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1章
要說喬鏡為什麽會跟着景星闌一起出門,事情的起因還是周五晚上喬鏡母親的一通電話。
“兒子啊,你劉阿姨從老家給我寄了幾箱土特産,但是地址她寄錯地方了,”她在電話裏抱怨道,“我和你爸這邊也走不開,正好你離那地方近,就拿回去自己吃吧,我把地址給你發過去。”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到時候記得給你劉姨去個電話,謝謝她啊!”
喬鏡:“……嗯。”
在華國各種傳統習俗中,最讓他無法理解的,就是老一輩這種明明關系八竿子打不着還非得互通往來、甚至還感覺其樂無窮的心态了。
每到過年回老家,他就像是一條誤入狼窩的二哈,腦袋空空,不知所措。
挂了電話,喬鏡看了一下母親發來的地址,是在N市郊區的一處菜鳥驿站,旁邊小區的名字和他爸媽現在住的地方很像,怪不得會搞錯。
他起初是準備周末打車過去拿的,但是景星闌在飯桌上聽說了這件事後,皺眉道:“你還不知道東西有多少吧?你媽也說了是幾箱土特産,萬一到地方了你一個人搬不動怎麽辦?”
不等喬鏡回答,他便主動提出要幫忙:“我開車送你過去吧,正好是周末,而且如果東西很多的話也能幫忙搬上車。”
喬鏡沉默片刻,同意了。
看來那篇答應給景星闌寫的星際武俠文,很快就要從短篇變成長篇了,他默默地在心裏想。
但不知道為什麽,對于這次出行,一貫愛玩的008卻表現得十分心不在焉。
“我正在和總部通訊,”小黑貓趴在他腿上,看着喬鏡系好安全帶,“是關于接下來任務的,呆會兒跟你講。”
喬鏡注意到了它所說的“接下來的任務”,但這時景星闌正好坐上了駕駛座,還扭頭問他知不知道土特産具體是哪些東西,他忙着回答,便暫時把這個問題擱置了。
然而,他們誰也沒想到,就在車子駛出一段隧道、還有十幾分鐘就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因為之前連日暴雨,左側方的山坡上竟然滾下了三四個人頭大小的石塊!
喬鏡明明上一秒還坐在景星闌的副駕駛上,握着手機和對方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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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他眼前一黑,胸膛中的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蹦出來,喬鏡下意識扭頭朝着駕駛座的方向看去,但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就好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008?”
他試探地呼喊着系統,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知過去了多久,半夢半醒間,一道光芒從遙遠的前方亮起。
耳畔傳來一陣喧嘩,喬鏡迷迷糊糊地想,有點兒像是……高中課堂下課後,走廊和教室裏同學們叽叽喳喳議論笑鬧的聲音。
趴在桌上的黑發青年眼皮輕顫了一下,随後猛地睜開雙眼。
他看到了一間教室。
十來個穿着厚厚老式棉衣的男生們坐在他的四周,面露興奮地跟身旁的同學大聲聊天議論着什麽,他們的年紀并不一致,有些才十來歲,有些則看上去都已經二十六七了。
他們留的發型也不是喬鏡經常在大街上看到的什麽離子燙、韓式劉海,而是最普普通通、沒有經過任何燙染的黑色頭發,有些人還故意将它梳成了十分具有年代感的中分或者三七分。
就在喬鏡發呆的這一會兒功夫,還有三三兩兩的人背着老式的斜挎布包從教室外面進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燦爛無比的笑容。
喬鏡又低下頭,怔怔地看了一眼自己。
身上也是一件差不多款式的厚棉衣。
……甚至他的手裏還攥着一部手機。
他沉默着掐了自己一把,發現還是能感覺到疼,所以應該不是在做夢。
“喬鏡!”
伴随着桌椅的震動,一個氣喘籲籲的丹鳳眼青年沖到他座位旁邊,一屁股坐下了。
喬鏡明明在此之前從來不認識這一號人,但在看到這人微微上翹的狹長雙眸時,他的腦海中卻自動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章書旗?”
“等等,別叫我,先讓我喘口氣,”名叫章書旗的年輕人咳嗽一聲,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扭過身子,一把抓住了喬鏡的手腕,“所以你聽說了嗎?那個天大的好消息!”
這還是喬鏡第一次被不認識的人如此靠近,在被抓住手腕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就緊繃起來,說話也情不自禁地開始結巴:“什,什麽消息?”
“就是——”
“咳!”
一聲刻意加重的咳嗽從教室門口傳來,原本沸騰的教室頓時為之一靜。
幾個都快跳到桌椅上的學生看到來人,立馬灰溜溜地跳了下來在座位上做好,方才章書旗都快脫口而出的話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咽了下去,臉上燦爛的笑容也收斂了不少。
喬鏡擡頭望向那人,這位年紀看上去不小了,身材幹瘦,穿着一身黑色馬褂,胳膊下夾着一本書,大步生風地走到講臺上,轉身時腦後的鞭子還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圓。
若是放在電視劇裏,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個古板、嚴苛的老先生。
但在看到他的打扮後,喬鏡的心卻猛地一沉。
他究竟……來到了什麽時代?
但很快,那位長辮子老先生,就用一種沙啞中夾雜着激動的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
“同學們!”他興奮道,“巴黎和會馬上就要召開了!我們将作為戰勝國出席會議!”
話音落下,在座所有學生都歡呼起來。
章書旗更是紅着臉拼命鼓掌拍桌子,還有一個男生大着膽子,趁着這次難得的機會,直接當着先生的面吹起了口哨,教室內一時間成了歡樂的海洋。
只有喬鏡一個人,表情木然地坐在座位上,與身邊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因此,講臺上的那位老先生一眼就看見了他。
“喬鏡,”他深深皺眉,“你怎麽這副表情?有什麽想法就直說。”
他敲了敲桌子,明顯對喬鏡的态度十分不滿。
喬鏡還沒搞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驟然被點名,整個教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黑發青年的臉色微微泛白,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也下意識地痙攣了一下。
但他嚅動了一下嘴唇,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先生,這場會議對我們來說……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聞言,老先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深深的溝壑仿佛能夾死一只蒼蠅。
他用一種犀利的目光緊盯着喬鏡,但卻沒有第一時間批評這個膽大包天的學生,而是沉聲問道:“是嗎?那你給大家說說,何出此言?”
喬鏡一時啞然。
理由他倒也不是說不出來,但是第一喬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對這些過去的人透露關于未來的事情,第二就是……這裏有太多人盯着他了。
因此,面對這位身份大概是自己師長的老先生的當衆質疑,喬鏡只是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教室內漸漸響起了隐隐約約的議論聲,黑發青年低垂着頭,放在雙膝上的手慢慢收緊,急的旁邊的章書旗都壓低聲音一個勁兒地提醒他:“快給先生道歉啊!你這門課還想不想過了?”
但喬鏡依然沒有說話。
他不認為自己需要道歉,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可喬鏡一直沉默不語的樣子,已經讓講臺上原本認真準備聽取他發言的左向庭表情逐漸不耐起來。
其實在從校長那裏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的心裏也有所顧慮,本來還以為這年輕後生能說出什麽非同凡響的言論,現在看來,倒是他把期待放太高了。
“哼,浪費時間!”
他用力一甩袖,一臉掃興地把夾在胳膊下的書用力放到講臺上。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上課吧!”
喬鏡身旁的章書旗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湊到喬鏡身邊,一臉敬佩道:“一日不見刮目相看啊,喬兄,你今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怎的,居然敢頂撞左老頭……咳咳,是左先生了?”
章書旗的餘光注意到來自講臺上的冰冷視線,頓時立馬坐正改口。
喬鏡緩緩吐出一口氣,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也終于慢慢放松下來。
他垂眸盯着自己掌心被指甲摳出的幾道淺淺紅印,眼神怔怔,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章書旗喊他一起回宿舍,他們兩個居然還是唯二的舍友——但就在喬鏡慢吞吞地收拾着東西的時候,這位突然指着喬鏡一直緊握在手裏的那部手機,好奇地問道:
“對了,這是什麽?”
喬鏡的動作一頓,随後飛快地把手機也和書本一起塞進了包裏。
“一個……洋玩意兒。”他含含糊糊地說道。
确切來說,這也不算是撒謊。
“是嗎?”章書旗很顯然對喬鏡的手機很感興趣,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東西好像之前還亮起來了?
但是喬鏡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興致不高,念及他之前在課堂上還被左向庭點名,章書旗最終還是決定大度地放過自己這位舍友。
兩人并肩走在學校的小道上,喬鏡的目光不住地往四周打量,基本都是在校念書的男學生,一路走來,別說女學生了,連稍微年輕一些的女眷都沒有。
至于老師的打扮,那就要豐富許多了,還帶着許多這個時代特有的風貌。
有古板如左向庭,留長辮穿馬褂,“活像從封建王朝來的老僵屍”是章書旗的原話;
更多的,還是留着短發,穿着棉衣或者是厚長衫馬褂,以及放到現代都非常講究的西裝三件套配大衣,腳步匆匆的看上去像是要出席某些會議。
比起這些人,喬鏡覺得自己當初在西裝店的量身定制都不算什麽了——因為他們不僅穿西裝,打領帶,裏面還要配上修身的西裝小馬甲,以及一根用來彰顯自己身份的“文明棍”。
喬鏡的這位新舍友也是個話痨,他已經不想說自己總是會吸引這些自來熟體質了,不過就現在來講,章書旗的自說自話的确幫了他大忙。
通過他一路上的絮絮叨叨,喬鏡确認了自己的猜想:
這的确是一個和華國百年前相當類似、但又有所不同的平行世界。
至少章書旗所說的這些東西,有些他知道,有些則完全是一頭霧水。
什麽北洋政府他知道,北寧政府是個什麽鬼?
還有他們所在大學的名稱,這個一聽就和北大傻傻分不清的京洛大學,明明京洛的意思就是京城,兩個名字根本就是同一個意思吧!
對于歷史,喬鏡當初可是次次考滿分的程度,他不信自己會記錯。
而在冷靜下來後,他也終于想起了之前008說的那句“接下來的任務”,也對自己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大致有了一個猜測——不用問,其中肯定有008的手筆。
喬鏡現在雖然有一肚子問題,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搞清楚系統在哪裏,以及……
喬鏡想起當時車子在隧道出口緊急剎車的畫面,不禁面色凝重地抿了抿唇。
以及,景星闌那邊究竟是個什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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