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珍惜,所以克制，是任何欲念都無法摧毀的執。
熱吻中，陸胤依舊清醒,停在了她所能承受的限度,大手拂過她的臉頰,溫柔細致地摩挲,像是在對待一件無價之寶。
“刷牙吧。”言語間，拿了她的牙刷幫她擠牙膏。
“….”因為這一句，徐知落腿還在發軟人已經清醒過來，彌漫在兩人之間的旖旎氛圍也于瞬息間散了幹淨，“以後不許在刷牙前親我。”
陸胤把牙刷塞到她手中才道，“陸太太,你覺不覺得自己要求太多了點？”
徐知落：“多嗎？”
陸胤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伴着長睫輕動,徐知落彎着眉眼笑，“那你也得受着。”
說罷，推了他一下，“你去客房洗漱。”
陸胤這次出奇的好說話，順着她的意思離開了浴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他走後,這片空間的溫度陡然間降低了許多。這個念頭浮出時,徐知落盯着鏡中的自己看，多少覺得自己魔怔了,暗罵了自己幾句開始刷牙洗臉、化了個簡妝。
陸胤再次看到她時，又是清麗無雙模樣。
兩人出了套房,陸胤才記起夏懷信一行人昨晚也住在這裏。
“….”他望向徐知落,“和大家一起喝早茶好嗎？”
徐知落道好,陸胤随即拿出手機,準備給夏懷信和陸嶼打電話。先給夏懷信打了，不到半分鐘，電話就挂斷了。
陸胤勾了勾嘴角，明顯愉悅的模樣，徐知落好奇地睨着他，“怎麽了？”
陸胤牽起她的手，“大家已經吃上了，我們出個人就好了。”
這就是夏懷信的好，百無禁忌，在哪兒都能找到樂子。
省心，靠譜。
“…”徐知落聽完，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也不怕人笑話。”
陸胤一臉認真，“他不會。”其他人他不在乎，既是這樣，活得自我些不是什麽大問題。
這幹脆篤定的回應挑起了徐知落的興致，“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感情還挺好。”
“想知道？”
“嗯。”
“認識不算太久，意外投緣...”
相偕往外時，陸胤把同夏懷信認識的經過粗略道出...
去到餐廳，一片熱鬧。明芮希直接叫了明記的大師傅帶着食材過來，現場烹饪新鮮味美。一群人吃得盡興聊得開懷，新人在不在場他們并不在意。當然了，來了，他們也是歡迎的。
“嫂子，借地吃個早餐你不介意吧？”
“來來來，現包的蝦餃和蟹籽燒賣…”
“學姐，早。”
瞧着兩個人十指緊扣而來，笑鬧聲此起彼伏，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徐知落于明芮希身旁坐定，含笑的目光從衆人臉上掠過，“不介意，你們怎麽開心怎麽來。”
目光随後垂落，落在了那碟潔白剔透的蝦餃上，“我今天有口福了，海棠樓我最愛的一樣就是蝦餃。”
明芮希循聲看向她，笑着接話，“等會兒就把大師父的電話留給你，随叫随到。”
徐知落笑開來，“這樣的學妹，再來一打我都不嫌多。”
明芮希也不自謙，“那可能很難實現了，眼下這般，且享受且珍惜。”
說罷，拿起公筷夾了只胖蝦餃到徐知落的圓碟裏。
徐知落道謝謝之際，夏懷信垮着臉睇着明芮希，“我呢？”
僅僅兩個字，酸氣沖天，兄弟們快嫌棄死了，紛紛出聲罵道，
“夏懷信，你蜂蜜做的嗎？怎麽成天黏黏糊糊的？”
“就是，沒眼看。”
“阿嫂的醋都吃，你是不是人來的？”
“就是，垃圾。”
“垃圾中的戰鬥機。”
這一幕，明芮希早已習以為常也知如何應付。正準備夾多一個蝦餃給夏懷信哄哄他時，陸胤忽然動了，先她一步做了這件事，還狀似殷切的問他，“還想吃什麽？我親自招呼你。”
冷肅模樣，一本正經的口氣。
夏懷信：“…那算了，我怕我消化不良。”
衆人爆笑不止。
…
這頓早茶耗時不少，結束時，已經臨近午時。陸嶼和夏懷信他們一道走了，偌大的一個院落，除了一些傭人就剩一對新人了。
稍作休息，兩個人相偕去到陸胤在嘉華的套房，陳漣漪和黎思娴昨晚住在這裏。敲開門，陳漣漪和黎思娴的行李箱已經收拾妥帖，挨着豎在廳內，随時可以離開的架勢。
“…”徐知落的目光在箱子上停了停，慢步踱到兩位母親身旁，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定時，略有些詫異的問道，“就要走了嗎？都還沒陪我幾天。”
黎思娴看着小姑娘輕笑了一聲，正想說話，被陳漣漪搶了先，“你蜜月還要媽媽陪你啊？你幹脆把媽媽栓在褲腰帶上？黏黏糊糊，也不嫌丢人。”
“…”徐知落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回嘴，“您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的。”
“我不願意。”陳漣漪一口拒絕，沒有任何轉寰的餘地。
徐知落聽完，微嘟起嘴，一副小可憐模樣。
黎思娴看在眼裏，心間軟成一片，她忽地拉住徐知落的一只手，慈愛安撫道，“別聽你媽媽瞎扯。我們就是出去溜達溜達，等你們各方面都穩定些了我們就來北城陪你們住段時間，以後在北城定居也說不定。”
這話一出，徐知落眸光微亮，像極了一只尋到了清甜水源的小鹿，“真的嗎？”
看她這樣，陳漣漪哪裏還舍得拿話剜她，點頭應和，“是的，去外面走走，媽媽就回來陪你。”
“那太好了。”
這些年，因為工作同媽媽和思娴阿姨聚少離多，說不想念惦記都是假的。如今有機會住在一起，對戀家的徐知落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眉眼間，歡喜漸漸藏不住。
陳漣漪自然是看見了，眼中有笑意浮出，“你這一時委屈一時開心，變臉變得恁快了。”
徐知落心情好，媽媽說什麽她都不在意，彎着眉眼，“那當然，畢竟科班出身的。”
這下連陸胤都給她逗笑了，進門後第二次開口，“這就是影後嗎？”
徐知落對着他挑了下下巴，說不出的驕傲爛漫，陸胤看在眼裏，出現了一瞬的恍惚，仿佛讓他驚豔一瞥的少女越過時空長河來到他的眼前。
他抑不住朝她微笑，從此遺憾又少了一樁。
**
晚餐過後，兩個人回到套房。各自占據了書房的一角，他處理公務她刷視頻休憩，互相陪伴又互不打擾。偶爾，陸胤擡眸，瞧着嬌懶的人兒抱着手機昏昏欲睡，心裏被微小卻實在的幸福和滿足填滿。
良久之後，徐知落從小睡中醒來，迷迷糊糊間，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陸胤。他還保持着最初的姿勢，專注到冷肅。
她就這麽睇着他，思緒和目光一點點清明，而他竟還沒發現她醒了，不知怎麽地，她心裏莫名不是滋味。被這股微弱的情緒催促着，她坐起身，酸痛的感覺猶在，甚至更清晰了些。
“結婚，可太累了。”她不禁輕聲咕哝，而後望向陸胤，“陸胤，我渴了，想喝水。”
因為酣睡，她的聲音不複清潤，卻還是如往日一般輕易地碎了陸胤的專注和冷肅，擡眸的下一秒，人已經起身。片刻後，拿了杯溫水回到她身邊，遞出水杯後坐下。
等她喝了兩口他才開口，“醒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想象中？”徐知落不由重複，目光灑了他一身，“你覺得我會睡多久？”
陸胤低聲慢語：“明天中午。”
“…”徐知落覺得他對自己誤解太深了，不禁為自己解釋了兩句，“我平時沒那麽愛睡的，是這段時間各種事兒，身體和大腦都超出負荷了。”
陸胤非常配合地點了下頭，然後就将話題帶到了別處，“現在要幹什麽？要不要去泡個澡？”
徐知落沉吟幾秒，道：“等會兒，我先看看媽媽給我的相冊。”黎思娴離開前，送了一本相冊給徐知落，說這是她最珍貴的東西，而這本相冊，徐知落常年陪伴黎思娴都沒有看過。
所以她想，“肯定很多你的醜照。你….要一起看嗎？”
陸胤：“不了。”
拿了相冊給徐知落，然後真走了，那背影看着要多矜貴冷豔就有多矜貴冷豔。
“….不看我自己看。”經過這幾日密集的相處，徐知落對他的脾性已經有底了。強是強，霸道和別扭也是真的。但是沒關系，她人美心善，底線之上由他造。
打定主意後，徐知落收回目光，安靜地翻着相冊。裏面全是陸胤的照片和報紙雜志剪輯，從小到大，清楚的标注出他當時的年紀。不知不覺中，徐知落翻到了最後一頁，空的。只除了一張桃粉色的信紙，上面寫着，
寶貝落落，
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另外一個媽媽，真的很高興很高興。在過去的很多年，我曾不止一次幻想過這樣的結果，每次都是失望，但我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一再去想，瘋魔了一般。
但細想，其實又可以理解。
我這一生，其實有兩個孩子。一個生了沒能管顧，一個不是我生的卻一直被我護在手裏心間。我想你們都能得到幸福，如果有幸能夠成為彼此的幸福就更好了。這人啊，能承受最差的結果也愛往最完滿的方向想，皆是本能。
我二十歲紅遍全國，追求者衆。這裏面最惹人注目的當屬陸胤的父親陸鳴苋，家世顯赫風度翩翩。
我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想憑着他的喜歡一博，如果成功，我将成為北城最顯赫的闊太。
後續很順暢，我和陸鳴苋一點點深陷愛河。但是沒過多久，他的父親陸町華找到了我，要我主動提分手，言語間皆是輕慢篤定，甚至不曾像小說中寫的那般甩一張巨額支票給我。
從那時，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對于有些人而言，他們想達到目的方法太多了，根本不需要掏錢。
我沒答應，也沒有和陸鳴苋說。
後來，他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這事兒，感動歡喜不已。那年的平安夜，他忽然對我說，“我們悄悄把證扯了，木已成舟，老爺子再反對也沒辦法…”。
…
只是後續種種完全背離了他們的預想。
陸町華知道後勃然大怒，給了陸鳴苋兩條路。要麽離婚，要麽滾出家裏，陸家繼承權從此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陸鳴苋選擇了後者，頭幾年，堅定熱情，表現大出黎思娴的意料。她被感動，自以為找到了真愛，甘願在事業最紅火時公布婚訊懷孕生子。
那時候的她怎麽也想不到，陸鳴苋熬過了父親的高壓卻沒能扛住花花世界的誘惑。而偷腥這種事兒，有了一次就只有無數次。
黎思娴得知後，心碎成了渣。她提出離婚，陸鳴苋不同意。
一是，他自認為愛着黎思娴，無論他在外面怎麽玩，他願意給名份的只有她；二是，國民女神的男人，那種被衆人豔羨的虛榮心他舍不得抛卻。
同時信誓旦旦保證，他改。
黎思娴看着年幼的孩子，第一次妥協了。怎知，一年後他們還是離婚了，鬧得一地雞毛。
她只要了孩子，她自信沒有陸鳴苋也能照顧好陸胤。
沒想到，事業因為陸家的介入屢遭挫折，她一步步被逼到絕路。就在她決定隐退帶着陸胤回蘇北生活時，陸町華時隔多年第二次找到了她。
這一次，他帶了一份協議。
若是她願意将陸胤交給陸家撫養，并從此退出娛樂圈隐居蘇北、
一年來北城探望他一次，陸胤将在十八歲時得到陸氏三分一以上的股權以及受益人為他一人的百億信托。
“我憑什麽相信你？”其實是黎思娴不想信，因為一旦信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會選擇獨自離開。
陸町華短促的笑了聲，“黎思娴，不信你又能怎麽樣呢？你自身都難保了，你拿什麽照顧陸胤？雖然我不喜歡你，但陸胤他是陸家長子嫡孫是誰也無法否認的事實，我給得起也舍得給，只要你少在他眼前晃。”
“他不需要一個出身卑微的戲子母親。”
“在為了陸胤好這件事情上，你我…殊途同歸。”
好一個殊途同歸。
黎思娴冷笑，她恨透了這些有錢人的篤定與輕慢，也恨透了自己。但她的孩子是無辜的，他本該….
“我同意了。陸胤認祖歸宗，成為了衆人豔羨的陸家太子爺。而我，退圈回到了蘇北，買了間宅子，幸運的遇見了你媽媽和你。
全部的過往都在這了。
你現在是陸胤的妻子，這些事兒不該、我也不想再瞞着你。
落落，我不是個很好的母親，但我真的盡力了，陸胤是我滿懷着期待生下的，他是我最珍貴的財富。或許他并不認同我的決定，可我，從未後悔過。我想他得到最好的生活，一路光芒萬丈。
所幸上天待我不薄，我所有的念想一件件成真。
未來，希望落落能幫媽媽好好照顧陸胤，多多擔待他的缺點，當然，所有的一切都要基于你願意和開心。
媽媽同樣愛你。
陸胤要是敢欺負你，随時打電話給媽媽，明白嗎？
寫到手痛，也沒能道出心中所有。
簡單點兒吧，祝我的兩個寶貝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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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讀完後許久，徐知落的心緒都未能平複。
沒有母親陪伴的這些年，陸胤過得很辛苦吧？
這個念頭浮出時，她不由自主望向陸胤。這次，他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視線，擡眸，神色雖是冷冷清清的，聲音卻溫柔得讓人心亂，“看完了？”
徐知落怔滞片刻，阖上相冊，起身走向他，光着腳也渾然不覺。
許是太過心疼他，她迫切地想給與他些什麽，短暫的抛卻了矜持與羞怯，主動坐到他腿上，順勢摟着他的脖頸，“你這麽一直工作不累嗎？”
陸胤喜歡她這麽親近自己，喜歡到察覺到了異樣都不想去細思，貪得一點是一點，大手環住她的腰，啞聲回道，“習慣了。等過幾天，我安排好手上的工作，我們出去玩。”
徐知落佯裝嬌橫，“那這幾天我怎麽辦？你上班留我一個在家？你好狠的心。”
陸胤被她逗笑，眉眼間終于有了暖意，“那陸太太有什麽好的提議？”
徐知落略一沉吟，“要不你帶我去上班？看在你這次幫了我的份上，我勉為其難地給你做幾天秘書。”
秘書兩個字一出口，徐知落的眸色忽然一沉，她落力拽緊陸胤的衣襟，冷飕飕道，“說，你有幾個秘書，男的女的？”
“….”陸胤半晌無言以對。
“嗯？”這下，徐知落連目光都冷了下來。
陸胤不禁失笑，“女的，三四個吧。”
下一秒，話鋒突轉，“但她們是向葉華清彙報的，和我不沾邊。”
求生欲很旺盛了，徐知落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眼中冷意一點點褪去，“那還差不多？那你還需要秘書嗎？”
陸胤一本正經，“需要啊。”
随後，迎着徐知落柔亮的目光，以低緩語調一字一頓，“貼身那種。”
霎時間，徐知落的小臉紅透了。
罵了句臭流氓，随即松開自己的手，想要脫離他的懷抱的意願非常迫切。
陸胤掐住她的腰，頓時，她進退不能，只能幹瞪他，“放開，我要下去。”
陸胤好整以暇地睨着強裝鎮定的姑娘，嘴角無聲上翹，勾勒出一縷意味莫名的弧度。片刻後，忽地将懷中人壓向桌沿。
硌人的感覺湧向徐知落時，他的唇停在了她的耳畔，暧昧熱燙的氣息如風襲來，“給我跳支舞，我放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