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香槟玫瑰
肖文聿和林曦走出會議室, 先去找李傲,就見他在那個叫做瓊英的女警的辦公桌上認真寫作業,旁邊還有一個紅紅的蘋果。肖文聿和林曦走出會議室, 先去找李傲,就見他在那個叫做瓊英的女警的辦公桌上認真寫作業,旁邊還有一個紅紅的蘋果。
“媽媽。” 李傲看到林曦過來,把作業收好, 拿上那個蘋果乖巧的說了一句:“謝謝姐姐。” 然後就跳下椅子朝林曦走來,安慰似的牽住了她的手。
“走吧。” 肖文聿走出市局大門, 林曦說:“不用開車了, 就一點路, 我自己走回去吧。” 市局和沙金村同在福井區,但彼此間隔也有六七公裏, 走回去怕也得要一個小時。
肖文聿皺了皺眉,說:“你是想去現場?” 這裏距離案發現場倒真只有兩公裏遠。
林曦點點頭苦笑:“瞞不過你。”
肖文聿說:“案發現場已經被保護起來了, 江幼秋的遺體也被運走了,你去那裏能做什麽呢?”
“即使什麽也做不了, 總能緬懷一下她吧。” 林曦淡淡地說。
其實還有一點她沒有告訴肖文聿,她隐約記得這個兇手不是個健康的正常人, 但剝皮這件事又需要一定的技術含量或者說力量,所以她想去現場看一下,說不定能有什麽線索。
“那走吧。” 肖文聿說。
“你也和我們一起去?” 林曦問道。
“你以為我剛才的那些話是說着玩嗎?” 肖文聿一手插在外套的兜裏, 閑閑地說:“我們是要保護你安全的。特別是,” 他看上去并不像在責備林曦, 說出的話卻不盡然如此, “在你剛才一時意氣激怒麥志飛之後。”
“那我們走吧。” 林曦能分辨得出男人話裏的善意和對她做法隐晦的欣賞,自然就不會和他擡杠。
一對養眼的男女和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走在路上, 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家人。這時候路邊跑來一個手捧玫瑰花的小女孩,扯住肖文聿的褲管說:“叔叔,給您太太買枝花吧。太太那麽好看,就需要新鮮的玫瑰花來配。”
場面一時有些尴尬,小李傲一本正經的扒開小女孩的手說:“他們暫時還不是一對。”
那個小女孩臉髒髒的,身上穿一件滿是污垢的舊棉襖,大眼睛裏卻滿是祈求:“ 叔叔,求求你就買一只花吧,一只才兩毛錢。” 見肖文聿黑着一張臉看她,她就跪在地上死死抱住男人的腿,大有他不買就不站起來的趨勢。
肖文聿站在原地,并不理會這個小女孩,眼睛卻不動聲色的左右望去。林曦見狀蹲下-身假裝挑花,對小女孩溫聲說:“ 小妹妹,你不要抱着這個叔叔了,把你手上的花給姐姐看一下,姐姐來挑幾朵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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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見狀遲疑地松開手,将那捧邊緣都發黑了的深紅色香槟玫瑰捧到林曦的身前,就在小女孩松手的那一剎那,肖文聿迅速朝右邊的花壇跑去,單手一撐跳過了一道小欄杆,把一個瘦高的人和一個矮胖的人從花壇後一手一個揪了出來,與此同時,林曦死死抱住了想要逃走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口咬在了林曦的外套袖子上,小李傲捏住小女孩的下巴一把把她的頭推開,像一只護食的小奶狗一樣死死地瞪着女孩。
林曦安撫的說:“小傲,媽媽沒事,她沒咬疼我。” 然後對不斷在自己懷裏撲騰掙紮的女孩說:“你別怕,控制你的人已經被警察叔叔抓住了,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小女孩先是不信,仍舊掙紮,直到肖文聿把兩個拷在一堆的人推過來,勒令他們蹲在地上,小女孩才漸漸停止了動靜,兩行黑黑的眼淚從她臉上流下來。
“ 已經通知了同事,他們很快就會趕來。” 肖文聿對林曦說,又看着因為小女孩的掙紮而散落一地的深紅玫瑰花,默默蹲下去将它們撿起來攥在手裏,将五塊錢塞進小女孩的口袋:“你的玫瑰我買下來了。等下警察叔叔來,你就可以回家了。” 說完又站起來,支棱起大長腿在林曦面前站定,“長身玉立”,這是第一個闖進林曦腦內的詞。
因為市局離這裏很近,沒過一會兒負責這部分的同事就過來把三人帶回去了,因為同事穿着警服,小女孩也并沒有反抗。事實上,從剛才開始,她就只是在林曦的懷裏默默啜泣。
林曦用手抹了抹棉衣沾上淚痕站起來,肖文聿說:“春節前打掉了一批這樣的逼迫團夥,節後又出來了。謝謝你。” 謝謝你抱住了那個女孩。
肖文聿把那一把20只玫瑰遞給林曦:“你拿着吧,我要這個沒用。” 林曦看着眼前的香槟玫瑰,想着等下要去江幼秋去世的地方,便伸手收下了。
三個人又繼續走了十幾分鐘,深安河已經近在眼前。大片大片的野草在河岸招展,一片長長的帶刺鐵絲網阻斷了往河邊去的路,河對岸是一片屬于港城的群山。
“這裏每隔一公裏有邊防武警的哨崗,即使是年節每小時也會巡邏兩次。兇手能悄無聲息的在這裏殺人又逃脫,必然是對這一片地形十分熟悉的人。” 三人沿着水泥小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拉起的黃色警戒線,還有幾個技術人員在這裏用小刷子刷着什麽。
林曦和肖文聿走上前去,那片野草有一大片已經倒伏了,上面還有一大攤已經變成黑色的血跡,還有一顆花蕊都被染紅了的簕杜鵑,可以想見當時的狀況有多麽慘烈。林曦覺得眼眶有些熱,深吸了口氣,把那束玫瑰放在了警戒線的旁邊。
“肖副隊。” 有技術人員發現了他們,擡起頭和肖文聿打招呼,肖文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只是随意看看。
簕杜鵑,連衣裙,剝皮,界河。兇手一定是一個有固定住所,對邊檢熟悉,且年齡不會太大的男性。因為他有一種變态的藝術美的追求,這樣的人或許學歷也不會太低,說不定工作與醫學有一定關系。
林曦把這個結論同肖文聿講,肖文聿說:“我們這幾個月把這附近二十歲以上五十歲以下,高中學歷以上且從事與藝術、醫學、生物等等職業的人都排查過了,并沒有任何結論。兇手很狡猾,現場的痕跡處理的很幹淨,能看出來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林曦沉默了一下,想不出什麽所以然來,只是看着現場勘測人員忙碌着,腦中不斷閃現着這天淩晨這裏可能發生的事情。
“走吧。” 在冷風中伫立了半晌,林曦才說道。
三個人沿着那條路沉默的往回走,風送來了深安河的腥臭味,這條本來清的可以游泳摸魚的河早就因為工業污染而變的渾濁不堪了。走着走着,就見一個背着垃圾袋的老頭正在這裏用鑷子撿垃圾,他的一條腿有些瘸,看到三人後還給肖文聿打了個招呼。
“這是江大爺,負責這一片的清潔工作,晚上在邊防部隊守門守東西,江幼秋的屍體也是他發現的。”
林曦莫名地覺得這老頭有點眼熟,但也想不通在哪裏見過,正在這時,一個技術人員驚喜的叫着從遠處跑過來;“有發現了!” 正好看到肖文聿,便說:“肖副隊,我們在離這裏半公裏的野草地邊緣發現了半枚沾血的腳印,這恐怕和兇手脫不開幹系了!只要等血液鑒定出來就行了。只是不知道他這一路都沒留下痕跡,怎麽會突然在路上印一個印子。難道他這一路都是飛過來的不成?”
“快帶我去看看。” 肖文聿匆匆跟在技術人員身後,林曦自覺的帶着李傲跟在他身後,到了那個地點以後卻自覺的離他們一些距離停下,畢竟她這種閑雜人等是不能接觸案子的核心證據的。
肖文聿看得很快,又囑咐了幾句,沒多久就過來了:“抱歉。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三人到距離最近的公交車站坐車回家,肖文聿把母子兩送到樓下說:“我們所裏的同事白天都有人手在外面看着的,你別怕。我局裏還有事,先走了。” 那晚上呢?林曦冒出這樣的想法,但想想現在自己也從燒烤店辭工了,晚上就和李傲呆在家裏,暫時也不會有事。 回到家,呆楞了半晌,翻出了1月刊的《知己女人》。那上面有江幼秋讓她寫的故事,故事最後女孩和救自己的人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可是誰知道,那并不是故事的結局。
小李傲看媽媽這樣失落的樣子,嘆了口氣,自己搬了一張小凳子到廚房,想給林曦熱熱剩菜,除夕夜那天的菜到今天還沒有吃完呢。還是林曦發現了,讓小李傲不要碰煤氣,自己把晚飯做好。
一餐飯吃的食不知味,吃完後已經八點了。正收拾着碗筷,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喧嚣,林曦心裏一緊,把門鎖好。又過了半個小時,忽然聽見“砰砰砰”不多不少敲了三下門,然後肖文聿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