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人性涼薄

聽說譚家勇能醫治,大家手忙腳亂地就把他迎接了進去。

譚家勇很順利地就看到了傷口,可以看出,動手的人用的力道很大,不過可能那刀并不是那麽鋒利,再加上沒有傷到要害。

只要及時止住血,再開兩副藥喝了,好好養一段時間也就行了。

除了好了幾個人,譚家勇才發現沒有武大根夫妻,不由的有些奇怪,“武大叔和武大嬸呢?”

聽到他的問話,原本還感激涕零的村民都是一頓,過了會兒才有人嘆息道,“武大根夫妻都沒了…已經讓人去城裏通知武二郎和武三郎了。”

說到這個,譚家勇也無語了些。

其實,武大根夫妻做事确實也太過了點,就因為大兒子比較老實,所以就把人可了勁兒的使用。

二兒子據說讀書不錯,就一家子幹活供他讀書,三兒子倒是個機靈的,自己去縣城裏讨了個活計做,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回。

武雲山發瘋家裏請神婆的事,兄弟兩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都沒有回來看一下。

這一次,兄弟兩不管什麽原因,估計都不得不回來一趟了。

譚家勇陷入沉默,看着村子裏的滿地血跡,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占隐也知道那件事,回去的時候緊緊的拽着譚家勇的手,見譚家勇看過來,擡着頭認真看着他,“哥哥,事情不是你的錯。”

面對少年通透的眸子,譚家勇有些不敢對視,“…若是那天,我沒有出手…”

占隐認真的道,“但那也不是哥哥的錯!哥哥,救人沒有錯,錯的是人心!”

譚家勇神色微微一震,是啊,救人本身并沒有錯,錯的是人心。

若是事情回到那一天,大概他還是會出手救人的,只是這一回,他不會放任武雲山不管,助長了他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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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隐抱着他哥的肩膀蹭了蹭,“哥哥你不要自責,錯的都是他們。

要是武大叔和武大嬸不是那麽偏心,武大郎就不會因為太過疲憊失足摔下山崖。大郎的身體裏也不會住進惡魔。

若是那虔婆母子沒有使出那些手段,他們也不會被武雲山報複。

若是村裏人沒有亂說話,也不會讓武雲山那麽怨恨…”

少年擡頭認真的安慰着他哥,“哥,他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譚家勇呼吸一滞,突然想起,他們家小隐也是那些那些流言的受害者。

因為從小父母雙亡,身體也一直不好,說着村民說起占隐的話也不好聽。

後來還是譚家勇發現了,那時候他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不管大人小孩兒,男人女人,只要敢說小隐壞話的,他就揮着拳頭打過去。

他從小就跟着譚老爹學武,七八歲就能和野獸搏鬥,一般的大人都打不過他,孩子就更別說了,一個個看着他就跑。

被一個小屁孩兒打了,小孩兒還好說,大人那是連吭都不吭一聲,只有那潑辣些的婦人上門來理論。可惜譚老爹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但凡聽說是因為有人說占隐壞話才被打的,譚老爹就冷着一張臉把人丢出去,半點好臉色都不會給。

大人小孩兒都一個樣,就算鬧到村長那裏去,一聽說這個原因,鬧出來也是別家沒臉。

漸漸的,也就沒人再在明面上說了。

只是,嘴長在別人臉上,就算表面不說,背地裏也沒少編排。而他家小隐本來就聰慧,又早熟懂事的很,那些話怕是早就聽到了耳朵裏。

譚家勇緊緊地把少年摟進懷裏,很是心疼地道,“小隐乖,別聽那些胡說八道的話。”

原本心裏的那點兒愧疚,頓時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心裏暗暗下了決心,等阿爹回來了,他們就早點離開收拾好莊稼,離開這裏吧。

譚聞是第二天上午回來的,和他一起來回來的,還有黑壓壓一大群獵物。

由于獵物實在太多了,那聲音踩踏在地上,竟然還挺壯觀。

在屋裏的譚家勇和占隐都被這聲音驚動了,出來一看,頓時吓了一大跳。

大的有野豬,老虎,黑熊,小的有山雞,野兔…只要是譚家勇在林子裏見過的,竟然都在獸群裏看到了。

而走在最前面的,正是一臉無奈的譚老爹,以及在他肩膀上雄赳赳氣昂昂地山貓。

譚家勇一看這架勢,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來,但在譚聞走近之後,還是笑着道,“阿爹,這次大豐收啊!”

譚老爹無奈的摸了摸肩上的小喵咪,眼神慈祥,“哎,都是喵喵的功勞。”

享受着譚老爹的撫摸,聽着他的誇贊,山貓大爺整只貓尾巴都翹了起來,還偷偷拿眼睛去瞟譚家勇。

譚家勇好笑的戳了戳它的腦袋,“好了,你最厲害行了吧!”

于是,山貓的尾巴頓時翹地更高了,一副屁股快要翹上天的架勢。

然後,譚家三口就望着那一堆獵物發呆,譚家勇小聲道,“阿爹。這會不會帶回來太多了?”

譚家勇父子都不是那種竭澤而漁的性子,打獵的時候都會走遠一些,狩獵的時候也不會逮着一種獵。

這種一次性帶這麽多回來的,還是第一回 。

譚聞拍了拍他的兒子,“沒事,喵喵很乖的,帶回了的獵物每種最多兩只。”

譚家勇往獸群裏一看,頓時點了點頭:“…可是這麽多,咱們現在帶去城裏賣也不合适啊!”

譚聞眼眸微微一沉,他也想過獵物的問題,這麽多,一次肯定不好帶也不好出手,反正還有些時間,大不了多跑幾趟。

但譚家勇這語氣,明顯就是有事了。于是他問道,“出什麽事了?”

譚家勇就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說了。

譚聞聽了,确實也有些震驚,只是他的神色恢複的很快,最終,他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譚家勇的肩,“阿勇啊,對你來說,以後的路還很漫長,這樣的事情也定然不會少見,壞事呢咱不能做,不好的事呢咱們也不要往身上攬,做人只要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先是被占隐安慰,現在又被譚聞安慰,譚家勇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他也拍了拍他爹的肩,“我知道了,阿爹,這事我不會傻的往身上攬的。”

他救人本沒錯,只是他沒想到人可以惡成這樣而已。

正所謂吃一蟄長一智,以後閑事莫管這條,他還是要記清楚了。正所謂人心隔肚皮,你永遠無法知道,一個人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

武二郎和武三郎回來的比所有人預計中都要迅速。

也是,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不管武二郎的學業,還是武三郎的活計,估計都會受到影響。越是自私的人,越是在自乎自己的利益。

聽說武二郎和武三郎,進門就差點把武大郎給打死了,然後才撲到靈堂上哭自己慘死的父母,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但詭異的是,在場的人同情的人到是出奇的少。

沒辦法,先不說武二郎和武三郎兩人在這次事件上表現出來的涼薄,光是周圍人因為這件事受到的牽連,就忍不住對他們産生幾分埋怨。

人們會忍不住想,若是武大根夫妻沒把事情做的那麽絕,若是武二郎和武三郎對他們這個大哥沒那麽不聞不問,是不是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

最少武大根夫妻出事的時候,兩人若是在家,就一定會聽到風聲,也不會讓事實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看到村裏人的神色,武二郎頓時心裏一涼。

因為他是個讀書人的關系,村裏對他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說話先帶了五分笑意,長輩們更是一個比一個慈祥。

可是這一次,他們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村裏人看他們的眼神都變了。

有同情,有恐懼,有怨恨,有幸災樂禍…唯獨缺少了幾分善意。

武二郎心裏頓時有了種不太好的感覺,一路上他都盤算着,要怎麽把事情壓下去。

他可以因為父母意外生亡而在家丁憂三載,卻絕對不能有一個殺人弑父弑母的哥哥。

武二郎見村長走了出去,連忙起身跟上。等兩人走出門,他才喊了聲,“五爺爺。”

老村長看着這個以前一直看好的後生,嘆了口氣,“二郎啊,節哀。”

武二郎咧了咧嘴,是乎想要笑卻完全笑不出來,他沖老村長深深鞠了個躬,“五爺爺,小子感念五爺爺幫忙操持家裏的事情,要不是您,小子…小子怕是…”

說着說着,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正是因為如此,一個男人哭起來,總比女人更加讓人同情幾分。

老村長一看他的樣子,頓時心就軟了幾分,“哎,趕緊起來吧,都是一個村子的,伸手幫個忙都是應該的。”

武二郎順勢站了起來,露出一個感激涕零的表情。然後慢慢的,把話題轉到武大郎身上,“不知五爺爺,要怎麽處理我…大郎的事情?”是乎已經不想叫那人大哥了。

老村長臉上的褶子都皺成了一團,“還能怎麽着,報官呗。二郎啊,你哥這是鬧出了四條人命啊,還有好幾個傷者,都在那裏躺着呢!”

武二郎呼吸一滞,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次挂起一個慘白的笑容,“武爺爺,這些我都知道,可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這對咱們村子來說也是一樣。

這事要是傳出去,別人要是知道咱們村裏出了個殺人狂魔,不說別的,以後別村還有哪個敢和我們村結親?怕是貨郎路過咱們村,都會繞着走。

而且咱們村的人,哪個走出去不會受到影響?聽說村裏好幾戶人家都有小孩兒送去讀書了,學習成績都還不錯。要是事情傳出去了,他們該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五爺爺,要我說,這事咱們還是族中處理了吧。

至于村人的怒氣…就把大郎交給他們平息怒火好了。自己惹的事情,總要自己解決。”

一牆之外,原本準備進來看需不需要幫忙的譚家勇站在原地,因為武二郎輕描淡寫的話,覺被背脊有些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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