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開始建房 (1)

文心潔咬牙:“沒事, 我沒事。”

蔣龍狐疑的看着她,這咬牙切齒的樣子,怎麽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文心潔确實騙了他, 她怎麽可能沒事, 此時的她,一想到楚音音竟然要買房了, 憤怒的都快要咬碎了後槽牙。

這會兒心神不寧的,她也輔導不下去了, 丢下了一句你自己看會兒書就出了門,看到不遠處有人在聊天就走了過去,說着說着就把話頭往楚音音買房這件事上引。

楚音音和文心潔的過節,這家屬院裏現在就沒有誰是不知道的,笑眯眯的就道:“哎呀文同志, 現在你嫂子都買新房子了,你是不是也快要買新房了?”

文心潔雙手拽的老緊, 她倒是想買啊, 但手裏頭一分錢都沒有。從家裏帶回來的錢早就用完了, 雖然當小學老師的工資不低,每個月都有五六十塊,但文心潔現在是相反設法哄着三個孩子,只有給他們好吃的好玩的,才能讓他們認自己這個媽, 工資都不夠用的。

有時候還只能找蔣華要錢, 雖然因為攤牌了自己知曉未來的事,蔣華對她客氣了不少,但每一次要錢那都沒有好臉色,甚至有好幾次都要不到, 導致她現在一毛錢都要掰成兩半花。

背地裏是這樣,但文心潔怎麽可能實話實話,扯着嘴笑了:“我們家三個孩子,要花錢,哪裏像嫂子他們家,手松一點。”

這話說得,不就是說楚音音不會過日子嗎?

周圍的人心裏嗤笑,楚音音都買房了,要是她還都不會過日子的話,還有誰會?

反倒是文心潔,他們可聽說了,她時不時就給孩子買零食買肉的,有時候他們家的蔣龍蔣虎還會特意跑到孩子群裏炫耀,說自己日子過得有多好。

兩相對比下來,究竟誰不會過日子,還有用想嗎?

短短兩句話,衆人對文心潔的人品更是了解了,這種人對自己家人都背後捅刀子的,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不相幹的人了,所以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文心潔還不知道就兩句話的功夫,她在別人心裏的影響更差了,此時她正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楚音音從哪裏來的錢買的房子?

京市的房子她可是知道的,即便是他們這個接近城郊的縣城,那價格也貴的不行,沒個萬八千的絕對買不下來。

蔣徽工資再高,加上獎金一個月也就一百來塊,楚音音的工資肯定不高,不管是舞團還是之前在家屬部,有三十塊都算是好的了,就算還有鄧鳳之前還給她的錢,那算來算去也不夠啊,難道是他們管誰借了?

文心潔怎麽想都覺得這裏面有點貓膩,擰着眉回家的時候,正好碰到蔣華下班了,而蔣華卻和自己截然相反,此時正一邊走一邊哼着歌,看起來心情特別好。

文心潔本來就心煩意亂的,這會兒看到他傻樂,心情就更不好了,覺得都怪蔣華沒本事,要是他和蔣徽一樣懂得上進一點,他們至于日子還過得這麽差嗎?

但這話肯定不能明說,只能扯着笑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蔣華看了眼背後,确定周圍沒人後才道:“當然是蔣徽買房的事啊。”

文心潔:“……”

又是這事,蔣徽買房你有什麽可高興的?人家又不會把房子給你住!

文心潔更生氣了,但下一秒卻聽他道:“蔣徽買了房,那他們現在住的那套宿舍不就空下來了?”

話是戛然而止,但其中的意思文心潔已經懂了。

宿舍樓空下來,肯定就會被廠子收回去,然後分給其他需要住的人,這是随機的,可要是蔣徽在退宿舍的時候和廠子裏打聲招呼,說想把這套房給他們,那廠子裏不管怎麽樣都不會拒絕啊!

文心潔眼前一亮,要知道楚音音現在住的那套房,可有六十多平方,比她現在住的至少要多一個房間的大小!

最開始她搬過來的時候,還只是覺得這裏潮濕光線不好,但等三個孩子接回來之後,才知道什麽叫擁擠,五個人擠在這麽小的屋子裏,睡覺的時候連腳都伸不直!

這要是把楚音音住的房子要回來,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文心潔一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住進更大的屋子了,頓時喜出望外:“華哥,還是你聰明!”但是又有些擔心,“要是他們不肯把房子讓給我們怎麽辦?”

蔣華不甚在意的揮揮手:“蔣徽到底是我哥,我媽把他拉扯這麽大,他現在要搬出去了,之前的房子都不給我那還說得過去?你別擔心了,待會去供銷社稱點肉,就當是給他們的好處費了。”

文心潔雖然舍不得肉錢,但一想到能以後住的舒服點,還是點了點頭:“那行吧。”

——

楚音音還不知道自己還沒搬走呢,現在的屋子就被人盯上了,此時她正在跟蔣樟算賬。

“還不快站好!”

蔣樟才剛動了動腳,就被媽媽一吼,頓時吓了一跳一動不敢動了。

楚音音看着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住了才沒去揪他的耳朵,手拍了拍桌子,問道:“媽媽之前是怎麽跟你說的?”

蔣樟縮了縮脖子:“不能,不能把買了新房子的事往外說……”

楚音音也是有些生氣的,這兩天,只要她一出門,就能碰到有人問她新房子的事,要不就是問房子多少錢買的,要不就是想要去新房子裏看看,還有人打聽她要不要辦宴席的,簡直一舉一動都成為了廠子裏的焦點。

楚音音當時費解不已,不知道這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還以為是蔣徽的同事說漏了嘴,畢竟蔣徽要找同事問關于泥瓦匠的事,對方肯定就知道他們要蓋新房的事,楚音音還正打算回去問問蔣徽呢,下班回來的路上就正好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沒錯,我們家就是要建新房子了,我媽媽說了,房子超大的,到時候還有院子給我養小雞和将軍呢!”

聽着這嘚瑟的聲音,楚音音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蔣樟這個臭小子又在跟人吹牛皮了。

得了,她還想問問蔣徽是不是他同事洩密了,現在看來,幹壞事的大嘴巴不就在身邊嗎?

楚音音直接走過去,揪起了大嘴巴的耳朵。

“對呀,到時候我就一個人一個房間……哎喲哎喲,誰啊,竟然扯我耳朵……媽!你咋過來了!!”蔣樟回過神來,差點沒給吓死。

其他原本還簇擁着蔣樟的小孩子們,見到楚音音來了,臉色還特別不好,有些害怕,“阿姨,你好。”

楚音音在其他孩子面前自然是要給蔣樟留面子了,什麽都沒說,笑着道:“你們好,時間不早了,都快點回去吧。”

蔣樟看見媽媽臉上的笑容就感覺不太妙,下意識就想讓小夥伴們別走,但楚音音一瞪,他就什麽都不敢說了,只能亦步亦趨的跟着楚音音回去了。

關上門,楚音音首先問:“你哥哥呢?”

“哥哥,被宋老師叫去排練節目了。”蔣樟小聲道。

馬上就是六一兒童節了,小學對這個節目一向都是很重視的,每個班上都要出節目才行,宋詩雅想了想準備來個詩朗誦,原本是想叫蔣樟的,但演演戲他還有興趣,要背詩那可就算了,連忙拒絕了。

楚音音懂了:“所以你哥不在,你就把我的話全給忘了?!”

倒也不是買地的事不能往外說,而是不能這麽早,畢竟其他人不知道,可換成文心潔這種有心人一算,就明白她和蔣徽的工資,加上鄧鳳還回來的錢是不夠買房的。

雖然可以找借口說是借的錢,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其他人朝別的地方想了呢,偷偷去黑市做生意的事肯定是越低調越好的,稍微引起一點注意那都是大麻煩。

所以楚音音想的是,最好是能再等一段時間再說,畢竟買房要的一大筆錢,就算是借那也是要沒那麽容易湊到的,拖得越久可信度就越高。

所以她昨天才千叮咛萬囑咐,讓兩個孩子千萬不要往外說,合着她就是白說了呗,剛說完,轉頭就給忘了。

這次也就算了,不是什麽無可救藥的事,說出去了還能找補回來,但要是換成了其他事,被蔣樟嘴上沒個把門說出去了,後果想都不敢想!

楚音音不喜歡打孩子,但不聽話那也是要罰的,就讓蔣樟挨着牆罰站,什麽時候能反省自己的錯誤,什麽時候就能坐下。

蔣樟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平日裏也沒少被媽媽罰過,每一次他都是嬉皮笑臉的,但今天罰站後卻一聲不吭的,楚音音鐵了心要給他個教訓,也就沒管他,自己出去做飯了。

等到飯做好一半,回過頭一看,才發現蔣樟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起來,黑黑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給楚音音驚了一跳,有一說一,她家的兩個兒子雖然各有各的調皮,但很少哭,哪怕是摔了痛了,頂多是個龇牙咧嘴的求安慰,還從來沒見過掉眼淚。

楚音音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擰眉走過去,“這是怎麽了?”

蔣樟早就委屈上了,這會兒媽媽一問,就抽抽搭搭的道:“我生氣了。”

生氣了?

楚音音被他樂得不行:“我還沒生氣呢,你生什麽氣?”

“因為你都沒有問為什麽,就罰我,主席同志還說過呢,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楚音音這回是真的震驚了,這說話一套一套的,還是他兒子嗎,竟然連主席語錄都能背下來了?

這叫啥?一生氣還能打通任督二脈?

她忍住了沒笑出來,端把椅子在小家夥對面坐下,給他擦了擦眼淚,問:“行,那你先說說還有什麽隐情。”

“我不是故意把蓋新房子的事說出來的,是蔣龍他亂說話,我才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的。”蔣樟鼓着黑乎乎的小臉道。

楚音音沒想到這裏面還有蔣龍的事,“你給媽媽好好說說。”

其實這事也簡單,就是蔣龍嫉妒蔣樟人緣好,不管去哪兒,都有一群孩子圍着玩,他就差很多了。

蔣龍因為從小嬌生慣養的緣故,說話很是傲慢,小孩子嘛,都是以直覺來交朋友的,并不會因為你的後媽是老師,就特意讨好你,既然你态度不好,那自然就沒人跟你玩。

但蔣龍卻不知道反思自己,看到蔣樟和朋友們玩的興高采烈的時候,就陰陽怪氣道:“難怪你們玩的這麽好,都是一群成績差的笨蛋。”

蔣樟本來就和他不對付,聽到這話就直接刺回去:“你成績好?你成績好我也沒見你考第一名啊?”

考不了第一名就是蔣龍心裏的痛,頓時更憤怒了:“那至少也比你強吧,我考得再差那也比你成績好!而且我還有新衣服穿!”

蔣樟愛玩,尤其是什麽彈珠畫片的,整天在地上蹭來蹭去,褲子特別容易蹭破,楚音音也就懶得給他穿新褲子了,只在他不上學的時候才穿。

蔣樟大大咧咧的,也從來不在乎什麽新褲子,但他卻不甘心比別人差,尤其是讨人厭的蔣龍,直接就道:“你有新衣服了不起啊,我還有新房子要住了呢!”

這話一說出去,蔣樟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所有的孩子都聽見了,立馬問他關于新房子的事。

蔣樟又不能告訴他們聽錯了,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但等了兩天,發現楚音音還一直沒來找他算賬時,就把保密這事完全抛到腦後了,正大光明的炫耀了起來。

尤其是喜歡在蔣龍面前炫耀,每次一看到他的臭臉,蔣樟就開心得不得了。

所以今天被媽媽一罰,蔣樟就有些不開心了,小聲哼哼:“我這叫正當防衛。”

楚音音簡直哭笑不得的:“這叫哪門子正當防衛,蔣龍用成績跟你比,那你也用成績把他壓下去,這才算。”

這話一出,簡直是掐住了蔣樟小同志的死穴,理直氣壯的小皮球,頓時被紮了個洞,漏氣了。

楚音音又道:“媽媽沒有問清楚原因就罰你,确實是不對的,但你想想自己做的就對嗎?如果有人激你,你就不管不顧的什麽話都往外說,蓋新房的事還好,要是不小心把我們家的秘密說出去了,你覺得會怎麽樣?”

會怎麽樣,後果楚音音早就和蔣樟說過了,他雖然不理解為什麽做生意賣東西會被抓起來,可是他肯定不能讓媽媽被抓走的。

頓時搖了搖頭,一張笑臉皺成了苦瓜,“媽媽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和人吵架了。”

“不,媽媽的意思并不是說你不能和人吵架,咱們雖然是小孩子,也沒有讓別人欺負的道理,而是要從其他地方取勝。”

楚音音說着,就指了指他的書包:“你看,要是你成績比蔣龍好,今天他是不是就不敢找你的麻煩了?”

蔣樟:“……”

蔣樟雖然有些軸,但是不傻,聽到楚音音這麽說,立馬意識到了什麽,試圖解救自己:“媽媽,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現在馬上回去罰站。”

腿都還沒邁開,下一秒立馬被拎住了衣領,楚音音親自幫他把作業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擺好,滿臉慈愛的道:“媽媽覺得你說的對,媽媽不應該罰你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以後只要你做錯了事,就都改成做作業。”

說完還補充道:“好好寫啊,不然今晚可就沒肉吃了!”

握着筆的蔣樟:“……”

我恨蔣龍!!

看着委委屈屈寫作業的小家夥,楚音音這才忍着笑意,繼續做晚飯了。

過了一會兒,蔣徽接了排練完的蔣榆一起回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塊五花肉,楚音音一愣:“你還去買菜了? ”

這個時候供銷社的肉應該也賣光了呀。

蔣徽把肉放在盆子裏:“蔣華拿來的。”

蔣華?

無事獻殷勤,楚音音直覺沒什麽好事,果然下一秒,蔣徽就道:“他說希望等我們搬出去了之後,把這套房子讓給他們住。”

饒是楚音音做好了心理準備,都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會這麽不要臉。

給他住?

真是憑什麽!

楚音音氣的不行:“你沒答應吧?”

蔣徽笑着道:“我當然沒答應了,但我把肉拿回來了。”

蔣華拿着肉過來,說讓他幫幫忙,等搬走之後就跟廠裏說把房子讓給他們,蔣徽沒說不也沒說好,只道了一句到時候再看。

蔣華就以為是他心裏還有點氣,但顧忌着畢竟是一家人,不得不答應了,樂滋滋的把肉給了蔣徽,心裏高興的不行。

蔣徽反正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的把肉接了下來,既然蔣華能占他們這麽多便宜,還心安理得的,他收下一塊肉還是不過分吧?

楚音音就喜歡蔣徽這偷偷坑人的樣子,開心的不行,踮起腳在他臉上起了一口:“不錯不錯,正好兩個小的念叨着吃肉了,咱們明天早上就包馄饨吃!”

不過這蔣華也真是小氣,就算是過來要房子,拿的肉才一斤多一點,多大臉啊!

“對了,你同事那邊有消息了嗎?”

蔣徽沒忘記正事:“有了,他說找好了三個師傅,讓他們明天就去那裏等着,讓咱們過過眼。”

這當然好,畢竟蓋屋子可不是兩三天能搞定的,先看看人怎麽樣也很重要。

蔣徽出差回來休息了一天後就忙着加班,主要還是草原那邊的事,考察好了回來就要投入生産了,楚音音就道:“那明天中午我過去吧,騎車去也不遠。”

蔣徽點頭。

晚飯吃的是炖牛肉,是蔣徽出差帶回來的。

去那邊雖然忙,但也有休息的時候,蔣徽就會去居民區那邊,兌點東西收着,這麽些天以來,別的沒有,牛羊肉還是換回來了不少,關嫂子家陳工也帶了,楚音音就只給黃浩家和宋詩雅送了一點。

現在家裏頭加起來都還有十斤呢,夠吃一陣子的了,只可惜都是風幹的,只能炒着或者炖着吃。

除了這個,就是奶粉了。

那邊的奶粉比之前黃浩從南方倒來的味道還要純,蔣徽帶回來了兩盒,這東西不經放,加上蔣徽這段時間又瘦了不少,所以除了兩個孩子以為,楚音音也會讓他喝,多喝點才能恢複精力好好工作。

家裏牛肉多,楚音音第二天上班前又割了幾刀,帶到舞團送了一點給鐘瑤和衛蓉,都不多,但多少是個心意,而剩下的,就裝進包裏打算帶過去給那幾個師傅了。

楚音音活了這麽多年,雖然書只讀到初中,但人情世故什麽的都懂,這種請人幹活的事,雖然是要出工錢的,但該給的好處也不能少,畢竟這樣人家才會盡心盡力的為你做事。

楚音音先騎着自行車去了一趟街道辦,她是過來拿證件的。

現在不管是買房還是買地,給的都是土地證,一本薄薄的小本子,上面标明了土地的面積和所在位置,而在最下方,就是用紅字寫上的最醒目的擁有者姓名。

楚音音給的錢,但上面寫的是她和蔣徽兩個人的名字。

土地證進行更換後,證件就會換成新的,楚音音握着手裏的小本子,簡直愛不釋手,看了一遍又一遍,摸着上面自己和蔣徽的名字,一顆心才真真正正的落到了實處。

她有地了!

她在京市,不,應該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真正擁有屬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嫁人前她住在娘家,和家人一起,嫁人又加上了婆家和單位宿舍,這些地方倒着來,但從來沒有哪裏,是真正屬于她的。

并不是說她和家裏人關系不好,但等到長大,尤其是成家立業之後,就會向往自己的一個家,楚音音情不自禁的捏着手裏的土地證,只感覺從這一刻開始,她才算是完完全全的安定了下來。

除了土地證,這次拿到手的還有戶口本,沒錯,雖然現在房子還沒建好,但楚音音和蔣樟的戶口已經能轉過來了。

也就是說從現在起,他們一家四口,就是真真正正的脫離了蔣家,再也不用把戶口挂靠在蔣父和鄧鳳的名下了。

楚音音心情大好,一向克制的她都忍不住在路邊買了一瓶汽水。

五月的天已經有些溫熱,冰涼的橘子汽水下肚,帶着微微刺鼻的口感,激靈的全身都打了個顫,一整瓶汽水喝完,楚音音忍不住打了個嗝,感覺過去所有的不爽和不快都發洩了出來。

她把瓶子放在櫃臺,又買了三瓶汽水這才騎着自行車去了新房子那。

剛過去,就看到了三個特別老實的中年男人站在屋子前等她,“同志,你是楚同志嗎?”

蔣徽的同事事先就已經跟他們說好了,要他們到時候什麽事都找楚音音談。

楚音音點點頭:“對,大夥久等了,喝口水吧。”

說着,便把自己路上買的汽水掏了出來。

對方三人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她會這麽客氣。

今天太陽不大,楚音音就站在路邊和他們聊了起來,首先是了解了一下,确定他們有足夠的能力之後就開始談價錢了。

蓋房子這種活計,放在鄉裏,就是自己家動手,再請幾個老鄉來幫忙,幫完了之後送點肉和糧食就行了,這邊就不一樣了,都是要付工錢的。

當然了,這些都是私底下的,要是明面上別人問起來,就只能說是家裏的親戚來幫忙的,包吃包住就成。

工錢是按照天數來算的,一天開價一塊八,再包上一頓中午飯,算下來就和工廠裏的職工差不多了,将近六十塊一個月的工資。

楚音音和他們說好,今天就可以開工了,原先那家人留下來的屋子要先拆掉,再把垃圾運走,這樣才能建新房子。

“今天只幹半天活,就算一塊錢,以後每天午飯我直接給大夥帶過來。”楚音音道,她可以從食堂買,這樣價格能便宜一點。

幾個工人當然沒什麽不答應的,立馬點了點頭。

瓦匠師傅解決好了之後就是磚塊了,好在縣城這邊就有磚廠,紅色的方塊磚、瓦片和水泥等需要的東西都有,而且是可以直接買的,不要票,但要證明,證明你是用來蓋房子而不是偷偷運出去倒買倒賣的就行了。

楚音音前兩天去辦土地證的時候,就找街道辦的人開好了證明,這會兒拿到磚廠那邊登記好,然後交錢就行了。

楚音音打算先蓋個平房,付完買地的錢之後,手頭上的餘錢就只有兩千多了,蓋樓房倒是夠,可這樣一來家裏的開支就打不開了,所以幹脆先蓋一間三房一廳的平房,等日後有錢了再往上面加蓋就行了。

“到時候拿着這張證明過來就行了對吧?”楚音音确定好了之後,就又回去了一趟,跟那幾個師傅說了這件事,讓他們拆完了再過去拉。

畢竟這裏現在就一塊空地,轉頭瓦片這些東西也是值錢的,萬一被人偷了就麻煩了,索性等真正蓋的時候再去也行。

處理好了這些楚音音就回了家,今天她雖然心情很不錯,但克制的沒有再買大魚大肉回來慶祝了,畢竟現在蓋房子已經花了太多錢了,未來還要給工人們開工錢,能省的地方就不能亂花,而且家裏還有不少牛羊肉,省着點吃也不至于太久吃不上葷腥。

不過即便是這樣,等到晚上楚音音算了一筆賬,還是有了危機感:“蔣徽,咱們以後可真的要節約一點了,除了雞蛋牛奶不能斷以外,以後我們家三天吃一頓肉。”

蔣徽看着自家媳婦精打細算的小模樣,忍不住道:“上次我出差,會有一百塊獎金,等到發工資時會一起給我。”

一百塊?!

楚音音頓時眼前一亮,不過立馬道:“一百塊那也不多,太不經花了。”

楚音音心念一動,又開始有點想做東西賣錢了。

但她又有些擔心,現在他們家即将蓋新房的事已經傳出去了,這裏生活的人,那個個都是人精,誰都知道蓋房子前前後後要花多少錢,大院裏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着自家呢。

這個時候要是去做生意,太不安全了。而且日子也不能過太好,要是頓頓大魚大肉的,別人還以為他們家多富有呢,以後有人找他們借錢那都不好回絕。

楚音音想了想,最後打算等過一段時間,看看情況了再說。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這個決定是特別正确的,因為有一天,她偶然發現那些瓦匠師傅正在偷懶。

三位師傅正式開工之後,楚音音每天中午都會送飯過去,下班的時候再把飯盒拿回來,每天都是這樣,但有一天,她突然想起有件事忘記和師傅們交代了,下午休息的時候就提前過去了一趟。

才剛到那裏,楚音音就發現,嘴上說的特別認真的三人,此時正坐在地上聊天偷懶,而且看他們這漫不經心的樣子,絕對已經坐了挺久了。

楚音音有些生氣,推着自行車就想上前和他們理論一番,畢竟她這次臨時起意中途過來碰到的,說明從前這些人肯定也是這樣,不說一直在偷懶吧,但絕對沒有認真幹活。

可是想了想,她又忍住了。

這些人都是按照天數拿工錢的,換言之,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就越有好處,畢竟幹這活雖然工資不算低,可不穩定,蓋房子的事總不是月月都有的,所以他們才會偷懶拖時間。

而且楚音音明白,這些人絕對不是只在她這裏這樣,換言之,這已經成為了一種默認做法了,她要是貿貿然的跑過去理論,戳破了面子日後不好相處不說,這些人說不定還會不好好幹活了。

楚音音最後還是先回去了,這件事當然就不能這麽算了,她得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才行。

楚音音邊走邊想,突然在郵局門口停下了腳步,她走進去,交了一塊錢,撥通了老家的電話。

她可不是莫名其妙的想打電話,畢竟要蓋房這麽大的事,她肯定要和家裏人說一下的,而且她也想問問她媽,要是遇到了師傅偷懶的情況怎麽辦。

蓋新房這種事城裏比較少,但鄉下卻很多,楚音音記得之前她回家時,有兩次都碰到村子裏有人蓋新房了。

照例是村幹部叫了楚母過來接電話,楚母聽到楚音音的話後,首先是吓了一跳,天爺啊,她女兒還真是不得了,這才去京市多久啊,竟然都要蓋房了!

緊接着又聽到了楚音音的難題,想了想道:“也沒什麽別的法子,就是時時刻刻都得有人盯着才行,不然這群人能玩出花來。”

楚音音微怔:“要一直盯着啊?”

那肯定不行,她和蔣徽都是有工作的,最多能做到偶爾來看看,一天到晚都待在這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難道要去找別人幫忙?

楚音音腦子裏閃過了各種念頭,還沒拿穩主意,就聽她媽道:“音音啊,你要是願意,就讓你三哥去幫你看看呗。”

三哥?

楚音音反應過來了,對啊,她三哥自己不就是個泥瓦匠嗎?

“但是三哥不是去隔壁村學手藝了嗎?”楚音音道。

楚母擺擺手:“學手藝什麽時候都行,過來給你幫兩三個月的忙不礙事的。”

這種時候當然是自家人最可靠,楚音音也就不糾結了:“成,媽,那你問問三哥願不願意來,到時候我讓蔣徽去接他。”

“願意願意,你三哥一聽是你,保準就來了。”楚母笑着道,“就這樣定了,我讓他明天就過來,下午就能到。”

解決了這個難題,楚音音心情大好,既然楚建設明天就要來,第二天楚音音就趕早去稱了兩斤肉。

楚建設遺傳了楚父的,有些喜歡喝酒,楚音音打算給他做個麻辣肉絲,下酒喝。

于是蔣徽一出來,就看到了案板上的肉,有些驚訝:“媳婦,你不是說咱們家這幾天不買肉了嗎?”

怎麽轉頭就給買上了?

楚音音想起來昨天蔣徽回來的太遲,她都睡了也就沒告訴他楚建設要來的事,“這不三哥要過來了嗎,我肯定得做些好吃的。”

蔣徽拿着暖水瓶的手突然一滑:“媳婦你說誰要來?”

“我三哥呀,我媽說讓他來幫我,我覺得挺好的。”楚音音就把那幾個師傅偷懶的事又說了一遍。

蔣徽:“是,是挺好的。”

楚音音笑着看他:“怎麽,蔣徽同志你怕啦?”

蔣徽當然不怕,他就是不怎麽想和岳家的幾個大舅哥碰上。

倒也不是因為什麽別的,楚音音是楚家唯一的姑娘,上面的三個哥哥從小就寵她,這種情況下,誰娶了她,那不就要接受來自大舅哥的關愛嗎?

而且這幾個大舅子,一個賽一個的能喝,尤其是楚建設,酒量最好,也對楚音音最好,蔣徽還記得自己和楚音音結婚那天,被楚建設灌的差點回不了房了。

楚音音知道他在想什麽,就笑道:“放心吧,到時候我跟三哥好好說說,你們兩都別喝酒。”

喝酒可不是什麽好習慣,最好是誰都別喝。

話雖如此,但等到下午去接楚建設的時候,蔣徽還是去打了三斤米酒。

楚建設長得人高馬大的,特別壯實,蔣徽一落眼就看到了他:“三哥,路上還順利吧?音音在家裏等咱們。”

楚建設要過來住,帶的衣服不多,但包裏全是楚母和楚大哥他們準備給楚音音的東西,蔣徽準備伸手接過,楚建設就擺擺手:“不用,我提着也不重。”

他看到蔣徽手裏的酒瓶子,就笑:“怎麽,音音允許你喝酒了?”

蔣徽搖頭:“這是給你的。”

“你這小子就是心黑,知道音音不喜歡人喝酒,就想都給我是吧?”楚建設道,“不喝了,這次來是有正事的,喝酒的事先放一邊。”

蔣徽頗有些意外。

其實楚建設最開始是打算和蔣徽好好喝一場的,不為別的,就是他聽說了鄧鳳幹的那些事後,特別為自己妹妹和外甥不值,雖說楚音音自己都說了,蔣徽也不知情,但楚建設覺得做男人的,不管怎麽樣就是有責任,讓媳婦孩子吃了苦,那就是能力問題。

他最疼楚音音,自然也憋了一肚子的氣。

但昨天,楚母突然說了楚音音要蓋房讓他過去幫忙的事,還道:“這房子就靠音音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蔣徽對音音是真好,你去了也對人家客氣點,畢竟是你妹夫,別犯軸!”

楚建設看起來粗枝大葉的,但心裏什麽都懂,他也明白,蔣徽在這方面确實做的不錯,所以也就決定先算了,要是蔣徽以後敢對音音不好,那再新賬舊賬一起算。

于是乎,今天這頓晚飯,不僅是楚音音,就連蔣徽也松了口氣。其中兩個孩子最開心了,最開始他們還不相信舅舅會喜歡他們,以為從來沒見過的舅舅,會和蔣華這個叔叔一樣,所以在聽到楚建設要來的消息後頗為忐忑。

但沒想到楚建設一過來,首先就掏出了一大把糖,接着又是帶他們玩畫片,舉高高,總之把兩個孩子抖得不亦樂乎。

還沒一個晚上呢,所有的陌生感就都消失了,跟在楚建設背後,“舅舅、舅舅”的叫個不停。

家裏現在位置小,也只有兩張床,楚音音原本想讓兩個孩子過來睡的,畢竟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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