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古有雲識時務者為俊傑。
賈琏和王熙鳳這對夫妻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那精明油滑的性子, 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平日裏張揚狂妄,但對着真正有能耐有本事的人他們卻也是能将臉皮都抹下來揣進兜兒裏的。
可這孫紹祖又是個什麽玩意兒?這麽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潑皮無賴都敢壓在他們頭上屙屎拉尿, 還當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虎落平陽被犬欺!
賈琏都氣笑了,縱然知曉如今自己已經不是榮國府的二爺了, 但随随便便冒出來一個小雜碎都敢往他頭上騎, 他豈能咽的下這口氣?今兒若當真是慫了,莫說日後如何在妻妾女兒面前逞威風,便是他自個兒都能被活活憋屈死!
這一股邪火沖上腦門兒,壓根兒也就沒顧得上考慮後果, 他便一口唾沫啐到了孫紹祖的臉上, 罵道:“哪裏來的小癟犢子也敢強摁老子的頭!老子也告訴你一個道理, 雖今時不同往日, 可他娘的破船還有三斤鐵呢!老子縱是落魄了,卻也不是你這等小雜碎能夠随意搓圓捏扁的!”
孫紹祖愣了一瞬,下意識一抹臉上的唾沫, 那張陰狠的臉都變得猙獰起來,捏着拳頭就要揍賈琏, 卻誰想冷不丁“啪”的一聲脆響又将他給打蒙了。
只見王熙鳳粉面含煞橫眉冷眼, “姓孫的,甭管你是打哪個洞裏鑽出來的,日後既是想要在京城混日子,那對招子還是亮堂些的好,別打量着咱們賈家落了難就能叫你踩在腳底下作踐,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什麽德行!咱們賈家王家在京城煊赫多年, 門路也好人脈也罷, 可不是你這樣一個陰溝兒裏爬出來的老鼠能夠想象的, 今兒……”
“有能耐你就将咱們一棍子都打死了,但凡還有一口氣在……”王熙鳳忽而冷笑起來,滿眼的陰狠毒辣令人心驚膽寒,“那你們孫家可就要小心了,沒準兒哪天夜裏就一把火全都成了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這人啊,向來都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卻又怕不要命的。
孫紹祖這人,其實連橫都算不上,不過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險小人罷了,偏偏碰上王熙鳳這樣一個脂粉堆裏的狠人,一時還真就被震住了。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賈家和王家做了這麽多年的權貴,有一些人脈也再正常不過了,就不說別的,吏部尚書林大人不還是賈家的女婿呢?孫紹祖自然是清楚的,要說他為何明知道還敢如此欺負人,那也不過就是他以己度人的結果罷了。
以他的品性,若身邊哪個親戚好友惹怒了聖上被責罰,他必定是要立即劃清界限的,甚至為了拍個馬屁反手捅一刀子也不是不能。在他想來如此行徑可算不得什麽無恥小人,分明是人之常情罷了,趨利避害的本能何錯有之?更何況這賈家還不僅僅只是被責罰呢,而是直接被抄了家,這得是犯了多大的錯啊?那些人是瘋了還是傻了才會繼續跟他們家的人牽扯着?那林尚書如今多好的前程啊,怎麽可能會冒着惹怒聖上的風險蹚這渾水?
故而孫紹祖迫不及待的來退婚了,只好好退婚也就罷了,偏還非要妄想将人家踩進泥地裏去,說到底不過就是篤定了人家落難失勢,趁機羞辱一番好似就能顯得自己多威風呢。
可眼下賈琏和王熙鳳如此強硬的态度卻叫他犯起了嘀咕,一時間還真就不敢動手了,可叫他就這樣認慫離開卻又丢臉得很。
正遲疑之際,忽而一輛馬車停在了旁邊,從裏頭探出一顆小腦袋瓜子來奇怪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幕。
“琏表哥、琏嫂子,這是出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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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兒?”賈琏愣住了,“你怎麽來了?姑父知曉嗎?”
“我來接你們啊,父親給二舅舅他們送東西去了。”
賈琏聽見這話就松了口氣,雖說對自家姑父的品性還是十分信任的,可人家若真是想要避諱些卻也實屬人之常情,誰叫賈家惹着的是當今天子呢。
林瑾煜仔細打量了孫紹祖幾眼,又問道:“這人是做什麽的?瞧着來者不善的樣子,難不成是琏表哥的仇家尋仇來了?”
“什麽仇家,不過是個陰溝兒裏爬出來的無恥鼠輩罷了。”這嘴皮子一張一合之間,賈琏已是三言兩語将事情的原委給倒了個明明白白。
聽罷,林瑾煜那張小臉兒都皺巴成了一團,“光天化日天子腳下,竟敢當街強搶良家女子?簡直膽大包天!琏表哥,我先帶你報官去……”
“慢着慢着!”孫紹祖連忙擠出了笑臉來,點頭哈腰的一臉谄媚相,“林大爺吧?這是誤會,真誤會!先前赦大老爺收了我的聘金定下了婚約,按理琏二爺的妹子已是我的未婚妻了,這怎麽能算是強搶良家女子呢?”
“你這人好生有趣。”林瑾煜白了他一眼,道:“大舅舅人都已經不在了,這事兒上哪裏證實去?由着你紅口白牙嘴巴一張就要帶着我表姐走?哪有這樣的道理?得了得了,我沒空與你扯皮,你若有什麽證據只管告官就是,若只私底下使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企圖強來……”
“不敢不敢,就是再借小的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啊。”
這小人嘴臉委實太過惡心,林瑾煜不想多瞧,只轉頭對着賈琏他們一行人說道:“時辰不早了,快些上馬車回罷。”
這時,王熙鳳看見漣漪從後頭那輛馬車上走了下來,頓時她就眼睛一亮,忙上前去,“你家姑娘也來了?”
漣漪笑着回了句,攙扶着王熙鳳迎春平兒幾個一一上了馬車。
孫紹祖眼睜睜看着那兩輛豪華的馬車緩緩離去,一直彎着的腰這才直立起來,陰沉着臉亦不知在琢磨些什麽。
誰知馬車還未走出去幾步路,忽而又被叫停了下來。
“敢問琏二奶奶是不是被接着了?”
林詩語掀開簾子一瞧,見來人竟是莺兒,又看見不遠處還停了兩輛馬車,這臉上就不由露出了笑來,“你家姑娘可曾來了?來了就請她來一起走罷。”
“來了來了,諸位姑娘奶奶還請稍等。”說罷,莺兒便小跑着回到了自家馬車旁。
不一會兒的功夫,薛寶釵也坐上了林家的馬車。
“沒想到今日倒是趕巧意外聚了一回。”說話間,不忘仔細打量了王熙鳳她們幾個一遍,眼圈兒也跟着紅了,“瞧見你們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我這緊趕慢趕的還險些錯過了……”邊說着,邊就将手裏的匣子給了王熙鳳,“事發突然,恐怕你們也沒有什麽準備……我和母親給你們準備了一座三進的小院兒和一些銀子,好歹這日子先糊弄下去……”
王熙鳳的眼睛也微微濕潤了,“難為你們都還惦記着咱們這一家子,這份情誼我記住了,不過東西就算了,都給二房罷,如今寶玉那副模樣……家裏只一個不通俗物的二老爺頂着,日子不定過成什麽樣兒呢。”
聽聞這話,薛寶釵心裏就明白了,這猴兒精的兩口子背地裏定是早就留了一手的。
于是她也不曾多說什麽,只了然的笑笑,将東西收回了。
“你母親和哥哥可還好?”
薛寶釵直搖頭嘆息,“先前舅舅的消息才傳來母親就暈了過去,誰想身子還未曾養好,你們家便又緊跟着出了事,姨媽她……雖說先前有些矛盾,但終究是嫡親的姐妹,姨媽這一去,母親狠狠哭了一場過後身子就愈發不好了。哥哥他還是老樣子,整日裏厮混着也不着家,就是最近母親病了他才收斂了些,剛好又有人上門給他說親,母親就有些意動,還在相看着呢。”
林詩語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致,“說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皇商夏家的姑娘。”
果然。
林詩語沉吟片刻,道:“你若信我,這樁婚事就趕緊的止住罷。”
“這話是怎麽說的?”王熙鳳倒是先奇怪了,“這夏家我也是早有耳聞的,那也是百萬巨富的人家,且家中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誰娶了她便等于是一同娶了那夏家的百萬家財,這樣天大的好事打着燈籠都找不見呢。”
“是啊,這樣打着燈籠都找不見的大好事,怎麽就主動找到薛家門上去了呢?按理不是應該好女百家求嗎?”林詩語白了她一眼,又看向薛寶釵說道:“消息是哪裏來的我是不方便說出來,但這個夏家姑娘的确是有很大的問題,那性子可是頂頂厲害着呢,既潑辣又狠毒,若真到了你家,日後你們薛家怕是沒有個安生日子能過了。”
薛寶釵猛地眼皮子直跳,隐隐開始後怕起來。
以她母親那綿軟的性子,真碰上這樣一個兇悍狠毒的兒媳婦那不是得被欺負死?
“可是……母親先前看着滿意,嘴裏就透出去了些口風,這會兒若是突然反悔了,那夏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薛寶釵頗感頭疼的直皺眉,今時不同往日,王家和賈家都沒了,就連他們薛家自己也大不如從前,竟是比不得正紅火的夏家。
“我倒有個主意……”林詩語這眼珠子一轉,就起了個蔫兒壞的想法,“常言道惡人還需惡人磨,就方才那個想要搶迎春的孫紹祖,據說那也是個性情暴虐的貨色,與夏家那位千金可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不如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叫夏家那位換個目标,若能将他們兩個湊到一處去互相折騰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孫紹祖是個愛動手的狗東西,但夏金桂卻也不是那好欺負的,那就是個再潑辣狠毒不過的女中豪傑,背後又有雄厚的資本支撐……原著裏可是憑着一己之力生生将整個薛家都鬧了個天翻地覆,任誰都要退避三舍,香菱更是被她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還險些被她給毒死了,家中那些個伺候的小丫頭就更別提了……就這樣一個又彪又毒的女人,孫紹祖還真不一定能幹得過她。
越想,林詩語就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換作其他任何人怕是都難以在這兩人手底下好好活着,那就叫他們湊一對互相折磨去好了,省得禍害別人。
王熙鳳是頭一個拍手贊同的,“我才想如何收拾那姓孫的呢,這一招兒倒是好,爛鍋配爛蓋,也省得他再眼巴巴的盯着迎春……說句大不敬的話,得虧大老爺……否則迎春若是真稀裏糊塗嫁給了他,指不定哪天連命都要稀裏糊塗的丢了。”
薛寶釵想了想,最終還是一咬牙,“回去我就與母親說這事。”雖說還不曾調查明白,但她相信林詩語不是那無的放矢之人,但凡她能這樣說了,那指定也不會有假的,犯不着。
姐妹幾個圍坐在一處,手裏捧着熱茶,腳邊還燒着炭盆,全然感受不到外頭的寒風冷冽,可別提多舒服自在了。
說說笑笑間,忽而瞧見巧姐兒在平兒的懷裏打起盹兒來,林詩語就拿了件披風遞過去叫蓋上了,衆人也随之壓低了聲音,生怕吵着她。
雖說這些日子女眷們并未受到什麽刁難,但……那樣壓抑的氣氛,再加上一群女人整日裏哭哭啼啼的聲音就足夠叫小孩子萬分驚惶的了,就連睡覺時都會時不時的驚醒嚎哭起來,不過才多少日子那小臉兒都小了一圈,可見着實是受了大罪的,這會兒難得安心睡下了哪個又能忍心打攪呢。
盯着女兒恬靜安然的小臉兒看了半晌,看着看着,王熙鳳的眼圈兒就紅了。
林詩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嘆息道:“往後就平平靜靜的過日子罷,什麽潑天的富貴也比不上一家子齊齊整整的守在一處。”
“林姐姐此言甚是。”薛寶釵也突然有了些感慨似的,淡笑道:“過去總不認命想要拼一拼争一争,這段日子接二連三的事發生我才算是明白了,縱是費盡心機又如何呢?富貴繁華不過都是過眼雲煙,頃刻間說沒了也就沒了,何苦來哉?”
此言一出,衆人看向她的目光都透着幾分訝異。
林黛玉更是直言問道:“寶姐姐這話,竟是有了什麽打算?”
“打算将家業重新打理起來罷。”薛寶釵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家那個哥哥是個什麽德行你們也都是知曉的,當初父親留下的家業交到他手裏才不過幾年的功夫就已經敗掉了許多,再這樣下去怕是都過不了十年,薛家的老底兒都要叫他敗完了。我雖是個女孩兒,幼時父親卻也從未将我與哥哥區別開來,只将我作男兒般教養,如今既然哥哥實在不頂事,不如索性我來罷,可不敢再叫他如此胡鬧下去了。”
“況且經此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母親的身子也大不如從前了,我又哪裏敢撒手離家去呢?哥哥孝順是不假,那性子不靠譜兒卻也是真,将性子綿軟身子又不好的母親交給他照料……那我可真真是要寝食難安了。”
姐妹幾個對她這想法都表示贊同,女子經商雖不免顯得有些離經叛道,但在座的幾個骨子裏卻都并非那刻板守舊之人,自然也沒誰說那不中聽的話,反倒顯得很有興致,叽叽喳喳的就聊開了。
林詩語倒是對薛寶釵有些刮目相看了,在這樣一個封建時代能不懼他人目光做出這等“離經叛道”之事,只這份孤注一擲的勇氣就已遠勝絕大多數人了,再加上這姑娘的頭腦……一個有勇有謀之人,成功其實并沒有那麽難,沒準兒将來的哪一天她還能親眼見着一個女富商的誕生呢?
手裏捧着熱茶靜靜的聽着姐妹們閑聊,林詩語只嘴角含笑目光溫柔,享受着這份日後再難得的相聚時刻,只由衷希望姐妹們都能找到自己的未來,過上自己喜歡的人生。
京城的冬天仿佛要格外漫長一些,擱在揚州都該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京城裏卻還有幾分寒意未曾散盡呢。
眼看着選秀之日愈發臨近,餘嬷嬷的訓練也愈發嚴苛起來,腳上的花盆底再不肯叫脫下來片刻,更是連夜裏睡覺都恨不得搬張椅子坐在旁邊不錯眼的盯着,但凡姿勢稍有“不雅”便要上手糾正。
林詩語是真被折騰得夠嗆,眼看着原本就不豐腴的身材竟是更加的單薄了,恨不得一陣風就能給人吹跑了似的。
林黛玉瞧着可真真是心疼死了,忍不住就抱怨了一句,“姐姐參選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嬷嬷何苦如此嚴苛?”
餘嬷嬷卻說道:“姑娘雖說前程已定,可正是因為如此才更加要格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需知整個京城乃至紫禁城裏的貴人都在時刻盯着姑娘,但凡姑娘有絲毫不妥之處恐怕就會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了。且姑娘的出生便注定了未來絕不會默默無聞,所有人都知曉姑娘生來不凡,自然也就會對姑娘更加嚴苛要求,旁人或許做到七分就已算是過得去了,但姑娘卻得做到十分才能叫人滿意,否則便難免叫人質疑德不配位。”
這番話說得姐妹兩個也是啞口無言。
的确,凡事都有利有弊,在如此響亮唬人的名頭之下,旁人不論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那都只會恨不得拿着放大鏡觀察她,但凡有一絲一毫的不妥之處,那就等同于是公開處刑了。
雖說林詩語自己并不在意是否被笑話,但她卻不願因為自己而連累林家淪為笑話,故而仍是老老實實的接受餘嬷嬷的訓練指教,認真學習着一切規矩禮儀,偶爾休息之時還要認真聽餘嬷嬷說一些宮中的各種忌諱,并且要盡可能牢牢記住,可以說不僅是費體力還很費精力了。
而每每這時,理應對宮中更為了解的福嬷嬷卻總是一言不發,只在旁靜靜的瞧着,就算偶爾故意問到了她的頭上,她也不過就随意兩句敷衍了事罷了,從不會真正教導一些什麽東西。
“得虧當時姐姐将餘嬷嬷留了下來,否則若是指望她來教,等姐姐進了宮裏還不就是兩眼一抹黑?”夜裏躺在床上林黛玉就憋不住說了一嘴,從表情到語氣都足能看出她對福嬷嬷的讨厭了。
林詩語卻說道:“她教不教都無所謂了,便是她當真教了,我卻還不敢聽呢。”
也是,有時候無知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反倒是自以為了解了許多實則卻不過是一些糊弄人的東西,甚至更壞一點兒的,故意将本是該遭皇上或者太皇太後他們忌諱的東西說成了喜好……那可真真才是要一個頭兩個大了,才進宮就得磕破頭不可。
“如此看來,她對姐姐倒也沒有惡意,只是不希望姐姐在宮裏太過如魚得水?”
“或許罷。”林詩語也有些不太确定,摸不準這是否才是太皇太後的心思,希望她別太有本事?最好能乖乖抱着她老人家的大腿過日子不成?
“這些人一個個的心眼兒可真多。”林黛玉皺了皺眉,說道:“依着姐姐的情況,初封位份應當不會低于妃位,那是可以帶兩個人入宮的,姐姐可曾想好了帶誰?不帶福嬷嬷的話太皇太後會不會有意見?可若是帶了她,平白一個名額就被她給占去了,姐姐不就少了一個可信可用的心腹嗎?”
林詩語聽聞這話猛地就是一愣,這一點還真是她沒想過的,所以說太皇太後硬塞過來這麽一個人難道還有這樣一份心思?要知道心腹這種存在對于後宮裏生活的女人是何等重要啊,她總不能真将這樣一個珍貴的名額給了那老婆子吧?不僅不能成為她的助力,反倒是個明擺着的釘子,一言一行都随時看在別人的眼裏。
沉思了許久,林詩語最終還是一咬牙,小聲說道:“這事兒先不聲張,等到要入宮之前……叫她得個風寒躺幾日……”
她也顧不上會不會招人懷疑了,總之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将這樣珍貴的一個名額白白浪費在福嬷嬷的身上。
不知不覺間,身上厚重的襖子終于是換成了鮮嫩的春裝,與此同時,三年一度的大選也随之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