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家還是個小姑娘
蔣淵逆着光，大步朝她走來。
一瞬間，唐陌的心居然猛地跳了兩下。
蔣淵在她面前停下來，聲線生硬：“我就信你這一回。”他将手裏的黑色盒子塞進她手裏，又冷聲質問道：“為什麽不聽我的話？”
“嗯？”
唐陌趕緊将那東西收好，不明所以的從嗓子裏吐出一個單音節。
她到現在腳還有點兒發軟。
“我不是叫你這幾天在家裏呆着嗎？”蔣淵冷着嗓子，“真不想活命了？”
原來是這個。
唐陌穩定了下呼吸，解釋道：“我得工作啊。”
“所以？”
“你不是說我那個護身符沒用了嗎，我、我就想再求一個。”
“就算你求一千個都沒用。”蔣淵狹長的眼睛眯了眯，道，“羅獄門開了，你們都活不成。”
“什麽是羅獄門？”
“說了你也不懂。”
唐陌咬住下唇，只覺得蔣淵離她越來越近，他眉眼冷峻，眼神鋒利的像刀子片兒似得。
蔣淵的眼神讓她心驚肉跳，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才撤回目光，淡道：“你走吧，我給你設了結界，一時半會兒沒妖怪敢攻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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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陌立刻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這個男人好看是好看，可實在是能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她下意識的按按心口，從他身前及窄的空隙裏鑽出去，剛要往前面跑，眼神掃過他的虎口，又停了下來。
蔣淵手上赫然是一道口子，鮮血不停的滲出來，好像是是剛剛在屋頂上蹭的。
“那個，要不要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
蔣淵側靠在牆上，雙手插兜，又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像是可以把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唐陌不知道妖怪的身體有沒有感染一說，她吞吞口水，又想說什麽，蔣淵錯開目光，擡手不耐煩的揮了揮：“再不走，我真吃了你。”
唐陌立刻噤了聲，轉身趕緊往前跑去，頭都不敢回，生怕他反悔。
蔣淵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煩躁的挫了挫牙，過了半晌，才道：“李子桓，下來。”
話音剛落，一只白色的貓從房頂上一躍而下，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變成了個男人的模樣。
他穿着白色的運動服，頭上戴着個鴨舌帽。
蔣淵看他一身的打扮，眉間微皺：“你從哪兒弄的衣服？”
李子恒得意道：“買的，”他從口袋裏拿出幾張紙票來，“這個東西，就是人類的貨幣。”
蔣淵沒再接下他的話去，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心，說：“這個女人有問題。”
“人家還是個小姑娘。”李子恒提醒。
“她好像能影響到我的力量，”蔣淵一勾手，猛地出拳！
只聽“砰”的一聲，旁邊的牆立刻被穿了個又大又圓的窟窿。
“但她一走，那團力量也慢慢消失。”
“你的意思是說，”李子恒立刻正色道，“她能解開你被封鎖住的力量？”
蔣淵沒說話，掌心好像還是熱的。
“你還是想用她做你的內丹？”
“我的時間不多了，”蔣淵皺眉，“不是也有用人類做內丹的先例嗎？”
剛剛手伸進她衣服裏去摸盒子的時候，好像和摸自己不一樣。
軟的，滑膩。
“可——”
“據我所知，溫老前輩也是用人類做的內丹，”蔣淵用舌頭抵了抵腮幫，繼續道，“他的力量無人可破。”
他把她壓在牆上，低頭可以看見她白皙的肌膚，通紅的耳尖，頭發柔軟，帶着清香。
草莓味的。
蔣淵按按太陽穴，命令自己靜下心來。
旁邊的李子恒根本沒注意到蔣淵不在狀态，他嘆了口氣，道：“效仿溫前輩的妖怪千千萬萬，沒有一個成功的。”
“所以我才要試試。”
李子恒無言以對，只能搖搖頭，應道：“那我給你查查方法。”
蔣淵輕描淡寫的“嗯”了下，大腦卻再次不停指揮的開始運作。
人類的姑娘都這樣嗎？
小小的窩在懷裏，聲音嬌軟，手柔弱無骨，腰細的好像只要輕輕一下就能掰斷。
“要不要趁現在還安全，讓那個姑娘幫幫你？”
“不用，”狐妖輕叱一聲，終于斂了心思，淡道，“我還沒淪落到讓一個弱小的人類幫我。”
**
果然和狐妖所說的一樣，一個下午都沒有任何妖怪來打擾她。
唐陌拍完海報之後，終于伸伸懶腰準備回家。這幾天的工作很重，再加上不停有奇怪的東西來騷擾，她一直沒睡過好覺。
唐陌推門走進休息室，一個盤着頭發，眼神銳利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
“你最近狀态不好。”
唐陌應了聲，關上門。
盤頭女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又說：“黑眼圈很深。”
“婷姐，”唐陌對着鏡子側着臉把耳環摘下來，“我說了，我不适合演戲。”
“你要是一直這個狀态很難紅起來，”婷姐像是沒聽見一樣，盛氣淩人的揚着眉毛，“我從不帶火不起來的藝人。”
唐陌：“我想唱歌。”
“你得演戲。”
“我喜歡唱歌。”
婷姐冷笑一聲：“娛樂圈裏比你唱得好的多了去了，憑什麽你能紅？”
憑我唱得好。
唐陌沒說話，她對着鏡子又将脖子上亮晶晶的項鏈摘下來。
婷姐雙手抱胸，一字一頓道，“你要是想火，就得聽我的。聽我的，你就得演戲。”
還沒等唐陌說些什麽，她又道，“這次我給你接的戲雖然是個配角，但也是個熱IP，你要是想火就給我好好重視。”
現在的生活雖然比當初在酒吧駐唱的時候好得多，但這不是她想要的。
婷姐看着唐陌的樣子，道：“這樣，你給我句痛快話，”她直勾勾的看着唐陌，“你到底想不想火，讓不讓我帶你。”
唐陌把項鏈放在桌子上，轉過身去看婷姐。桌沿抵着她的腰，加上早晨和那些妖怪的糾纏，有點發疼，唐陌估計自己的後腰上已經青了。
她對上婷姐的眼睛，再一次強調：“我想當的是歌星，而不是——”
“停！”
婷姐擡手打斷她的話，質問，“上回我讓你去KTV你也沒去，是吧？”
唐陌的臉微微漲紅，她抿直嘴唇，低聲道：“我不陪酒。”
“你這是固執！”
唐陌繃緊下巴。
之前婷姐讓她去的那個聚會，實際上就是給所謂的老總溜須拍馬，讓他揩揩油。
說白了不就是潛規則嗎？
“行，”婷姐連連點頭，“這部戲拍完了咱就一拍兩散，好吧？”
說完她從包裏翻出一張紙來，白紙黑字遞到唐陌面前，“這個是解約合同，你自己看着辦。”
她大紅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閃着一圈圓潤的光，眼影很深，在光下襯托着她的眼神妩媚又鋒利。
唐陌擡手接過。
“我之前一點名氣也沒有，”唐陌抿直了嘴，“那個時候你為什麽選我？”
“不知道你聽過炒作這個詞沒有。”婷姐好整無暇的看着她，紅唇一張一合，“我接你的那段時間，咱們兩個不是上熱搜了嗎？”
唐陌“哦”了一聲。
“我本來看你底子不錯，想真培養培養你的，可你太不識大體。”
婷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看現在的女明星，為了流量擠破了頭，人家甚至可以在臉上動動刀子，你呢？”
她輕叱一聲，“一點上進心都沒有。”
唐陌的目光從解約合同上移開，淡淡道：“我會當上歌星的。”
“沒我，你當不上。”
“這個解約合同我會好好看。”
她絕對不會去陪那些腆着肚子的男人，光是想想就夠惡心。
“那就好。”婷姐從包裏摸出根煙來，半攏着手指點上。
青白色的霧袅袅升起，唐陌忍不住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往旁邊移了半步。
她聞不得煙味。
“像你這樣自命清高的人我見的多了去了，火起來的，哪個不付出點代價？”婷姐冷哼出聲，慢悠悠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你啊，別做夢了就。”
唐陌憋住氣，強忍着不咳出聲來。
婷姐尖細的鞋跟蹬蹬的踩在地面上，她不屑的輕笑一聲，手握在休息室門把手上，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回過頭笑眯眯道，“對了，前幾天跟你對戲的陸之薇不錯，我決定帶她。”
她深深的又看了唐陌一眼，吐出一圈厚重的煙霧：“人家可比你務實多了。”
唐陌：“......”
随着休息室的門關上，她才劇烈的咳嗽起來。屋裏充斥着嗆人的煙味，唐陌飛快的跑到窗戶旁邊，用力的推開玻璃窗。
一股清新的冷空氣撲面而來。
唐陌深深的吸了口氣，旁邊的盆栽長得很好，上面開着一只大紅色的花，花蕊一張一合，像是在呼吸一樣。唐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外邊的天色亮了許多，唐陌調轉目光望着前方，她正前面有一棵高大的樹，樹枝上趴着什麽東西。
她眯起眼睛，好像是活的。
唐陌還沒看清楚，覺得周遭溫度徒然降低，旁邊有什麽東西猛地晃了下——
剛剛那朵巨型紅花正一個長着大嘴向自己撲來，唐陌冷不丁的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擡手一擋，那花差點咬在她大拇指上。
什麽東西！
唐陌後退的動作及猛，手臂一不小心蹭到牆上，火辣辣的疼。
說好的結界呢？！
大花再次向她撲來，還沒碰到唐陌，身子一晃，“砰”的一聲立刻被彈出老遠，迅速的飛出窗口！
唐陌立刻往樓下看，大花正落到了下面類似于晾衣架的地方。
唐陌呆呆的望着下面被自己打趴下的妖怪，舔舔嘴唇。
難道說這個結界剛剛反應遲鈍了？
還是說......
唐陌指甲圓潤，手掌也沒有那股子不可控的力量，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應該不是附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妖怪幹的。
坐在樹枝上的蔣淵看着窗口旁邊的女人，視線頓在她帶血的手臂上，目光一冷，卻沒有要救人的意思。
“你去查查噬魂鞭在哪。”
剛跳上樹來的李子恒慢悠悠的問：“要它幹什麽？”
“那個女人的血有問題。”蔣淵半虛着眼，“你剛剛看見了嗎，那個食人草直接被彈出去了。”
貓妖搖搖尾巴：“你不是給她設了結界？”
“時間過了。”
李子恒動作停下：“你不會是懷疑——”
蔣淵“嗯”了聲，再次看着前方，目光又落到她的手臂上。
“怎麽可能？她是人類啊！”
蔣淵：“就算不是羅剎，她也有問題。”他冷着嗓子道，“如果是，正好可以查清楚羅獄門到底是誰推開的。”
“照理說噬魂鞭應該還放在地下的岩漿裏，”李子恒勸說道，“可要真把它拿出來，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羅獄門如果開了，就算不拿出來，他們也未必能躲過這一劫。”蔣淵聲線生硬，搖身一晃，再次變成個黑襯衣的男人。
他扯開領口，嫌棄的拍拍沾在身上的毛兒。每次化成原身都讓他很不爽，要不是為了那個女人......
蔣淵低眸看了李子恒一眼，又道：“你信不信，噬魂鞭這個時候都不一定在了。”
李子恒脊背發涼，輕咳一聲，趕緊将剛剛得到的書拿出來：“我去給你找用人類做內丹的方法了。”
他翻出一頁，指着其中一行道，“你看，上面也就這幾個字。”
蔣淵掃過一眼，皺眉：“這是什麽東西？”
貓妖無奈的聳聳肩：“要不還是用老辦法吧，随便殺幾只妖怪，從頭做起，一邊找你丢失的內丹一邊練個新的——”
“不，”蔣淵打斷李子恒的話，“我就要她。”
管他什麽東西。
他薄唇輕勾，視線放平，“如果她是羅剎，正好。”
蔣淵脊背挺的筆直，聲音冷的徹骨，“我還想親自問問她，到底把我的東西藏去哪兒了。”
他腦海中浮現剛剛幾個字：得到她的心。
所以是吃了她還是......
蔣淵用舌尖抵了抵牙床，命令：“要怎麽做，去查。”
**
食人花再次騰空而起，兇狠的向唐陌撲來，花心猛地，張開像要把唐陌整個人都吞進去。
乖乖，這就算不被咬死，也能斷給個胳膊腿的。
唐陌迅速的關了窗戶，可哪裏比得上食人花的速度，它幾乎沒有緩沖，直直的撞向玻璃！
媽呀！
玻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唐陌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妖怪弓着身子朝自己撲來！
“別——”
唐陌閉上眼睛，緊接着，又聽“砰”的一聲，房子似乎都震了震。
耳畔猛地安靜下來，連她發顫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女人就是麻煩。”
熟悉的聲音響起，唐陌睜開眼，狐妖手指上的火苗還沒熄滅，他逆着光，正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沒淪落到讓一個弱小的人類幫我。”
這話可不能說的太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