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哄媳婦兒 (1)

“大娘在家嗎?”

第二天上午,江楚珊和李美玲正在屋裏收拾舊衣裳,撿出來純棉布料的,給肚子裏的寶寶撕成尿布,正在和她娘拿着一件舊衣裳比劃呢,外面就響起了江楚英的聲音。

李美玲趕緊邊答應着:“哎,在家呢。”

邊往外走,到了屋子門口看到江楚英和她女婿胡景軍,頓時笑道:“英子和景軍來了,快進屋,珊珊,你英子姐和你景軍哥來了。”

“哎,就來!”

答應着,江楚英和胡景軍便已走進了屋子,江楚珊趕緊給他們端上涼白開,雖然是涼白開,但是大夏天的能涼到哪裏去。

“英子姐,喝水,景軍哥,你可別着惱,不是故意不上茶,而是我英子姐懷着身子,不能喝茶。”

胡景軍笑了笑:“只要能解渴就好,我不在意這個。”

江楚英也說道:“不用管他,在家裏頭也不喝茶的。”

說完,又打量了打量江楚珊:“咱們姐妹倆說說話,你結婚的時候,我剛有了身子,不能來,後面我又一直不得空,今兒才抽出時間來看你,沒有想到你也懷孕了,挺能幹的啊。”

江楚珊有些煩躁地白她一眼:“懷個孕就能幹了,那英子姐你也挺能幹的。”

女人的價值,幹嘛非要用生孩子來衡量,懷孕這段時間,她聽得最多的,就是她能幹,合着她以前所有的好,都比不過懷孕這一遭。

江楚英見她臉色不好,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又說起了八卦:“珊珊,你聽說了嗎?公社李家的閨女,六月二十六就要出嫁了,聽說彩禮就有600塊,三轉一響全部都置辦齊整了呢。”

說着她看着江楚珊一笑:“這風頭可要蓋過你了。”

江楚珊淡淡地笑了笑:“我離公社這麽近,都沒有聽說,英子姐在縣城,消息倒是靈通。”

她自己比不過,就拉來別人壓她的風頭,可惜她并不在意這個,她恐怕打錯算盤了,這英子姐啥都好,就是喜歡跟她比,這也是她跟她不交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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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楚英見堂妹沒有任何的不快,心頭也很挫敗,她從小就看不懂這個堂妹,大隊裏關于她的閑話那麽難聽,要是她,早就哭死了,可是她卻該吃吃該喝喝,從來沒有煩惱過。

“英子姐,你今天來就是來看我的,還是我啥事兒啊?”

話不投機半句多,江楚珊也不想耗費精力和不對脾氣的人聊天,便想着結束談話,而江楚英笑道:“就是來看你的,看你嫁人後,有沒有改變。”

江楚珊有些厭煩轉彎子,聽了這話便皮笑肉不笑道:“那成,那今天你就好好地看看我,其他的事兒可不許說喲。”

江楚英尴尬,她這堂妹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她知道再不說,呆會兒就不好說了,便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的眼睛,實話說,你還真有事找大娘呢。”

江楚珊白她一眼,哼笑道:“明擺着呢,這麽大的太陽,你懷孕還不到三個月,沒事兒就是你想要亂跑,你婆婆也不會慣着你。”

這邊李美玲聽到江楚英找她,便問道:“找我啥事兒?”

江楚英站起身,走到炕邊,挨着李美玲坐下:“大娘,您手裏頭還有布嗎?您好歹勻我兩匹布,景軍他姨家表妹過段日子辦事兒,做鋪蓋和床單的布,有些不夠用,您就幫幫忙呗,放心,我們按照供銷社的價格給錢。”

李美玲嘆口氣,說道:“大娘倒是想要幫你,可是珊珊剛結婚,手裏頭的布都給她做嫁妝了。”

其實她只給閨女陪嫁了一半,手裏頭還留着一半,但可不能挪用,她還想着給兒子結婚用呢,珊珊現在懷孕了,未來一半年內是不能勞累的,而她織布還成,染布就是把握不好,染出來的布顏色就是不均勻,所以她還是把手裏頭的布留着吧,萬一她兒子突然就辦事兒了呢。

“大娘,您就幫幫我吧,景軍他姨幫了家裏不少忙,她好不容易張一次口,我實在不想她失望。”

江楚珊搖晃着李美玲的胳膊繼續争取,李美玲神情眼瞅着就要松動了,可是江楚珊說話了,自己親娘自己心疼:“英子姐,你就別為難我娘了,她手裏頭真沒有布了,現在家裏頭又沒有棉花了,想織都織不出來。”

江楚英果斷放棄了李美玲,來到江楚英身邊,帶着一絲讨好地說道:“珊珊,要不把你手裏的布,勻給我兩匹。”

江楚珊想都沒想地拒絕:“不要,那些布,我自己還不夠用呢。”

江楚英就要搖晃她的胳膊,被她躲了過去,江楚英瞅着落空的手,神情僵硬了那麽一刻,然後臉上繼續挂上了笑容:“珊珊,一匹,就勻給我一匹,我也好給我姨交差。”

江楚珊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情溫柔地再次拒絕:“英子姐,不是我不幫你,我現在有了孩子,手裏頭的布得留着孩子出生後用。”

江楚英不以為然:“一個孩子才能用多少布。”

江楚珊的語氣還是很溫柔:“別的孩子怎麽養,我不管,反正我的孩子,我就要把我能給的,都給他(她)用。”

最後江楚英空手而歸,出了江家後,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她低聲地問胡景軍:“沒有給表妹找到布,大姨不顧怪咱們吧?”

胡景軍安慰道:“不會,你已經盡力了。”

江楚英的臉上這才有了笑容,作為一個農村姑娘,嫁到胡家,公婆是雙職工,丈夫又是獨生子,又是工人,她總有點自卑,總想把所有的事兒,都辦得十全十美,就怕被瞧不起,丈夫的安慰讓她松了口氣。

而江家這邊李美玲也在說這件事兒:“珊珊,咱手裏的布不少,勻給英子一匹也不礙事的。”

江楚珊正拿着剪刀在剪舊衣裳,聽到她娘的話,擡起頭看着她娘,回道:“我就是不想慣她的毛病,有事就來找你和爹,她又不是沒有親爹娘。”

李美玲氣笑了:“多大了,都當娘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吃醋。”

江楚珊嬌蠻地哼了哼:“再大也是爹娘的孩子,再說了,是她婆家的表妹用,又不是她用,怎麽,幫她不算,還得幫她婆家的親戚啊,還說按照供銷社的價格給錢,她倒是拿着錢去買啊,沒有票看誰賣給她,占便宜就占便宜,還不想欠人情,算盤打得太精了。”

李美玲沒再說借了,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是幫親不幫理的,再說那些布都是閨女織的染的,閨女不想給,就不給。

不過接着就說起了江楚英帶來的消息:“珊珊,你說李家那閨女到底嫁了個什麽樣的人家啊,600塊彩禮,三轉一響一個不落,一般人家可置辦不起。”

江楚珊把剪刀放下,雙手一扯“嘶拉”一聲,就把一件純棉的襯衫的袖子撕了下來,這才回答她娘的話:“管她嫁了什麽人家,反正我現在特別慶幸我哥沒娶着她,要不然就她争強好勝的性格,我可跟她合不來。”

而李美玲也不過說說,畢竟當初跟兒子相看過,說起兒子,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也不知道你哥啥時候能定下來?還有你大森哥,咱們大隊上的就咱們家有倆大光棍。”

“我哥和大森哥年紀又不大,還是男人,怕啥?”

她哥才二十三,大森哥也才二十二,真心來說,他們的年紀真不大,但是李美玲不這麽認為:“還不大,咱們大隊哪裏還有像他們這麽大年紀了,還沒成家的,再耽擱下去,好姑娘早就被別人定下了。”

“誰說沒有,張老三不就是。”

江楚珊說過這話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竟然拿她哥跟一個無賴比,果然她娘氣地拍了她一巴掌,氣沖沖地出去了:“我去做飯,看着你,能把我氣死。”

唉,江楚珊嘆氣,她覺得吧,她娘就是一操心的命,孩子沒結婚催婚,孩子結婚了催生,生了一個之後,再催二胎,啥時候是個頭啊。

而楊家這邊王香苗今兒正在地裏頭給棉花苗打叉子,她今天分到的地方正好挨着楊文明的老婆張麗紅,兩家是本家,關系雖然已經出了五服了,但是也算自家人,關系還成,可是楊新洲娶了江楚珊,她當家的對頭的閨女,這關系就微妙起來。

就如她現在就有些幸災樂禍地對王香苗說道:“嫂子,你聽說了嗎?公社李文慶家的閨女六月二十六辦事兒?”

王香苗正彎着腰抓着一棵棉花苗,掰上面的叉子呢,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把頭擡了起來,怏怏地:“哦。”了一聲,然後就又低下頭去掰叉子了。

張麗紅悶氣,就這反應,還咋讓她說下去,不過不要緊,她自說自話也不是不能,于是繼續說道:“你不知道吧,這閨女彩禮就600塊,三轉一響也一樣不落。”

這下王香苗擡起頭來了,驚訝道:“這麽多啊,這閨女嫁的人家得多好,才能出得起啊。”

張麗紅要的就是她這反應,于是誇張道:“啥啊,男方家就出了600塊和一輛自行車,其他的都是女方家準備的,啧啧啧,這李家真舍得給閨女陪嫁。”

說完又替王香苗可惜道:“也就是咱們家新洲沒福氣,當初咋就不去跟這閨女相看呢,要不然這些可都是咱們老楊家的了。”

還故意嘆了口氣:“我可是聽說李家閨女,還有李家人,都特別看好新洲呢。”

王香苗不在意地說道:“珊珊也挺好的。”

說實話除了因為自己家大閨女這一出,她兒媳婦還真是挑不出錯呢,一進門就給家裏找了又掙錢又輕省的活計,對她和當家的也孝順,就是對底下的弟弟妹妹也好,沒見一出事兒,倆小的都站她那邊,如果不是她平時待他們好,她小閨女沒心沒肺,她小兒子可不好糊弄,所以她并不覺得自己兒子,錯過了李家閨女可惜。

張麗紅見事情沒有往她預想的方向發展,又繼續往下說:“嫂子,那可是陪嫁的三轉一響啊。”

王香苗也不傻,很快就回過味兒來了,也不掰叉子了,站起身,雙手叉腰,質問道:“三轉一響咋了,能當吃,還是能當喝了,我說張麗紅你啥意思啊,想挑撥我們婆媳關系是不是?”

張麗紅當然不能認:“嫂子,我也就是跟你說說閑話,你咋能這麽想我呢,咱們認識幾十年了,你見過我摻和別人家的事兒沒有。”

王香苗哼了一聲:“最好沒有。”

說完又彎下腰掰棉花叉子,其實仔細看就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來,兒媳婦還在娘家,沒有回來的意思,她都快急白頭發了,別的不怕,就怕兒媳婦把她孫子生在娘家,不說他們楊家的臉丢幹淨了,最關鍵的是她抱不到孫子啊,要不是她心情特別不好,她剛才也不敢跟張麗紅頂牛。

張麗紅挑撥不成,還被一向軟弱的王香苗打了臉,心裏別提多憋屈了,好在旁邊本家的一個嫂子,過來把她拉到了一邊,才讓她有了臺階下,不過心裏頭把老楊家也劃進了不友好名單。

“當家的,你說珊珊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啊?不會真想在娘家養胎,在娘家生孩子吧?”

中午在飯桌上,王香苗不免又說起了兒媳婦的事兒,楊栓福本來手裏正挑起一筷子面條往嘴裏送,聽到老伴兒的話,也吃不下去了,把面條又放回碗裏,把筷子一放,站起身,瞧了王香苗一眼,沒有說一句話,轉身回了房間。

王香苗看了看小兒子和小閨女,問道:“你爹這是咋了?不吃飯了?”

楊新雨皺巴着臉吃着只有鹹味,連醬油都沒有放,更沒有油的面條,嘟囔道:“我爹這是嫌棄你做飯不好吃,吃不下。”

王香苗瞪了她一眼:“你以為你爹是你啊,所有的心眼兒都長吃上了。”

楊新雨回嘴道:“本來就不好吃嘛,比嫂子做的差遠了,不信,你問我哥,娘,我嫂子啥時候回來了,我想她了。”

王香苗煩躁道:“我哪兒知道你嫂子啥時候回來。”

說完她也吃不下了,也放下筷子,起身回了屋,打算找當家的商量商量,到底怎麽把兒媳婦接回家來。

“小哥,你說娘以後不會再偏心眼了吧?”

楊新雨在她娘離開後,小聲問楊新澤,楊新澤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這家夥頓時忘了她剛才的問題。

楊新澤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這麽沒心沒肺的,以後可咋辦喲,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教育妹妹長心眼兒,而是側耳傾聽房間裏爹娘的對話。

“當家的,你說珊珊怎麽個想法啊,咱們幾次上門,也算給夠她面子了吧,咋非要我跪下來求她回來啊?”

王香苗這幾天真是吃不香,睡不着的,幾次登門,江家連人都不讓見,心裏急得不行,就怕她孫子有啥差池,楊栓福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吸了口旱煙,說道:“今天你別去江家了,我去找親家公說說話。”

“也成,男人家心寬好說話,你去跟親家公好好說說。”

王香苗也沒有好的辦法,也只好同意,而楊栓福的心情卻沒有面上那麽淡定,老伴兒想不明白,他心裏門清,兒媳婦這是不滿意家裏頭對大閨女的處罰,可是大閨女出門子幾年了,早就不是他們老楊家的人了,他能怎麽處罰她,話又說回來,又能怎麽處罰,現在是新社會,又不能喊打喊殺。

所以這一次之後,他們老楊家在老江家面前,可就直不起腰杆子來了,他現在也後悔了,當初就不該因着愧疚,就慣着大閨女。

而外面的楊新澤聽了屋裏頭爹娘的對話,還是沒有實質性的辦法,心裏頭搖了搖頭,他們這樣子,嫂子能回來才怪,不過他也沒啥好辦法,只期望他寫的信,大哥能夠快點收到,想辦法讓嫂子消氣兒。

一轉眼就到了傍晚,晚霞絢麗多彩,晚風吹拂着樹梢,給夏天地夜晚帶了一絲涼意,而這時候社員們也說說笑笑地下了工,三五成群地往家裏走。

有的年輕父親,還是小孩兒心性,路過有榆樹的地方的時候,還不會忘記扯下一根細嫩的枝條,去掉枝葉,然後手拿着枝條上下擰動,等樹皮松動了,把枝芯抽出,留下的筒狀的樹皮,再把樹皮的一端削薄,一個榆樹做的哨子就做成了,遞給孩子,孩子放嘴裏輕輕一吹,發出清脆的“嘟嘟”聲,孩子眉開眼笑,父親也跟着開心。

而楊新洲風塵樸樸地回來,看到了這一幕後,眉梢眼角都溫和了不少,等他的孩子出生了,他也要給他們做這哨子,如果是兒子,還會給他們做木頭.槍,用子.彈殼子做坦克模型,如果是閨女,他就給她買好看的衣裳,還有頭花。

而這好心情也就持續到家門口,想起媳婦兒剛懷孕受的苦,他臉色微沉,眸色晦暗,吸了口氣提着行李推開門,就看到他娘正在院子裏洗菜,他沒有向上次回來那麽興奮地開口喊,而是嘴張了張,淡淡地就像彙報工作一樣地說道:“娘,我回來了。”

王香苗擡眼看到兒子,又是驚訝,又是歡喜,趕緊放下手裏的洗菜盆,邊走邊在圍裙上擦手,--------------/依一y?華/很快就來到了兒子跟前兒。

“新洲啊,你咋回來了?部隊上不是剛放過假嗎?”

兒楊新洲沒有立馬回她的話,而是先拿眼睛在院子裏故意找了找,才回道:“我被部隊派去林城的軍校進修半年,有兩天假,正好回來看看,娘,珊珊呢,爹發電報說她懷孕了,真的嗎?”

王香苗先是聽了兒子去軍校進修的事兒欣喜,可喜悅剛剛爬上眉梢,嘴角的笑容還沒有揚起,就被兒子接下來的話給說得低下了頭,眼神心虛地躲閃,就是不敢看兒子的眼睛。

“哥,嫂子被娘和大姐氣回娘家了。”

在房間做作業的楊新雨聽到外面大哥的說話聲後,趕忙跑了出來告狀,王香苗瞪了她一眼,這倒黴閨女嘴咋就這麽快呢。

楊新洲像剛剛知道這事兒似的,問她娘:“娘,到底咋回事兒?珊珊惹你生氣了?”

王香苗心虛道:“沒,沒有呢,都,都是誤會。”

楊新雨拆臺:“根本就不是誤會,是娘你偏心眼,你要給金寶喝嫂嫂補身子的麥乳精,金寶就要去嫂嫂屋裏搶,差點把嫂子撞倒,嫂子躲了躲,他自己摔倒了,大姐就要推嫂子,幸好我和小哥及時把她撞倒了,要不然我小侄兒就沒了,就這她還想打我嫂子,幸好爹回來攔住了,就這,你還偏心大姐,嫂子這才生氣回娘家的。”

王香苗氣地恨不得用針線縫住小閨女的嘴,以前咋沒有發現她這麽能說啊,而楊新洲則聲音冷沉道:“娘,小雨說的都是真的?大姐她差點害了我的孩子?”

王香苗心虛地辯解:“我就提了一嘴你大姐,珊珊她就生氣了。”

楊新洲的聲音都冷了:“所以大姐差點害了我的孩子,娘覺得不是大事兒?”

眼前的兒子看她的目光就像一個陌生人,王香苗有些受不住,嗫懦地喊了聲:“新洲。”

而楊新洲卻笑了:“娘,你知道嗎,我這一次回到部隊就出去執行任務了,差點回不來,如果那樣,珊珊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我留在這世界上唯一的骨血。”

這話明明是笑着說的,聲音也很平淡,但是王香苗就是聽出了裏面的蒼涼,流着淚抓着兒子的手,不住地說道::“新洲,你別吓娘,娘再也不敢了,娘這就去接珊珊回家,以後把她當親閨女待。”

楊新雨也哭了:“哇哇,哥,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下工回來的楊栓福,撿柴火回來的楊新澤,進門看到的就是家裏一老一小的女人拉着楊新洲哭,楊栓福趕忙問了句:“都咋了,哭啥?”

楊新雨扭過臉,打了個哭嗝,哽咽道:“我哥這次執行任務差點就死了,我不想我哥死。”

楊栓福趕忙看向楊新洲:“新洲,這是真的?”

楊新洲點頭,順手接過了自己爹身上地柴火:“爹,對不住,差點就不能孝順您了。”

楊栓福眼眶紅紅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新洲啊,咱們家現在也能過,要不,你就轉業吧?”

王香苗發洩過情緒後,趕緊過來又拉住兒子的胳膊說道,楊栓福雖然沒有吭聲,但是看向兒子的目光裏充滿了期待,楊新洲笑道:“我喜歡部隊,不想脫軍裝,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都怕死,誰來保家衛國。”

王香苗抹着眼淚,抓着兒子的胳膊哭訴道:“我只想我兒子平平安安的。”

楊新洲安慰道:“我現在當爹了,以後不會做危險的事兒了。”

王香苗想起還在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這可是兒子的牽挂,能救命的,趕忙睜着淚眼對楊栓福道:“當家的,你不是說要找親家公談談,談得咋樣?”

楊栓福搖頭:“還沒有去呢,親家公畢竟是大隊的支書,忙得很,正打算吃過晚飯後再去。”

王香苗趕忙把眼淚一擦,把洗菜盆撿起來,說道:“我這就去做飯!”

楊栓福這才對楊新洲說道:“新洲,給我進屋來,我有話跟你說。”

楊新洲提起行李跟在後面,楊新澤和楊新雨也跟着,到了屋裏,楊栓福看到他們仨後,對着楊新雨說道:“小雨,幫你娘做飯去。”

楊新雨搖頭:“不要,我小哥能聽,我為啥不能聽?”

楊栓福臉一沉,楊新雨縮了縮肩膀,低着頭撅着嘴不想出去,每次都這樣,家裏有啥事兒,大哥可以聽,還能說是大人,可是小哥跟她一般大,憑啥他能聽,她就不能,爹也偏心眼。

好在她大哥幫她說了話:“爹,也讓小雨跟着聽吧,她也不小了,也該知道些事理了。”

楊栓福看了眼小閨女,也沒再說讓她出去的話,從衣服兜裏拿起火柴,再從腰間拿出旱煙,搓了點煙葉沫子,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圈之後,才說起來正事兒。

“你媳婦兒這事兒,你大姐做得不對,後來我專門去了趟老王家告訴她,沒事兒不讓她回娘家來了,又跟你姐夫說了這事兒,你姐夫打了你姐一頓。”

說着又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你姐在床上躺了一天,可你媳婦兒好像不大滿意,所以在娘家一直不露面兒,你呢,怎麽個意思?”

楊新洲淡聲道:“她是我姐,我還能打殺了她不成。”

的确不能打殺,但是卻能讓她疼,讓她痛,不過這話他沒必要對他爹說,那是他閨女,他能不心疼。

楊栓福撇了眼兒子:“甭兜圈子,就說你準備咋辦?”

楊新洲食指和拇指搓了搓,說道:“去老王家說一聲,我以後我沒這姐姐了,當然這代表我和珊珊,不代表爹和娘,還有小澤和小雨。”

楊栓福“啪嗒啪嗒”地連着抽了幾口煙,一不小心就給嗆着了:“咳,咳咳!”

楊新洲趕緊拍了拍他爹的背:“爹,您還是把煙給戒了吧。”

楊栓福沒答這話,反而看着大兒子道:“你決定了,這輩子都不跟你姐走動了?”

“目前是這決定。”

楊新洲低着頭繼續說道:“不過我也不是沒給大姐機會,不認她也不是今兒才有這想法的,其實上次回來,我就不想跟她走動了,她可以怨恨你和娘,也可以怨整個家,但是卻不能折騰生養她長大的爹娘,我不指望她孝順爹娘,但是也不能為了一個男人,就狼心狗肺地折騰爹娘,我沒有這麽心毒的姐姐。”

楊栓福沒再說話,只是沉默地抽着旱煙,只是等外面王香苗喊吃飯,再站起來走路的時候,比起身旁人高馬大的兒子,身形顯着又矮了幾分,而地上的影子說明了原因,這個老父親的背佝偻了。

“大哥,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嫂子。”

等楊栓福去廁所解決生理問題了,楊新澤才找到機會跟他哥說話,楊新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沒有謝謝你呢,沒有你,你侄子說不定就真沒了。”

楊新雨不甘寂寞:“哥,還有我,我和小哥一起來着。”

楊新洲笑道:“是,也謝謝小雨。”

楊新雨圓滿了,高興地眯了眼,接着又問道:“哥,我也不想認大姐了,成不成?”

楊新洲沒說話,只是揉了揉她的頭,楊新雨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疑惑道:“大哥到底啥意思啊?”

他這妹妹的心眼兒,全都在吃上面了,楊新澤小大人一般嘆口氣,學着他哥也摸了摸她的頭,然後說道:“你不想跟大姐走動,不去大姐家,碰到她,不跟她說話就是了,不是都由你自己拿主意。”

“可是大哥他幹嘛還要跟爹說,還要去王家說?”

“大哥成家了,要禮尚往來,他不想跟大姐走動,就得說一聲。”

楊新雨半懂不懂,楊新澤看她這樣子,心想着以後家裏頭說事兒,也得叫上她了,不圖別的,就是讓她知道點人情世故。

“爹,我去江家看看珊珊。”

楊家這頓飯,因為當家人楊栓福心情不佳,吃得很是沉默,等吃過飯,楊新洲把碗一放,便說要去找媳婦兒。

王香苗趕忙道:“新洲啊,到了江家好好地跟珊珊說,還有告訴她,娘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做糊塗事兒了。”

楊新洲見他娘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也跟着軟了軟,但是還是面色淡淡地點頭,他不能答應得太輕易了,怕他娘好了傷疤忘了疼。

而楊新雨也趕忙說道:“哥,你見了嫂嫂,告訴她,我想她了。”

楊新洲這下眼裏有了笑意,他看見過媳婦兒和小妹相處,他直覺媳婦兒是真心喜歡小妹的,她聽說了小妹想她,應該會很高興。

而江家的江楚珊也知道楊新洲回來的消息,因為她接到了他讓村裏的小孩兒遞過來紙條,說晚飯後來找她,他現在先回家,并且解釋了先回家的原因。

江楚珊拿着紙條輕哼了一聲:“寶寶啊,以後可不要學你爸,你以後可不能跟你娘我耍心眼兒啊。。”

李美玲戳了戳她腦袋:“新洲這麽做為了誰,難道要他先來這邊,明晃晃地告訴他爹娘,你告狀了?”

江楚珊抱着她胳膊嬌聲:“你咋向着他說話,我才是你親生的。”

李美玲推開她腦袋:“我倒是寧願新洲是親生的,也不會像現在這麽操心。”

“爹、娘,珊珊,我回來了。”

這人還真是經不住念叨,他們才說起他呢,人就來了,而江楚珊看到他,立馬站起身,就往屋裏走。

李美玲趕忙跟楊新洲使了個眼色,楊新洲朝着老丈人和丈母娘笑了笑,把手裏提的東西遞給丈母娘,然後快步追媳婦兒去了。

“珊珊,我回來了。”

進門還是這句話,江楚珊把臉一扭,哼道:“不用你說,我又沒瞎。”

楊新洲繼續道:“珊珊,對不住,我沒有照顧好你,更沒有照顧好孩子。”

江楚珊還是不說話,還把臉扭到了一邊,看着炕裏側的一副麥稭稈畫,楊新洲見狀只能自己走過去,坐到她旁邊,伸出胳膊環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扭過來,江楚珊掙紮,胳膊肘頂了他一下子,然後楊新洲就誇張地捂住腹部“嘶”了一聲:“疼!”

江楚珊扭過臉來,氣道:“楊新洲,別給我耍心眼,我根本沒使勁兒,你喊哪門子疼。”

楊新洲苦笑道:“珊珊,我知道你沒使勁,但是我胸口有傷。”

江楚珊這下愣了愣,但是還是說道:“哼,誰知道是不是真有傷。”

楊新洲便開始解衣服扣子,江楚珊趕緊往邊上挪了挪:“楊新洲,你幹嘛,告訴你,我懷着孩子呢。”

楊新洲繼續解衣服扣子:“你不是說我騙你嗎?我讓你看看我的傷。”

說完衣服扣子已經解開了,然後把背心一脫,露出了某人精壯的上身,胸肌不大不小形狀完美,既看着有力量,有不至于過分誇張,還有胸膛下面的幾塊巧克力色的腹肌,不得不說某人的本錢不錯,而腹部的腹肌上一大片烏青,則昭示着它的主人真的受傷了。

江楚珊既心疼,又尴尬,不過還是嘴硬道:“哼,苦肉計,我才不上當。”

楊新洲笑了笑轉過身,讓她看自己的背,那上面多了一道刀傷,雖然愈合了,但是還是能夠看出當初的猙獰,江楚珊不由自主地摸了上去:“還疼嗎?”

而楊新洲柔聲回道:“當時很疼,現在不疼了。”

說完他就拿起衣裳趕緊穿上,在丈母娘家呢,還是穩重點好,見媳婦兒終于不耍脾氣了,他趕緊把她抱在懷裏,真真實實地感覺她的存在,這一次他和她差點陰陽相隔,劫後餘生雖然不後悔,但是總是愧疚。

他埋首在媳婦兒的肩膀處,深吸了一口媳婦的體香,心終于安穩了,這才說道:“珊珊,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吃虧的。”

江楚珊嫌棄熱,推了推他沒有推動,索性任由他抱着,聽到他的話,便問道:“你打算咋做?”

“楊新潔這人沒腦子,沒嫁人的時候,被別人挑唆着,做過一件缺德事兒,我只要把這事兒告訴了苦主,她好日子也到頭了。”

江楚珊掙紮出他的懷抱,用手成扇給自己扇着風,問道:“我能知道啥事兒嗎?”

楊新洲懷裏沒了媳婦,便随身拿起一把麥稭稈編織的扇子,給媳婦兒扇風,邊說道:“珊珊,你想知道直接問我就是,不用這麽客氣的。”

說着他便說了楊新潔做的蠢事兒,當初楊新潔被她當時的對象撺掇着,在路上放了點玻璃渣和鐵釘,讓他姐夫的姑姑家的小兒子,在半路上騎着自行車被紮破了輪胎,以至于沒能準時去城裏參加縣城工廠的招工考試,雖然他最後還是進了那個廠子,卻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說完了整個故事,楊新洲又繼續道:“那個姑姑雖然嫁人幾十年了,可是婆家得力,老王家沒少得她的濟,在王家一向能說得上話。”

這事兒還真能讓楊新潔苦不堪言,不提王家姑姑怎麽報複她,就說娘家她得罪狠了,靠不了了,婆家如果磋磨她,除非她離婚,要不然這輩子都甭想好過,江楚珊想到這裏,心裏的一口惡氣總算是出來了。

楊新洲趁機問道:“還氣不氣了?”

江楚珊笑了笑,低着頭不說話,楊新洲看她這樣,便知道氣消了,親了她臉頰一口,便把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哄完了媳婦兒,才有心思關心孩子:“珊珊,你說我們的孩子是兒子,還是閨女?”

“那你想要兒子,還是閨女?”

江楚珊挑眉問道,楊新洲求生欲滿滿:“兒子閨女都成,我都喜歡。”

聽他這麽說,江楚珊這才滿意地笑了,而楊新洲餘光看到了旁邊的小衣裳,拿起來一看,還沒有他巴掌大,傻了:“珊珊,這衣服是不是有點小?”

江楚珊平衡了,原來不是她一個人沒有常識,于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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