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嫂子了? (1)
“大森哥,你慢慢說,蘑菇的養料咋都不見了,昨兒傍晚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江楚珊昨天才去小樹林看過蘑菇養料,像草料一樣的東西,牲口都不吃,誰也不會手賤偷這個啊。
“珊珊,是真的,都不見了,我剛才去那邊看了看,菇房裏的蘑菇養料,真的都不見了。”
江楚森也急啊,折騰了快一個月,好容易把這養料發酵好,蘑菇的種子明天也要到了,眼瞅着就能下種了,結果養料都沒了。
“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去。”
江楚珊也急,辛苦了一個月,就這樣打了水漂,甭讓她知道是誰幹的,否則,白嫩的拳頭緊緊一握,她會讓他悔不當初。
“我跟你們一起去。”
楊新洲趕忙也說道,媳婦兒為了這個麥稭稈種蘑菇,可沒少費心,他也不想她的心血就這麽給毀了。
江楚珊看了看他點頭:“好!”
而這邊李美玲和江國平也緊跟着,這些蘑菇養料他們夫妻付出的心血也不少,而且他們還擔心閨女的身子。
一行人急匆匆來到樹林,菇房門上的鎖頭壞了,是被人砸壞的,再進去裏面,菇床也是空空如也,江楚珊臉色鐵青,如果有人告訴她這不是有人故意為之,她鐵定把這人的臉抓花,除了角落裏的那兩袋子菌包,全部都給拿完了,一根草毛都沒給她留下。
然後她拽了拽旁邊的楊新洲的胳膊,說道:“楊新洲同志,你媳婦兒需要你優秀的偵察兵頭腦,給她點幫助。”
楊新洲趕忙立正,站的跟一棵小白楊一樣直溜,對着媳婦兒敬了一個禮,然後大聲說道:“是,首長,我保證完成任務!”
本來沉着臉的江楚珊,還有江國平和李美玲夫妻,都被他的動作逗笑了,本來緊張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起來,而楊新洲見媳婦兒笑了,松了一口氣,也趕忙去勘察現場了。
“看這腳印的大小,一看就是女人幹的,而且穿的還是手工做的千層底,而且應該是三個人做的案,而且現場并不雜亂,說明這些人目标明确,而且有足夠的作案時間,珊珊,你們昨天什麽時候來看養料的?”
楊新洲一條一條的分析着,江楚珊還沒咋樣呢,李美玲聽着就沉下了臉,因為她直覺是熟人作案,于是替閨女回了話:“昨天是我陪着珊珊來的,是吃過晚飯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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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新洲聽了便說道:“這作案時間應該是昨天夜裏十二點過後,那會兒人都睡着了,夜深人靜作案時間充足。”
說完又看着江楚珊說道:“蘑菇養料都是草料,就算偷盜也不會偷盜這個,所以我認為這應該是報複,最近你們可有和什麽人起沖突?”
江楚珊瞅着她娘,她這些天除了過來看這養料,就沒有出過家門,根本沒有機會跟人生怨,而李美玲瞪了眼自己閨女:“你那是啥眼神,你娘我是沒事找事的人。”
江楚珊的臉讪讪的,心虛地躲過她娘的眼神,這才對楊新洲說道:“我一向不愛出門,除了跟大姐鬧了不愉快,不過這事兒我倒是不覺得是大姐做的。”
她和楊新潔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她還想不出來這陰損的主意,楊新洲也不覺得是自己大姐做的:“她就是想做,也找不到幫手。”
不是他給楊新潔開脫,就她那性子,身邊還真是沒有交心的人,連表面要好的人都沒有,誰肯幫她這冒險的事兒,她也沒有好處給人家。
空氣中沉默了會兒,一行人還真想不出來,誰會做這缺德事兒,最後還是李美玲一拍腦門子,說出了一個人名:“張麗紅,對,就是她,楊文明一直想做支書,今年他還特地花大力氣,弄來了化肥,結果珊珊你不僅教社員麥稭稈編織,還給了大隊玉米芯制糖的技術,這些日子社員都掙到了錢,社員們對你爹更加信服了。
楊文明今年選舉當支書的機會沒有了,張麗紅前兩天還在你婆婆那兒,挑撥你們婆媳關系呢,不過被你婆婆怼回去了,張麗紅那人心眼陰,這事兒九成九就是她幹的,而且指不定還是楊文明指使的。”
江國平不相信:“不能吧,楊文明這人還算正派。”
李美玲白他一眼,這憨貨,人家都欺負都頭上了,還幫人家說話:“那是他老婆幫他把缺德事兒都給做了,他自然能夠假惺惺地做好人了。”
江楚珊這邊卻冷靜道:“捉奸見雙,捉賊見贓,咱們不能主觀臆斷,得找證據。”
李美玲急道:“這養料都是麥稭稈,随便找個地方一扔就是了,張麗紅又不笨,還能拿回家裏頭,等着你上門捉賊啊。”
這事兒還真不好辦,不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就不信張麗紅能做的天衣無縫,只要找,總能找出證據來。”
江楚珊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都是冷意,楊文明想當支書可以,只要他用能光明正大地贏了她爹,她心服口服,可他不該毀了她的心血,她不信張麗紅幹這事兒,背後沒有他的授意。
楊新洲沒有再發表意見,反而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江楚珊冷聲道:“去公安局報案,國家的法律又不是擺設。”
“珊珊,不至于就送公安局了吧,”
李美玲雖然生氣,但是她考慮的更多些,老楊家人丁興旺,他們如果把他們楊家的人送進公安局了,楊文明包括他的叔伯兄弟,還有兒女,都勢必對他們家懷恨在心,他們人多勢衆的,他們家就麻煩了。
江楚珊以為她娘心軟了,可是她卻不會改變主意,在她看來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特別是敢欺負她頭上,李美玲說不通閨女,便看向江國平,而江國平則垂下眼不吭聲,顯然他站閨女這邊,作為一個大隊的一把手,得有行事準則,而那準則就是法律,楊文明毀的哪裏是閨女的心血,更是石橋村大隊社員們的好日子。
想到那些養料,他心疼,于是提議道:“新洲、大森,你們趕緊出去找人一塊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蘑菇養料,找到了再來找珊珊看看,還能不能用。”
江楚珊臉上閃過懊惱,她只想着找兇手,倒是把這事兒給忘記了,給她爹比了個大拇指,由衷道:“果然姜還是老得辣。”
江國平被閨女誇了,江國平的背都挺直了幾分,李美玲見改變不了閨女的決定,當家的又贊成,只能咽下心裏頭的擔心,把閨女拉一邊跟她說這裏頭的厲害關系。
“楊家人多,把張麗紅送去公安局,他們如果懷恨在心,咱們家在大隊,可就甭想有安生日子了。”
江楚珊抱住她娘的胳膊,安慰她別急:“娘,你放心,我不會傻到自己去公安局報案的。”
雖然這麽做費事了些,但是卻不能不這麽做,在這年代的農村,可是講家族抱團的,本來江楊兩家因為楊文明和她爹,關系就有些微妙,如果她再直接把張麗紅送去公安局,楊家不會現在找事兒,但是最後肯定會找個機會,把這口氣給出了,說不得還會引起江楊兩家大打出手,所以她送楊家人進公安局,只能借別人的手。
李美玲見閨女知道厲害,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些,便問她:“那你打算咋辦?”
江楚珊愛嬌地把臉在她娘的肩膀上蹭了蹭,說道:“我現在連夜去趟市裏,找下林教授,拜托他出面,他是市裏的教授,楊家人再恨,他們的手也伸不到市裏。”
李美玲沒有想到閨女是這個主意,把胳膊從她懷裏抽出來,白她一眼:“想的倒是挺美的,人家林教授憑什麽幫你?”
“當然憑本事了。”
江楚珊雖然沒有跟林教授見過面,但是一直有書信往來,字裏行間的,她能看出來林教授是一個撲在農學上的人,而且對她的麥稭稈種蘑菇很是重視,他要是知道蘑菇養料被毀,鐵定會幫忙的。
“珊珊,去市裏的事兒交給我吧,我和林教授見過,能說得上話。”
楊新洲聽到媳婦兒的話後主動請纓,黑燈瞎火的,路又不平,他媳婦兒還懷着孩子,別出了叉子。
李美玲也趕緊勸閨女:“珊珊,就讓新洲去吧,讓大森也跟着,大晚上的,你不為自己想,也得想想肚子裏的孩子。”
江楚珊摸了摸肚子沒再堅持,這孩子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她也不敢拿它冒險,不過卻說道:“新洲哥,呆會兒我給你拿點東西,你帶去給林教授,找人幫忙,總不能空手去。”
楊新洲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含笑點頭,不過卻說道:“娘,珊珊,讓大森在家幫你們,我自己一個人去就成。”
李美玲不同意:“大晚上的,一個人不安全。”
楊新洲卻笑道:“娘,您忘了,我可是軍人,手裏可不是沒本事。”
江楚珊倒是同意他一人去,畢竟家裏還需要江楚森幫忙,于是跟楊新洲說道:“那好,不過你路上當心,別仗着自己會兩下子,就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還有到市裏,晚上就住招待所,明天再回來,咱們不省這個錢。”
楊新洲對于媳婦兒的唠叨很是受用,溫聲道:“我知道,我不會虧待自己的,你忘了,我在市裏可是有戰友的,可以去他們家借宿一晚上。”
江楚珊把這茬給忘了,這家夥在市裏面有認識的人呢,她剛才白囑咐了,放下心,便跟着他一起回家拿東西。
“新洲哥,這是咱們玉米芯制的饴糖,你給林教授帶去讓他嘗嘗。”
說着就放進了一個麥稭稈編織的箱子裏,然後又拿起一個日記本放了進去:“這是我這段時間發酵蘑菇養料的筆記,你拿給他,我說過要給他寄的,你正好帶過去,還有這個箱子,也送給林教授,他對我的編織手藝一直挺好奇的。”
最後又拿起一身衣裳放了進去:“你的換洗衣裳,夏天容易出汗,衣服容易髒,出門在外面穿的幹淨些,省得受城裏人白眼。”
楊新洲哭笑不得,這樣的時刻,也就他媳婦兒還注意衣裳這樣的細枝末節了,不過看着她唠唠叨叨的,倒真是給他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過日子可不就得是這樣的煙火味兒嗎。
送走楊新洲,江國平和江楚森叔侄倆一人提着一個筐子回來了,而李美玲在後面提着兩個菌包,看到她站在門口,李美玲先問:“新洲走了?”
江楚珊點頭,然後打算接過她娘的手裏的菌包,沒有想到她娘一躲不給她:“我拿的動,不用你。”
江楚珊無奈:“娘,別人懷孕還要照常下地掙工分,咋我就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動的?”
李美玲白她一眼:“你能跟別人比嗎?別人一頓能吃一大海碗的面條,你呢,能吃幾根,貓都比你吃得多。”
江楚珊自閉了,她倒是想,可是胃裏裝不下啊。
“對了,新洲走的時候,有回去楊家說一聲沒有?”
江楚珊一愣:“我把這給忘了。”
李美玲瞪她一眼:“既然新洲回來了,你也回家吧,省得在家裏頭氣我。”
江楚珊本來就打算今晚上回去的,可是這不是出事兒了嗎,不過她不想自己回去,想等楊新洲回來了一起回去。
李美玲卻說道:“那你也得回去說一聲,省得你公婆擔心。”
江楚珊想起夜裏還在外奔波的楊新洲,心跟着軟了軟,妥協道:“好吧,待會兒我就回去。”
說完她便彎腰去看筐子裏的蘑菇養料,這些裏面有雜草,樹葉子,還有很多泥土,是不能用了,再看她娘拿着的菌包,這兩個還好,并沒有解開,倒是還能用,再加上菇房裏留下的那兩袋,辛苦了一個月,也就剩下眼前這四個菌包,她既心疼又生氣。
“事兒已經成這樣了,你就是再氣也沒用,當心點自己的身子,好在還剩下這幾個包,你的種蘑菇試驗還能進行。”
李美玲拍了拍閨女的肩膀安慰道,江楚珊勉強地笑了笑:“我知道,我不會拿我的身體開玩笑的。”
“珊珊,這幾個菌包你打算放哪兒,我看不如放家裏吧,反正占的地方不大。”
江國平突然說道,他先前低估了人性,現在真是怕這最後的菌包也被人毀了,而江楚珊看了看自己家院子,南牆那邊倒是合适,就這幾個菌包,也不用專門蓋菇房,只要用玉米稭稈搭一個就是了,她把話一說,江國平便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江楚珊趕忙問:“爹,您幹啥去啊?”
江國平頭也不回:“我去找玉米稭稈。”
這老頭真是說風就是雨,而江楚森趕忙跟上去,剩下母女倆大眼瞪小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出來無奈。
江國平很快就回來了,雖然玉米還沒有收,但是農村最不缺的就是這些稭稈了,不過看她爹抱過來的稭稈,沒有任何的黴點,江楚珊好奇道:“爹,您從哪兒弄來的稭稈啊?保存的這麽好。”
“牛棚,這是去年給隊裏的牛儲存的草料。”
江楚珊失笑,怪不得保存這麽好,大隊裏的牛、騾子可都是重要財産,大隊的社員伺候它們比待親爹娘還要精心。
拿回來了玉米稭稈,除開江楚珊的三個人一起很快就搭成了一個三角形小棚子,江楚珊搭不上手,就在旁邊指揮着,搭好棚子,有拿來石灰消了毒,這才把四個菌包放進去。
忙活完,李美玲瞅了瞅天色,便開始攆閨女:“成了,家裏事兒做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正好大森順路把你送回去。”
江楚珊嘴角抽了下,她怎麽有種用完就丢的既視感,不過也沒再說什麽,去洗了洗手,便跟着江楚森離開了。
“大森哥,今天謝謝你了。”
路上江楚珊跟江楚森道謝,江楚森憨憨地抓了抓頭發,笑了笑:“應該的,不用謝。”
江楚珊笑道:“還是該謝的,幫了忙,總不能一句謝都沒有。”
說完不等江楚森再說話,她便問了他一個私人的問題:“大森哥,你今後是怎麽打算的?”
江楚森一愣:“什麽?”
江楚珊再次重複道:“我是說你打算就這麽一個人過下去?”
江楚森苦笑:“我不想耽擱好姑娘。”
她就知道他一直不成家,是因為二叔二嬸,而她今天問這個問題,并不是說想要改造他們,而是想給大森哥一個選擇,因為她聽小雨說過,她碰到過他兩次,他兩次都在幫大隊的曹青苗幹活,想來是喜歡人家,不過因為極品父母自卑,所以不敢追求。
“大森哥,幸福都是靠争取的,二叔二嬸的性子的确不好,但是卻好拿捏,你平常做的就很好,你看咱們大隊的那些娶了兒媳婦,當了公公婆婆的人家,哪家沒矛盾,哪家不吵架,還有上演全武行上手打的呢,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二叔二嬸其實不算頂難纏,你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萬一人家姑娘不介意,而且還能像你一樣,能夠拿住二叔二嬸呢?”
好像應景一般,路過的一家人家吵吵嚷嚷的,一聽就是像在吵架,江楚珊看向江楚森:“看吧,國棟叔和梨花嬸子都是好性子的人,家裏不照樣不消停。”
江楚森神色微動,想起藏在心底的那個身影,撓了撓頭:“珊珊,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到了楊家門口,江楚森便提出告辭,江楚珊挽留不及,這人就邁着大步子走了,而月亮照在地上的身影,卻能看出他的雀躍。
“嫂子,你回來,我好想你!”
楊家的門還沒有上栓,她一推就開了,而一進門,就被在院子裏乘涼的楊新雨給看到了,她趕緊跑過來,抱住嫂子的腰訴說自己的想念。
“小雨,你慢點,別撞倒你嫂子了。”
王香苗看閨女跑向兒媳婦,急地在旁邊直喊,楊新雨跟嫂子膩歪完,這才對自己娘說道:“我才不會撞到嫂子呢。”
江楚珊也跟着說道:“娘,小雨有分寸呢。”
楊新雨咧嘴:“就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王香苗瞪了眼自己閨女,接着看着兒媳婦,嗫懦了下,才說道:“珊珊,以後娘絕對不會再糊塗了。”
婆婆都道歉了,江楚珊也不會擺架子,笑道:“娘,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氣性太大了,娘又不是不講理的人,有話關起門來跟您好好說就是,結果起性一上來把事兒鬧大了,讓外人看咱們家笑話,我娘說了我一頓,怕您生氣,所以一直不敢回來。”
王香苗見兒媳婦這麽給自己面子,臉上的笑容真切起來,嘴裏卻說道:“是娘糊塗,光想着欠你大姐,慣着她蹬鼻子上臉,無法無天。”
江楚珊沒接這話茬,雖然她挺恨楊新潔的,但是卻不能當着婆婆面埋汰她,反而說起了楊新洲:“爹、娘,新洲哥今晚上去市裏辦事了,明天才能回家。”
王香苗趕忙問:“這黑燈瞎火的,他去市裏頭幹啥去了?他跟誰去的?咋去的?”
江楚珊便說了一句:“咱們市裏有一個教授,讓我幫他做個麥稭稈種蘑菇的試驗,結果忙活了一個月,終于把養料做好了,只等着教授明天過來放蘑菇種子了,結果那些養料卻被人偷走了不說,還全部給毀了,新洲哥就是去市裏頭給人家教授說一聲。
唉,這事兒難辦了,這個養料別看大部分是麥稭稈做的,但是裏頭講究不少,裏面還加了農藥和化肥呢,這次的事兒恐怕教授不會善了。”
既然決定了對外用林教授的名兒,真實情況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就沒說實話,她現在無比慶幸當初沒有給婆家人,說太多種蘑菇的事兒,他們雖然知道她在種蘑菇,卻不知道這事兒的來龍去脈。
而王香苗沒成想還有這事兒,跟着罵道:“這小偷也是偷啥不好,偷那啥養料,他這手該多賤啊。”
江楚珊點頭:“嗯,這小偷的手是夠賤的。”
楊新雨卻關心另外的事兒:“嫂子,那養料丢了,那個教授會不會讓你賠錢啊?”
江楚珊嘆氣:“應該不會吧,我白給他幹活,還賠錢,沒這道理,他要是讓我賠錢,我就給他要工資,說不定最後他還得倒給我錢。”
楊新雨附和道:“就是,他要是讓嫂子賠錢,先讓他給工資。”
楊栓福見幾人說的差不多了,他才開口:“新洲家的,你咋就攬了種蘑菇的活兒?”
江楚珊哀嚎,果然不能撒謊,一個謊言的誕生往往伴随着無數的謊言,不過事到臨頭,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這不是想給咱們大隊找一個掙錢的副業嗎?”
楊新澤在旁邊誇道:“嫂子,你思想覺悟真高。”
楊新雨不甘落後:“就是,嫂子,你太了不起了。”
江楚珊汗顏,她哪裏思想覺悟高。她只是為了她爹,不過嘴裏卻說道:“受我爹影響的。”
楊栓福跟着稱贊了一句:“親家公是個好支書。”
江楚珊莫名有種自豪感,誇她爹比誇她自己還要高興。
王香苗可不管大隊上的事,她只關心自己的孫子,就怕她孫子餓着了:“珊珊,你吃過飯了沒有,娘給你做點去?”
江楚珊趕忙道:“不用了,娘,我吃過了,不餓。”
王香苗又問道:“那你累嗎,累你就回屋歇着,你那屋,我這兩天一直有打掃,不髒。”
江楚珊受不住婆婆的熱情,便站起身,說道:“還真有點累,那我回屋休息了。”
王香苗趕忙道:“那趕緊去吧,小雨,給你嫂子端洗漱的水。”
楊新雨歡快地應了聲:“哎,這就去。”
江楚珊想攔都沒有能攔住,楊新雨很快就把洗漱水給她端進了屋子,不過卻沒有出去,反而羞澀地問:“嫂子,我能跟你睡嗎?”
江楚珊眼裏有了笑意:“能啊,正好陪我說說話。”
楊新雨一蹦三尺高,趕忙回屋拿她的枕頭,結果被她娘無情地攔住了:“就你那睡相,別半夜蹬到你嫂子的肚子了,自己回屋睡。”
楊新雨撅嘴不想回去,她有好多話想跟嫂子說呢,楊新澤趕緊勸她:“嫂子一直在家,你明天白天也能跟她說話。”
楊新雨這才不情不願地回了自己屋子,而楊新澤轉頭看見他爹竟然準備點旱煙,趕忙又去阻止:“爹,人家醫生說了,抽煙對我侄兒不好。”
其實人家醫生說的是不能在孕婦面前抽煙,不過楊新澤想利用這個機會讓他爹戒煙,就算戒不了,少抽點也成。
聽着外面的動靜,江楚珊摸了摸肚子,都是沾了它的光啊,要不然她的待遇可不會這麽好,不過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待遇好,她只求結果。
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醒來,拿起手表一看,已經七點多了,趕忙起床洗漱,懷孕以來,她真是懶了不少,以前她都是六點左右就起床鍛煉的,而她已經有兩三天沒有鍛煉了,這可不是好現象,現在破腹産技術,可沒有後世那麽發達,她還想順利生産呢,所以鍛煉還得撿起來,不能跑步,但是能散步啊。
“嫂子,你起床了,娘也做好飯了,我給你端水,趕緊洗洗吃飯。”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楊新雨還是端了過來,她手腳快,江楚珊根本攔不住。
“嫂子,我又不是天天給你端水,這不是你剛回來,我想和你親近嘛。”
這理由,江楚珊還真沒有辦法拒絕。
“嫂子,你回來就是不一樣,我娘早上竟然炒菜了,放了一指甲蓋的油不說,還放了醬油,要是娘天天這麽舍得就好了。”
江楚珊笑道:“那還不簡單,今後我做飯就是了。”
楊新雨卻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成,你還懷着侄兒呢,不能勞累。”
江楚珊逗她:“那我動嘴,你做飯?”
楊新雨想了想,笑了:“這個好,嫂子,以後咱們就這麽做。”
“做啥做,趕緊吃過飯,上學去,告訴你,這次期末考試再不及格,你一頓飯只能吃一個紅薯窩窩頭。”
王香苗出來對着小閨女數落道,楊新雨求救地看向自己嫂子,江楚珊專心刷牙,假裝看不到,關于學習,她還是站婆婆的。
吃飯的時候楊新雨對着平常喜歡吃的炒豆角,難得沒有食欲,但是飯桌上沒有一個人安慰她,王香苗只顧着兒媳婦的胃口:“珊珊,這菜你吃着可還行?”
江楚珊嚼着只有鹹味的豆角,實話說,有些難以下咽,但看着婆婆小心翼翼的神情,她還是違心地說道:“還成。”
其實婆婆不用這麽小心翼翼,她是個講理的人,只要她不觸及她的底線,她是不會鬧騰的。
“娘,您不用這麽小心的,我現在還不忌口。”
王香苗卻笑道:“能吃就好,能吃就好。”
一頓飯,因為江楚珊的體諒,王香苗終于不在小心翼翼,楊栓福看着她們婆媳相處,難得的臉上有了笑意,其實只要大閨女不回來,他們家從來都是平平和和的,唉,該讓她吃點苦頭了,不然這輩子就毀了。
剛吃過飯,楊新洲就回來了,不僅僅帶來了林教授,還帶來了縣裏公安局的公安,他直接帶着林教授去縣城公安局報的案,不是他故意要越級上報,而是公社的派出所裏,有楊文明的熟人,就怕把案子報到了那兒,派出所說不得會故意拖延,他明天就要離開,可沒有時間耗。
而縣城公安局的公安一來,整個石橋村大隊都沸騰了,紛紛猜測公安的來歷,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因為有江楚珊的二嬸張秋香,她知道了社員們不知道的消息,可不就要顯擺嗎,她侄女可是說了,如果話傳得好,就給她一包饴糖甜嘴呢。
“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大伯子為了咱們社員好過一點,讓我侄女珊珊接手了市裏頭一個教授的試驗,就是那個啥,麥稭稈種蘑菇,說是成功了,就讓咱們大隊上種,你說麥稭稈編織沒日沒夜地編織,才能掙幾個錢,這種蘑菇就不一樣了,那可是肉差不多一個價了,咱們大隊上要真是種上了,一個月掙的錢都能比工人多了,咱們就能天天吃白面兒了。
不過就是有人不想咱們社員們日子好過,我侄女忙活了一個月,剛把養料給整好,能灑蘑菇種子了,結果那些養料就被人偷了,唉,這不,人家教授不樂意了,報了案,公安來查案了。”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張秋香咽了咽口水,繼續說:“也不知道是誰跟咱們大家夥過不去。”
旁邊的柱子嬸兒接話:“可不就是,偷那兒養料幹啥,不能吃不能喝的,這樣的人就該被公安抓去勞改。”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可不就是,就是不知道人家教授還讓不讓咱們大隊種蘑菇?”
張秋香潑冷水:“不把那個小偷抓到,讓人家教授出了氣,人家怎麽敢讓咱們大隊種蘑菇,別好容易整好養料了,又被小偷給偷了。”
柱子嬸用毛巾擦了把汗,皺着眉頭道:“我要是知道誰偷的就好了,偷偷地去告訴公安,公安不僅會幫忙保密,還會給獎勵,最重要的是能揪出咱們大隊的那個小偷,人家教授也能讓咱種蘑菇掙錢。”
她的話一出,周圍人大多數跟她一個樣子,都是皺着眉頭,他們也不知道誰是小偷,不過有的人低着頭,眼珠子來回轉。
江楚珊授意二嬸放小話還是有效果的,很快就有人提供了線索,再加上楊新洲這個優秀的偵察兵和公安合作,也就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就抓到了張麗紅和她的倆兒媳婦,剛開始她們還不承認,最後在她們的房間裏拿出來,三雙沾着蘑菇養料的鞋,她們這才不情不願地認了罪,問道楊文明還有家裏其他的人,有沒有參與,張麗紅一口咬定沒有,倆兒媳婦先是神色掙紮了下,最後還是決定和婆婆統一口徑。
最後公安只帶走了這婆媳仨,楊家的男人卻都沒事兒,不過楊文明看向江楚珊的眼神又陰又冷,江楚珊不适地皺了皺眉頭,楊新洲察覺到往她身前站了站,楊文明的眼神立馬平和了,這份演技,在後世絕對是能拿小金人的。
“新洲哥,你說張麗紅這事兒,楊文明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江楚珊跟楊新洲咬耳朵,楊新洲低笑:“一家子人住一塊,三個女人大晚上的出門,你說他知道不知道?”
“真不是男人,出事兒了,讓自己老婆頂缸,他是這樣,他兒子也這德行。”
楊新洲馬上道:“我絕對不會這樣的。”
江楚珊橫他一眼:“誰知道呢。”
楊新洲咬牙:“那你就睜眼瞧着我行動就是。”
張麗紅婆媳仨地被抓,猶如在石橋村大隊平靜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個炸彈,炸起一層層的漣漪,畢竟楊文明才出了一把風頭,給大隊弄來了化肥的供應名額,他老婆兒媳婦就當了小偷,別的不偷,就偷了點麥稭稈做的養料,這事兒怎麽看怎麽不簡單。
“哼,還不是為了當支書,江支書帶着咱們又做編織品,又制糖的,社員們收入增多了,能不感激江支書,本來這就夠江支書坐穩位置了,哪裏想到江支書的閨女又搞麥稭稈種蘑菇,如果要是成了,江支書這位置可就是穿釘鞋拄拐棍,穩上加穩,你說他們能不急嗎?”
有那自認為的聰明人賣弄道,不過這話社員們聽了,都覺得在理兒,有人就說了:“反正我就認一個理兒,只要能讓我吃上白面,我就是給誰投票。”
旁邊的人笑道:“拉倒吧,你又不是黨員,選舉支書,不用你投票。”
江楚珊和楊新洲正陪着林教授,觀察石橋村大隊的農作物,不巧正好聽到了社員們的談話,江楚珊暗笑,有時候傳小話,還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
“小江啊,你們村怎麽種這麽多紅薯,反而正經的細糧少?”
林教授突然問道,江楚珊看着遠處的山坡:“我們村土地貧瘠,又缺水,多種紅薯,社員們才能填飽肚子。”
林教授想着一路走來,這裏只有一條水流很小的河溝,并沒有其他的水源,便沒再說話,不過看着地裏的蓄水庫,也知道這大隊的幹部,沒有不作為,反而很積極地跟大自然做鬥争,再看了看這裏的土質情況,便做了一個決定:“我有一項研究需要實驗田,我看你們大隊非常合适,就是不知道你們大隊的人願不願意舍一塊地來給我?”
這可是好事兒,有了實驗田,就能在市裏挂上號,說不定他們大隊很快就能有電井澆地了,江楚珊生怕林教授改主意,趕緊說道:“怎麽不願意,這可是好事兒,哪兒有往外推的道理,我爹跟大隊的社員肯定同意,走,咱們這就回去跟我爹說,順便再看看留下來的那幾個菌包。”
江國平也是有眼光的,自然同意實驗田的事兒,當即就要去大隊找幹部開會,然後拿意向書,過來跟林教授簽。
在這段時間,林教授就耗在那個小棚子那兒了,瞅着簡單到不能簡單的菇房,林教授眼睛抽了抽,然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