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城

兩人一起回到倦城, 過城門時,蘇慕閑來無事撩開簾子往外頭瞧了一眼,好巧不巧的, 正好看見顏霁月端端站在城門口,滿眼深情的望着......沈玉雪的馬車。

那眼眸深情汪汪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看得是蘇慕。

蘇慕垂下眼睑, 放下簾子,只當沒看見他。

人家特意等着沈玉雪回城, 這個時候她出現就有點尴尬了。

“少爺,少夫人她怎麽這樣啊。”小萍抱怨着:“這幾天你每天都站在城門口等她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了, 她連聲招呼也不打就算了,竟然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你。”

顏霁月垂眸苦澀:“她本就不想見我......不過她平安歸來就好。”

小萍撇了撇嘴,沒接話。

突然他看見人群間似乎竄出了熟悉的人影來,小萍眼尖的發現,立刻道:“少爺,那不是謝依那個小賤人嗎?”

顏霁月順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 謝依穿着白衣穿梭在人群中, 過分出挑的容貌和綠色的瞳孔在人群中極為紮眼, 幾乎一眼就看見了他。

顏霁月看見謝依直奔沈玉雪的馬車而去,馬婦似乎認識他, 看見他氣喘籲籲的奔來,勒停了馬車,下一秒, 蘇慕撩開了簾子, 對着他笑得溫柔缱绻。

她一襲紅衣款步下了馬車, 濃烈的紅像山茶花搗碎擠出的汁液潑在衣服上, 配上她疏離中透着一絲溫暖的眼神,美得令人眩暈。

“慕姐姐,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隔着遙遠的人群,顏霁月隐隐約約聽見他邀寵的聲音。

嬌滴滴黏膩膩,比相公館裏的男伎還要谄媚,更遑論現在還是在大街上。

顏霁月心中暗暗唾了一聲,不要臉。

可緊接着他看見蘇慕笑着揉了揉他柔軟的長發,低柔的、寵溺的說了些什麽。

那雙手修長雪白細膩,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夢,滑過謝依的發梢,他的眼角,他的頸側,衣袖在空中留下一抹撩人的弧度。

顏霁月的眼睛好像被刀割了一下,嫉妒的低下了頭。

蘇慕雖然眼睛在謝依身上,但卻做不到完全忽略顏霁月,尤其他們離得其實也蠻近的。以顏霁月的容貌,想要忽視他很難。

連沈玉雪也注意到他了。

她下了車,來到蘇慕身邊輕聲問:“你的前夫像是在等你呢,不去見見?”

蘇慕看向顏霁月。

謝依低垂的眼眸翻滾着不悅的情緒,要你多嘴,如果你不說,慕姐姐根本都不會看顏霁月一眼。

或許是太害怕蘇慕與顏霁月舊情複燃,不等蘇慕開口,謝依便說道:“顏少爺應該是在等沈小姐吧。”

“我?”沈玉雪傻了眼。

謝依溫順道:“沈小姐那篇《水調歌頭》名震全城,聽聞顏少爺曾買斷了您的詩詞,對您也是出了名的仰慕。”

沈玉雪連忙看向蘇慕,好像怕她誤會似的瘋狂擺手:“我們之間沒關系的啊,我們都沒見過。”

蘇慕淡淡道:“我知道。”

沈玉雪松了一口氣,她最怕扯進一些莫名其妙的三角戀裏面了:“你知道就好,那我就先走啦,等過幾天我研究好冰粉再來找你。”

蘇慕笑着點頭,兩人就此別過。

謝依很自然的接過蘇慕手裏的包袱,貼心道:“慕姐姐一路上一定很勞累吧,我接到你的書信,今天一大早就去集市上買菜,做了一大桌你最愛吃的,好好給你補補身子。”

“好。”蘇慕與他并肩往回走。

“瞧謝依那得意的樣子,要不是少爺您攔着,在少夫人去趕考的時候,我就找人收拾他一通了。”小萍翻了個白眼。

顏霁月冷眉一挑:“阿慕臨走時,将謝依安置在喬主夫家裏,一個月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找得到機會?”

要是有機會,他早就下手了。

可就是因為蘇慕連自己不在時,都将謝依的落腳處安排的沒有絲毫可以挑剔的地方,他在更加确信了謝依在蘇慕心裏的重要性。

“可是、”小萍揪着手:“可是主君下了命令,如果您不能讨好少夫人,主君就要将您嫁人了,聽說上次周家不成,這次他給您物色了一家酒樓的老板,那種身份的人,哪裏配得上您呀。”

小萍心裏自然是藏着心思的,酒樓老板雖然有錢,可畢竟是商人,生意朝不保夕,無法保證長久不說,還要處處看人臉色,家裏還有兩房夫侍,一房側室,庶出的孩子都有兩個了,整天勾心鬥角的争寵。

要是顏霁月嫁過去,宅鬥自然是避免不了的,可顏霁月那性子,怎麽可能鬥得過那些小侍郎君,縱然有幾分姿色,失寵也只是早晚的事。

小萍賣身于顏家,将來肯定是要跟着顏霁月一起出嫁的。

主子在後院不得勢,做下人的日子更是艱難。

他可不想跟着顏霁月過那種日子,比來比去還是蘇慕最好。

年輕、溫柔、又有本事,年紀輕輕就是秀才,對待下人也寬和,也不會虧待他。将來要是考上舉人那更是......

小萍不禁做起夢來。

顏霁月看着小萍發-春的樣子,內心嗤笑。

兩輩子都改變不了趨炎附勢的性子,要不是花露不中用,顏霁月根本不會留下他。

重生回來的顏霁月,看到小萍的第一時間就記起他背着自己偷偷爬上蘇慕的床。

蘇慕顧忌着他的名聲,害怕傳出去他的仆人做出這等下作事來,讓他這個少爺沒面子,便秘而不宣,連顏霁月自己都蒙在鼓裏。

但是突然有一天,謝依找上門來。

他穿着白錦缂絲浮光緞,腰間佩戴着南海蘭玉玦,頭上簪着堆絲海水雲崖簪,青蔥細膩的手腕上戴着曾經狠狠羞辱過他的血玉镯子,神色風光明媚。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彰顯着蘇慕對他的寵愛,比他整個正夫更像正夫。

來到菡萏院後,謝依慢條斯理的坐下,嘴角噙着倦懶的笑意,眉眼輕傲,和在蘇慕面前完全是兩幅面孔。

他越俎代庖,替顏霁月揮退了菡萏院所有下人,唯獨留下了小萍。

當時的顏霁月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能讓謝依主動找上門,一定是關于蘇慕的。

“有話就說,在我的院子裏跟我撒野,即便你再受寵我也不會對你客氣。”顏霁月冷冷道。

謝依不緊不慢,斜坐在黃花梨木椅上,倦着淡淡笑意的唇角透出幾分冷漠:“哥哥總說我是慕姐姐撿回來的一條狗,生來下賤,不配伺候在姐姐身邊......也是,我出身卑微自然比不上哥哥高貴,可我就算再下賤,不會像某人那樣,脫了衣服自個兒爬上姐姐的床,求着她寵幸垂憐。”

顏霁月眯着雙眼,眼神裏透出淩冽看向小萍:“他說的是真的?”

“少爺,沒、沒那回事,我怎麽可能做出那種事來。”小萍狡辯着,卻已經被吓得渾身發抖。

謝依輕蔑的笑了笑:“真是哥哥教出來的好下人,身子骨細軟皮膚也白皙,尤其被慕姐姐踢下床時,連那處都是粉嫩的,看來被哥哥養的很好嘛。”

小萍已經快哭出來了,跪在他的腳邊,不斷乞求道:“謝公子求您別說了。”

“滾開,下賤東西!這個時候你知道要臉了?!當初脫了個精光爬慕姐姐的床時,怎麽不知道廉恥兩個字!呸!下賤的小倡夫!”謝依突然臉色一變,朝他的心窩子上狠狠踹了一腳,眼珠子迸出割人的刀子。

在蘇慕面前謝依時時刻刻端着溫柔賢良的模樣,在顏霁月面前折磨起人來倒是毫不手軟。

看着小萍連哭帶嚎的樣子,謝依似乎又回想起在落楓苑小萍衣衫、不,渾身赤-裸的樣子,氣不過又朝他身上狠狠踹了兩腳,才把心裏的嫉恨發洩了出來。

“你說你是顏霁月的貼身侍從,反正将來也是要伺候慕姐姐的,早晚都是一樣嗎?我今兒倒要好好問問,這些不知廉恥的話,究竟是不是你那端莊高貴的好主子教的!”

出完氣,謝依扶了扶發髻上的堆絲海水雲崖簪,充滿蔑視的看向顏霁月:“哥哥,你的仆人做出這種事,弟弟就先幫你教訓了。接下來,您是将他發賣了,還是将他繼續留在身邊,亦或是做個順水人情,塞到慕姐姐房裏弟弟我都不介意......反正哥哥這些年也沒受過妻主的疼愛,小萍忍不住也可以諒解。”

謝依邊說邊漫不經心的笑,慢悠悠的走了。

留下渾身顫抖的小萍。

“少爺,少爺您原諒我吧,我、我也只是看你這麽久了都抓不住少夫人的心,我是想幫您出一份力呀。”小萍跪爬着伏在他的腳邊,連聲懇求。

“幫我?”顏霁月緩緩彎下腰,鉗起小萍的下巴,狹長的丹鳳眼陰測寒涼:“你算什麽東西,也配爬她的床!”

他都沒有,他都沒有碰過她。

顏霁月再也抑制不住心裏的怒氣,下人的背叛,情敵的嘲諷,還有蘇慕被搶走的危機感在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拿出多年沒有再碰過的鞭子,一鞭一鞭抽打在他身上。

小萍疼的滿院哭喊求救,聲音引來了菡萏院的其他仆人,花露什麽的都來了,看到滿院打滾渾身是血的小萍都無比震驚。

再看看顏霁月,眼神像是從蛇窟裏爬出來的最陰毒狠厲的毒蛇,衆人吓得渾身冷汗。

“看什麽!一群沒長眼睛的狗東西,還不把他給我摁住了!”顏霁月憤怒喊道,殺心爆起。

衆人連忙幫他摁住了小萍,看着顏霁月瘋了一樣的抽打折磨小萍,直到他被達到昏迷。

衆人本以為這樣顏霁月大概就能放過他了,誰知顏霁月竟然冷冷說道:“叫個人牙子來,把他給我賣到越遠越好,另外,不許賣到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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