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來是南央,怪不得,李滄浪先是恍然大悟,接着才反應過來,兩人剛才的對話,她不知聽到了多少。

真是社死現場,兩人對視一眼,李滄浪讪讪地站出來,心念急轉,邊回憶自己話裏有沒有哪裏不妥,邊想着該怎麽同她狡辯…呸,解釋。

“你怎麽又回來了?”李滄浪心虛地問。

“東西忘了,”南央掩了掩笑意,走近了,把手裏的校服遞給她,“早上帶來,差點又給帶回去。”

是李滄浪借給她那件,她穿回家,順便洗了晾幹,才還回來。

“明天給我也一樣,我又不着急。”

李滄浪接過來,校服上有她同款的洗滌劑香味,是很多年後,李滄浪懷念地尋找過同款,卻怎麽也找不回的那種味道。

還完衣服,見南央仍看着她,沒有要走的意思,李滄浪幹笑一聲,試圖蒙混過關,“一會兒不是還要補課麽,快回去吧。”

“我也不着急,”南央好笑道:“你剛才是做什麽?”

果然還是聽見了,李滄浪撓了撓臉,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很是自然地說:“就是給你遞情書的,嗯,我猜你大概不喜歡,就幫你打發了。”

說着頓了下,似乎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轉移話題道:“是不是多事了,你認識那個男生嗎?”

南央凝眉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沒事,只有一點眼熟,可能在哪裏見過吧,想不起來了。”

她其實不太喜歡情書這種表達方式,沒法當面拒絕,書信留着不是,扔了也不是。

從前收到情書,出于教養和對他人心意的珍視,她都會找到對方退還回去。直到高二的時候,一個男生不知怎麽想的,因此給她連送了兩個月的早餐,逼得她沒法處理,後來見她不還了,還對其他人說騙了他早餐錢,氣得她平白地還了錢,不知怎麽,卻反而坐實了謠言。

那次把南央惡心得夠嗆,從此再也不敢當面退還,都是托朋友轉交,十分麻煩。

“還要謝謝你幫我拒絕他。”南央說着,總覺得忽略了什麽,盡管這看起來很正常,她心裏卻還是有一點揮之不去的異樣感。

好像,太主動了……

南央看她兩秒,忽然又笑問:“對了,你怎麽猜到我不喜歡他呢?”

李滄浪默了默,說:“直覺。”

南央慢慢眨了下眼,一時竟不知道回什麽好。

“感覺不是你喜歡的類型,”李滄浪笑着補充了一句,背身靠在牆壁上,看着天花板,像是話說到這兒了,随口一問,“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我喜歡……”南央挽了下鬓發,低頭思忖了幾秒,學着她背靠牆壁,輕聲笑說:“不知道呢,還沒有遇到,大概是真誠而溫柔的人吧。”

真誠?李滄浪怔了怔,同自己對照,忽然又有點心虛,她現在能勉強達标嗎?不過,她年少的時候,怎麽看也和溫柔搭不上邊啊。

“你呢?”南央問。

“我?”李滄浪偏頭看她,放學後的走廊十分安靜,燈光下她的眼睛熠熠生輝,像是過份美麗的黑曜石。

李滄浪定定看了一小會兒,在南央偏頭之前,收回了視線,笑了笑說:“以後再告訴你。”

“好了,你再耽擱就要遲到了,快回去吧。”

不等南央追問,李滄浪揮揮手,轉身往教室走了。

很久以前,她也問過南央這個問題。

老同學聚會,席間有人同她表白,李滄浪坐在一旁,默默看完了表白拒絕的全過程。

聚會結束,她心裏有些發酸,路上玩笑着問南央,一直不答應別人的表白,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那時南央看了她一會兒,也是笑着說,“以後再告訴你。”

李滄浪沒多想,只以為她不肯說,現在想來,大抵同她現在是一樣的心情吧。

我不确定自己會喜歡什麽樣的人,但是,我喜歡你。

……

天氣再晴起來已是九月底,水汽蒸發,完全看不出下了許多天的陰雨,陽光再次主宰了大地,明晃晃地叫人睜不開眼。

她們這周輪換到了靠窗的位置,前排的五一抱怨連連,“這什麽天氣,平城這破地方,忽冷又忽熱的,這還不如下雨呢,對着光黑板都看不清,曬得我眼花。”

同桌的于誠道:“知足吧,馬上到十月,這說不定就是今年最好的陽光了。”

平城的秋天,就像夾在婆媳之間的受氣包,完全沒有它存在的地兒,酷熱的夏天過去後,也許還沒得及感受,寒冷的冬天就來了。

下一次月考也跟着來了,考場分配表已經貼了出來,到了高三,考試早已經成為家常便飯,老師學生都是無波無瀾,照常推着複習進度。

上午第二節 課又是數學,太陽漸漸升高,坐在後排的學生也被陽光影響到,直視着黑板,不一會兒,視野裏便開始閃爍大大小小的光斑。

李滄浪擡手擋了擋,偏頭見南央也被刺得睜不開眼睛。

她下意識站了起來。

椅子響起一點“呲啦”的動靜,老陳扭頭望了過來,“李滄浪,怎麽了?”

李滄浪思考了半秒,揉了揉臉說:“老師,我有點困,站着聽課可能會好一點。”

“哦。”老陳贊許地點點頭,沒太在意,上課覺着困,站着聽課是高三生的常态,只是現在還沒後期那麽普遍。

“還有沒有覺得困的,都自己站起來啊。”點了一句,又有兩個學生站起來,老陳接着講題。

李滄浪看着黑板,陽光被她的身體擋住,投下影子,眼角餘光裏,南央似乎好受了一點。

一瞬間,她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再次體會到年少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種不可言說的小心思。

遮遮掩掩,欲藏怕露。

她一直站到了中午放學,南央取下眼鏡,皺皺眉問她,“你昨晚幹什麽去了,今天這麽困?”

李滄浪笑着說:“夢裏偷牛去了。”

南央白她一眼,“是不是又熬夜看書了,月考而已,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很緊張似的。”

“當然緊張,考差了又要被老陳罵了。”

南央對她眨了下眼,調侃說:“那這次可別忘記寫名字了。”

李滄浪嘆口氣,“這次是真不敢了。”

可一不可再,這一次,成績只能靠她的硬實力,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太緊了,即便她有基礎在,也很難達到原本的水平。

希望出題老師識相點,不要難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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