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蔣舒藝被向揚攥着胳膊, 她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差點要炸。

當着這麽多人面拉着她,還有沈尋在呢!

她趕緊扭頭看沈尋, 哦吼, 他就在跟前了, 還越來越近, 再走兩步就要跟向揚對上了。

可怕。

蔣舒藝後腦勺發涼,眼睜睜看着沈尋氣場秒變,他淩厲的目光定格在向揚臉上, 還挺冷的。不知道怎麽的, 他嘴角的笑一點點散了個幹淨, 隐約有些落寞。

她一愣,落寞?怎麽可能?

再想細看,沈尋好像已經恢複原樣,淡定到她跟前, “有事?”

連聲音也是冷冷淡淡。

蔣舒藝動了動胳膊抖開那只爪子, 幹笑道:“沒事沒事。”

話落,她才意識到沈尋是在問向揚。

好家夥, 這是什麽三角站位?

蔣舒藝悄悄挪了一步。

向揚聞言挑了下眉, 明顯接收到來自影帝的敵意,他收回手抄褲兜, 發現自己被衆人圍觀。

昨晚他接到堂妹向茗茗電話, 疫情的緣故, 他已經是最快的速度趕到G市,一時情急, 沒注意分寸。

顯然, 大家也認出他是蔣氏娛樂的高層, 豪門圈裏出了名的公子哥,娛樂圈頂層的金主爸爸。

向揚拉了拉外套,對着沈尋伸手,彬彬有禮,“你好,向揚。”

他跟蔣銘繹是發小,跟蔣銘洲關系也好,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哥們。

沈尋握上,嘴角噙着淡笑,“你好,沈尋。”別的再沒有多說。

向揚是個人精,視線隐晦在蔣舒藝和沈尋臉上掃了兩圈,“常聽蔣銘洲提起你。”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沈尋心又沉了,他想起蔣銘洲微信裏提及的相親對象,“久仰。”

向揚一噎,別有深意的一眼扔過去,去跟其他人打招呼。

金主爸爸主動招呼,連魏軍和宋詞都不敢輕易怠慢。

只聽向揚:“今天耽誤大家進度,我替舒藝跟大家道歉。”

衆人不太明白:“……”

不是因為沈尋身體不适?

他又說:“舒藝年紀小,請大家多多照顧。”

魏軍看向垂着腦袋,瞧着挺可憐的蔣舒藝說:“應該的。”

向揚面面俱到,自覺替蔣舒藝打點,不是多照顧就是多擔待。蔣舒藝聽得超級氣,怒氣值飙升,忍無可忍,她上手就揪住他領口。

大家目瞪口呆看着向總還沒說完的話卡在喉嚨口,連領口都被人揪住,連拖帶拽往邊上走。

大場面啊,誰見過向大佬這樣。

面面相觑,寂靜無聲。

沈尋眸子黯了黯,腳步邁出一步,看着兩人間的親密,又收了回去。

蔣舒藝手勁小,就這麽拎着向揚領口也是夠嗆,偏偏他又怕傷着這大小姐,一點不敢用力,只一步步十分配合的被她拎着走。不僅十分配合,還得伸手護着,就怕小祖宗一個不留神給絆着了。

不管怎麽摔,反正錯的都會是他。

向總大腦裏想了很多,沒注意蔣舒藝停了,反倒踉跄一下。他趕緊去松自己領口,求饒:“小祖宗,我又怎麽了?”

蔣舒藝氣呼呼瞪着:“誰讓你這麽說的?誰讓你打招呼的?”

“我這不是為你好。”

“你這樣他們都不跟我玩了。”

向揚:“……”

難伺候,但還得哄。

“那我現在再去說說?”他看她眼色。

蔣舒藝生氣,不理。

向揚好聲好氣:“好啦好啦,娛樂圈哪有真感情?不跟你玩就不跟你玩,你也不差這一個兩個的朋友。魏軍和宋詞我還是知道的,只要他們帶了頭,沒人敢給你甩臉色看。”

蔣舒藝更氣了,又瞪過去。

向揚立馬舉手:“我的錯我的錯。”

兩個人在那說了半天,其他人被迫圍觀又聽不着,看着看着就不對了。

他倆到底什麽關系?

蔣舒藝發完脾氣,又換回乖巧臉,她拉着行李箱跟等着的嘉賓道歉,但很明顯,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好氣,都怪向揚。

蔣舒藝是最後一個上車的,兩兩組合都坐好了,只有沈尋邊上的位置空着,她躊躇中被他看了一眼,“需要正式邀請?”

好咧,當然不用。

蔣舒藝立馬抱着包坐好,伸出試探的小手手,“我看群了,謝謝。”

他自己擔了“拖後腿”的責任,把她撇得一幹二淨。

沈尋原本被兩個小人拉扯着,一個說放,一個說拉,打了許久的架,這會兒被她這麽軟着聲音道謝,不太美妙的情緒褪去,“相親對象?”

他狀似不經意的問。

蔣舒藝又懵了:“向揚?”

說完,她心虛的左右看看,壓低聲音,“他?”

沈尋點頭。

蔣舒藝剛想說開什麽玩笑,手機響了。

【向茗茗:沈尋跟孟佳音熱搜爆了,一起高鐵同住酒店。】

【向茗茗:你倆昨晚到底什麽意思?】

【向茗茗:哦,忘了說了,我哥來找你了。】

向茗茗貼心附上沈尋熱搜的截圖,一個“爆”字特別刺眼。

蔣舒藝雖然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心裏還是不大舒服,她去拽沈尋胳膊,把截圖湊過去,“你們?”

對她的倒打一耙,沈尋笑了,他接過她手機,煞有其事瞅了瞅,“嗯。”他對上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等會兒節目組會澄清。”

他把手機還給她:“我這邊也會官宣。”

蔣舒藝捏着手機,反應過來,“你官宣?”

沈尋拿出自己手機,群裏陳導在說昨晚沒有說完的事情,他想了想,解釋:“孟佳音是我新電影的女主。”

“之前我們不是說好的,能官宣了第一個告訴你。”他認真說。

蔣舒藝聽了,結結實實愣了一下,對上他的灼灼目光,被燙着了。她眼神游移,落向別處。

原來他都記得,還一本正經跟她解釋。她幾乎是瞬間就被愧疚的潮水淹沒,此刻的心情很複雜。

這麽好的沈尋,她不該這樣。

蔣舒藝坦白的話就在嘴邊,她很想跟他認錯。

沈尋以為她不信,補充說:“我跟陳導第四次合作,昨天一起來也是配合我的行程,陳導一直在場。”

他越解釋,她越心涼。

她摁了摁手機:“向揚是我哥哥發小,我閨蜜的堂哥。”她很小聲,并不敢看他,“可能昨晚沒聯系上我,不放心我。”

蔣舒藝垂着頭,盯着自己手機屏幕。黑屏映出沈尋的臉,他一直看着她,很專注。

她深吸口氣,面向他,“相親的話……”她跌進他眼睛裏,不知怎麽的就急剎車還轉了個彎,她也控制不住。

像是刻意的吊人胃口,她目不轉睛盯着他,結果,他面部表情管理超好的,半分情緒不露,“家裏确實撮合過我們。”

好的呢,他完全沒什麽表示。

蔣舒藝那口氣洩了個幹淨:“但我不喜歡他的,他也是。”

假的,他們倆一看就不搭,互相都沒有過亂七八糟的想法,家裏更不會撮合。

兩個人無聲對視,沈尋嘴角微妙的扯了扯,很快恢複。

蔣舒藝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身後一道大嗓門:“沈尋。”

她很慌亂的低頭,繼續看手機。

沈尋回頭,是跟宋詞讨論半天的魏軍,“今兒陳導怎麽也在?”

他們更想問蔣舒藝和向揚,但這不得鋪墊鋪墊?

沈尋看一眼蔣舒藝:“跟他有些事情要說。”

魏軍秒懂,知道不該多問。

蔣舒藝豎着耳朵聽到這裏,用手機搜索陳導。百度百科置頂的照片映入眼簾,是穿着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擡頭很多。

這不就是今天電梯裏孟佳音邊上的人?

她又去拉沈尋衣袖:“是這位陳導嗎?”

他側過身略彎腰,配合她的動作,“嗯。”

蔣舒藝糾結了,她依舊捧着手機,屏幕上是放大的陳導照片,“你們關系好嗎?”糾結半天,她問。

沈尋弄不明白她的意思:“挺好。”

“那他會去看你的節目?還是平時就是從節目裏挑演員的?”她在那猜,“是不是昨晚陳導看你節目了?我剛才在電梯裏遇到他了,他看我的眼神挺奇怪的,總覺得有那麽點別的意思。”

孟佳音也是,像是在極力憋笑,她長得也沒那麽好笑吧。

沈尋一聽就明白了,很輕的笑了一聲。

蔣舒藝頓住:“你笑什麽?”

沈尋猶豫兩秒,還是伸手彈了下她的腦門,“大概陳導覺得你可愛。”

蔣舒藝:“……”

什麽意思?

她捂着腦門,手機震動,還在兩人中間的手機屏幕跳出微信詳情。

【向揚:既然來了,我也不急着走,幹脆留在G市等你錄完節目算了。豆豆啊,你要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我馬上就來。】

消息一閃而過,蔣舒藝擋都來不及。等她再看過去時,沈尋已經往後退了退,避嫌的看着窗外。

【蔣舒藝:你就這麽閑?】

向揚回了個委委屈屈的問號。

蔣舒藝又瞅了瞅沈尋,用力打字:不說話會少塊肉嗎?

向揚更委屈了:????

蔣舒藝才委屈呢,她想去跟沈尋解釋清楚,反被魏軍叫住:“妹妹啊,你叫豆豆?”

車廂裏有笑聲,她放棄沈尋,“啊?豆豆是我小名。”

她又給向揚記上大大的一筆,大庭廣衆的亂叫什麽?

宋詞意味深長的一眼:“小名啊。”

在場都是混圈的,心知都能叫小名的關系,兩個人必定關系匪淺。不由聯想起向揚跟蔣家的關系,蔣舒藝也姓蔣,到底是巧合還是真公主,不可說。

本站目的地是離市區30公裏的果園,前兩年為了脫貧致富,村裏組織村民種上桑葚,又将幾個村民的家整合整合變成民宿,方便游客親子游采桑葚。萬萬沒想到會遇上疫情,去年近200畝的桑葚滞銷,桑葚采摘時間短,又難以保存,沒有經銷商大力收購,村民只能眼睜睜看着一年心血白流,幾乎是血本無歸。

今年“益路同行”節目組聯系上了村長,争取改變去年桑葚爛在地裏的困境。

車子停在村口,衆人步行進村,節目組包下一整個民宿,仍舊是女生一間,男生一間的安排。

“今天我們就不玩游戲了,直接抽簽決定隊伍。”工作人員拿上紙簍。

一一抽簽,沈尋和季如栩被抽在大哥組,蔣舒藝和趙柯則在女神隊。

魏軍當即樂了:“妹妹,沈尋在咱們隊,大哥隊歡迎你。”

這麽一說,大家想起當初蔣舒藝給沈尋放水,鬧得魏軍滿場追着喊妹妹,全都笑了。

宋詞不甘示弱:“沈尋,你妹妹在女神隊,我們也歡迎你。”

被打趣的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又默默移開視線。

等安頓好已經過了飯點,節目組安排嘉賓自己動手包餃子。

擀皮包餡,又是蔣舒藝不擅長的項目,她就跟着宋詞,女神要什麽她就給遞什麽,時不時再看看對面的沈尋。他倒是挺有模有樣的,這會兒正娴熟的揉着面粉,一看就是沒少幹。

她悄悄蹭過去:“沈老師以前也做過?”

沈尋手上動作沒停:“過年跟我媽媽一起包過。”

蔣舒藝盯着他的手,看白乎乎的面團在他手裏滾來滾去,“我以前住民宿遇到過一個阿姨,是民宿老板娘,她包的餃子可好吃了,那香味連毛毛都要讒哭。”

“哦,毛毛是她養的美短。”她解釋。

沈尋忽然轉過頭看她:“我知道。”

蔣舒藝沒發現,還看着他手裏的面團,“毛毛跟你頭像長真像,不過不是自己養的貓,我看着都長一個樣。”

他手指粘滿了面粉:“幫我再倒些。”

“好啊,倒多少?”她撩起袖子,下手前比了比,“這麽多?還是這樣?”

沈尋下巴一擡:“再少點。”

“好咧。”

蔣舒藝小心翼翼避開他的手,真的計量嚴格執行,那頭正調味的魏軍見狀,“我說吧,妹妹還是大哥隊的。”

宋詞同樣在揉面團:“明天任務見真章。”

她話是這麽說,看着蔣舒藝的目光很複雜,幾次欲把她叫回來都沒能開出口。

“還要嗎?”幫上忙的蔣舒藝眼巴巴問。

沈尋好笑:“不用,謝謝。”

蔣舒藝就一手捏着面粉袋,一邊張望着看看沈尋的面盆,又瞧瞧宋詞的,準備着随時去幫忙。

趙柯忙着打蛋,沒留意桌面,紙巾碰到地上,她也很主動,“我來我來。”

蔣舒藝捏着面粉袋就蹦跶過去,半蹲去撿紙巾包。紙巾滾了兩圈到桌底,她一只手撐着桌沿,另一只手去夠。

剛夠到紙巾,“嘩啦”一聲,面粉迎面撲來,比下冰雹還厲害。

蔣舒藝只來得及閉眼,臉上猝不及防的一下,袋裏面粉順着脖子嘩啦啦落了一身。

大型災難現場。

沈尋手在圍裙上抹了抹,趕忙拎起她。

魏軍和宋詞也圍過去:“像不像過年最忙的時候,家裏的搗蛋熊孩子?”

宋詞指着笑不停的魏軍,讓趙柯去拿掃把過來,“沈尋,快把你家妹妹拎走。”

話裏嫌棄,語氣親昵。

蔣舒藝就這麽閉着眼睛,手足無措被沈尋拎到一邊。

“大家是不是都在笑?”她看不見,只能聽到笑聲。

沈尋抽了兩張紙巾,小心去抹她臉上的面粉,“沒有。”

她朝他仰着頭,睫毛輕顫,大約是面粉糊了臉,她開始眨眼睛,睫毛上的粉面顫顫悠悠掉落。

“很快就好。”他再湊近一點。

蔣舒藝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灑在自己臉上,好像吹飛了粘着的面粉,也清晰聽到了他的笑聲,“你也笑了!”

“沒有。”他憋住笑,一點點去擦。

蔣舒藝惱羞成怒,繃着臉皺眉生悶氣。

眼看她都成包子臉了,沈尋動作越發溫柔,“真的沒有。”

她偏了偏腦袋,并不信,他就追過去,輕托着她的下巴,擦完眼睛擦鼻子。

廚房裏很熱鬧,有魏軍和宋詞的鬥嘴聲,還有掃地的聲音,接着是面團撞擊面盆的聲音,最後,停歇的打蛋聲又“咚咚咚”響了起來。

漸漸地,這些煙火氣好像都離蔣舒藝很遠很遠,一點都聽不見了。只有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的特別響,以及越來越燙的耳根、他滾燙的呼吸。

完了,她肯定是臉紅了,擦幹淨了肯定得暴露。

蔣舒藝掙紮了一下,被迅速壓制,“別動。”

更灼熱的氣息拂過,被他輕觸的地方像是有火苗在跳躍,還有男人低沉的笑聲。

“只剩一點點。”他說。

蔣舒藝眼睛早被擦幹淨了,但她愣是沒敢睜眼,只眼珠子轉啊轉的無處安放。

“你說你拿着面粉去撿東西,誰教你的?”

淡淡的數落聲藏着寵溺,像是一根羽毛在心上擦了一下。

蔣舒藝抿住唇,頭皮忽然發麻。

“我又不是……”下意識辯解,被手機鈴聲打斷。

蔣舒藝猛地推開沈尋,睜眼,又懊惱萬分。

她捋了捋頭發,摸到一手面粉,她顧不上擦,接起電話,“怎麽了?我……”

“舒藝,許婷急救。”向茗茗仿佛是用吼的聲音。

致命一擊,旖旎盡散,蔣舒藝幾乎握不住手機,她張了張口,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怎麽辦?許婷急救。

她滿腦子都是許婷,慌亂無措。

該走了,但走不了。先邁哪條腿,她不知道。

沈尋察覺到她的異樣:“舒藝,舒藝!”

焦灼的叫喚聲,蔣舒藝驀地回神,“不拍了,導演在哪兒?”

工作人員聞訊趕來,她沒時間解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現在必須離開。對不起,我暫時不能錄制節目。”

她連圍裙都沒脫就要往外沖,季如栩一把扔了手裏的面團,“你說不錄就不錄,大家檔期都等你一個,所有人都等你嗎?”

“如栩!”宋詞去拉她。

季如栩掙開:“誰的時間不是時間?誰沒點事?進度一拖再拖,你知道我後面有多少行程嗎?”

沈尋對季如栩的話沒有什麽反應,只拉住蔣舒藝安撫,“別着急。”他看向季如栩,“我們繼續錄制,今天沒有任務,讓舒藝先走,等她回來單獨補拍她的。”

他向節目組負責人保證:“我可以留下配合舒藝補拍。”

節目組愣了愣,沈尋不多說,還是那張溫和的面孔,卻是不容置疑的态度。

季如栩聽出來了,板着臉一言不發。

先前田家村那次要不是經紀人說只要幫蔣舒藝度過難關,他就能順利替她拿下磕了很久的電影,她是不可能主動去發膏藥微博解圍的。

蔣舒藝等不及,被沈尋拉着走不了。他要她稍安勿躁,他去跟節目組溝通。

最後的結果按照他說的其他人繼續拍攝,後續單獨補拍鏡頭。

蔣舒藝甚至來不及道謝,她聯系上向揚,趕最近一班飛機去無錫,再轉蘇州。

到醫院時,許爸爸和許媽媽守在門口。

向茗茗也在:“還在急救。”

蔣舒藝勉強擠出笑,揉了揉臉控制好表情,“叔叔,阿姨,會沒事的。”

許爸爸和許媽媽沖她點點頭,無聲流淚。

她坐過去,從包裏取出卡,“阿姨,這個您拿着。”

許媽媽不肯收,她就把卡塞過去,“阿姨,這不是我問家裏要的,是我這兩年的工資和專利費,就當是我借您的。”

許媽媽只是哭,蔣舒藝定定看她:“只要婷婷能醒過來就好,對不對?”

許婷在ICU住了快一個月,歷經好幾次急救,治療花銷大,許爸爸許媽媽是高校教師,幾次急救幾乎是花光了積蓄。自從許婷出事,兩位老人家一夜愁白了頭,看着就心酸。

安撫好許婷父母,蔣舒藝冰冷的手腳才回暖,她緩了一會兒,問幫忙照看的醫生朋友具體情況。

朋友說:“情況不大好,做好心理準備。”

比上回更嚴重,也許救不回來了。

蔣舒藝調整了一路的情緒崩裂,她貼着牆蹲在走廊盡頭。手機一直在響,是微信提示音,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看。

向茗茗跟着蹲下,看清她蒼白的臉,“要不哭一場?”她回頭沖着向揚,“哥,你給我們擋着。”

向揚故意的:“我什麽都沒看見。”

他背對她們,守在她們前方。

向茗茗擦了擦眼淚:“你看,沒人看得見咱們了。”

蔣舒藝依舊沉默着,她抱着膝,一動未動。

“豆豆,你別吓我。”向茗茗沒忍住,“舒姐,咱們哭一哭就過去了。”

蔣舒藝搖頭:“哭不出來。”

她下巴擱在膝頭,眼神空洞,“如果許婷……我一定不會放過盛歡。”

這樣不哭不鬧的蔣舒藝讓人心疼,向茗茗知道,她不止難過,更加自責,她一直覺得是她的關系才連累盛歡朝許婷動手。

死循環,無解。

回民宿已經是第二天早上,路上,蔣舒藝格外沉默。手機上不少消息,有“益路同行”嘉賓群的,更多的是沈尋。

她一夜未眠,但不覺得困,直到手機再次震動,依然是沈尋。

【沈尋:不用着急,我們正常拍攝。】

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他幾乎是隔一小時就給她發一條。

蔣舒藝打起精神:沒事,我在回來了。

她看了看窗外:“還要多久?”

向揚特別小心:“差不多半小時。”

司機開車,他跟她都坐在後邊,他打開保镖買的早餐,“吃一口,乖。”

蔣舒藝瞅了一眼,乖乖拿筷子。

是她最喜歡的煎包。

她一聲不吭兩口一個,一連吃了三個,還要吃第四個,被向揚拉住,“慢點,一晚上沒吃東西,夠了。”

蔣舒藝又乖乖放下,把打包盒和筷子都給他,還是沉默不語。

【蔣舒藝:半小時後到民宿。】

沈尋秒回:好。

對話框就安靜了。

向揚欲言又止:“要不退出節目?”

像是踩到了尾巴,蔣舒藝終于有了反應:“為什麽退出?當然不要。”

向揚又蔫了。

許婷好不容易搶救回來,知道她還活着,他以為蔣舒藝該松口氣,可好像并沒有。

到村口,向揚陪着,“諾,吃顆糖。”他從口袋裏變出根棒棒糖,五彩缤紛的一圈又一圈,比她臉小不了多少,“你小時候不是吵着要吃,你媽媽都不讓。”

他賣力逗她:“我來看看,是誰的苦瓜臉呀?怎麽這麽可愛啊。”

蔣舒藝搶走糖,對着向揚揮了揮,“我不小了。”

向揚笑了,他揉她發頂,很溫柔,“在哥哥們眼裏,你可以永遠六歲。”邊說邊捏住她的臉,“開心就笑,不開心就發個脾氣,哥哥們皮糙肉厚受得住。”

這都什麽跟什麽?

蔣舒藝拿棒棒糖砸過去:“你才六歲!”

“也行啊,永遠年輕麽。”

蔣舒藝知道他是好意,努力恢複元氣,“滿臉褶子了,還年輕?”

兩個人打打鬧鬧,向揚卻忽然看向她身後,目光沉沉。

畫面靜止。

蔣舒藝腦袋像被“叮”了一記般鳴起警鐘,她回頭,完美跟沈尋對上視線。

哦,一種植物的名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