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投毒

陽光透過窗棂,傾瀉而下。宇文錦唇角微勾,鳳眸微挑,眸子溫潤如未經過雕琢的墨玉。眸中含着七分笑意三分戲谑,這戲谑與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尊貴頗有不符。

等等……戲谑?莫初初見他如自己一樣打量着她,而他眼中那戲谑似是在笑她?思及此,雙頰一紅,連忙移開視線。

“姑娘可是身體不适,為何紅了臉?”溫潤的聲音含着幾分笑意,語氣帶着幾分戲谑。說罷,伸出一根手指作勢去戳她帶着紅暈的臉頰。剛伸出手,動作頓在了半空中,似是想到什麽,又将手指收了回來。

莫初初見他動作停頓,心中微愣了一下。從方才的交談中可知,他并非看上去那般溫潤儒雅,實則腹黑心腸,狡黠得很,亦非是拘泥于細節之人。但為何方才那動作卻猶豫了?

宇文錦見她眼中帶着不解,臉上情緒幾變。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忽然輕笑出聲,“姑娘莫不是在想方才我為何沒有摸回來?”笑聲溫潤,帶着絲絲磁性。

男子側卧在窗下的床榻之上,陽光穿過窗棂偏斜着灑下;縷縷暖陽落在他朱唇貝齒之間,唇角微勾起,連戲谑都帶了暖意。微風從窗口吹進屋子中,帶動了男子垂兩鬓的發絲。

莫初初的發絲亦被微風揚起,擦着眉眼而過。她下意識擡手理了理鬓角的垂發,蔥白般修長的手指攏着發絲,露出一雙閃着微光的、杏仁般的眸子。

眸中流露出幾分驚訝,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子除了言語間偶爾流露出腹黑的本性,其他方面教人挑不出一絲毛病。舉手投足間之優雅,周身散發之尊貴,談吐間的紳士風度。

聲線溫潤,卻是語出驚人。本質與表現出來的性格如此矛盾,她難以想象是怎樣的環境使得他生長得如此……扭曲。

“喂。”

一道熟悉的聲音将她飄散開的思緒聚攏回來,莫初初回過神,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許是方才畫面太過美好,她一不小心竟走了神。

“怎麽?恢複體力了?有力氣對着本姑娘喊了?”不由提高了音量,她竟這般粗心大意,倘若對面之人心懷不軌,趁着她走神時繞到她身後将她打暈,她連反抗都來不及!太大意了。

“啧”宇文錦見她秀眉微皺,眼中竟帶着戒備,似是真的動了氣。不由心下微愣,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卻是勾了勾唇,若無其事地道:“生氣了?”說罷,伸手朝她臉蛋戳去。

“你……你閃開。”聲音透着窘迫。見她态度轉變便再次伸手戳她,似是在哄小孩子的态度。莫非在他眼裏她是因為沒有被他戳到才不滿……

思及此,臉蹭地一下子紅了大半,猛地彈了起來:“我,我聽見外面有聲音,出去看看。”語速極快,眼神繞過宇文錦看向窗口,似是在掩飾着什麽。話音未落,人便如一陣風沖了出去。

“等等……”聲音來不及阻止沖出去的身影,宇文錦眉頭一皺。他方才清楚地聽到窗外有男人争執的聲音,他現在雖體力不支,卻仍感覺得到草屋周圍有人圍着。一衆男人的氣息不加掩藏,恐怕身手不佳。但即便如此,以他現在的體力,自保都很吃力,而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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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鳳眸眯了眯,眸中閃過一抹危險得氣息,方才的戲谑與笑意恍如虛幻。朱唇微抿,“啧”了一聲。伸手在袖口中掏了掏,卻什麽都沒有摸到。

情況有些糟。他身上的信號彈,恐怕是在之前逃跑的過程中遺落了,現在他連求救的信號都無法發出去。

現下只能自求多福了。話雖如此,宇文錦眉間卻透着擔憂,她一介女子……

現下不止他一個人在擔心着莫初初的安危。

屋外人群中,一抹羸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縮小着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卻死死地盯着門口,不知看到了什麽,瞳孔忽然一縮。

宋耀本懷着試一試的心态跟了過來,不料卻在這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還好他跟了過來,否則莫初初豈不是獨自一人陷入危險之中了!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莫初初一出門,一群士兵“嘩啦”一下子全部圍了上去,不問青紅皂白便要抓人。

“你們是什麽人?”聲音帶着冷意。莫初初後退了半步,背靠着草屋的牆壁。目光掃過身前這一群士兵,眼神中帶着警惕。

看樣子,這群人早就在外面守着,但卻沒有進去。那麽便有兩種可能:一是忌憚着什麽,不敢貿然闖進去;二是在等待最佳時機,或等她自投羅網。而貌似這兩種都帶着某種忌憚。

她的酒樓即便做得再大,與皇族商賈的資産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絕不足以構成威脅。而她本是莫府的一個不受人待見的庶女,會有人為了整治她如此大動幹戈嗎?

莫初初尚有自知之明,電光火石之間,腦海中閃過種種猜想。最終得出結論,這些士兵出現在這裏絕非是因為她。而若與她無關,便是……

思及此,朝草屋瞥了一眼。

為首的李四見她視線朝草屋中看了一眼,而他已經确定宇文錦便在草屋中。當下心中警鈴大作,急于見到主子,不由提高了音量:“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得是屋子中可有我們要找的人,”頓了頓,将莫初初上下打量了一下。

“看得出姑娘不是身手絕佳之人,若不想受些皮肉之苦,便快點将人交出來。爺或許還會求情饒你不死。”聲音冷硬且帶着怒意。他已派人在草屋周圍布下埋伏,确定對方沒有支援,孤身一人。也便是說只要解決了眼前這個女子,便可帶回世子。

交人?屋子裏那個病怏怏的男子嗎?莫初初眼睛微眯。再尚未分清敵我之前,她且不敢透露底細,甚至不可透露屋中男子的身體狀況。倘若這群士兵當真是敵人,他們兩個豈不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嗎。

“你說交人便交人,仗着人多便要強搶嗎?”說罷,漫不經心地攏了攏秀發,“那人被我下了劇毒,若沒有解藥,三日後便會毒發身亡,屆時即便是落入了你們手中,又有何用?”

聲音不卑不亢,語氣亦沒有半點漂浮。話一出,李四倒吸了一口涼氣,額頭上青筋突起,狠狠地碎了一口:“最毒婦人心,這話果真不假,你這個對人竟敢公然投毒,若是世……那人有個三長兩短,殺了你全家也不夠賠償!”

“惡毒?你們這一群大男人圍着本姑娘就不惡毒了?假惺惺。”語氣輕佻,帶着幾分唾棄,眼神中三分不屑七分蔑視。那話不過是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這群人竟懷疑都不懷疑便輕信。是該說古代人心思淳樸,還是這些人處事不過大腦。

說得好!躲在人群中的宋耀聽了這一席話,第一反應便是打心底地稱贊着莫初初。稱贊後卻皺了皺眉頭。敵人太多,在數量上便站了優勢,莫初初态度如此強硬,一旦惹怒了對方,吃虧的便只有她自己。這群人若被惹急了,怕是會将她抓回去嚴刑拷打,屆時哪裏還需要擔心解藥?

思及此,眉間的擔憂更甚,袖中的手握緊了随身攜帶的毒彈。宋耀因過于緊張,額頭上布了一層細汗,眼中三分警惕七分堅決;目光死死地落在莫初初身上,生怕她倔強的性子做出激怒了這些士兵的事情。他随身攜帶的毒彈雖然極有可能救下她,卻難免要引起轟動,屆時若有更有士兵追殺他們,他自身倒是無所謂,家中還有病弱的妹妹……

思及此,袖中握着毒彈的手不由緊了幾分。

宋耀在人群中盯着莫初初的動向,而草屋中的宇文錦聽見外面的聲音,唇角一抽。那女人在那藥膳中下了毒?為何他半點都未發覺?剛想着,便聽見外面傳來更大的騷動聲。宇文錦眉頭一皺,鳳眸中閃過一抹異樣。支着胳膊撐起上半身,方才的藥物發揮了作用,此時他身體雖還不适,卻可以起身活動。

外面的騷動仍在繼續着,李四被莫初初的話所激怒。又因着這麽長時間都未聽見草屋中有任何聲音傳出,心下更是相信了莫初初的話。莫非世子爺身上的劇毒發作了?否則怎麽也應聽見了他們的響聲,理應站出來回應才是。

“老大,世子爺該不會……”似是提到了忌諱的話,還未說完便止住了聲音。

聲音雖止住,李四卻下意識想到什麽,回手在那名士兵的頭上扇了一巴掌,低聲喝道:“胡說什麽,世子爺健康着呢,敢造謠世子爺,不要命了?”語氣極其惡劣,說罷警惕地掃了掃周圍,見其他士兵都看向別處,裝作聽不見的樣子,才稍微放下心來。

世子身患疾病,常年浸泡在各種補藥中,已是極為不吉利之事,更是王府所忌憚之事。方才那話若被有心之人聽去,後果不是他們這些士兵可以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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