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更)
第二天一上班,沈婧語遞交了轉正申請表。
宋靜沒說什麽,将她的轉正單一起夾到文件夾裏便去參加早例會了。
之後沈婧語去茶水間打水的時候,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了一臉睡意不足的王曉思。
來祥豐一個多月,沈婧語對這位花名在外公子哥的事跡也略有耳聞,雖然有顧飛展這層關系,卻也一向對他敬而遠之。
遠遠見他打着呵欠過來,她和其他員工一樣低頭叫了聲“王副總”,就避讓到了一側。
他是公司高層,她卻只是普通的職員,兩人平時碰面的概率并不高。
腳步聲在沈婧語面前停了下來。
王曉思看着一臉恭謹樣子的沈婧語,心裏依然感到好奇。
這種清湯寡水似的女人,又是離過婚的,怎麽就能讓自家那位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小舅舅惦記上了呢?
不過腹诽歸腹诽,面上态度卻十分和氣。
“聽說,你要轉正了?”
沈婧語聞言一愣,這件事宋靜只和她提過,連自己部門裏那幾人都還不知道……
視線落在那雙和顧飛展頗為幾分相視的桃花眼上,随即便了然了,他是什麽人,公司裏大概只有他不想知道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吧。
她收回目光,“是的。”
王曉思視線緩緩掠過她身上。
眼前女人雖然低着頭,上身卻挺得筆直,看似古板單調的制服卻很好地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形和優美的脖頸……
就算化着淡妝也能看出皮膚白皙細膩,底子不錯。
難得的是語氣謙卑卻不過于奉承,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那一刻,王曉思忽然有些理解小舅舅了。
就連一向對工作要求十分苛刻的宋靜對她的評價也不差。
他緩緩笑了起來,眼帶鼓勵。
“好好幹,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
沈婧語怔愣了一下。
“……是。”
一直到他走遠,她還有些茫然,不是顧飛展巴着他嗎?這莫名的親和感又是為哪番?為了顯示自己體恤下屬?
不過很快就沒空想這些,回到辦公室後,幾乎大家都知道了她要轉正的事。
財務小龔打電話過來要她的醫社保和公積金賬號,準備給她辦理五險一金。
劉曉雯她們嚷着讓她請喝下午茶。
沈婧語便打開手機小程序讓她們直接進星巴克下單。
新鮮熱乎的咖啡到手,大家心滿意足了,紛紛熱烈歡迎她正式加入人資部這個團隊。
望着辦公室裏這些逐漸熟悉的面孔,沈婧語心裏不覺松了口氣,到底是塵埃落定了。
晚上顧飛展來接她,沈婧語想着自己能進祥豐基本也是靠了他的關系。
斟酌一下,便對他說:“我今天轉正了。”
“哦。”顧飛展正專注開車,表情并不顯意外。
早上去省裏開完會回來,王曉思就把這事兒和他說了,還趁機邀功借走了他另外一部車。
華燈初上的夜晚,幾縷斑駁的光輝透過車窗落在駕駛座男人的側臉上,顯得鼻梁和下颚線越發堅毅。
沈婧語遲疑地問,“我……請你吃飯?”
剛好是紅燈,車子緩緩停下。
“吃飯?”
“嗯,你想吃什麽。”
沈婧語收起手機擡頭看他。
卻見顧飛展也在看她,幽深瞳仁隐在黑暗中,四目相對的瞬間,似乎有電流劃過。
幾秒後,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探了過來。
拇指和食指輕扣起她的下巴,清爽冷冽的男性氣息逐漸靠近。
溫涼的薄唇随之覆在她唇上……
狹窄的車廂溫度很快升了上去。
沈婧語呼吸有些亂。
聽見壓低的男聲無限暗示地落在耳畔。
“想吃……姐姐。”
……
—
沈婧語工作正式穩定下來後,顧飛展幾乎每都會去接她下班,順便給她帶飯,夜宵、水果或者是她喜歡吃的那些進口零食。
然後耐心地等她吃完,再主動把碗筷洗了。
一段時間後,沈婧語發現回到家後什麽也不用幹的感覺确實挺好。
以前在宋家當了那麽久的家庭主婦,那種伺候一大家子人最後還吃力不讨好的感受,這輩子體驗過一次就不會再想要第二次了。
現在上了一天班下來的她到家後只想癱着,再也無心取悅誰。
好在顧飛展從來不在乎這些。
因為只要把這些瑣碎的事情做完了,他就可以有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是的,一整個晚上的時間。
沈婧語從來不知道,外表看似清冷自制的顧弟弟居然黏起人來那麽可怕。
大概是年輕氣盛,仿佛有永遠用不完的精力。
簡直沒完沒了,而且體力充沛。
好幾回第二天醒來,沈婧語還在床上掙紮着爬起,某位弟弟早已精神奕奕地完成晨跑順便從外面買了早餐回來。
要說難以忍受吧,倒也不完全是。
相反,沈婧語不得不承認,也正是和他在一起之後,她才真正體會到那種……感覺。
她和宋昊承結婚四年,他看似溫文爾雅的一個人,骨子裏其實挺大男子主義的,尤其在某方面,很少會去顧慮她的感受,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沈婧語一直以為夫妻生活無非就那麽一兩套步驟,根本毫無樂趣可言。
特別是近兩年為了要孩子,加上宋昊承升職後工作忙加班時間多,每次都是掐着她排卵期的時間算,夫妻生活充其量就是應付交差,味同嚼蠟。
而顧飛展則不同,他表面看起來性格清清冷冷的,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卻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同于年輕人在某些事上的的急躁和沖動,他身上有着絕對遠超過大部分這個年齡男人的耐心和毅力……
并且十分有探索和學習的精神,非常熱衷于開發解鎖……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
這樣一張無欲無求的臉,誰能想得到居然會有那樣的一面。
顧飛展,他真的是……
只要他想,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撩她。
并且他已經完全摸清了她所有的弱點。
沈婧語哪裏招架得住,雖然好幾次明明想要拒絕的,結果被他親着摸着就投城了……
連着一個月下來,沈婧語實在有些吃不消了。
黑眼圈濃重的連粉底都快遮不住了。
考慮再三,只好狠下心板起臉嚴肅地和顧飛展約法三章,表示以後除了周五和周六晚,讓他其他時間都不要來了。
沈婧語說那話的時候兩人剛吃完飯。
聞言,顧飛展的表情似乎也沒有太大變化,聽完後只是盯着她看了會兒,眸光深不可測。
“你确定?”
沈婧語垂眸避開了那張十分具有魅惑性的臉,語氣堅定地說:“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像是怕自己反悔,說完這句她就進浴室洗澡了,丢下一桌殘羹留給顧飛展處理。
等到洗完澡出來,桌子已經收拾好了,只是人卻不見了。
該不會這麽聽話,走了吧?
沈婧語疑惑地望了眼客廳,衛生間,廚房……都不在。
轉身時不經意擡眸,卻望見不遠處的狹小的陽臺上,立着一道瘦長身影。
城市的夜晚,月亮被隐藏在烏雲之後,星星稀少地可憐。
幽暗的陽臺上,只有一縷零星火光點綴在其中,要滅不滅的,和男人的背影一樣孤冷。
原來去抽煙了。
在一起這段時間,他好像從來沒在她面前抽過煙。
以至于沈婧語都快忘了他也會抽煙。
那一刻,望着那道被黑夜襯得有些寥落的身影,沈婧語心裏掠過一絲莫名的愧疚。
二十五歲,有顏有錢,正是肆意狂歡的年齡。
而他,卻好像和她一起提前過起了老年人的生活。
她是不是,把他牽制住了?
腦海裏忽然浮現出那天他發現她吃避,孕,藥時的場景。
那天早上她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飯後拿着藥正準備喂水喝下時,顧飛展剛好從外面跑步回來。
看見她手裏的東西,那張一向沒有太大波動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他盯着瓶子,半晌才冒出一句“你在吃這個?”
“嗯。”
她不覺有什麽不對,她是成年人,做什麽都需要對自己負責,而且她吃的是慢性避,孕,藥,對身體損害最小的那種。
“可是……”
他剛說了兩個字便像被掐斷了似的突兀停了下來,似乎在為難後面的話要再怎麽說。
空氣忽然一片靜谧。
風從窗口灌入,背光而立的那張臉有些看不大真切。
頰畔發絲輕舞飛揚,沈婧語看了眼手裏小小的顆粒,有些了然。
“你是覺得我既然懷不上,為什麽要吃這個藥?”
她說這話的聲音很平淡,好似不帶任何情緒。
顧飛展沒說話,只眉心輕輕擰了一下。
“會有這種想法也正常。”
沈婧語看着手裏的藥,笑容有些模糊,“就當我杞人憂天,防範未然吧。”
不怕萬一,就怕一萬。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那麽巧,有時候就是想要的時候沒來,不想的時候反而就毫無征兆地有了,雖然這個概率微乎其微,可是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她也賭不起。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低地像沉悶的大提琴。
“是我……沒有考慮周到。”
男人嘛……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下,仰起脖子眼也不眨地把藥吞了。
他默然地把水杯遞給她,她接過杯子抿了幾口便放回桌上。
之後她走進衛生間準備化妝,一道溫暖的身體忽然從後面靠了過來。
鏡子裏,年輕男人将她攏入懷中,雙手牢牢環着她,堅毅的下巴抵在她肩窩處。
幾縷碎發溫柔地落在他額前,顯得清隽的五官溫潤了幾分。
“別吃藥了,以後我戴……”
他的聲音悶悶的,配上黏人的模樣,多了些難得一見的孩子氣,整個人看起來乖順不少。
就算是從前十四五歲的顧飛展,也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何曾有過這樣膩歪的時候。
沈婧語感到很驚奇,心裏忽然冒出了逗弄人的心思,于是故意擡手捏了下他的耳垂。
“嗯……你确定?”
身後男人抱着她半晌沒吭聲。
她轉過頭,主動仰頭親了下他微微凸起的喉結。
幾乎剛親完,就感覺抱着她的那兩只手臂倏地收緊了。
她在心裏偷笑了一聲,實戰了那麽多回,她也不是沒有進步。
戲弄心思更甚,故意在他耳畔吐氣如蘭。
“顧飛展,你想嗎……”
下一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便被抵在了牆上。
原本只是想逗一逗他,結果好像情況反過來了。
“……顧飛展……”
她含糊地叫了一聲,卻幾乎要被他的力氣箍碎。
就在她以為這一早的晨間運動避免不了的時候,面前的男人驟然停了下來。
胸口劇烈起伏,大手緊緊捏着她肩頭。
伴着幾不可聞的喘息,暗啞男聲帶着克制的懊惱。
“不行,沒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