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一家人
馬車停在小院外，引起了不少村民的圍觀，畢竟他們這個小鄉村，牛車都少見，更遑論馬車，因此，小院外難得的如此熱鬧。
“初姑娘，都收拾好了嗎？”徐全帶着一個小丫頭走進了院子，見着莫初初便高聲問道，似是怕她突然反悔一般。
莫初初瞥了他一眼，也沒理他，徑自入了裏屋将陸鳳接了出來，出來時，她身上便多了兩個包袱。
“奴婢青青，奉命前來接姑娘和姨娘回家。”一個綠衣小丫頭見狀，忙迎了上來，笑說道，“姑娘将包袱給婢子拿吧。”
莫初初看了看這丫頭，十三四歲的模樣，面容讨喜，一雙眼卻滴溜溜的使勁往陸鳳與莫初初身上打轉。莫初初将包袱遞給她，揚了揚唇道，“有勞了。”
青青接過包袱，似是掂了掂重量，随後臉色便沒了先前那麽開心了。
一行人往外走去，陸鳳和莫初初這才發現院外站了許多村裏的人，陸鳳在這住了許久，與許多鄉親都十分熟識，見着這場面，便有些傷感。
“阿初！”張明從人群中走出，提着一籃子雞蛋給莫初初，“這是我娘讓拿給你的，你帶着路上吃吧。”
莫初初笑着道了聲謝，将雞蛋接過，順手遞給了青青，然後讓青青扶着陸鳳上馬車，自己則拉着張明繞過人群，去了柳樹後說話。
“張明，這幾日我交待你的事可記清楚了？”莫初初想着入京之後先打量一下京城的情況，如果市場好，到時便在京城也置一處田地做花田，而張明也可過來京城幫她。
“記住了，你就放心吧，再說了，你不是說有事解決不了，還可以去鎮上找何掌櫃幫忙嗎，就這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張明憨厚的撓了撓頭，莫初初說的事，他可都記在心裏呢。
“那就好。”莫初初嘆了口氣，她對張明和何叔自然是放心的，不然也不會把這些事都交給他們，只不過世事多變，她人不在這裏，如果出了什麽事，也只怕鞭長莫及。
“阿初，你是不是不想去京城？”張明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見你這幾日都悶悶不樂的，你要是不想去，那就別去了，如果他們敢再來找你，我就幫你打他們！”
莫初初被張明的樣子逗笑了，心中郁悶散了大半，便打趣他道，“是嗎？那你準備怎麽幫我打他們啊？”
“我……我直接打他幾拳，看他還敢不敢來！”張明想了半天，只出這麽個簡單粗暴的方法。
莫初初看着他認真的模樣，十分感動，正要感謝一下他，徐全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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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全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審視着莫初初，“姑娘，時候不早了。”
莫初初不知為何，只要一看見徐全就非常不高興，她沉着臉胡亂應了聲，然後對張明道，“張明，謝謝你，今後這裏的事就交給你了，再見。”說着，莫初初看了看張明，示意他不必擔心，便朝他擺了擺手，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柳枝輕輕随風搖擺，卻因為根落在此，終是不能随風而去了。那小院前的馬車，迎着微風咕嚕嚕的走遠了，落鎖的院門，不知又會塵封些何種記憶。
京城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小販争先叫賣，好不熱鬧。
莫初初與陸鳳上京的這一路倒還平靜，只是舟車勞頓，不免都有些憔悴，所以雖然聽着馬車外熱鬧非常，一心想見識京城繁華的莫初初，也沒了氣力去看了。
“哎！快讓讓，讓讓！宇世子的車馬過來了，閑雜人等快些讓開！”
馬車突然一停，莫初初險些摔下車去，青青在一旁虛扶了扶她，提醒道，“姑娘可小心些，這裏是京城，可不是你們鄉下，若摔了出去，丢的可是我們莫家的臉。”
莫初初冷笑一聲，不屑與一個勢利小人一般見識，轉頭與陸鳳說了句，“我下車透透氣！”便掀簾下了馬車。
青青原就是打主意想在她們身上撈一筆，這才應下這出門接人的活，可這相處兩日她發現不僅沒撈着錢，還常受莫初初的冷臉，于是乎，她便暴露了本性，不僅不盡心服侍，還時常諷刺她們母女。陸鳳心善不與她計較，而莫初初則是懶得與她浪費口舌。
“姑娘怎麽下來了，現在街市正亂，若是失散了可就不好了。”徐全站在馬車一側，周圍的人都被趕到街道兩邊，因此馬車旁也站了不少人。
“這是怎麽回事？”莫初初疑惑道，難道才入京城，便遇見皇帝出巡？那她的運氣也太好了吧，莫初初暗自想了想，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遠處過來的車馬，旁邊一個人便回答了她。
“姑娘竟不知道嗎？這是宇世子的車駕，傳聞說這宇世子生來病弱，身患頑疾，每次病發都得去濟世堂找年大夫看病，未免耽誤世子病情，皇上便下令若是世子車駕出門，所有人都得讓道讓世子先行。”
說話這人便是街邊賣燒餅的小哥，莫初初聽了這些八卦，心裏好奇，便買了他兩塊燒餅，問道，“那這世子到底是什麽來頭？竟能得皇上如此恩寵？”
“這說來話可就長了……”
“姑娘，時候不早了，快快上馬車随我回去吧！”這時宇世子的馬車已經過去了，街道恢複正常，徐全趁機走到莫初初身邊請她上車。
莫初初看了看徐全，又看了看買燒餅的小哥，挑了挑眉，向買燒餅的小哥道了聲謝，就轉身上了馬車。才坐穩，馬車便搖搖晃晃的駛向了莫家。
“阿初，燒餅待會兒再吃吧，不然等到家了，嘴裏的味還沒散怎麽辦？”陸鳳有些暈車，吃不下東西，莫初初便将兩個燒餅都給吃了。
聽了陸鳳的話，莫初初不以為然的道，“大不了我不說話就是了。”
陸鳳搖頭失笑，嘆道，“你這孩子，總不讓娘省心。”
莫初初也嘆道，“誰讓娘總把我當孩子看呢！”
“你呀……”陸鳳理了理莫初初有些許淩亂的額發，沒再說她，心裏卻在想，不管你長大了沒有，娘總是會把你當孩子看的，因為在娘心裏，你永遠是最重要、最需要保護的寶貝。
馬車狠狠搖晃了兩下，便停了下來，徐全掀開簾子，說道，“莫家到了，請陸姨娘和初姑娘下車吧。”
莫初初攙着陸鳳下了馬車，陸鳳看着多年未見，略有些陌生的門檻和街道，恍如隔世一般。
“陸姨娘，初姑娘，跟我走吧。”徐全丢下這句話，也不等她們反應，徑自進了府門，門外的陸鳳與莫初初對視了一眼，定了定神，随即帶着莫初初也跟了上去。
莫府的宅邸其實并不大，入門過了一個照壁便是正廳了，她們母女走進去時，老夫人方琴已帶着一大家子人坐在那裏等着了。陸鳳見着這場面，便想起了當初被趕出莫家的情景，不免有些顫抖，因莫初初握着陸鳳的手，陸鳳才不至于還沒進門便跪了下去。
“妾身陸氏，帶着小女阿初拜見老夫人、老爺、夫人，請老夫人饒恕妾身多年未盡侍奉婆母之責。”陸鳳進了正廳便跪了下去，莫初初不得已也随着跪在她身邊。
坐在廳中左下首的莫夫人程薇婷面色不虞，斥責道，“你這個鄉野村婦，也敢稱老夫人為婆母！你當自己是誰呢？”
陸鳳身子一抖，伏下身去，驚恐道，“是妾不懂事，請夫人恕罪。”
“哼，若不是天洛說要接你們母女回來，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們踏進我莫家大門半步！如今才進門，竟然就敢公然頂撞我，簡直是無禮至極！”在上首坐着的莫老夫人毫不留情的斥責着陸鳳，而素來謙遜的陸鳳，此時也只是伏在地上低聲哭泣，竟不敢為自己辯駁半句。
莫初初看着陸鳳什麽都還沒做，便被莫老夫人和程薇婷教訓了一遍，心裏氣急，站起來直視着莫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既然無法忍受我們，那又何必派人去接我們回來呢，這不是自個找氣受嗎，如何又怪得了我們母女！”
“你……你……”莫老夫人自打兒子做官以來，就一直受人恭維着，如今突然聽到有人諷刺她，一時便氣得直拍桌子，怒道，“反了反了！哪有孫女敢這樣說自己祖母的！”
程薇婷忙走到莫老夫人身邊，一邊給她順氣，一邊指責莫初初道，“如此粗俗無禮的人，着實要好好教訓一番才行！”
陸鳳驚慌的起身拉住莫初初，阻止道，“都是妾的錯，是妾沒有教好阿初，請老夫人恕罪。”說着，又攔着莫初初，不讓她再頂嘴。
程薇婷在一旁冷哼一聲，不屑道，“別以為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就沒事了，我告訴你，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要進我們莫家，就得先知道我們莫家的規矩！”
莫初初不顧陸鳳阻攔，冷聲道，“我和你們不是一家人，也不想知道你們莫家的規矩，你如果再敢欺負我娘，我就要你好看！”
“你！”程薇婷氣急，轉身看着莫天洛道，“老爺，你可都聽見了，這可是你的好女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