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朕的女人(四更合一…… (2)
裏的自己,露出一抹凄苦的笑,
“太皇太後好端端的舉行選秀,快七十了還撐着身子來行宮,無非是給她娘家撐腰,那沈家日薄西山,一月前随着沈老太爺致仕,沈家已無可用之人,她老人家這是急着将沈柚送入宮中,好讓沈家再出一位皇後!”
女婢聞言面露驚色,“娘娘,皇後娘娘還在世呢,沈柚年紀輕輕,怎麽可能當皇後?”
“你且看好了,皇後身子不好,遲早殡天,那沈柚出身名門,年紀又輕,倘若将來再生下一個兒子,太皇太後臨死留下一道懿旨,叫皇帝許她繼後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女婢恍然大悟,“那皇後娘娘就忍心看着新人來搶她的位置?”
“當然不會。”淑妃眸眼滲出幾分了然的冷色,“別看喬令頤裝得溫柔大方,骨子裏卻是斤斤計較,本宮就瞧不慣她那副虛假的作派,瞧着好了,這一屆新人中,定有她的人,至于是誰便不知了,今晚,咱們等着看好戲!”
淑妃是所有妃子中,最不希望宮中添新人的主,可她上次吃了大虧,不得不忍氣吞聲。
今晚,旁人忙着怎麽讨好皇帝,她必須趁此機會,将孩子奪回來。
壽寧殿內,太皇太後拍着沈柚的手背,阖着眼疲憊吩咐道,“柚兒,哀家舔下老臉,逼着皇帝舉辦這次晚宴,你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你性子穩重大方,蕙質蘭心,是皇後不二人選,你必須早日承寵,生下子嗣,沈家便無憂了.....”
沈柚今年芳齡十八,之所以拖至現在未婚,便是為了入宮。
她腦海浮現那道偉岸的身影,眸眼不自禁露出仰慕之色,
“姑祖母,皇後會不會察覺咱們所為,今夜她該不會阻攔我吧?”
太皇太後眯了眯眼,灰眸閃過一絲厲光,“她若聰明,我自會給她體面,她若敢阻攔,她這個皇後之位也該到頭了。”
皇後将夜宴所有流程過目一遍後,迎着蒼蒼暮色步入一小間小憩,須臾,一蒙着黑色披衫的女子悄悄從暗處走入,伏在她腳下,
“臣女傅珂給皇後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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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手撐頤靠在引枕上,并未睜眼,指腹細細按在太陽穴,尾指上辍着長長的玳瑁護甲,上頭鑲嵌一顆翡翠綠石隐隐透光,伴随着這抹光亮,皇後嗓音低沉道,“本宮并不多言,你将沈柚踢出局,将來生下二子,長子交給本宮撫養,本宮保他當太子,次子你自己留着,今後我喬家與你傅家聯手,坐享江山。”
傅珂眼眸靜如深潭,“臣女領命。”
戌時初刻,夜宴開啓,席上觥籌交錯,舞女如雲。
酒過三巡,皇後命貴女上臺獻藝。
諸如遠山侯嫡幼女沈柚,副都禦使傅林海的嫡女傅珂,刑部尚書周镌的女兒周月如,通政司梅恒的長女梅筱蓉等,共十來位貴女一一上臺表演。
前面數人皆有不俗的表現,諸如跳舞,或彈琴,亦有吟詩作賦者。
太皇太後特地安排沈柚壓軸出場。
沈柚出場時,幾乎所有人都滿懷期待。
太醫院這般,便是賀玲也拼命拉扯着傅嬈,“傅姐姐,你陪我去看看熱鬧嘛。”
傅嬈坐在燈下研藥,冷懷安的藥貼要持續用三日,她得再備一些,“你自個兒去吧,我忙着呢。”
她對選秀無甚興趣,皇帝擺明了不會納妃,想必那些姑娘定是白折騰一場。
賀玲勸不動她,擔心自己錯過了好戲,
“我就想看看咱們京城第一才女沈大小姐會表演什麽?”她興致勃勃越出了門。
傅嬈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微微失了片刻的神。
總該有出路的,會有的。
天羽宮建在一片水泊之上,月光灑落一片清霜,水面煙波渺渺,燈芒自紗窗潑灑而出,與那清冷的月色交相輝映,襯得那天羽宮如蓬萊仙宮。
沈柚于衆目睽睽之下,走上白玉石臺正中,坐在紫檀長案後,她提筆寫就一副書法。
區區一幅字而已,何足挂齒,衆人不免有些失望。
只待那沈柚寫完,親自将那書軸展現在皇帝跟前,款款下拜道,“這是臣女獻給陛下的賀禮。”
皇帝與皇後同時朝那書軸望去,只見上頭寫着“錦繡河山”四個大字。
書法渾厚遒勁,十分見功力,不太像位姑娘所寫,倒是叫人稱贊。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緊要的是,她這筆法與皇帝裴缙如出一轍。
皇後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難怪呢。
她暗暗去瞥皇帝的臉色,卻見他怔怔望了一眼,旋即鼓掌,“好字。”
倒也瞧不出過多的情緒。
皇帝一向心深似海,喜怒不形于色,能多瞧兩眼,已是恩德了。
皇後暗暗憂心。
這個沈柚還真是費盡心思。
“沈姑娘這字倒是眼熟呀。”一位大臣出聲道。
沈柚朝衆人再施一禮,腼腆又不失大方地望着皇帝道,“臣女自幼學習陛下書法,略有小成,還望陛下莫怪。”
這是在告訴裴缙,她早已心屬于他。
論理,沒有男人能抗拒這份誠心。
可裴缙是在刀尖上滾出來的皇帝,這片江山,四份他父皇只打下其中一份,餘下皆是他的戰績。
他早已心硬似鐵,尋常的讨好撼動不了她。
依例,沈柚上前奉酒。
她從侍女手中接過酒杯,跪在地上奉給皇帝。
宮人接過置于案上。
皇帝案前現擺了十杯酒,從第一杯至最後一杯,整齊劃一,酒杯蕩漾映着五色燈光,泛出水光粼粼。
喝下哪杯酒,意味着今夜臨幸哪一位。
殿內上百道目光齊齊落在他指尖。
他手搭在案上,并未動。
沈柚退于一側,與其他姑娘一道跪下,等候皇帝的選擇。
而宮人循例上前,将銀針放入最後那杯酒裏。
就在這時,令人驚愕的事發生了。
銀針抽出來變了色。
所有人大驚失色。
一旁的譚正林立即上前再驗,再三确認後,他跪于地上,
“回禀陛下,此酒有毒!”
“何毒?”
“菱花毒!”
“有何毒性?”
譚正林看了一眼沈柚,遲疑着道,“催情....”
沈柚臉色驟然大變,挪跪向前,滿目屈辱,“不可能,陛下,臣女沒有下毒,臣女怎麽可能給您下這種毒,不可能的.....”
她哇的一聲捂着了嘴,些許是急火攻心,又或許是經營十幾年的名聲頃刻間敗落,她過于痛心,竟是嘔出一口血來。
太皇太後見狀臉色驟然轉厲,她深深瞥了一眼皇後,壓住怒火沉聲道,“皇帝,沈柚是哀家親自教養出來的姑娘,哀家以太皇太後的尊榮給你保證,定不是她。”
皇帝緩緩伸手,将那杯酒擒起,聞了聞,臉色稍稍一變,“此酒确實不同尋常。”
譚正林不懂皇帝為何要去聞,緊張地抖了抖衣袍,“陛下您....”
皇帝搖了搖頭,“朕無礙....”旋即面色如常道,“朕相信皇祖母,也相信沈家,宣錦衣衛劉桐,讓他徹查此事。”
皇帝扶案而起,身子忽然晃了晃。
群臣大震,紛紛起身,“陛下!”驚愕聲此起彼伏。
皇帝失笑,朝衆臣擺擺手,“無礙,朕剛剛不小心聞了聞,不成想這藥性極烈。”
旋即他臉色拉下,吩咐劉桐,
“朕命你連夜徹查此案,除了太皇太後,未得你查驗,誰也不許離開!”
大殿一片死寂。
若是單單被查出有毒,還不算大事,可天子因此中了毒,便是潑天大案。
一旦查出真相,那幕後之人想必沒法善終。
皇後心下涼了大半截。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皇帝要去吸一口,她也并不知那藥性這般濃烈,她不由暗暗朝傅珂遞出冷厲的眼神。
傅珂比她更慌,卻是極力維持住鎮定。
事情已然超出掌控,她原本打算陷害沈柚,将沈柚踢出局,不成想,皇帝不小心中了毒,那麽這場選秀宴會無疾而終。
皇帝撇下各懷鬼胎的衆人,假裝踉踉跄跄離開天羽宮。
冷懷安并天子近衛悄悄攙扶着他離開。
待回到乾坤殿的長廊,皇帝甩開冷懷安的手,淡聲吩咐,“朕并無大礙。”
他之所以要去聞一聞,便是故意給太皇太後施壓,以此取消這場宴會,并順帶敲打那些別有用心的小人。
誰敢給天子下毒,他便讓她們萬劫不複。
這些年朝政極穩,他甚少動怒,那些宮妃只當他性子轉好,看來,非得懲戒一番不可。
餘下的事,就交給劉桐。
他相信,劉桐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待。
回到乾坤殿後,皇帝面色微有泛紅,呼吸也稍稍粗重了幾分。
冷懷安見狀,頓覺不妙,躬身朝前扶住他的胳膊,“陛下,要不要臣去宣一位娘娘來?”
既是催情的藥,尋位妃子便能解決。
皇帝搖了搖頭,“朕厭惡這些陰詭計倆,你說,她們誰可信呢?”
冷懷安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朕心裏有數,撐一撐便好了。”
以往宮裏的妃子侍寝,為了助興也會醺些催情的藥香,他經歷過,并無大礙。
皇帝閉目仰躺在軟塌上,手按着眉心,露出疲憊之色,他對今晚的事,失望至極。
誰能忍受枕邊的女人千方百計算計自己呢。
這後宮,真令他望而生厭。
冷懷安卻不放心,蹭蹭往外走,“老奴幫您去宣禦醫。”
這個時候不喊傅嬈來救駕,豈不是錯失良機?
皇帝似乎猜中他的心思,沉聲喝道,“站住!”
冷懷安緩緩回眸。
只見他慵懶地靠在引枕,聲音含糊不清傳來,“宣賀攸。”
冷懷安萬分不解,折回來待要細勸,卻見皇帝冷冷睜眼注視着他,他打了個激靈,連連點頭,
“成成成,老奴去宣賀攸。”
片刻後,暖閣的門被推開,只見冷懷安領着一道清媚的嬌影緩緩步入。
那張臉,素面朝天,皓白無暇,卻是他日日入夢的人兒。
皇帝心神一晃,臉色猛地一沉。
冷懷安撲通一聲跪地,伏地不起告罪,“陛...陛下,禮部侍郎曲寧大人的幼子騎馬摔傷了,賀太醫過去給他看傷,太醫院只剩下傅姑娘....”
傅嬈不知裏情,當仁不讓擰着藥箱上前,跪在皇帝跟前,神色容寧道,“請陛下伸出手腕,臣女幫您把脈。”
冷懷安只說皇帝中了毒,并未說何毒,天羽宮的事,她一無所知。
待那嫩白的小手伸了出來,皇帝深深閉了閉眼,從齒縫擠出兩字,“出去!”
傅嬈只當他諱疾忌醫,擡眸朝他望來,見他神色确實不同尋常,似在忍耐着什麽,眉尖蹙起道,“陛下,且讓臣女給您把脈。”
“小事一樁,無礙的,你回去....”他忍耐着不适,語氣放緩了幾分,卻是不瞧她。
剛剛只是堪堪望了她一眼,她明明穿着官服,卻在他眼裏勾出無限妖嬈的姿态。
大抵是惦記着她許久,遇着想要的人,心思便按捺不住,體內的藥性有了依附所在,被徹底激發出來。
他垂目,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平和,
“嬈嬈,你乖,聽話,回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