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夜蝶
更新時間2013-3-29 8:37:40 字數：2355
可這樣一個簡單的“好”字，聽在柯慕言的耳裏仿佛就像是個幻覺，呆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現下并不是一個夢境，頃刻男子寬大的雙手一把牢牢地抓住女子的雙肩，龍吟月豁然感覺到架在肩上的手掌竟是在微微發顫，唯獨男子的雙眸發出伶俐狂野的光芒來。
“你這次要、要再言而無信！我就、我就……”
“你就什麽？”龍吟月嘴角噙笑，“膽小鬼，你若怕我騙你，昭告天下便是了。”
“我別當我不敢，我真得會這麽做的！”
“哦？你不怕旁人把我們捉回去嗎？”
柯慕言賊兮兮地一笑，立即站在屋頂上，雙手張開，面向天空大吼。
“我要娶紅蓮為妻！”
“我要娶紅蓮為妻！”
“我要娶紅蓮為妻啦！”
一眨眼，原本漆黑一片的黑夜轉眼就閃耀出燦爛的光芒，仿佛上天的祝福一般，徘徊在倆人的四周。
村屋下，早已入睡的人們披着衣衫出來，原本一個個抱怨的臉面待聽清了在那個屋檐上，興奮不已的男子到底是在喊些什麽時，大夥瞬時都面帶笑顏，掌聲雷動，一些年輕人還高喝附和，喜慶了一片。
柯慕言越發喜悅得拉起一旁的女子，“紅蓮，你也親口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我才不要陪你瘋呢。”
龍吟月瞥了瘋狂的男子一眼，轉過頭去，只是月下的嘴角也忍不住淡淡翹起。
“這可不是瘋，這是我們的大喜事啊！來吧、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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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柯慕言狂喜的催促，龍吟月微微吐息，終究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呢。這個人有時候做起事來，真是沒有半點章法，即是她說要退隐江湖，他就那樣帶她逃了。沒有一點的猶豫和顧慮，只有肆無忌憚地自私和任性。想到這裏，龍吟月淡淡一笑，盡管她明白，日後的生活并不能永遠都這般平靜，但是她想，這一生，她終究做了一件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夜幕下，女子也舉起手，大聲喊道：“我要嫁給慕言，做他一輩子的妻！”
倥偬間，整座村子的熱情仿佛都被這對小夫妻給點燃了起來，過了太久平靜生活的大夥，此刻的目光都被屋頂上相擁的男女所吸引，他們似乎就像是飛舞的夜光蝶，在空中旋轉紛飛，雙宿雙栖。
一夜過後，第二日一早，饒了旁人清夢還挂着滿臉笑顏呼呼大睡的柯慕言，就被隔壁的張大爺給喊醒了，一把抓過還揉着惺忪睡眼的柯慕言，一副教訓孫子的語氣道。
“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娃娃，只知道大半夜在屋頂上喊詞做夢，壓根不懂成親的規矩。”張大爺當頭厲聲喝道，“傻小子還愣着做啥，快去收拾收拾，光知道要讨媳婦，不知道還要置辦成親的物件呢，否則人家一個大姑娘怎麽放心把自己交給你。”
柯慕言聽得愣愣地，可轉眼整個人就振奮了起來，忙點頭應着。
“張大爺說的是！我們要去買什麽？要不要先寫張單子？我去取紙。”
張大爺抽了口手上的大煙，道：“我瞧這娃還中。”
這一句話顯然是說給待在一旁的龍吟月聽，女子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抿着嘴對着屋裏忙碌男子的背影輕笑。歸宿啊，百轉千回，她很慶幸最初的那個人，對她始終如一，而她能夠回報給他的，便是自己下半輩子與他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柯慕言很快就和張大爺坐在屋子裏，仔細地讨論着需要置辦的物件。村裏的人都是熱心腸，尤其是在昨夜這樣轟轟烈烈的一場告白下，全村人一早就集了禮金，準備大辦一場喜宴。聽張大爺說，村裏已經好幾年沒辦過喜事了，大夥都想借此熱鬧熱鬧。
只不過這個村子實在太過偏遠，以至于來回一趟最近的縣城，需要花費足足兩天的時間，對此柯慕言顯得很不高興。
“你一定要在家裏等我回來，你要是再敢逃婚的話，我肯定會恨死你的！”
臨行前，柯慕言對龍吟月幾經囑咐叮咛，口中喃喃重複了數遍的話，幾乎讓龍吟月的耳朵聽出了老繭，心裏頭只想這家夥原來也頗有做怨婦的潛質。
在慕言重複了多次這樣的碎碎念道之後，龍吟月終于替他攏了攏衣衫，滿目柔情地回應道。
“知道啦，你只要不像上次那樣騙我，我肯定呆家裏頭乖乖等你回來。”
這樣親密的舉止和低喃的輕語，令柯慕言直接就變成了一個村野郊外的愣頭青，只知道三指過頭，正經立誓，“這次我對天發誓，肯定沒有！”
龍吟月攬過男子的頸項，在他耳邊低語，“早去早回。”
“嗯，你一個人呆在家裏不許胡思亂想，就一夜，明天我一定立馬回來，後天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知道了。”
“一言為定。”
額頭相抵的兩人，四目相對間，兩人的小指相互糾纏，仿佛立下的是一生相守的約定。
這日的午後陽光明媚，天朗氣清，龍吟月曬好了洗幹淨的衣衫，便準備去挑水将水缸填滿。方出門幾步，就見年邁的陳阿婆也提着水桶，慢慢地走在前頭。
“陳阿婆。”
村裏年長的人都十分溫和慈祥，尤其見到他們這些小輩，越發喜歡。
“紅蓮啊，要做新娘子了，高興吧。”陳阿婆知道女孩子家害羞，也不等她作答繼續道，“你們這對也是不容易，不過這樣也好，既是認定了對方，成親以後快點生個小娃娃，以後抱着孩子回家，家裏頭瞧你們生米煮成熟飯也就沒法子啦。做父母的嘛，總不會對自己的孩子太過狠心，何況幾世同堂，才是真正的天倫之樂嘛。”
其實他們的問題似乎比阿婆要說得簡單，又似乎要更複雜一些。就好像誰都說不清楚到底是武林門派的刀口是非更令人害怕，還是朝堂世家中波谲雲詭的計謀更令人膽戰心驚。
龍吟月笑着應道：“阿婆說得是，阿婆，我去替你挑水吧。”
“不行、不行，你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這種粗活就不要做了。”
“沒事的，我年輕嘛。”
龍吟月接過阿婆的水桶，将她送回一旁的屋子裏，區區兩桶水對她一個練武之人來說，并不算什麽大事。只是為了掩人耳目，通常這樣的粗重活都是交給慕言來做，而慕言也做得高興，他更喜歡她去做一些賢妻應該做的事情，比如做飯、女紅……還有帶孩子。
雖然龍吟月總是嘴上念叨這樣想得慕言沒有半點正經，可是當年那些孩子圍繞在自己身邊時，其實她也想着，自己嫁人後便該是如此。
“姑娘？”
身旁豁然出現一點聲響，龍吟月低身取水的眼角餘光一掃，只感到冷光搖擺。她豁然尋聲望去，只見站在她不遠處的一男一女，腰側都挂着一柄駭人的鋼刀。
江湖人？為什麽這裏會出現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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