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本嬸一個字

加州清光的視線從兩振太刀那邊轉回來, “哈?!”他怎麽也看不出三日月宗近與鶴丸國永是在教導主人劍術這種事啊。

“好厲害啊!”身邊的大和守安定早已被這場意外的手合引起興趣,雙眼放光的看着兩振太刀之間的來往,如海綿一般汲取能夠讓自己強大的力量, 習慣性地擡起手去握腰間本體刀的刀柄卻握了個空。

“雖然是很厲害沒錯……”加州清光欲言又止, 在場只有他的腦回路和星野冬月是一致的,“不過, 主人是初學者吧?以這樣的刀法作為開始是不是有點太難了?”

而且主人還是女孩子,太刀那種大開大合的打法一般來說都是男子才能較好掌握的。若是力量不足無法駕馭手中的刀, 別說上陣的時候自保, 就算是普通的切磋也必然敗北。

“诶——”大和守安定畢竟與加州清光有着多年的默契, 一點就透,“對了,主人不如嘗試一下‘天然理心流’的刀法啊!沖田君一開始不能很好的掌握自己的力量, 偏瘦弱的他也是靠着這樣的刀法而逐漸強大起來的!”

星野冬月聞言側目。天然理心流是傳衆非常廣的劍術,據說是取自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的綜合古流武術。并非拘謹于劍術太刀、小太刀二刀流的發展,而是包括柔術、棒術、居合等等在內、不限出手與獲勝方式的劍術流派。

沖田總司是此劍術流派名副其實的天才。據傳聞說,初習劍道的沖田總司身材瘦弱, 比之同齡人的力量有所不足,在同門之間的手合總是以敗北收尾,後來沖田總司潛心研習, 自己找到天然理心流中适合自己的部分并加以發揚光大,以飛快而迅猛的攻擊方式被敵人與同僚敬畏地稱為“鬼之子”。

星野冬月與當年的沖田總司相比較起來,所擁有的一個共同點就是:力量不足偏向瘦弱的身體條件。

以這一點來說,星野冬月學習天然理心流的劍術已經是很妥當的選擇了。

自然, 她也是懷着如此想法,才會對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鄭重的拜托:“那就請清光和安定,稍微傳授一點技巧給我吧。”

合攏手抵在身前一禮,星野冬月鄭重的樣子令被拜托的兩位付喪神彼此對視了一眼,“沒問題!”大和守安定堅定的點點頭,腦後蓬松的馬尾因此而晃動一番,“不過我們可是會很嚴格的,就算是主人也要做好準備才行。”

直起身來,星野冬月說:“這是當然的。”

審神者為了不在出陣時給刀劍男士們增添負擔,開始修習劍道的事情很快就在本丸的刀劍男士們之間傳遍了。

被審神者星野冬月委以內務重任的長谷部近日來忙忙忙碌碌,許多審神者做完的文書工作都在他的手中潤色、補充細節進而提交給時政派遣的狐之助。

因此,關于審神者修習劍道的事情在被他得知時,星野冬月已經跟随沒有出陣的加州清光以及大和守安定,進行了一周的修習。

“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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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

長谷部的聲音與星野冬月的重合在一起,踏進道場,前者的目光一下就被審神者手持利刃,氣勢沉穩的一擊吸引了注意力。

不管怎麽說,星野冬月曾經還是有些劍道的底子,雖然只有一周,但目前所做的不過是把之前丢下的東西撿起來而已,進步飛快是肯定的。

現在她正進行的,是試刀。

被她握在手中使用的,是上一次在戰場上撈回來的打刀,加州清光。這振打刀無愧付喪神對自己“雖然難以上手,但性能一流”的評價。第一次使用加州的時候,星野冬月劃傷了手臂,不過所幸有着清光的指導,上手速度飛快。

直到長谷部所看到的時候,星野冬月已經能夠很好的掌握加州的力量,以快準狠的手法利落的削斷卷草席——據說卷起的草席硬度是最符合人體柔韌度的,削斷一截草席,在實戰中的力量已經可以斬去敵人的手或腳了。

“……”額頭沁出細密的汗水,紮在腦後利落的馬尾随着星野冬月入鞘的動作微微晃動。剛剛那一擊完成的很利落,不過只有她自己現在細微顫抖的手臂在提示她,想要達到那個階段對于現在的她多麽勉強。

出刀的力度、角度、速度全都有各自的标準,盡管不是那種能夠拿着尺子丈量出來寫在教科書上的标準,但只要有一項無法打成,刀就會卡住,收不回來的窘迫暫且不提,後果可是會被只是受傷而非斃命的對手反殺的!

“漂亮的一擊!”

大和守安定——外貌清秀又無害的付喪神誇贊道,天藍色的眼眸裏映着星野冬月的身影,但又有些在透過她看向別處的放空感。

“主人如果是男性的話,一定很早就會被培養成優秀的武士。”長谷部作為跟随過那個織田信長的刀劍,這番誇贊的言語就足夠代表他眼中星野冬月的潛力了。

“我并沒有那麽大的野望。”星野冬月說,“但是長谷部你這麽誇我,會助長我的氣焰啊,我現在可是覺得自己厲害的不得了。”

“話雖如此——”清光拖長了語調說,“但是主人确實很厲害啊。”

“嗯,剛才看主人揮刀的樣子,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沖田君呢。”大和守安定直言不諱地說道,然後被清光以隐晦的無奈眼神瞪了一眼。

“……沒想到誇我誇得最厲害的居然是安定。”聽到這句有些不合時宜的話,星野冬月從長谷部手上接過毛巾,道謝的同時拭去額間的汗水,轉過身來對大和守安定說道。

“把我和天才的沖田君放在一起比較我就太受寵若驚了,更何況,我還是個女孩子啊。”

“诶?”不上陣時性格脾氣都好的沒話說的安定恍然地點頭,“大概是劍術的原因吧,而且主人現在穿着的衣服也非常像那個時候沖田君在武州穿着的道服。”

“喂!”清光拍了安定一把。

星野冬月的垂下眼,擦拭着汗水的手也耷拉下來。忽然極輕地、像是聲音一出口就消散在空氣中一般的問道:“安定心裏的主人只有沖田君吧……那麽,安定是如何看我的呢?”

在那之後,星野冬月和來向她傳達,據說是因為時之政府有新的文書工作,必須由審神者處理才行這一信息的長谷部離開道場。

留下一手扶額按着安定肩膀不知說什麽好,以及被審神者一句話定在原地的安定。

太沖動了。

真是太沖動了。

怎麽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快步走在本丸中,星野冬月緊緊抿着嘴唇為自己剛剛沖動之下脫口而出的言語感到懊悔。

平心而論,自從安定來到本丸後就沒有怎麽和她見過面,更別說兩者之間有什麽了解。但是這短時間的相處,無論是穿着也好,談吐也好,每每練習時憧憬變強流露出的懷念眼神也好。

無一不說明沖田總司對大和守安定的影響之深。

作為主人,沖田總司可比她要盡責的多得多,不僅好好地使用着刀劍,還以自身給刀劍付喪神留下了堪稱道标一般存在的信念。

而她,抗拒着主人的身份,敷衍着主人的職責,得到不屬于她的敬重就已經足夠了吧,為什麽要因為莫名的情緒而責問出那種話?

在問出“安定是怎麽樣看待我?”這種問題的時候,她為什麽不先想想之前她又是如何看待安定的呢?

裝作沒什麽的樣子和長谷部一起處理着新的工作,盯着眼前的文書,星野冬月忽然想到,自己當初是抱着怎樣的決心斬斷了與現世之間的聯系,嘗試着接受自己身上的職責和使命。

是,的确,被狐之助套路來的時候,她的內心被不願被人脅迫控制的憤怒擺布,看不清眼前之路。甚至有時想着若是有什麽辦法回敬時政就好了。

所以下意識地疏遠着刀劍付喪神們,不信任他們雙手奉上的忠誠——那時,以“反正死後他們也會對別人奉上忠誠”為由,漠視付喪神們的努力,明明清楚他們已經不是無法自主的刀劍之身,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感有着無比清晰的自主意識的存在,卻依然以那種角度看待他們。

并非他們的錯誤造成的,她的怒氣,後果卻在由他們承擔。在這樣的情況下,付喪神們依然真心侍奉着她,為她着想。若說沒有動搖是不可能的,況且斬斷現世之緣的她,本就抱着承擔起一切責任的想法。

如果能夠和付喪神們像別的本丸中那樣的關系相處當然是最好了,遷怒之類的她也在這日複一日的相處中漸漸消去了。不管怎麽說,如果真的要找誰算賬,也絕對不該是付喪神們。

——唉。

星野冬月恹恹地伏在桌上,馬尾順着肩膀滑下來遮擋在臉側,擋住了審神者沾染了些許水汽的臉龐。

原來有些時候,被喜愛也會是這麽令人傷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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