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白之争

更新時間2013-1-5 15:04:30 字數:2962

安常瑞怒目相視地盯着龍吟月,以指吼道。

“大師姐,就是她!就是她毒殺嚴師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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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師姐,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毒害嚴師叔她們?”

“我已查過,嚴師叔三人中的是三花毒,此毒會在服用後的第三個時辰毒發。嚴師叔她們是在酉時之前毒發身亡的,那麽三個時辰前的未時,正是她們來探望二師姐的時候。你敢說,她們在你這一口茶水都沒有喝過?”

“的确是喝過,可我和二師姐也是一同食用的,并不見我們有事啊。何況,如果真的是我下的毒,我怎麽可能做得這樣明顯,讓你們懷疑我?”

“哼,置之死地而後生,峨眉派如今位份較高的弟子中,只有你入門時間最短,還不知身世來歷。我聽說前日你曾與探子打鬥過,可說是打鬥,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裏應外合在謀議什麽!”

龍吟月平白無故遭人懷疑,強忍着一口氣,道:“安師姐,你說這些話,可有什麽證據?”

龍吟月是知道的,安師姐出身武林名門世家,自小耳聞目染,也就看不慣龍吟月這樣來路不明的人。當初師傅收她做入室弟子時,聽說安師姐很是反對,畢竟像她這樣出身的人,都沒能拜在掌門的門下,心裏總是不舒服的。

安常瑞倔強地咬牙道:“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你自己是沒有嫌疑的?”

“常瑞,既無證據,我們是不能平白無故懷疑忘焉的。”華韻知道安常瑞對忘焉的想法,出來打圓場道,“何況房中雪屏也在,顯然忘焉是不可能毒殺嚴師叔她們的,或許是其他的地方出了差錯,也未可知。”

“那就問一問二師姐,我們當時不在場,她總會知道些個狀況吧。即便二師姐這會身子弱着,卻也未必就是一無所知的。”

安常瑞說着就去推房門,要往裏沖,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華韻上前一攔,有些生氣。

“常瑞,你怎麽能這樣無理?”

“大師姐,你們不都是要個證據麽?我現在也是在證明忘焉師妹的清白,你應該支持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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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瑞說得大義凜然,誰都說不得一個不字。她遂得意一笑,不顧華韻攔阻就推門入屋。

房裏,崔雪屏還睡在床榻上,安常瑞對這個平日以高傲自居的二師姐還是有些顧忌的,一時間倒沒有像進屋時那樣張狂,也未立即沖上前去将她喊醒。只是瞧着後頭跟進門來的衆多同門,安常瑞躊躇了一會,稍放低了些聲音上前喊道:“二師姐,二師姐?請您醒醒。”

見崔雪屏睡得沉,安常瑞又放高了聲調,“二師姐,我們有事要問問您,是攸關您自己的。”

“二師姐?”安常瑞狐疑地上前推了推崔雪屏,卻是觸到了一具冰涼的身體,安常瑞驚得抽回了手,又慢慢探到崔雪屏的鼻息下,驚愕道,“二師姐死了!”

“什麽?!”

這一下屋子裏像是炸開了鍋,華韻和龍吟月立即沖到床邊。華韻急忙探了崔雪屏的頸脈,一臉震驚,微張着嘴,對着龍吟月搖了搖頭。

“怎麽會……二師姐方才還好好的!”

“哼!你還敢說不是你做的!二師姐的死因和嚴師叔她們相同,時辰也相近,必然是你一起下毒毒殺的!現下這房子裏住的只有二師姐和你,窗外是百丈瀑布,外頭有弟子看守,這下毒之人除了你,還會有誰?!”

如今這下,龍吟月再也找不到任何辯解的話來。二師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不過就是她和大師姐說話的時間,二師姐竟然就遇害了?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那個茶水,我也喝了。”

“喝沒喝,是你說了算的,我們可都不知道。”

安常瑞急喝道,她的身後還站着許多峨眉弟子,每個人的目光都像一把刀,直直地射向龍吟月,那數十雙神目間都透着懷疑、鄙夷,還有憎恨。龍吟月瞧着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再看床上已無生氣的二師姐,她的腦子仿佛忽然被整個抽空,連每一口呼吸都十分地吃力沉重。

屋子裏只有窗外瀑布的聲音在嗡嗡作響,空氣和時間都在這一刻赫然停止。

龍吟月從來不知道靜默是一種如此可怕的利器,它一點點地抽光你的氣血,讓你虛弱地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

“大師姐,你看這事應該怎麽辦?”

安常瑞這時候卻不想看到任何的靜默,她更希望這件事有一個結果,一個令她最為滿意的結果。而無疑,崔雪屏的死讓她勝券在握。華韻咬着牙關,為難地看了看龍吟月,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此刻卻是房外,突然傳來一個輕靈柔弱的聲音。

“安師姐方才的話,怕是有說錯的地方。”

一身淡紫色的衣裳飄進了屋裏,紫衣女子眉宇微凝,輕撫着胸口。她面色蒼白如紙,旁人瞧她一眼,便知她是有病在身的。然而女子的聲音雖輕弱,卻是堅定。

“窗外雖是百丈瀑布,卻也不是無懈可擊。昆侖水家的踏雪無痕、武當的縱雲梯,但凡是将這兩門輕功習到已臻化境的境地,也未必不能從窗外入室。”

“呵,年師妹果然是冰雪聰慧,學識淵博,可昆侖水家乃是名門氏族,武當更是江湖一方領袖,這樣的世家名門有什麽理由闖入峨眉,暗殺二師姐?不知年師妹可否用你聰慧的頭腦,說出個理由來?”

“安師姐太過急躁了一些,就像你太早判了忘焉師妹的罪行。我方才不過是說窗外的瀑布并不是全然安全的,并未說是水家和武當行了此事。安師妹難道忘記了,三年前霹靂堂來犯,他們用奪魂鈎也順順當當地從瀑布下翻了上來,若不是大師姐和二師姐早有窺察,怕他們也是要做出些對峨眉不利的事情來的。”

年慕羽一時說了許多話,不尤用手巾捂着嘴咳了起來,華韻急忙上前扶她坐在凳上,替她順氣。

“橫來豎去,你也不能指出忘焉無罪的證據,反倒是二師姐死在房裏,卻是不真的事實!若是大師姐有意包屁,我等峨眉弟子也無話可說,只是我們定要跪到破塵洞前,請師傅出關主持公道!”

龍吟月這刻已逐漸緩過神來,明明是五個人一同喝的茶水,為什麽只有她沒事?若她自己是旁人,也不尤會懷疑自己。

龍吟月并不想其他人為難,遂壓低着聲音道:“全憑大師姐決斷,忘焉絕無異議。”

她又向前一步,對着安師姐,揚眉凜然道:“但,伏清白以死直兮,忘焉無愧于峨眉。”

那雙認真緊迫的眸子怔得安常瑞一時應不出話來,仿佛此刻即是罪證在前,她也能靠那一雙清澈的瞳眸來證明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而華韻此刻雖想幫忘焉,但事實擺在那裏,卻也不能有失峨眉門規。華韻看着衆多峨眉弟子,斟酌了一番,只好道:“且将忘焉關進牢房,嚴加看守,後續裁決,由師傅出關後親自決斷。”

龍吟月沉着臉,默不作聲。總以為峨眉這樁樁兇案,自己定是有責任的,卻不想這責任竟是将自己變作了殺人兇手。

峨眉的牢房在後山的一處洞穴裏,除了鐵門之外都為洞壁,而鐵門之外有八名武功鼎好的弟子看守,憑她自己的力量,是絕沒有半點逃脫的可能。

龍吟月抱着雙膝窩在洞穴的角落裏,整個牢房只有鐵門外烘着一個昏暗的火盆。龍吟月發呆地盯着火盆裏的火星吱吱作出聲響來。此刻,她并不是很害怕,畢竟沒有十足十的證據判定她就是兇手,一切都要等師傅出關後才能有做論斷。

寂靜的洞穴中,龍吟月的腦袋不禁覺得昏昏沉沉地,或許這幾日實在是太過疲累了,她叮囑大師姐要好生休養,自己又何嘗睡過一個安穩覺?可她的腦海中除了浮現出峨眉近日的兇案外,更多的卻是往昔絕劍山莊生活的情景。

大哥同她一起在樹下習劍,不時會糾正她的姿勢,偶爾她乏了耍賴,大哥總要訓斥她懶散,可手上卻又會遞給她最喜歡吃的桃子。偶爾家人圍坐在院中小酌,二姐興致好時,就會起身跳舞,一颦一笑都那麽美豔動人。生病的時候,娘親總是會守在她的床邊,說她年幼的那些往事。爹爹雖然嚴厲,可十歲那年爹親鑄贈予的一把靈犀劍,即是大哥也不曾得到過。曾經最疼愛她的家人,如今都在哪裏?他們是不是已經把她給忘了?

龍吟月的眼前不禁浮現出那個夜晚,滿園的殺戮和遍地的鮮血。這一段記憶在她的腦中已沉睡了太久,遙遠地讓她只記得一片紅色……

倏地,鐵門外的火盆一竄,隐隐映出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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