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嬸一個字
本丸內的時間嚴格來說沒有四季之分, 在審神者接手這個本丸的時候,本丸內就是一派郁郁蔥蔥的春景。在那之後,審神者也沒有對本丸的景趣有幹涉, 所以一直以來, 庭院內都是一片綠景,櫻花将放未放的樣子。
被審神者派去遠征的太刀部隊第二天便返回到本丸, 與此同時,他們也帶回來一個消息。
聯隊戰, 正式開啓。
時之政府會不定時的舉辦一些活動增強刀劍男子們的戰力, 并且将一些平常難以通過鍛刀和戰場獲得的稀有刀作為獎勵發放給戰果優秀的審神者們。
而這一次, 也不例外。——聯隊戰十萬戰果的獎勵是,與“天下五劍”之名擦身而過,同樣是[名刀中的名刀], 大包平。
本丸之中,聽聞這個消息後的莺丸坐不住了。如果不是刀劍男士們的出陣必須經由審神者的命令之後才可行,恐怕這位平日裏性格最為淡雅的付喪神早就出陣去了。
畢竟,莺丸可是從一睜開眼, 就在詢問大包平的下落呢。
但是在審神者因為時之政府的失誤下,沒能按照既定的目标出陣順利回到本玩的狀況中,別說是派遣一心想要迎接大包平的莺丸出陣, 就連其他事情也因為審神者不在而有諸多不便。
雖然很着急就是了,但淡雅的性格和千年歲月的閱歷,仍舊使莺丸除了在初聽到消息時略有些失态之外,其他時間一如往常的坐在廊下。享受着靜谧的美景與茶香。
為了這座特殊的本丸能夠順利進入聯隊戰互動, 時之政府這段時間也在加緊着對時空穿越機制的修複。至少目前,從政府那邊來的狐之助口中得來的情報是:審神者不日将返回本丸。
另一邊身在異世的審神者星野冬月,毫無疑問地也收到了時之政府經由狐之助傳給她同樣的消息。
“這麽說來,我們很快就可以返回本丸了。”
從外面結束打工回來的時候,出乎意料的下起了雨。沒有拿傘的星野冬月和三日月宗近,自從在店內有過擁抱之後,就變成了審神者單方面鬧着別扭,既不和三日月宗近說話,也當做沒看到他一般的境況。
嚴格來說,也算是害羞的一種表現。只不過審神者對于僞裝面上神色的功夫也是頗有研究,和淋濕的三日月宗近一起進門時,任誰都沒能察覺出她別扭的心态以及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的異常。
“太好了,回去要告訴一期尼,大将帶我們吃了好多好吃的!”
“嗚哇,好狡猾,你這是在炫耀吧!上次的蛋糕你多吃了一塊沒錯吧!”
Advertisement
窗外的雨滴淅淅瀝瀝的墜下來,間或敲打在玻璃窗上鈍悶的聲音,與鲶尾協同亂一起和厚打鬧在一起,元氣滿滿的少年聲音黏黏糊糊地交織在一處。
歪着頭像是在對什麽表示疑惑,實際上只是為了毛巾絞頭發的動作更便利的審神者眨眨眼,為自己一瞬間所聽到的詞彙生出莫名的思緒。
……回去嗎,然而她啊,已經沒有可以被她稱之為[回去]的地點了。
“大将,我煮了一點熱湯。先喝幾口暖一下身體吧。”藥研端着碗從廚房中走出來,棕褐色的木碗裏盛着再普通不過的熱湯,但僅僅是端起碗這一簡單的動作,竟然就不可思議地驅散掉審神者方才被淋濕而産生的寒冷了。
“辛苦了,藥研。”
“這不是什麽辛苦的事情,大将好好休息。今天的料理就讓我來做吧。”
“嗯,那就麻煩藥研了。”
回答着“這并不是什麽麻煩事”的藥研放下托盤,回身走回廚房,不一會兒就耳邊就聽到裏面傳來正在制作料理的聲音。
眼前氤氲的熱氣模糊着視線,星野冬月将毛巾搭在頸間,以從未有過的姿态抱着自己被打斷的思緒,小心地團在單人沙發中。
長久以來——或者說,從星野冬月成為審神者召喚出三日月宗近那一刻開始,她的心中就充滿着對三日月宗近的“結論”。
無論是後者閱盡人類欲望的經歷,還是那風雅疏離的脾性。全部都是審神者在召喚之前就有了覺悟的、預想中的樣子。并不感到意外,也不對三日月宗近甚至懶得遮掩的低下愛的忠心值而覺得難過。
彼時所想的是希冀于借用三日月宗近的[影響力],讓刀劍們對身為審神者的她産生不滿和聲讨,以此作為能夠向時之政府光明正大辭職的理由。一開始就抱有不純的心思,又怎麽能夠恬不知恥的要求對方将忠誠獻給自己呢。
不過,也許正如對方所言,用以簽訂契約的兩者姓名中都含有的[月]字,是兩者之間無可避免的緣分所在。
以至于現在,她被那個玩笑般的擁抱動搖。此前明明是有着對刀劍男士們的遷怒的,可是……
“……啊。”
沙發邊的聲音拽回星野冬月的思緒,循聲望去,三日月宗近也換好衣服走出來了,一手端着木碗,似乎是被燙到,一邊苦笑着用手在嘴邊閃着風,一邊應對着似乎早有所料的審神者投來的視線。
“喝的太急了,這可真是……”被燙到的舌頭根本不會因為主人是天下五劍就給他面子,含含糊糊的吐音完全沒了昔日的風雅之姿,只會讓人聯想到自理能力變差但還在逞強的老人家而已。
“用冷水漱口吧,等下要檢查是否被燙起泡了。”擱下碗起身,星野冬月拿漱口杯接冷水的時候忍不住想——刀劍什麽的,也會燙傷還真是有些魔幻啊。
不過,說到燙傷,她的本丸裏有很多剛召喚出來的刀劍都有着燒身之傷。……應該是和歷史上的“大阪城”有着脫不開的關系吧。
這麽一想的話,擁有着過去記憶的刀劍們,也同樣會記得那種在大火中無法言語無法動彈,只能任由火舌噴卷覆蓋的傷痛?
……然後就碰到了她這個一點都不合格的審神者,哈,還真是說不出遇主不淑和不想成為主的雙方,誰更倒黴一點呢。
“喏。”
與太刀付喪神之間的身高差距令星野冬月在遞上杯子的時候,必須微微擡高手臂才行。
“多謝主殿,哈哈哈……唔。”
看三日月宗近這樣笑到一半停下的樣子,果然是燙傷了舌頭沒錯。
“請坐下來,張開嘴讓我看一下。”星野冬月在三日月宗近漱口之後要求道,拜托鲶尾取過她卧室的臺燈,打算一旦發現什麽不妙就立馬出門去買藥。
“……”以衣袖拭去嘴邊不存在的水漬,三日月宗近可以稱之為乖巧的坐了下來,微微揚起頭張開了嘴。
……收回前言,并不是什麽自理能力差還逞強的老人,根本就是和鲶尾他們差不多的小孩子。
因為要查看內裏的情況,星野冬月不免以手扶着三日月宗近的臉側,雙手幾乎捧着付喪神那張足以令任何人類目眩神迷的華美臉龐,微微蹙着眉,無意間用手指按在對方的嘴唇上,“好像有水泡了……真是的,不是天天自稱是老頭子嗎,結果居然像小孩兒一樣燙傷了嘴。”
親昵又熟稔地抱怨太過自然的脫口而出。對上付喪神沒什麽情緒的雙眼後才恍然,星野冬月僵硬的收回手。
“哈哈哈,摸吧摸吧,沒關系的。”
這個時候說話倒是口齒清晰了……
“大将,你們在做什麽呢?”
戴着防燙手套,藥研端着鍋走出來。瞥見審神者和三日月宗近奇怪的樣子,以及自家兄弟在一旁舉着臺燈的怪異行為,不由得問道。
“啊,剛剛三日月殿喝湯的時候燙到了,所以主人在幫忙看一下有沒有受傷。”鲶尾舉着臺燈回答,眼睛完全被藥研手裏的大鍋吸引了注意力。
壽喜鍋?
星野冬月怔住,有些沒轉過來怎麽藥研會端了一鍋火鍋出來。
她還以為藥研會片了生魚片之類的傳統料理出來呢。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看到了街邊的招牌上有這種,所以就按照當時記得圖像嘗試着複刻了一下。”藥研放下鍋,摘掉手套又從廚房裏拿出碗筷,“因為僅僅是複刻了外表,所以味道可能與大将所知的并不一樣。”
……就算味道不一樣,看了一眼就複刻出來這種本事也太作弊了吧。
不,仔細想來,似乎付喪神們都差不多是這樣的,閱歷豐富的刀劍男士們在擁有了現世的有關記憶之後,如果不戰鬥的話,也能在其他方面做到非常優秀。
提着筷子,星野冬月在身邊的三日月宗近正要将熱氣騰騰的食物送入口中時,十分自然地擋了下來,“稍微吹一下再入口吧,剛剛被燙到的事情已經抛到腦後了嗎?”
自然而然的,完全看不出剛剛僵硬的姿态。
三日月宗近唔了一聲,笑道:“沒想到除了服飾方面,其他地方也要被照顧了啊。哈哈哈。”
并不是那樣。星野冬月只在心中反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