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醋壇子翻了
錄制比蘇文錦想象得辛苦，她得時刻保持着高度緊張。
一邊聽着不同嘉賓之間的對話，一邊在為數不多能答的話題上回答幾句。
所以，楚鶴雲往日也是這樣辛苦的嗎？蘇文錦想到了那個男人。
明星真的不容易，他想要出來做明星也是因為想要逃離楚家的控制吧。
她想象不出當時還未成年的少年回到那樣大的豪門家族要如何适應，于是心底更加內疚。
還好一頓飯吃完，就進入到了個人采訪環節。
“請問你對哪個男嘉賓印象深刻？”
蘇文錦思考一會兒：“宋樊……”
“能問一下是什麽原因嗎？”
“可能因為他坐在我對面，所以經常會看到。”蘇文錦回答很收斂，她記得課程裏提過對任何問題都不要直接明确表态。
表達出太喜歡和太讨厭，都不行，得中庸。
但她卻不知道，那是指在其他公共場合，而現在是在戀綜裏。
編導問題很有引導性：“就是說，你跟宋樊眼神對視很多是嗎？”
“可以這樣說吧。”蘇文錦誠實點頭。
她是經常看到他，畢竟那麽大個活人在對面，低頭擡頭吃飯都能看到。
“對視的時候心底有什麽感覺。”
蘇文錦愣了一下：“沒什麽感覺。”
編導也不再關注宋樊，開始問其他的對女嘉賓的印象。
等錄制完蘇文錦離開，跟着出來的編導才跟同事吐槽。
“就是新人，也不會回答，不會蹭爆點，你看別人都能說一堆，故意說得自己好像有點心動、就喜歡這類型什麽的。”
但就這樣寡淡的回答，還是招惹了某位危險人物。
有些人，他在看自己在意的事情上，恨不得搬上顯微鏡。
楚鶴雲坐在加長賓利裏，等候在城市之塔的停車場。
這是他第一次等別人，對，等着接錄完節目的蘇文錦，接這個讓他怨恨到心底的女人。
手中的平板上是直播的采訪。
天使戴着花環，淺笑嫣嫣，那雙朱唇吐出一個其他男人的名字。
“宋樊。”
果然是那個彈幕裏全在給她拉郎的男嘉賓。
楚鶴雲的手捏得平板電腦咯吱作響，看鏡頭沒有了蘇文錦，他這才熄屏丢掉一邊，發出「咚」一聲，撞在車門上。
丢得手勁大了些，沒控制好。
實在因為楚鶴雲當前極其氣憤。
這個女人簡直不知廉恥，節目還開始，就直接選定了個男人，原來她的計謀就是綁定一個跟自己一樣的新人，組一對新人CP。
前排的小汪回頭看，小心翼翼地誠懇提醒。
“楚哥，咱們不能再搞下去一個男嘉賓了。”
“閉嘴！”
“诶！”小汪緩慢地回過頭看向前方，抹了把汗。
楚鶴雲看向漆黑的窗外，他本意是想折磨她，讓她辛苦地打工，讓她難受難受。
現在怎麽看，蘇文錦上了節目還挺開心，因為顏值收獲一批粉絲，還要從一堆男人中選一個談戀愛？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不過這下不成立了，他來了，他會好好在節目裏折磨她的。
正想着，蘇文錦已經在新配的助理童童引領下來到停車場，由兩位保镖護送着。
深夜了，錄制已經結束。
她的妝容還沒撤，禮服也未換，只在肩膀上披了件西裝。
此刻的蘇文錦壓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就連看見加長賓利車都只以為是公司派來接她的。
結果一打開門，見到的就是楚鶴雲那張低沉的臉。
蘇文錦的心漏跳一拍，趕緊像小學生遇見老師一樣低下頭。
她愧對這個男人。
“上車。”男人漂亮薄唇吐出的字十分冷酷。
蘇文錦只得拎起裙角。
她剛在車上坐穩，肩上就一涼，西裝被男人扯走，順着她還沒關上的車門直接扔出去，掉在滿是塵土的地上。
車門這才被童童關上，開始緩緩行駛。
前排和後排之間的間隔突然「唰」一下升了上去。
現在車上的空間只屬于他們兩個人。
托高檔車輛的抗震和隔音，車廂裏靜悄悄的。
蘇文錦緊張地攥着裙角，妝容精致的仙女輕輕發抖。
“穿得誰的衣服？”
“對不起！”蘇文錦猛地側身對着他彎過上半身，做了個簡易的坐姿鞠躬。
倆人異口同聲。
說完都沉默了。
蘇文錦聽到這問話，詫異地擡頭向上看，她還以為楚鶴雲這兩天忙完了，又來問她以前的事，這是他們上次辦公室見面後第二次見。
結果對方問西裝？
“西裝是童童的啊，怎麽了？”她愣愣地說完。
下一秒車來了個急剎車，還彎着腰的蘇文錦受到慣性向前。
慌亂中她手到處亂抓，嘗試穩住身體，免得直接摔在車廂底上。
就聽到男人一聲痛苦的“唔！”
接着她就被拉起甩到原來的座位上，剩下楚鶴雲俯身，一手撐着膝蓋一手撐着駕駛座後的枕頭，緊皺眉頭，面色痛苦。
“對、對不起，你怎麽了，你沒事吧？”蘇文錦不敢碰他，這怎麽臉都發白了。
美男痛苦也是美的，楚鶴雲咬住唇，斜瞥一眼她，牙齒咬得咯吱響。
“蘇——文——錦——”
楚鶴雲低吼。“你故意的是嗎？！”
“不是不是！”蘇文錦差點哭出來，忽然她想到自己頭頂的花環，“我知道了！這個帶刺，它用鐵絲固定的，挺硬的，對不起我這就拆了！”
說着去拆花環。
氣得楚鶴雲差點昏厥過去，什麽時候竟然先去拆花環不先來看看他！
還管花環硬不硬，他就差點都硬不了了！
車輛又一次剎車，前排副駕駛的小汪稍微拉下一道縫隙。
“楚哥，不好意思這邊路況不好總是橫出來人……”
“滾……”
“欸！”小汪火速撤離。
因為外人這個插曲，兩個人這才終于冷靜下來，楚鶴雲也感覺疼感過去了。
他看向一頭絨毛因為拆頭飾變得亂糟糟的蘇文錦，跟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頓時洩了點氣，只能目光鄙視道。
“呵，就你這種腦袋，還要去參加戀綜。”
那裏面都是人精，她不讓人吃得骨頭不剩才怪，事事都會被排擠。
還有，連男女這些事都懵懵懂懂，還跟人去談戀愛呢，簡直笑掉大牙。
到時候男嘉賓跟她講采蘑菇的小姑娘那種顏色笑話，她估計都聽不懂。
蘇文錦以為楚鶴雲在擔心她的業務能力，連忙向他保證。
“楚總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錄節目的，這次報酬全部都還給公司，噢不，還給您。”
“我也去。”楚鶴雲坐正，背往後一靠，看向另一側窗外。
蘇文錦一愣。
“不用您親自監督，我真的會做好的，而且直播鏡頭都在，我肯定不會懈怠……”
楚鶴雲：“……”
他猛地回過頭，看向一張小嘴說個不停的女人，伸出拇指抵在了她的唇上。
柔軟，氵昷熱，富有彈性，小巧忄生感，還透着可愛。
于是楚鶴雲沒忍住，下意識撚了一下。
蘇文錦不敢說話，直直看着他，兩顆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滿是吃驚。
楚鶴雲半阖着眼簾，語氣冰冷殘酷。
“我簽下你，包裝你，讓你當藝人，不是讓你舒舒服服去節目戀愛的，懂了嗎？蘇文錦，我會一直看着你，我要好好看你這種女人到底怎麽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給我賺到那五百萬。”
果然，蘇文錦聽完他的話垂下了長長的羽睫，神色難掩悲傷。
嗯，這樣就對了，她別想那麽痛快。
楚鶴雲松開手。
眼前的女人乖巧地點了點頭，低沉道：“我知道了，你原本就該這樣做，本來就是我的錯。”
然後她擡眸看向他，眼中有一絲疑問，很小聲道。
“欠款……我記得是四百八十萬。”
“呃……”楚鶴雲一窒，感覺氣湧不上來，差那二十萬重要嗎？他才不會記準确的數字，不過就是一個随手拍的破杯子。
好不容易凝聚出來冰冷又讓憤怒沖破。
他上輩子欠了這個女人的債吧！怎麽能每次都讓他氣得想吸氧？
面對這個女人，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每次總是異常暴躁。
但楚鶴雲不想表現出來。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受以前影響很深很重。
在敵人面前，他要對自己的傷痛表現得毫不在意。
不然就是他輸了，好像她真的影響到了他的人生一樣。
楚鶴雲長長出氣，沉穩出聲。
“那是利息。”
蘇文錦點頭，一下就理解了，畢竟高利貸也會算利息，這很合理。
“我會盡快還上的，對不起。”
說話間加長賓利停在了一棟複式樓前，這還是助理童童給蘇文錦新租的高檔公寓，怕她成為藝人後生活受到影響。
“謝謝楚總順路捎我回來，我會謹記您說過的話，再見。”
蘇文錦手拿着花環，頂着一頭亂發跳下車，關上車門後退好幾步，對着車輛鞠躬，禮節周到。
然後她站在原地目送車輛。
直到車輛拐過一個彎，楚鶴雲看不到她的身影。
少了一個人，車廂內仿佛一下空蕩起來，明明之前楚鶴雲一直都是自己乘車。
男人捏捏自己鼻梁，不知道為什麽情緒突然低沉。
這個壞女人很笨，剛才憑空多出二十萬債務，也沒說什麽，仿佛他說什麽就是什麽，跟小時候一樣，很好騙。
嘁，她還以為他是順路。
前後車廂的隔板再次降下，小汪回過頭來：“楚哥，那咱們回……”
他睜大眼睛，仿佛看見難以理解的事物。
“口紅。”他指了指鼻梁提醒。
楚鶴雲想到什麽看向手指，赤橘色的唇色還印在上面。
這個讨厭的女人……
把那抹動人的美留在了他的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