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找地兒換衣服,難道我要留在這兒換?”裴晟回頭似笑非笑地看她。
“就,在這兒換吧。”出去再轉上一圈,不染上風寒才怪,柳筠指着屏風,“我在裏面,世子爺在外面就好了。姜藤,你去給世子爺拿衣服。”柳筠說完,自己從床上下來,悶頭往屏風那邊走。
裴晟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再往外走,碧荷和姜藤不等世子爺吩咐,已經轉身去拿衣服。
裴晟接過姜藤捧着的衣服和巾帕,“你去世子妃那兒吧。”他一向不用丫鬟貼身伺候。
屋裏一時寂靜無話,只有兩人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這寂靜一直持續到兩人上了床,平時都是裴晟提起話頭,柳筠心情好時會順着他的話頭聊兩句,心情不好的話,直接裝睡敷衍了過去。今日裴晟格外安靜,胳膊枕在頭後面,直直地看着羅緯不知道在想什麽。
柳筠突然想起白日王玥玥說的大皇子的事情,皇上如果是因為她那封密信斥責大皇子的話,那裴家是不是也會受到牽連,“我聽說大皇子被皇上訓罰了?”柳筠問道。
“你從哪兒聽說的?”消息還挺靈通。
“白天的時候,那位孫夫人說了兩句。”
“王玥玥呀,她一向對這些事情關心得很,這種事都能拿出來當話聊,我看她是看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裴晟想着回頭要跟孫莫軒提一下,是嫌死得不夠快還是怎麽着。
那看來就是真的了,“皇上不會把這件事情也算到裴府身上吧?”柳筠語氣很是擔憂,而且這擔憂半點也不作僞,本來皇上就想把裴家弄死,這不是提供了現成的枕頭讓皇上做文章。
裴晟笑她杞人憂天,“你以為皇上算到我們裴家頭上的事情還少?多上這一件也是債多了不愁。他不會把這件事情擺到明面上,不然這就做實了他那心頭寶的大皇子私通将軍府的罪名,他目前還沒有動大皇子的想法。而且,東黎蠢蠢欲動的消息已經上報到了朝廷那邊,皇上就算再想動裴家,也只能往後延了。”
隔了片刻,他低沉的聲音又響起,“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無需擔憂。”
柳筠細若無聲地恩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擔憂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
在越來越安靜的空氣中,柳筠覺得自己體內有一股不知名的燥熱正在翻湧,燒得她口幹舌燥,她暗想,這難道是泡溫泉泡太久了,把熱氣都泡進了自己體內。在她要翻第四次身時,裴晟的聲音幽幽地傳來,“你身上長蟲子了嗎?”
柳筠因着他這句話,本就燥熱的身體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世子爺有沒有覺得地龍燒的太燙了,我怎麽覺得這麽熱。”
她身子朝向裏側,偷偷敞開了些自己的內袍,用手使勁扇了扇,讓冷風稍微進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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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晟也覺得熱,只是他自己知道這熱絕不是因為什麽地龍燒得燙,他想幹脆自己去書房睡吧,留在這兒簡直就是自我折磨的煎熬,可腦子雖然這麽想,心裏卻并不想這麽做,煎熬也比獨守空房要來得好。他不答她的話,假裝自己睡了過去。
柳筠回頭看了他一眼,又悄悄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他的呼吸,人應該是睡實了,還挺快,剛才還說話來着。她把腿和胳膊都伸到被子外面,內袍幹脆都解開了,反正裏面有肚兜,但肚兜上的熏香她并不熟悉,一直往她鼻子裏鑽。
這麽一番折騰下來,不但沒有涼快下來,反而躁意更盛。她翻動着身子的過程中無意中碰到了身邊人的胳膊,那股躁意的沖動達到了頂點,燒得她整個人理智全無,她直覺哪裏出了問題,但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想往他身上貼。
裝睡的裴晟以為她又在折騰什麽花樣,本不想理她,但是她動作越來越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身上散發出來一股膩人的香味,而且越來越濃,不是她之前用的果子香。他騰的直起身子,算了,去書房睡,何必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人不在眼前了,就什麽事兒都沒了。
柳筠的意識漸漸模糊,只覺得那根能舒緩她躁意的救命稻草離她越來越遠,她心裏又急又委屈,嘤咛的哭聲從嘴角溢出,“裴晟,你去哪兒?”平日清泠的聲音平添了靡靡的魅惑,她半支着身子,內袍大開,姣白的鎖骨上生出了一層薄汗,鵝黃的肚兜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裴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他拿被子将人緊緊裹住,輕輕拍着她的臉叫着她的名字,試圖将人喚回三分清明。可柳筠現在哪裏還有清明理智這些東西,滿腦子只有那雙手可真涼,我絕對不能放開。
這樣下去不行,裴晟掀開羅緯要喚人進來,柳筠察覺到他要走,掙開被子一個翻身騎到了他身上,紫芽有一句話說的沒錯,要論近身打鬥,常人不是柳筠的對手,雖然裴晟不算在常人之列,但他根本沒有防備她出這一招,被人生撲仰倒在了床上,在這電石雷火之間,他還怕她摔下去,雙手緊緊護住她的腰。
剛剛睡覺之前,他已經被屏風後面那盈盈的曲線勾走了五分魂魄,現在他胸前的那團柔軟在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那曲線何止盈盈。他一只手拽住她的後脖領,想把人拉開,誰知她的衣服本就半松半開,他這一拽,人沒拉開,內袍又掉了大半,露出半邊的香肩,裴晟剩下的五分魂魄又去掉了三分。
她嘴裏低吟婉轉地喊着他的名字,沒有了外袍的遮擋,身上那股膩人的香氣似從天而降的鐵錘,一下一下地将他費力蓋起的銅牆鐵壁砸的粉碎,腦海裏轟的一聲,哪裏還管得了什麽明日朝陽。
軟香溫玉,紅帳翻滾,一夜春宵,直到天明。
半夢半醒間,柳筠察覺到有人在擦拭自己的身體,可她的胳膊再沒有半分力氣,嗓子也嘶啞到了極點,破罐子破摔地放任那人繼續點火,下一刻又昏睡了過去。
等柳筠再醒來,天已經大亮,她動了動自己似被巨石碾壓過的身體,昨夜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閃過,前半程雖是靡亂的,但後半程卻是清醒的,一想到自己霸王硬上弓的猴急樣子,簡直想拿刀把自己給抹了,柳筠拿胳膊蓋住自己眼睛,腳胡亂地蹬着被子,想要發洩心中的懊惱,結果扯到了不該扯的地方,嘴裏發出一聲低呼。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将羅緯掀起,四目相對,兩人又馬上別開視線,裴晟輕咳一聲,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你還好嗎?”
柳筠想要支起身子,結果胳膊一軟,人又躺到了床上。裴晟把兩個枕頭墊到一起,扶着她靠在上面,他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把羅緯又拉了下來,遮擋住外面的日光,自己幹脆也上了床,盤腿面向她。
“昨晚,”他話才出來不過兩個字,眼前人凝脂的雪膚便炸起漫天的紅雲,燦若明霞,绮麗無邊。
裴晟喉嚨滾動,香溫玉軟抵死纏綿的餘韻還殘留在骨髓之中,怕是要進入餘生夜夜的夢。
柳筠在他直直的視線下眉眼低垂,縱使不看他墨如黑曜的眸子中的倒影,她也知道自己的臉現在必定紅如赤色,“我應該是被下藥了。”她盡量平穩無波地說出昨晚的事實。
裴晟自然知道她昨晚的反應定是被藥物所控,他已經安排人去查了,但他現在想和她說的重點不是這個,“你有沒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他聲音低沉暗啞,讓她想起昨晚在耳邊的炙熱喘息,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蠱惑,酥癢沿着脊柱蔓延,橫沖直撞到全身,讓人手腳蜷縮,柳筠不自覺地挺直自己的後背,她的手撫過錦被上的并蒂蓮花,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
纖如嫩夷的細指在大紅錦被的映襯下更顯瑩白如雪,她的十指纖纖也這樣柔弱無骨地輕觸過他的背,裴晟輕咳一聲,“不管你有沒有被下藥,昨晚的事情的責任在我。所以,”
柳筠截住他的話,“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關鍵是盡快找出是誰下的藥,為什麽要下藥,這一陣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多,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說實話,通過這短短時日的相處,裴晟自認對她已經有些了解,但她的反應卻是實實在在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種事情,對于任何女子來說抹幾滴眼淚哭一場都不為過,她被下了藥,但是他是清醒的,這件事如果真的要追究原委,他被扣上急色的帽子也不為過,只是現在看來,她似乎并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從他身上推。
她臉雖紅,仍有羞,但是人已經鎮定下來,開始分析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
只是微微顫抖的指尖洩露了她內心的情緒,裴晟的心似湖面上輕飄的木船,随着點點顫動引起的水波蕩漾,上下起伏,漣漪泛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