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校牌上的少年與我
第二十章校牌上的少年與我
“我從現在開始周末要用來提升自我了, 再不濟睡一天覺起來看看B站打打游戲也不錯啊。平時上班累死累活,周末還在外面,累死了。”
我故意如此說着。
事實卻是我每天都在期待着能和他見面的日子,再多的煩惱和疲憊, 看到許目遠的時候都能飛到九霄雲外去。
“一周一次也不行嗎?兩天都在家裏呆着不會無聊嗎?”許目遠的語氣沒了剛才的不正經, 甚至已經帶着點懇求了。
“不會, 這不是你說的嘛, 我天天宅在家裏打游戲。”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我眯起眼睛,盯着他追問道。
“我就是想......”
“想什麽?”
許目遠愣住了, 好看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陰霾,大概驚于我突然鋒利的态度,半晌後說了句:“沒什麽。”
其實我剛問完就後悔了, 我怎麽能用如此咄咄逼人的語氣質問我喜歡的人呢。
不過這樣一來,總該能讓他不要再頻繁和我聯系,慢慢疏遠距離的話,我也能變得不太在意了吧。
之後我們兩個都沒有再說話,我一直側向窗戶,從玻璃的倒影裏看到許目遠插上耳機,閉着眼睛睡去了。
我微微嘆了口氣, 心口堵得厲害,鼻子突然湧上一股酸澀,視線也蒙上了薄薄的一層水汽。
越想越難過, 舊的回憶夾雜着新的回憶瘋狂翻滾着, 眼淚決了堤, “吧嗒吧嗒”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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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任憑它們爬滿了整個臉頰。
真是好笑,當年都沒有哭, 現在到底在矯情些什麽。
在這件事情上,時間的流逝好像并沒有讓我成熟多少。
我讨厭眼淚,它除了讓你看不清眼前的路,對解決問題一點用都沒有。
總說成年人的崩潰往往都在一瞬間,但我現在甚至都說不清楚為什麽這個瞬間情緒崩塌了。
記得上一次哭是去年年末,整整一個多月沒有在十二點鐘前離開公司,好不容易有天周五十點多回家,累到神志不清卻還是興致勃勃點開了一直追的劇集,以為攢了好幾集能一次看個夠。
結果因為我忘記年末電視臺調整了播出的時間,實際上一集更新都沒有。
就那個瞬間,我坐在電腦前嚎啕大哭。
明明生活已經這麽辛苦了,為什麽還要剝奪我這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期許?
僅此而已。
而此時的我又是為何而哭呢?
因為他不喜歡我?
應該不是,要不然這麽些年為什麽沒哭,偏偏在今天呢?
我想不明白。
實在哭得太厲害了,不得已吸了兩下鼻子,沒想到就把旁邊的人弄醒了。
“怎麽了?”許目遠突然的一聲把我吓得夠嗆,竟然忘記了現在是千萬不能回頭的。
許目遠從來沒見過我哭的樣子,看着我沒了形狀的臉,足足愣了十秒鐘後,慌了。
除去那個晚上,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手足無措的樣子。
“江語,你別哭,是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嗎?我道歉,都是我的問題......”許目遠去拿包裏的紙巾,手抖得厲害,還弄掉了兩次。
把紙巾遞給我,就一個勁道歉,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錯。
我很想解釋,不是他的錯,但我有預感如果我此時發出聲音就再也繃不住了,所以我能做的只有死死咬住嘴唇然後不停搖頭。
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他沒有做錯什麽,都是我自己的問題。
視線被淚水徹底淹沒。太模糊了,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總算是緩過來了些,這期間許目遠一直道着歉,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篤定是自己的問題。
擦幹了面頰上殘留的淚痕,我現在的臉一定很可怕,說不定因為眼妝全花掉了,還留下了清晰可見的灰色痕跡。
“不是你的問題,你道歉做什麽......”我還在低聲抽泣着,但好歹是能說出話來了。
許目遠看我終于是出聲了,舒了一口長氣,懊惱地說:“我感覺就是我的問題......對不起,我剛才态度不好。”
“真的不是啊。”
“那是因為什麽?今天上午微信上還好好的,下午情緒就不太對了。問你還說是因為明天要上班了。”許目遠的語氣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滿是溫柔。
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釋,我自己的情緒整理都沒做好,說不出來原因。
“沒什麽......”
“哭成這樣了,你跟我說沒什麽,你覺得我會信嗎?”許目遠驚訝地望着我,大概有種被我當傻子的感覺。
“你是傻子,應該會吧......”
“......”
我沒有說話,就抿着嘴唇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看看看着就破涕為笑了。
他的臉果然是有魔法的啊。
“你真的好好看啊。”盯着盯着,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有精力說這話了,應該是好點了。”許目遠嘆了口氣,一副拿我沒什麽辦法的表情,“我真的吓死了,以為自己犯了什麽大錯。”
“你緊張個什麽??”
許目遠心有餘悸般拍拍胸口,向我訴說着剛才的驚險:“認識這麽多年,沒見你哭過,我能不緊張嗎?心髒都要驟停了。”
“得了吧,有這麽誇張??”
“有。”他這一聲說得特別用力,眼神格也格外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對不起。”
我低頭輕聲道了歉。
“你跟我道歉幹什麽啊?是家裏的事情還是工作上的事情,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許目遠擰開了一瓶水遞給我說。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不清楚,我自己能解決的,你不用管我。”
某種角度他的确有辦法解決,只是不可能而已。
“這話說的,我怎麽能不管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許目遠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麽,眉眼一擡又不正經了起來,“你不是喜歡我的臉又喜歡看我穿西裝嗎?那就每周出來一次,不多就一次,滿足你的願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目遠不僅臉有魔法,他這個人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魔法本身了。
無論什麽時候,一個笑容,一句話就能把我心底的陰霾一掃而光。
“對了,婚禮怎麽樣?”我岔開話題問了問。
許目遠痛苦的表情仿佛經歷了一場地獄業火的酷刑,“能怎麽樣,差點給我熱中暑了。”
我:“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覺你下次參加婚禮別穿西裝了,你會搶了人家新郎的風頭的。”
許目遠:“還行吧,兄弟們穿上西裝都挺帥的。”
他說的不無道理,西裝是個神奇的物件,能把男孩子的顏值拔高幾個檔次,平時不算太好看的,穿上西裝也能加個幾分。
而許目遠這種本來就金字塔頂端俯瞰衆生的,穿上後只能讓人感嘆造物主的不公平。
“啊對了!”許目遠突然掏出手機,給我發了張今天婚禮的自拍說:“沒抽出空找人拍全身,你将就一下。”
照片裏的他好看得又讓我的語言系統喪失了功能。
“不過你別拿來撩妹啊,到時候人家妹子要求見面,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去的!”許目遠還沒忘記補充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逼!”我哭笑不得。
加上這張,我一共有三張他的照片了。
一張是班級畢業照,一張是我找他要的校牌,而第三張是他主動發給我的自拍。
許目遠把我送到小區門口,果不其然又開始興沖沖地說下周末吃飯的事情。
他成功用自己的臉和西裝讓我本來就不怎麽牢固的決心動搖了。
加上今天還狠狠哭了一場,我想着就算要劃清關系,也還是得慢慢來。
朋友一周見一次,在正常的範圍內。
當然這都是我為單純想見他找的借口。
就讓我再沉溺一段時間吧,反正外派明年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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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一旦忙起來了,根本無法顧及其他。
接下來的一周我沒有在十點前離開過公司,每天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從大樓裏出來,回身看着幾個樓層還是燈火通明,都有種恍惚感。
真的好累啊。
本來頭發就掉得厲害,最近更是随便用手一撩就掉個十來根,這樣下去禿頭指日可待。
每次洗頭看着浴室地上大把大把的頭發,心頭都不免一緊。
微博推送的防脫發gg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
但是能怎麽辦呢?
這個年紀除了努力,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這周我犯了個很大的錯誤,給外部mail address發郵件的時候忘記給添附的excel加密碼了。
數據安全就是公司的命門,看上去可能不是什麽大事,實際上作為security incident已算是在大會上點名批評的嚴重錯誤了。
我是個在細節處不夠注意的人,沒有什麽狡辯的餘地。
自己公司內部寫了份檢讨,給客戶公司還要提交防止再犯的對策,算是捅了個大簍子。
周五晚上從公司出來是十一點半,心力交瘁。
這幾天我似乎想通了一些,既然外派到明年夏天就結束了,等我回去,我與許目遠隔了萬水千山,再多的喜歡也會被距離隔斷,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淡了。
那現在盡情享受僅剩的時光便好,大不了上飛機前把他微信拉黑。
如此一想,我也沒什麽糾結和顧慮了。
辛苦了一周,我現在特別想見到許目遠。明知道是任性妄為,理智也告訴我周五晚上十一點半跟異性朋友打電話,但凡智商超過六十的正常人都幹不出這事,可我依舊選擇撥通了微信電話。
對他我只是異性朋友,對我他可是我喜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