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秀琴面色一僵,讪讪問道:“朝哥,你在說什麽?誰拿了誰的東西啊?也不說個清楚……”
梵朝擡眼看向她,王秀琴只覺得渾身莫名一冷。
明明面前的人依舊是熟悉的人,卻讓她感到了一股陌生感。
以前的梵朝雖然也冷冰冰的,但最起碼還有點人情味。
現在的梵朝卻給她一種恐怖的壓迫感,就好像面臨喪屍一樣、不,比面臨喪屍還讓她感到可怕。
梵朝平靜地看向她,語氣毫無起伏:“你拿了什麽東西,你自己心裏清楚。昨晚你趁着大家睡着了偷偷跑到客廳翻來翻去,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應該也聽到了。”
最後一句,意指段震還有王秀琴身邊的陳凱宇。
陳凱宇神色微微閃爍,小心翼翼試探:“朝哥,是不是你看錯了?”
誰知道梵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陳凱宇當即閉嘴。
段震問王秀琴:“你把東西都放在哪裏了?快還給人家。”
王秀琴在連環逼問之下最終紅了雙眼,她怒目瞪向站在樓梯邊還沒走的沫寶。
沫寶疑惑地看着他們,不明白為什麽東西都送給他們了,他們還要吵?
“我就拿了一些大米和白菜,也不是什麽貴重的物品,值得你們這樣侮辱我?”王秀琴委屈哭訴道。
“東西在哪?”梵朝半點不憐香惜玉,繼續逼問道。
“東西我全都拿去煮了,你們要找就去鍋子裏找吧!”說完,王秀琴抹了抹眼淚,轉身就往房間裏跑去。
“秀琴!”陳凱宇原本想追上去,追到了一半不知道怎麽停下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向梵朝和段震,“朝哥,震哥。我說實話了,秀琴做的這件事我是知道的,我承認她做得的确不夠地道。但她也是因為看見你們一個吃不飽,一個還受着傷,才鬼迷心竅做出這種事情的!”
說完,他深呼吸一口氣,便繼續追進房間裏。
段震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神情毫無變化的梵朝,最後将視線停在好奇看過來的沫寶身上。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抱歉。”
沫寶搖了搖頭,繼續抱着收納盒準備上樓,再拖延時間大黃該擔心了。
段震連忙叫住她,說道:“你看要不要把飯帶上去給你的家人?現在天氣涼爽,飯菜不容易壞,能夠放個兩三天。”
這次沫寶連回應都沒有給他,她看見了焦急探望的大黃,頓時加快了腳步。
“發生什麽事了?”大黃在上面都快要急死了,見到了人就急忙開始問事情經過。
沫寶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
大黃雖然急,也沒有催促她。它十分清楚沫寶的身體狀況,被人欺負都不會察覺到自己被欺負了。人類該有的情緒,像是恐懼、喜愛、悲傷、憤怒,她通通都沒有。
半晌,她才緩慢地用自己的言語将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雖然只有寥寥的幾句話,大黃也從中嗅到了幾絲不簡單的意味。
“狡猾的人類。”
大黃從喉嚨中發出低吼,它叮囑沫寶:“今天不要下去了,要是餓了就先吃點水果和蔬菜。”
“好。”
沫寶帶着貓一起進入了空間,一進空間之後她放下了大黃,自己鑽進了河裏開始找蓮藕和蓮蓬吃。
河水下面很深,和表面所看到的不同,河底如同海域,藍幽幽的一片,一根根又粗又長的蓮葉柄在下面仿佛巨人世界一般。
但早已經看習慣的沫寶習以為常。
她在水裏像是一條人魚,雙腿微微擺動就能游得又快又遠。偶爾會有一些拇指那麽大的魚群圍繞在她的身邊,她也放任着它們玩耍。
繼續往前面游。
采摘的蓮藕被她裝進了腰間的袋子裏,很快就要裝滿了。
正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一條落單的魚。
那條魚有她小臂那麽長,渾身呈銀藍色,在水底發出淡淡的光芒。沫寶的視線全然被它吸引,它游到哪裏,她的目光就追随到哪裏。
慢慢地,她游着輕盈的身子向那條銀藍色魚靠近,身邊的小魚似乎發現了危險,一群群急速散開。
而那條銀藍色魚對此毫無察覺。
就在這時,沫寶手上的動作又快又準,直接襲擊在銀藍色魚身上,瞬間激起一片水花。
在岸邊等沫寶的大黃聽到‘砰’地一聲巨響,河流表面濺起水花,不等它鑽進去看情況,便看見沫寶從下面鑽了出來。
她手上還抱着一條魚,意思很明顯。
游到岸邊的沫寶,一把扔下手裏的魚,任由它在岸邊垂死掙紮,她看着大黃,認真說道:“吃!”
她記得這條魚的味道,可以生吃,味道非常的好。
不過這魚不常出現,偶爾才能看到那麽一條。而且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像現在這般成功抓到。
大黃看見這魚也很驚喜,問道:“你怎麽抓到的?”
“大魚!游過來的!”沫寶用手勢形容這條魚怎麽游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又是怎麽抓住它的。
大黃呆滞地看着她的手勢,發現她抓魚的動作好像自己之前在她面前展示的抓魚技巧。
沒想到這才幾天,她就能活學活用了。
大黃頓時高興了起來,不僅高興沫寶聰明,還高興她有自己這麽一個有能力的‘師父’。
一人一貓蹲在了岸邊,一只清理魚,一個清理蓮藕。
将魚分成了兩塊,魚腦袋占大部分,魚尾巴占小部分。
魚和蓮藕一起放在了摘下來洗幹淨的大蓮葉上面,這頓葷配素早餐就完成了。
一人一貓早已經饞得不行,兩個默契不已。一只抓着魚腦袋埋頭就啃;一個抱着魚尾巴盤坐在地,也埋頭生啃。
要是其他人看見了,指不定以為自己看見了兩頭小野獸。
吃飽喝足,大黃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躺在草地上打了一個飽嗝。
沫寶也有學有樣的。
看着清朗的天空,她忽然說道:“要下雨了。”
大黃眯了眯眼睛看向上方,真沒看出來下雨的跡象。不過沫寶說會下雨,那一定會下雨了。
每次都是這樣,她一說下雨,空間就下雨。不知道是因為她能感知空間的情況,才能提前預知;還是因為她能控制空間的天氣。
想到後者,大黃擺了擺腦袋。
能控制天氣,那可是神才能做到的。
沫寶站起身,拍了拍蹭在身上的草葉,向金燦燦的小農場那邊走去。
大黃見狀,也跟在她的身後,和她一起趕雞和趕鴨讓它們回到窩裏避雨。
到了小農場,沫寶忽然“咦”了一聲。
剛把一群不聽話的雞崽子趕進窩裏的大黃蹦跶過來,問她:“怎麽了?”
沫寶指了指離稻子地不遠處的一棵小樹,說道:“那裏,長了一棵樹。”
一棵樹不奇怪。
奇怪的是,以前那裏都是空蕩蕩的一片,除了草地什麽都沒有。而現在,那裏卻長了一顆和她半個人那麽高的小樹。
大黃看見了,也感到好奇。
空間裏所有的生物生長周期和現實無異,怎麽會在一夜之間出現一顆近一米高的樹?
它繞着樹走了幾圈,并沒有感到異常。
偏偏這個時候大風刮起,沫寶擡頭看了看被烏雲遮蓋的藍天,連忙抱起大黃離開了空間。
“那裏怎麽會長出一棵樹?難道我們進去的時候不小心帶了種子進去,剛好撒在了那個地方?”大黃一出空間便撓頭抓耳地猜想。
“可是就算是不小心帶進去的種子,也不可能一夜之間長這麽高啊。”大黃眯了眯眼睛:“不對勁,很奇怪。”
沫寶盲目地點了點頭,實則腦子裏在想着下午還能不能抓到銀藍色的魚。
恍惚間,樓下傳來吵鬧的聲音。
大黃讓沫寶別動,說道:“我下去看看情況。記得,除了我之外的人上來的話,要立刻躲進空間裏不要出來。”
沫寶又坐回了床上,乖巧點頭:“好。”
大黃從門縫裏跳出去,肥胖的身子極其靈活,很快就在樓下人不注意的時候穿過了樓梯躲在了客廳沙發下。
一個女人的腳在餐桌邊轉來轉去,像是終于忍受不了了,她瘋狂質問:“好好的飯,憑什麽我們不能吃?”
“憑它不是你的。”沉穩的聲音是從沙發上傳來的。
“是那個女孩自己不要的,我們不吃難道就這樣讓它放壞為止?與其浪費,不如給我們吃了,我們還有力氣阻止喪屍入侵,保護那個女孩,且不是兩全其美?”
男人冷笑了一聲:“說得那麽冠冕堂皇,結果卻是為了給自己好吃找借口。”
女人似乎被他氣得直喘氣,咬牙切齒說道:“梵朝!現在是末日!不是你以為的法治社會!”
“怎麽?你威脅我?”
“不,我是告訴你,失去法治的社會,沒有人會再聽你這個大法官在法庭上講道理了!外面無數人都在搶劫、殺人、放火!那女孩就算擁有再多食物她也保護不了!還不如給我們!”
大黃總算是聽明白了,這群人居然又為了沫寶的糧食吵起來了。
不過真奇怪,為什麽和他們是同夥的這個男人不讓他們吃?
想不明白的大黃有點迫不及待把這件事告訴沫寶了,于是趁着女人強行霸占飯菜的時候,溜上了樓。
剛竄上樓梯,忽然它感到背脊一涼,渾身貓毛豎起。
大黃下意識回頭一看。
發現躺在沙發上明明虛弱得不堪一擊的男人,正以一種極其冷靜又恐怖地眼神盯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