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動的綱吉自然忘記了星期天的游樂園也并非一個好選擇。
“啊、不是……”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其實只不過是莫名感覺自己很遜而煩躁的迪諾尴尬地看向一邊,下意識想掩飾般地理一理衣領,但是最後只有一只手随便拉了拉衣服。
而另一只手,還沒放開。
綱吉也微微緊張地盯着膠合的手掌,不知何時該放開,還是說握着比較好?他擡眼看看迪諾,然而對方眼神游移得比他還厲害。
“嗯……嗯……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吧?”
就着這種姿勢,迪諾徑直走向路邊的長椅重重坐下,被他拉着的綱吉只好坐在他旁邊。幸好人多歸多,可是天氣太冷,大家誰都不願意坐那裏吹風,所以長椅大部分還是空的,于是一頭一尾,兩個人都神情僵硬地看向正前方。
中間的手握在一起。
一陣沉默。
不行,這麽下去我會憋死的。
因為自認年齡比較大而有責任感的綱吉死命在腦中搜尋話題。
“我們,我們要一直坐在這裏哈?”
靜半天,那邊嗯了一聲。
“迪、迪諾不會想去玩點什麽嗎?”
這回那邊徹底無聲。
“對不起……我以為游樂園還挺有趣……”
“……那個,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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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斷瞬間無限歉意的綱吉的是,顯得小聲的,迪諾的聲音。
綱吉的手一緊。
“我都做好準備了。”
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見迪諾的側臉露出一種類似夢游的神情,“會被阿綱拒絕,或者,被讨厭。”
“呃?怎麽可能讨厭?”
聽到綱吉本能地反駁,迪諾側過臉,眨眨眼,“不會嗎?我可是男生耶?”
啊……
綱吉抿了抿唇,“……我……我不太了解那是什麽意思……可是我,并不讨厭迪諾。”
在近3年前加入他生活的少年,以及随之而來的微妙互動。綱吉想不起是哪一件事或哪一句話讓這事情開了頭。
然後綱吉放松了下來,想起了他約迪諾出來的最初目的。
“迪諾,要回意大利了吧?”
一點也不誇張,綱吉感到旁邊的人渾身一僵。
“我……”
面對迪諾難得的猶豫,綱吉嘆了口氣,“回意大利吧?”
迪諾猛地轉過頭,“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說這件事?”
那眼睛裏毫不掩飾地有震驚和受傷的神色。
“迪諾。”綱吉不再看他,低下頭,這麽喊。
好像回到前面的那個夜晚,在高燒慫恿下全世界的旋轉和墜落,剩下的是迪諾的聲音,在他耳邊輕響。
所以說醒悟也是一剎那的事。
“迪諾,迪諾。”
他覺得自己喊得要落淚了。
“……我在這裏。”
迪諾靠了過來。
“迪諾,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想留在日本嗎?”
迪諾不說話,直直地看着綱吉。
果然不愧是不到18歲的男生,真是足夠單純的理由。
“迪諾你應該回去。我不太明白學校之間的差別,可是如果是老師和你父親那麽認為的話,我覺得那該是比較合适的。”
“為什麽?”迪諾停了一會兒,笑了笑,有幾分艱澀的味道,“你果然……還是讨厭我了吧?”
“不。”
這個字咬得很準,卻不堅硬。
綱吉說,不,迪諾。
“我是喜歡你的。”
總算有了一絲大人的從容語氣,把珍貴的話順利的說出了口。
“正因為喜歡你,才不想剝奪你的人生經歷。”
一副驚訝到驚慌的迪諾呆着,綱吉緩緩地,傾過身,“你應該去不同的地方,見各樣的人。然後,如果你依然覺得這邊比較好,誰也不會阻止你回來。”
沒有選擇的人生,并不公平。
綱吉知道,所以才會讓他走。
12. 吉士蛋糕
這種鮮嫩美味的奶酪蛋糕,做起來竟意外地簡單。
說起來,也是您想寫進菜單的一品佳作。
畢業之後,綱吉仍在沙羅的店裏工作,只是從打工的轉成正職,也不再當收銀員,基本上成了主廚的助手。
迪諾回到意大利後,綱吉雖然不可避免地覺得寂寞,可慶幸着生活仍不至于失去重心。
迪諾每個月都會寄明信片回來,意大利如油畫般的風景,藍得讓人敬畏的藍天,或是假期時旅途中在當地精心挑選的,也許不如羅馬建築的瑰麗,可充滿了異國情調。
背面寫的都是他學業的情況和旅游時的見聞。
總之多姿多彩,綱吉都一一收好。
E-mail中常常收到本人的照片,綱吉看得出迪諾一點點從少年蛻化成青年的過程,而迪諾充分地理解綱吉的初衷,一次也不曾提起回日本之類的事。
不是沒有想過,迪諾在哪裏,遇見了誰。
每每想到這些,綱吉心頭都會微微抽搐一下,隔很久都會有鈍痛殘留在模糊的思緒裏,迪諾在信裏從沒說起這樣的話題,可綱吉不會白癡到會認為迪諾那樣顯眼的人會一點邂逅都沒有。
但其實是連對不起都不用說的。
因為若那是迪諾真心的選擇,綱吉不會有任何後悔,那是他的少年應得的,他也願意祝福的。
細想起來,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過太過轟烈和極其浪漫的事,這日子和流水一樣,自然得接近樸素,這大概也和綱吉對激進不沾邊的性格有關,總是有意無意地弱化感情的沖突,生活的矛盾,明明還不到30歲,可這性格真是有隐世的趨向。
然而,在綱吉看來,這才是生活吧?
有點小快樂有點小遺憾也就過了,因為不貪圖,所以面對獨自一人度過的時光,心意并沒有被消磨。
或許這是為什麽沙羅會說綱吉做出的蛋糕是生活本身的原因,總是愛用帶點苦味的食材,不甜膩,也不會用過多裝飾,慢慢品嘗又能吃出蛋糕綿延的口感,這是一種漸入的過程,就像你要懂得人生的幸福,多半是對比下才能知足的。
這麽說的沙羅眯起眼,眼角有一兩條紋,但還是很漂亮,那種歲月積累的優雅感展露無疑,她當然知道綱吉和迪諾的事,但她是一個極有分寸的人,任何事都只是點到即止,每個人都有走自己路的自由。
只要是抱着對結果的覺悟,就是不容置喙的。
“歡迎光臨。”
壽司店老板看清來人時笑了起來,一如學生時期的明媚,“好久不見,阿綱。”
綱吉坐了下來,取下外套放在一旁,回以一個友善的微笑,“說什麽好久不見,明明上個星期才來照顧過你生意的吧?”
山本歪歪頭,“嘛……這樣嗎?”
環顧一周,周圍的人沒有多少,和平時的門庭若市真是差得很遠。大概看出綱吉的疑惑,山本哈哈地笑出了聲,“2月14日可不是該來壽司店的時候。”
恍然大悟。
綱吉這才想起今天走過來的路上到處彌漫着玫瑰的香味,連他們甜品店的蛋糕都是粉紅色的主題,只是他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原因。
“今天的金槍魚可是相當新鮮的。”也不用綱吉點餐,山本就開始動手做握壽司,“唔,小鬼還沒回來嗎?”
“嗯。”
這不是心結,所以綱吉和山本談起迪諾口氣沒有一點隐晦,對山本這麽輕易就接受自己的情感對象是個比自己小的同性,綱吉是很欣慰的。
“可是,他去年就畢業了吧?”
“他現在在丹麥旅行。”一口吃掉一個壽司,綱吉輕輕地回答。
上次的明信片是哥本哈根的小美人魚,在海邊眺望的姿勢,不得不佩服工匠們的能力,一個青銅的塑像原來可以擁有這樣純粹且充滿愛意的表情。
安徒生度過了大半生的城市,幾乎是他所有童話的誕生地,到底是什麽樣?
——這裏和意大利很像,皇家的宮殿和繁雜雕hua的牆沿,只不過2月份實在太冷了。
應該是很喜歡那裏吧?
“為什麽不說呢?”
對于山本突然的發言,綱吉反射般地反問,“說什麽?”
“咦?”山本奇怪地看着綱吉,“你想他呀?”
聽到山本的話,綱吉停下了嘴裏的動作,生生地把還沒完全咀嚼完全的食物整個咕嚕一聲吞了下去。
他似乎聽到了什麽很不得了的話,眼睛睜得大大的,而後又咽了口唾沫。
山本卻只是伸過手幫他再拿了一盤壽司過來,“你不是在等他嗎?”
想要搖頭,卻覺得不合适,可是點頭的話,也有什麽不對的感覺,所以綱吉只是垂下視線,看着鳗魚壽司。
在等着?
綱吉以為自己倒不是這麽想的,這種期待很要不得,就算迪諾不知道,綱吉也不希望自己往他身上私自加任何一廂情願的負擔。
況且,迪諾走的時候并沒有說,請等我。
恐怕那時兩個人都是很明白的,無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