“而且我已經和杜會長申請好了,只要咱們的節目能代表鋼鐵廠獲得第一,到時候,所有孩子的名字都會放到公告欄上去。”
楚音音這句話無疑是在湖面上丢了塊巨石,衆人頓時不淡定了。
好家夥,還能上公告欄!
“楚同志,這是真的嗎?”
要知道,這年頭的公告欄那就是光榮榜,放在食堂外面,全廠幾千人進進出出都能看到,只要名字能出現在上面,哪怕只有一天,那都是莫大的榮耀了!
“千真萬确,咱們這次是去和別的工廠比拼的,能拿下第一,即便是孩子,那也是給鋼鐵廠争了光,也是我們廠裏的小英雄!”
擲地有聲的話一說出口,別說在場的所有家長了,就連一旁的宋詩雅頓時更加想有個孩子了,要是她的孩子也到了七八歲的年紀,能代表廠裏去贏得榮譽該多好啊。
宋詩雅的眼神暗了暗。
“楚同志,我願意讓我家孩子參加!”
“我也願意,到時候要是他不聽話,你怎麽訓他都可以。”
在座的都是家長,對他們來說,比起自己,孩子能獲得榮耀,更能讓他們開心,而且都是小孩,不管幹什麽都行,有些思想保守的家長都毫無顧忌的答應了下來。
“但是楚同志,咱們這麽多孩子,都能選得上嗎?”
對啊!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他們這一共有六十多個人了,搞個表演無論如何也不會需要這麽多人啊。
楚音音擺擺手:“這個不一定,大家回去就告訴孩子,明天放學後開始練習,先練習一個星期,如果有不聽話的或者偷懶的,那就只能回家了。”
要是一開始楚音音告訴大夥,孩子不聽話就要被趕回家,那這些家長肯定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可現在,當楚音音說了能去表演的好處後,不管是誰那都舍不得放棄了,而且這麽多孩子呢,要是被趕回來的只有自家的孩子,那該多丢臉啊。
頓時,大家全都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讓孩子們服服帖帖,聽話的不行的。
還有家長說明天給楚音音送根扁擔來,要是遇到不聽話的孩子,直接揍!
這個建議得到了在場所有家長的一致認同。
楚音音哭笑不得:“謝謝大家的支持,不過有件事希望大家記住,就是咱們今天說的事,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
“我們明白的,楚同志你就放心吧,我們肯定守口如瓶!”
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後,大家就厲害了,宋詩雅看着衆人的背影,倒是有些擔心:“音音,要是有些孩子沒選上,家長懷恨在心故意說出去怎麽辦?”
楚音音走到座位上,發現那些放着松子的盤子果然都空了,滿意的笑了笑。
“不會的,現在六十五個人就剛好,不會有孩子淘汰的。”楚音音開始就是計算好了數量的。
她之所以那麽說,就是為了讓家長們好好敲打一下自家的孩子,她帶過的孩子不多,有幸碰到的蔣樟蔣榆,還有關嫂子家的大福幾個,那是一個比一個皮。
萬一找來了六十多個皮猴,就算她和宋詩雅兩個人,也會被折騰瘋。而只要她把可能會淘汰的事說出去了,大家才會有危機感,争取好好表現。
宋詩雅驚訝道:“需要這麽多人?你這到底要準備什麽故事啊!”
楚音音先賣了個關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
而走出會議室的衆人,只感覺自己此時身上的擔子格外重,畢竟他們孩子可是肩負着鋼鐵廠的榮譽啊!
現在的人,集體榮譽感都特別強,尤其是工廠,衣食住行都在廠子裏,誰都希望能看到自己廠子比其他工廠都要強。
大家一邊走一邊約定好,回去後不僅要把孩子管好,還一定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反正我要是知道誰把消息說給別人聽了,我絕對饒不了他!”高傑媽媽道。
鄭曉明媽媽也點了點頭:“沒錯,楚同志對咱們這麽好,廠子裏這麽多孩子,就選了我們家的,咱們可千萬不能辜負她的信任啊!”
這兩人在家屬院那是數一數二的潑辣,她們都這麽說了,別說大家本來就沒有洩密的心思,就算有,那也不會往外說了。
“不過我想問問,你們知道剛剛楚同志分給我們吃的,那是啥嗎?”有人問道。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對啊,那黑乎乎的小東西,跟西瓜子似的,味道還真不錯。”
“确實香!我一會兒就吃完了一把,早知道剛剛應該再抓點出來的。”
“你還想抓點,那盤子裏的早就吃完了,我都還沒吃過瘾呢,裏面已經一點不剩了。”
大家剛剛一邊說話一邊吃,不一會兒就給吃完了,因為太激動了,壓根忘記問楚同志那是什麽東西,在哪買的了。
就在大家後悔不已時,有人道:“我剛剛問了楚同志,她說這個叫松子,供銷社沒得賣。”
供銷社沒得賣?
那不就只能去黑市了嗎?
黑市雖然見不得光,但不管是誰都是經常過去的,畢竟裏面想買什麽都可以。那松子的味道确實好,平常吃就能解悶,而且馬上要過年了,買點回家備着肯定也是可以的。
這麽想着,大家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裏都打算好了,等哪天有空了就去黑市買點回來。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呢,剛往外走了沒兩步,就看到一輛自行車騎了過來,車後座放着透明的袋子,一落眼就能看到裏面裝的正是松子!
“哎,同志!”高傑媽媽立馬開口把人喊住,朝着他走過去:“你這是,賣的?”
黑市是沒有固定場所的,只要是道路便利的地方就有人賣東西,而工會旁邊的這條路,比較隐蔽,不容易被發現,加上又靠近鋼鐵廠,裏面家屬多,所以時不時也會有人帶着貨物過來晃,所以高傑媽媽一眼就認出了這應該是個鬥爺。
“對,這是松子,你們要?”
高傑媽媽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
不過還要先問問價錢再說:“多少錢?”
“不要票,四毛錢半斤。”
不要票,四毛錢?
雖然價格比供銷社的瓜子要貴一點,但不要副食品票,這麽一算也是差不多的了。
而且這快過年了,什麽都要漲價了,這個價格是真的不算貴了。
高傑媽媽也不糾結了,連忙道:“同志,給我來一斤!”
“還有我,我也要半斤!”
“我要八兩!”
因為是偷偷買賣,所以大家特意把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十分熱鬧,不一會兒就給賣光了,甚至還有些家長沒買到。
就有人問道:“同志,你那還有嗎,我也要買啊。”
“有,不過要等兩天,大後天這個時候我還來,你們在這等我就行了。”
“成,你可一定要來啊!”
随着人群逐漸散去,戴着帽子的倒爺黃浩,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把賣光了的袋子收起來,心裏倒是越想越疑惑。
楚音音中午才跟他說下午六點左右來這裏,說不定可以把松子賣出去,還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