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日之限
司空雍域的臉色一片神色莫測，蕭雪尋渾然不見，依舊一聲一聲控訴着，“将軍覺得祁國的士兵滿手罪惡，那将軍你們自己呢？同為軍人，你們現在的行為和當初的祁國軍隊所作所為有什麽區別？”
蕭雪尋一邊說一邊哭，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司空雍域是第一次聽蕭雪尋求他，也是第一次見蕭雪尋哭，當初押送路上，被差吏鞭打淩辱的時候她都不曾掉一滴眼淚，如今卻哭得那麽傷心難過，悲不自己，司空雍域忍不住有些動容。
“好了，我知道了，你別說了，快起來吧。”他的聲音又恢複了平時的溫和，只是語氣有些無奈。
蕭雪尋瞬間擡起頭，眼底有淚也有驚喜，“将軍是答應放人了嗎？”
司空雍域俯身拉了她一把，“你先起來再說。”
“好。”蕭雪尋順勢站了起來，期待地看着司空雍域。
司空雍域卻說:“你身上的傷剛好，不宜淋雨，你先回去把衣服換了，剩下的我會和将士商量。”
他沒有一口答應，而是用的商量二字，畢竟他身為大軍統帥，說出的話不能輕易更改，否則真正行軍打仗的時候就會難以服衆。
蕭雪尋當然不會回去，沒有親眼看見結果，她無論如何是不會回去的。
而且，就算是她現在想走也未必走得了，因為臺下的一衆将士聽了她的話已經開始不滿了，紛紛高聲叫喊着要把蕭雪尋這個求情的叛徒也一并給處決了。
“叛徒！叛徒！叛徒決不能留！”
從将士們的喊聲，顯然他們還不知道蕭雪尋是祁國人，事實上，司空雍域救蕭雪尋回來這事并沒有什麽人知道，就連先前押送的那幾個差吏也不知道，沈星是唯一知道的人。
因為隐瞞得工作做得好，加上主帳不是士兵随便可以進去的，而蕭雪尋在養傷期間也從未走出過主帳，等到蕭雪尋可以走出主帳的時候，她自己也很注意，刻意打扮成一個小兵，所以她的身份一直沒有人發現，畢竟整個軍營幾萬将士，誰也不能記得所有人。
但是臺下的戰俘中，卻有人認出了蕭雪尋，小阿凱是第一個，“阿婆，快看，那是雪尋姐姐。”盡管聲音很低，但孩童的聲音裏都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李阿婆卻壓低了聲音說:“阿凱，別說話，要是被人知道，你雪尋姐姐也會跟着沒命的。”
小阿凱很懂事，一聽就噤聲了。雪尋姐姐是好人，他不想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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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還有一個婦女也是知道的蕭雪尋的，就是當初司空雍域喊去幫蕭雪尋抹身那個，不過當時司空雍域警告過她，所以她并不敢将這事說出去，如今蕭雪尋在臺上替他們求情，她更加不會說出蕭雪尋的身份。
“叛徒！處死叛徒！”臺下的呼聲依然不減，蕭雪尋不管臺下衆人，只望着司空雍域，那執着的眼神，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看得司空雍域心軟無比。
他擡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然後給了臺下衆将士一個安撫的手勢，等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他才高聲說道:“如今鹿旌十萬大軍正由北方攻下，恐怕很快兩國軍隊就要狹路相逢，敵衆吾寡，單從人數上講，這就已經是一場惡戰。”
衆将士不知主将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明明現在說的是處決戰俘，處死叛徒的事好吧。
正疑惑不解，就聽司空雍域繼續說道:“我說過只要誰有辦法帶領全軍避開這次與鹿笙的交戰，免了不必要的傷亡，就記他一功，屆時回到京師我不僅會奏明皇上，請皇上論功封賞，我本人也會額外答應對方一個要求，無論是什麽，只要我能力範圍內一定辦到。”
所以呢？衆将士瞪着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所以，”司空雍域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回他說話的對象只是蕭雪尋一人，“只要你能夠做到避免将軍交戰，我可以考慮放人，不過有一點，即便是放，我也只能放了那些孩子，至于其他的人，他們有他們的宿命。”
一句他們有他們的宿命，蕭雪尋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她知道這就算是司空雍域能夠做出的最大的妥協了，她要是還不知足，只怕把自己搭進去也無法改變什麽。
“小夥子，你快答應他吧。”說話的是李阿婆，雖然她一把年紀了，但說出的話還是中氣十足，輕易就穿透雨聲，傳了進臺上的蕭雪尋耳朵裏。
李阿婆此言一出，立刻所有的戰俘就出言附和，“是啊，小夥子，你快答應吧。”這是第一次，估計也是唯一一次，戰俘們的聲音如此一致！
雖然大家都不想死，但是如果注定只能有一小部分的人活着，那麽他們願意把這個活命的機會留給孩子們。
蕭雪尋幾乎不敢看那些人的臉，每看一眼，她的心就會痛一下，最後蕭雪尋是流着眼淚答應的司空雍域的要求。
“好！”司空雍域也很爽快，“三日為限，你做到了，我就放了所有的孩子，如果你做不到，那包括孩子在內，所有人就地處死。”
事已至此，衆将士雖然還是有不滿，但也沒有再反對，不過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蕭雪須得立下軍令狀，若做不到，連她一道處死！
蕭雪尋毫不猶豫答應了。
處決戰俘一事就這樣被蕭雪尋拖住了，而突然而至的大雨也很快就停了，蕭雪尋回到主帳，第一時間立好軍令狀交給司空雍域。
司空雍域接過她寫的軍令狀看了眼，上面的字秀麗工整，就像她的人一樣，清秀靈動。
司空雍域忍不住問她，“你可想好了要怎麽做？”
蕭雪尋的神情有些不确定，但還是說:“将軍放心，我自有打算。”
“那就好。”司空雍域并沒有多問蕭雪尋具體是什麽方法，反正不管她能不能有辦法，他不會不管她。
原本他心裏就有個想法的，不過目前他還在研究最後的撤退路線，所以就沒有公布出來，如果三日之後她沒辦法，他會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當成是她的想法。
中午吃過東西之後，她就一個人背了個竹簍準備要出門，司空雍域見了喊住她問:“你這是要去哪兒？”
蕭雪尋頓住腳步，說:“去山上。”
“去山上做什麽？”
蕭雪尋沒有再出聲，在事情還沒确定下來之前她不想多說。
司空雍域又問:“一定要去嗎？”
蕭雪尋默默點了下頭，司空雍域無法，只好由了她去。
不過司空雍域怕她不安全，蕭雪尋前腳剛走，後腳他就把沈星喊來，讓沈星偷偷尾随她上山，在暗地裏保護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