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飛燕重現

将近黃昏,未到黃昏。花園裏的花還是升得正豔,風中充滿了花香,但卻看不見人。陸小鳳要找的并不是上官丹鳳,因為他知道上官丹鳳絕不會在這裏。大金鵬王居然沒有問他女兒的行蹤,這是件很奇怪的事。但是陸小鳳現在卻沒有空想這件事,他只想趕快找到上官雪兒,他有一句話要問雪兒,一句很重要的話。

他不想找她時候,她總是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現在他急着找她,這小妖精卻偏偏連人影都看不見了。陸小鳳嘆了口氣,穿過鮮花中的小秤,忽然發現一扇角門。門是虛掩着的,後面是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裏有一口水井。他推開門走進去,終于找到上官雪兒,這小妖精好像總是喜歡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現在她竟一個人蹲在院子裏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似巳看得出了神。地上卻什麽也沒有,連一根草也沒有。

陸小鳳實在想不通,這塊空地有什麽好看的,忍不住道:“小表姐,你在看什麽?”雪兒既沒有出聲,也沒有問頭。就算是學究在考證經典時,也不會有她這麽專心。這小妖怪究竟在看什麽呢?陸小鳳的好奇心也不禁被引了起來。于是他也蹲了下去蹲到雪兒身旁,雪兒的眼睛盯着什麽地方看,他的眼睛就也盯着什麽地方看。他什麽也沒看到。這地方顯然已很久沒有下雨了,地上的泥土很幹燥,外面的花園裏雖然花草茂密,這地方卻只有一片寸草不生的黃土。那口井仿佛也已很久沒有人用過了,井口的辘架上.也積着一層黃土,院子兩旁有幾間破舊的廂房,門上的鐵鎖已生鏽。

陸小鳳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雪兒蹲在這裏幹什麽。雪兒忽然道:“這裏本是我祖父在世時,打坐學彈的地方。陸小鳳知道她祖父就是昔年和霍休一起受托孤的上官謹,也就是大金鵬王的重房皇叔。雪兒道:“自從我祖父一年前去世了之後,這裏就沒有人來過。”陸小鳳終于又忍不住問道:“那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雪兒霍然扭過頭瞪着他道:“這句話正是我想問你的,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陸小鳳道:“我……我是來找你的。”雪兒道:“找我幹什麽?”陸小鳳道:“來看看你,跟你聊聊。”雪兒板起了臉.冷笑:“我說的話.你連一句都不信,我跟你還有什麽好聊的。”陸小鳳笑了笑,說:“你怎麽知道你說的話我連一句都不信。”雪兒道:“你自己說的。”陸小鳳眨了眨眼,道:“你難道認為我說的話,句句都是真的?”雪兒用一雙大眼睛瞪着他.瞪了半天,忽然笑了。陸小鳳也笑了,他忽然發現雪兒笑起來的時候,看來真是個又乖又聽話的女孩子。

雪兒卻又板起了臉,道:“你要跟我聊什麽,現在就聊吧。”陸小鳳道:“我想問問你,你最後一次看見你姐姐,是在什麽時候?”雪兒道:“就是她帶花滿樓回來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們出去找你的那一天。”陸小鳳道:“你回來之後,就沒有再看見過她?”雪兒道:“沒有。”她臉上又露出了悲傷之色,道:“她平時一直對我很好。平時就算出去也會留話給我的。但這次……這次她一定是被人害死了。”

陸小鳳眼睛裏帶着思索的表情,道:“她平時是不是常出去。”雪兒搖搖頭:“以前她本不敢的,我祖父去世了之後,她的膽子就漸漸大了。不但出去的時候漸漸多了起來,而且時常出去就是半個月不回來,我總懷疑她在外面有了情人,可是她死也不肯承認。”她補充着:“我們的父母很早就已去世,我們一直都跟着祖父的,所以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祖父。”

陸小鳳道:“你叔叔從來不管她?”雪兒搖搖頭,說:“他想管也管不住。有一次甚至把我姐姐鎖在房裏,我姐姐還是想法子溜出去了。”陸小鳳道:“他平時對你姐姐好不好?”雪兒道:“不好,他總罵我姐姐,說她敗壞了上官家的門風,我姐姐根本就不買他的賬。”她咬着嘴唇,輕輕道:“就因為這緣故,所以我才懷疑是他害死我姐姐的。”

陸小鳳道:“可是你姐姐并沒有死。”雪兒道:“誰說的?”陸小鳳道:“花滿樓最近還看過她。”雪兒冷笑道:“他看過我姐姐?他瞎得就像是蝙蝠一樣,怎麽能看得見我姐姐?”陸小鳳道:“他聽得出你姐姐說話的聲音。”雪兒的臉色忽然變了,道:“那一定是上官丹鳳冒充她的,她們兩個人長得就有點像,小時候就常常彼此模仿對方,說話的聲音,有一次她蒙着臉,學我姐姐說話的聲音來騙我,連我都被她騙過了。”

陸小鳳臉上也不禁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這件事越來越詭谲,也越來越有趣了。雪兒用力握着拳頭,忽然又道:“你這麽樣說,我就明白了害死我姐姐的一定是她。”陸小鳳道:“難道你是說上官丹鳳?”雪兒點點頭,道:“她表面雖然對我姐姐很好。但我姐姐卻常說她完全是虛情假意,因為她心裏一直都在嫉妒我姐姐,又比她聰明,又比她漂亮。”她不讓陸小鳳開口,搶着又道:“她害死了我姐姐後,又故意在花滿樓面前冒充我姐姐,讓你們認為我姐姐還沒有死。”

陸小鳳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雪兒說的話雖然有點荒謬,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雪兒忽然拉着他的手,道:“所以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幫你什麽忙?”雪兒道:“幫我把我姐姐的屍體挖出來!”陸小鳳想笑,又笑不出。

雪兒道:“我祖父晚年的時候,變得就像是個老和尚一樣。非但連一只螞蟻都不肯踩死,而且常常用碎米來喂它們,所以這院子裏本來有很多螞蟻的。”她的臉已因興奮而發紅,又道:“但現在我已在這裏看了兩個時辰,連一只螞蟻都沒有看見。”陸小鳳道:“所以你認為……”雪兒搶着道:“我認為這塊地下面一定有毒,所以連螞蟻都不敢來。”

陸小鳳道:“有毒?”雪兒道:“她一定是用毒藥害此我姐姐的,現在毒已經從我姐姐的屍體裏散發出來。滲入了土壤,所以連這裏的泥土都被毒死了。”陸小鳳道:“泥土也會被毒死?”雪兒道:“當然會,泥士也有活的和死的兩種,活的泥土上,才長得出花草,才有小蟲螞蟻。”陸小鳳又嘆了口氣,道:“你想得太多了。一個人小時候就胡思亂想,長大了後就會老得很快的。”雪兒瞪着他,道:“你不肯幫我的忙?”陸小鳳苦笑道:“今天我做的蠢事已經夠多了。”

黃昏,黃昏後。風更清冷,清冷的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到花滿樓身上時,他就知道天黑了。花滿樓的皮膚和他的鼻子和耳朵一樣。有種遠比常人靈敏的感覺。但現在他并沒有心情來享受這四月黃昏後的清風,他的心很亂。封梓輕輕地吹着曲兒,花滿樓靜靜地聽着,慢慢地平靜了不少。這在這時,他忽然發覺風中又傳來一種特異的香氣,忽然聽到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從花香最濃處傳了出來“我回來了。”果然是上官飛燕說話的聲音。

花滿樓笑了,卻笑的很是古怪。上官飛燕走過來,拉住了他的手,道:“我回來了,你為什麽反而不高興?”花滿樓道:“我……我只是有件事想不通。”“什麽事?”花滿樓說:“這兩次我見到你時,總會想到另外一個人。”上官飛燕問道:“想到誰?”花滿樓道:“上官丹鳳。”

他說出這名字,就感覺到上官飛燕的手似乎輕輕的一抖。可是她的手立刻握得更緊了些,帶着三分嬌嗔,道:“你見到我時,反而想到她?”“嗯。”上官飛燕道:“為什麽?”花滿樓道:“因為……因為我有時總會将你跟她當作同個人。”上官飛燕笑了,“你怎麽會有這種感覺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也時常覺得很奇怪。”上官飛燕道:“難道你也相信了我那妹妹的話,認為上官飛燕已被人害死了,現在的上官飛燕,只不過是上官丹鳳僞裝的?”

花滿樓沒有開口。因為他心裏的确有種懷疑,他不願在他所再愛的人面前說謊。上官飛燕道:“你還記不記得崔一洞?還記不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有沒有聽見過雪花飄落在屋頂上的聲音?能不能感覺到花蕾在春風裏慢慢開放時,那種奇妙的生命力?知不知道秋風中常都帶着種從遠山上傳過來的木葉清香?”

花滿樓當然記得。這些話本是他說的,上官飛燕現在說的連一個字都沒有錯,他的懷疑動搖了。一直如透明人一般的封梓這時開口,“若是從那時起上官丹鳳和上官飛燕便已經是一個人了呢?”手再一次抖了一下,但這次,是花滿樓。在這一剎那失神之間,上官飛燕的手已點上了他腦後的玉枕穴。一根飛鳳針抵在失去意識的花滿樓的頸間,對封梓說:“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投鼠忌器,封梓只能讓她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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