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怪人
一切發生得太快。
小果腦子裏整個都是懵的, 緊緊按着對方胸前不停流血的大洞不知所措。
棉花糖不安地趴在她的身邊,身子繃得緊緊的,盯着樹林深處發出一聲威脅的低叫:“喵嗚~”
突然。
棉花糖耳朵一動, 四肢伏低做出攻擊的姿态。
與此同時, 小果也聽到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的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地上拖行的聲音。
随之一起的, 還有一道壓抑而癫狂的嗓音:“禾~右……出來吧……我知道那一槍打中你了……呵呵呵呵!”
對方的笑聲恐怖而怪異,聽得小果不由自主汗毛倒豎,她下意識抱緊對方的胳膊, 腦中劃過一道閃念——
怎麽辦?難道是追殺他的人來了?!
“沙——”
又是一聲重物拖行的聲音響起。
小果頭皮發炸,當即想也沒想,一把抄起棉花糖,抱緊懷裏人, 一個閃念就帶着一人一貓進了空間。
當兩人一貓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的瞬間,前方的樹林突然“嘩”地一聲被人推開:“哈!抓到你了!”
一個戴着詭異面具的男人猛地從裏面跳出來,看得出他應該是受了重傷, 左腿無力地耷拉着,剛才小果聽到的“沙沙”聲就是他拖着腿走路的聲音。
他皺眉環視四周,只見地上一大灘血,顯示自己那一槍的确打中了禾右。但是現場也只有這灘血而已。
原本應該必死無疑的人現在卻是不見了蹤影, 不僅如此, 四周也找不到絲毫他去哪了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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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抱着一杆巨大的槍費力蹲下,伸手摸了摸地上的血跡,又舔了舔:“熱的,新鮮的,不遠。”
“嘿嘿嘿……”
他從嗓子深處發出一陣滲人的低笑,然後費力起身,壓低聲音開始在附近掃蕩勢搜尋。
空間裏。
小果驚魂甫定地把人拖到地板上躺好, 發現對方正是上次她在山谷匆匆瞥了一面的男人:“是你。”
她愣了下,棉花糖不安地甩了甩尾巴。
這時男人的手一動,棉花糖幾乎是瞬間彈射出去,“喵嗚”一口重重咬在男人右手腕上。
男人吃痛,當即醒來。
小果一驚,反手抄起棒球棍就是一棍悶在男人後頸。
可憐的禾右才剛醒,還沒來得及睜眼,就又被這一棍重重給悶暈了過去。
“呼,好險。”
小果一把把還挂在男人右手腕上的棉花糖摘下來:“不許再咬了知道沒?否則就沒有貓條吃。”
聽到她的威脅,棉花糖這才不情不願地松口,喵嗚叫着退到一旁。
小果緊張地檢查男人胸前的傷口——
子彈直接貫穿了男人的身體,鮮血汩汩地淌着,很快就洇濕了整片地毯。她顧不得多想,直接倒了一整白藥上去。
即使在昏迷中,男人仍是痛得眉頭一皺,發出一聲悶哼。不過血卻是慢慢止住了,小果不由長出一口氣,一直提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小果擡頭,正巧對上男人緊鎖的眉頭。
男人長得很好,盡管此時他緊皺的五官略有些失分,但給人感覺仍是劍眉星目,豐神俊朗。
呀,長得還怪好看的。只是性子大約有些不好,否則怎麽會過上這種刀頭舔血,被人瘋狂追殺的日子?
她在心裏惋惜一聲,莫名感覺對方的樣子有點眼熟。
不過她還不等她細想是怎麽個眼熟法,她就注意到對方破裂的衣物底下露出的大大小小的傷痕——
“啧,這怕不是比之前肖衍身上的傷還多吧……”
她小聲嘀咕着,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變得輕而柔,快速地幫他處理着身上的傷口。
很快,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舊傷口就全都被她處理完畢。這時,她已經累出了一身汗,棉花糖貼心地推來自己的水碗:“喵~”
小果失笑,将貓碗推回:“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回頭的時候,她注意到男人右手腕上整整齊齊排列着兩排像是牙印的舊傷痕,一排比一排大。
她不由一愣:“?”
這是怎麽回事?
棉花糖“喵嗚”一聲,昂首挺胸走到男人身邊,呲開牙齒比了比他手腕上的新傷,正好跟它的牙印一模一樣。
“噗,”小果還以為小家夥是在炫耀自己的牙印最大,當即失笑,撫了撫小家夥的腦袋:“行了,不能亂咬人,現在又沒疫苗,萬一咬出血了就麻煩了。”
說着,她又蹲下仔細幫男人檢查了下手腕,發現那裏只是咬紅了而已,倒也沒破皮,她便幫他消了消毒,然後又幫他喂了一點點水,便把人放在那裏沒再動他。
“也不知道肖衍去哪了,會不會跟追殺的人撞上。”
想到這裏她又有些心焦,于是仔細回想着剛才所處位置的地形,然後将空間開口臨時轉移到一棵大樹身上。
不過她并沒敢立即出去,而是将眼睛貼在出口處緊張地往外張望。
外面如方才一般寂靜,只不過空氣中卻是多了一絲肅殺的氣氛。她知道這是那人還沒走遠,對方身上的殺意一直籠罩着這片地方所致。
她無奈退回,随便拆開一袋餅幹跟貓條,跟棉花糖一起吃着。她一緊張了就愛吃東西,這會兒尤其是,肖衍還在外面,四周卻是有個殺手在晃蕩,她心裏既擔心肖衍,又怕那個殺手一直守在原地不離開。
她就這麽一邊吃一邊緊張地想着,期間男人試圖醒過來幾次,都被她一棒子敲暈,生怕他醒在空間裏自己無法跟人解釋這裏面到底怎麽回事。
就這樣,她一直在空間裏等了将近一夜,才悄悄從空間裏探出頭,卻不知道此時村子裏桑芷薇為了找她跟肖衍已經快要發瘋了。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那一陣,四下裏一片漆黑冷寂,小果偷偷從空間裏探出頭,先是仔細觀察四周,确認沒有異象之後這才放心地拖着男人以及棉花糖閃身出來。
昨夜應該是下了雨,之前男人受傷流血的地方早已印跡全無。
她小心地把人靠在樹下放好,又摸出一瓶活血化淤的藥油給人脖頸揉了揉——敲了對方四五次,她真怕對方會被自己敲傻了或者腦震蕩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她總不能跟一個才見過兩次面,連話都沒說上的陌生坦白自己的空間吧?
等她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泛起一絲魚肚白,她将之前用來照明用的充電手燈扔回空間,直起身準備确認一下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這時,旁邊的灌木叢突然一動。
“!”
難道是那殺手還沒走?!
小果頓時驚得頭皮發炸,下意識一把拽住男人就要再次逃進空間。
“是我。”
一道沙啞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動作。
她狐疑回頭,卻發現肖衍滿身狼狽地從裏面鑽出,往日黑白分明的眸底盡是血絲:“是我。”
似是注意到她的不安,他再次重複一句,手裏還緊緊抓着那本已經濕透的筆記本,凍得直打哆嗦。
昨天後半夜下了雨,又有殺手出沒。他可沒小果那般舒服,在外面藏了一夜連聲也不敢出,現在沒感冒已經是奇跡了。
小果這才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以及痙攣的手指。
她:“……”
想了想,還是從空間拆了一根巧克力出來:“把它吃了。”
她實在是不認識這裏是哪裏,她可不想讓肖衍倒在這裏,雖然她也可以通過空間帶着人,但是那樣風險實在太大了。
她本以為自己突然拿出巧克力肖衍會問,不過好在他顯然沒那麽多好奇心,接過巧克力一口便吞了下去。
他顯然是又累又餓,平時那麽講究愛衛生的一個人,這會兒什麽也顧不得了,直接用沾滿泥土的手抓起東西就往嘴裏塞。
看得小果又是一陣感慨,又摸了一根巧克力出來遞過去。
兩根巧克力下肚,肖衍的狀态終于回複了些:“走吧,回去。”
他抿抿唇道。
其實他昨天快到半夜的時候就守不住想回去了,但是一想小果是他帶過來的,便又下意識忍住。雖然他不知道她是怎麽突然消失不見的,但是他堅信只要他守在這裏,小果肯定還會出來的。
現在果不其然,守到此時小果便再次如之前突然消失一般,突然出現。
小果:“你知道我們在哪裏麽?還有這個人怎麽辦?”
聽到這話,肖衍腳步一頓,表情略微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說點什麽,但最終卻又忍住了什麽也沒說:“我知道。”
她一聽他知道路,臉上表情頓松,但是片刻之後她又皺眉坐了回去:“算了,還是你先回去找人,我在這裏守着他吧。”
那人被她砸了太多次,雖然胸前的致命傷已經好了,但是她實在是怕他腦袋被她砸出什麽問題,于是決定原地等他醒來,待肖衍找到人幫忙再說。
肖衍一頓,正要說話。
哪知這時小果身後的人已經悠悠醒轉,他的意識還停留在被殺□□擊擊中的瞬間,因此一睜眼就是一個猛撲過去将小果緊緊護在身下:“快跑!”
聲音一出,他這才意識到不對——
不對,這天怎麽這麽昏暗?他明明記得行動開始時正值正午,怎麽他不過是中了一槍這天色就這麽暗了?
想到槍傷,他突然再次意識到一個問題:不對,他胸口怎麽沒疼?!
他下意識低頭,一把拉開胸前衣物,只見原本被人打了個對穿的胸口此時光潔溜溜,哪有半分傷口的痕跡?
然而還不等他細究,突然一陣急促的布谷鳥聲音由遠及近響起,他腦中一凜:這是行動結束搜救傷員的信號。
他呼吸一頓,扭頭正要對小果說句什麽,結果這時前面又傳來一道嘶啞絕望的女聲:“小果!小果你在哪裏?!快回來,媽媽找你……”
聽到這道聲音,禾右下意識一個撐地起身,眼巴巴地望着聲音來處兩秒。臉上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慌亂,然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袋突然打結,幹了這輩子他最後悔的事情——當場落跑。
身後,小果剛來得及應了聲:“媽媽。”
然後就見欲言又止的某人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撂下句:“別跟你媽媽說遇見我的事。”
話音未落,人就消失在茫茫叢林中不見……
她:“……啊這?”
真是個怪人。
她撓撓腦袋,一扭頭,正對上肖衍那雙惹有所思的眼睛:“我知道為什麽你不如你媽媽哥哥聰明了。”
小果:“???”
為什麽突然鄙視我?
請講人話,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