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周靜棠趴在聶斯鶴身上,睜開因為驚慌而閉上的眼睛,一頭粉棕色的長卷發從背後散落到身前,也鋪在他身上。

她上身擡起些,一片雪白落入聶斯鶴的眼眸,他連忙移開目光,将頭偏向一邊,雙手掌着她的雙臂,開口:“起、起來吧。”

周靜棠發覺不妥,連忙捂住胸口,慌慌忙忙從他身上爬起來。

圍觀群衆議論紛紛。

“這不是聶斯鶴嘛?就是去年剛拿影帝獎的那個年輕人。”一編劇和同行晚輩介紹。

“小聶?這難道是女朋友?我還是第一次見他跟女人一起,看來鐵樹也會開花,哈哈哈。”與聶斯鶴合作過的導演笑呵呵地和同齡的影星朋友調侃。

“聶影帝看起來那麽冷淡,沒想到私下玩得這麽過火,頂着這麽多人,聽着各種聲響,在隐秘的地方和女朋友親熱,也太刺激了吧……”剛入行的漂亮模特捂着嘴小聲和助理說。

……

圍觀看戲的周慈聽到旁邊漂亮的小模特這樣說,眉頭不經意皺了皺,她印象中的聶斯鶴清清冷冷,不像是那種亂搞的人,不過人不可貌相,真是什麽樣的也很難說。

她正唏噓時,就看到從聶斯鶴身上起來的人是自己的女兒。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頓時天崩地裂。

“靜棠?!”周慈走上前,将女兒攬到身後,定睛看着聶斯鶴從地上站起來,面色微愠。

“媽媽……”

圍觀群衆發出一聲驚呼。

聶影帝竟然勾搭上了帝聖影業的接班人!

“周總。”聶斯鶴打招呼,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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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主辦慈善晚會的負責人款款走來,笑意盈盈地說:“大家散了吧散了吧,一點小意外而已,大家給我個面子,就別外傳啦。”

影帝與帝聖影業接班人的戀情,想必很勁爆。

但負責人都這麽說了,又涉及帝聖影業,誰捅出去,勢必都會惹上麻煩,想來不會有人自找苦吃。

周靜棠發覺大家誤會了,又想到明星最怕惹上不良緋聞,于是想要替他解釋。

“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我們只是……”

“靜棠。”

卻被媽媽打斷,周慈搖了搖頭。

這種事,大家都願意相信眼睛看到的,解釋只會越描越黑,不如自然淡去。

周靜棠于是噤聲,看了眼聶斯鶴,心裏很過意不去。

圍觀衆人漸漸散去。

等待聶斯鶴的小演員湊上來,笑着說:“既然斯鶴哥有事,那我們下次再聊吧。”

周靜棠對這小演員有點印象,是在聶斯鶴得獎的那部電影裏,他演少年時的男主,才十五六歲。

聶斯鶴拍拍他的肩膀,回答:“好。”

同時,負責人招呼幾人道:“去那邊坐坐吧~”

靠近吧臺的沙發區現下空了出來。

坐下後,周靜棠說:“我們沒什麽的!真的!只是我要摔倒了,他扶了下我,沒想到門居然沒關。”

聶斯鶴:“嗯。”

“原來是誤會呀,那就更沒什麽了。”負責人笑着說。

周慈也松了口氣,覺得女兒沒受欺負就好。

“對不起。”周靜棠低着頭,朝聶斯鶴說。

“沒事。”

雖然他嘴上說沒事,但看他一臉冰塊的樣子,周靜棠覺得他心裏想必是計較的,不由有點喪氣。

“姐姐原來在這兒呀?”鄭一仙挽着她爸爸鄭世鴻出現。

聶斯鶴起身,朝鄭世鴻打招呼:“鄭老師。”

鄭世鴻颔首,“坐吧,小聶。”

“聶師哥好!”鄭一仙做出自認為十分甜美的笑容,朝他喊道。

聶斯鶴不由嘴角抽搐了下,疑惑:“師哥?”

“對呀~”鄭一仙刻意挨近他坐下,“我的新電影是林導負責的,因為我不是科班出身,對于演戲不是很擅長,林導就收我為學生,給我指導了好多,他說也教過師哥,那我們不就算是同門嗎?”

“是有這麽回事,”聶斯鶴往內側收了收胳膊,避免被她碰到,“那這樣算的話,我師弟和師妹應該還挺多。”

周靜棠将他這動作看在眼裏,雙眸亮了下,而聽到這撇清關系的話,嘴角也不由揚了揚。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對投懷送抱來者不拒嘛。

但鄭一仙離得也太近了吧。

她不免鼓了鼓腮。

“那我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師哥嘛?”

聶斯鶴笑起來,“鄭老師從業比我久,拿獎更是拿到手軟,我哪裏敢跳過鄭老師,去指導他的女兒呢,鄭小姐折煞我了。”

鄭一仙愣了下,顯然沒想到會被這麽幹脆地拒絕。

鄭世鴻适時開口:“仙仙,小聶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要打擾人家。”

聶斯鶴嘴角噙着笑,不言不語。

“那還不是都怪爸爸您太忙了,不然我哪裏會求助師哥。”鄭一仙故作生氣。

周靜棠觀察着聶斯鶴的表現,他雖然是笑着,但顯然不是讓人如沐春風的那種笑,反而含着冰雪透骨般的寒意,讓人不自覺地退避三舍,比他不笑時,還要趕客,有點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此刻她是鄭一仙,早已退縮。

周靜棠唯一一次追人的經歷,也只是遞個情書的事,對方立馬邀請她去看電影,要不是後面表妹插一腳,她失去興趣,應該算是成了。

顯而易見,她追人經驗幾乎為零。

現在一出手,目标難度就這麽高,就像游戲剛進新手村的小白,妄圖去擊殺掉落稀世珍品但等級很高的大妖怪一樣,希望真是微乎其微。

而去挑戰大妖怪的,還有比自己等級更高、經驗更豐富的游戲老玩家,誰能搶到,似乎已經顯而易見。

鄭一仙起身,坐到周靜棠身邊,親熱地挽着她的手,說:“我一晚上都在到處找姐姐,難道姐姐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我的氣?躲着我不成?姐姐的那個相親對象,就是顧西,我都沒理他了。”

周靜棠躲了躲她的手,扯着笑說:“怎麽會?我都快不記得他了。”

而曾經被誤當作過“顧西”的聶斯鶴聽到這兩字,看了眼鄭一仙。

鄭一仙目光正對上,以為他一直在看自己,姿态不由又忸怩了幾分。

周靜棠看看聶斯鶴,正碰上他因閃避鄭一仙而偏過來的目光,想到兩人在甜品店的事,她還沒來得及向他解釋呢。

“我還以為姐姐很喜歡他呢,畢竟外婆說你和他相親回來,對他很滿意,家庭聚會那天,又打扮得那麽漂亮,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他的偶像,那天他就顧着和我說話,冷落了姐姐,我還以為姐姐會和他在一起呢……姐姐沒生氣就好!”

鄭一仙仍誤認為她和顧西在家庭聚會前見過一次,也認為她滿意的人是顧西。

家庭聚會那天,除了外婆聽了靜棠的解釋,其餘的人都沒太弄清狀況。

周靜棠眼皮一跳,震驚地看向鄭一仙,心裏“卧槽”了聲,這話裏的含義,在知曉烏龍真相的她和聶斯鶴之間,不就等于她滿意聶斯鶴?她特意為聶斯鶴打扮?再四舍五入一下,聶斯鶴難保不會認為她喜歡上了他???

周靜棠:“……”

而聶斯鶴果然挑了下眉,目光若有詢問地看了她一眼。

周靜棠連忙心虛地避開,耳垂紅通通的。

今晚真是不宜出門,尤其不宜見聶斯鶴,盡出糗了。

鄭雲鴻與周慈搭話:“姐夫今晚沒來嗎?”

周慈坐得端莊,神态自若地回:“靜棠想來,所以就把邀請函給她了。”

說完看了眼女兒。

鄭雲鴻微笑着點點頭。

晚會負責人莞爾:“要是知道周小姐想來,我們肯定多準備一張邀請函。”

“叫我靜棠就好,”周靜棠落落大方,“實在抱歉,我不請自來。”

“沒事呀,很歡迎的。”

兩人相視一笑。

鄭一仙開口:“雖然姐姐的理想是成為和姨媽一樣的大制作人,但到底還沒什麽名氣,又一直在國外,吳總編沒想到邀請姐姐是很正常的。”

吳總編即這次慈善晚會的負責人,是時尚雜志的總編輯。

“表妹說得對。”周靜棠大方承認,她說的是事實,只是不懷好意而已。

鄭一仙臉上的笑容更甚了。

“我正在制作一部電影,題材已經确定,劇本還需打磨,今晚也是借吳總編這場盛宴,給自己的電影物色下導演、編劇和演員,只不過我名不見經傳,一時要湊齊班子,還有點困難的。”周靜棠侃侃而談。

“這些還需要姐姐自己找嗎?”鄭一仙捂嘴故作驚訝,“我以為制作人的工作就是和投資商們吃吃飯,喝喝酒,投資商們開心了,就給資金,姐姐躺着數錢就好了。”

周靜棠笑出聲,仿佛聽了什麽笑話一樣,說:“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表妹和我一樣,從小聽外公講帝聖影業的故事,講我媽媽如何成為史上第一位金烏獎最佳制作人的故事,難道不知道帝聖的制作人不是在電影裏挂個名的投資商?是統籌制作整部電影的靈魂人物?或者更準确點,應該稱為制片人?”

周慈獲得最佳制作人那年,是金烏獎完善獎項,給幕後獎新增制作人獎項的第一年,這個獎是要頒給那些兼顧了編劇、導演、後期制作,又統籌制作了整部電影的人。

帝聖有很多這樣的制作人,她的媽媽只是其中最傑出的代表。

她話音落下時,在場五人都定睛看着她。

周靜棠恍然覺得自己好像太認真了……于是笑了笑,朝媽媽撒嬌說:“我覺得媽媽就是我的榜樣。”

然後鑽入媽媽的懷裏。

“哈哈哈,”周慈抱抱女兒,有些難為情,“都多大了,還撒嬌。”

吳總編一臉慈愛的笑,說:“孩子嘛,多大都是父母的寶貝,哎,我也想在國外念書的女兒了,一年到頭才回來次。”

鄭雲鴻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喝了口酒。

鄭一仙撐着臉上的笑,面部肌肉似乎有點抽筋。

“不是每個人一開始就人人知曉,”聶斯鶴目含豔羨地看着擁抱的母女倆,“都是從名不見經傳一路走來,只是有些人幸運,就快一點,周小姐會有那天的,會和周總一樣閃耀。”

周靜棠從母親的懷裏起來,怔怔看着他,最後莞爾一笑,說:“謝謝,承你吉言。”

聶斯鶴颔首笑笑,随即看看衆人,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衆人與他告別,而周靜棠連忙說:“我送送你吧!”

“?”聶斯鶴歪歪頭。

周慈疑惑地看看女兒。

“……我有點事想請教下聶影帝。”周靜棠一臉正氣。

剛吃癟完的鄭一仙幽幽開口:“姐姐,聶師哥可是很忙的。”

“好。”聶斯鶴卻說,然後跨步往外走。

周靜棠驚訝,開心得連忙跟上,想起什麽後,轉身朝媽媽說:“媽媽等我會兒,很快的!”

周慈點點頭,有點摸不準女兒的心思。

而鄭一仙再次吃癟,表情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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