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曲元菱懷疑林軻看出了什麽。
清晨來上班還不到一小時,她已經頻繁往她臉上投來好幾次探究的目光。而每次曲元菱擡眼望回去,她又會飛速別開眼。
曲元菱難道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唇。
昨夜,她告別顧其姝,頭腦混亂回到宿舍。洗漱完躺上床後,顧其姝臨走前留下的那個問題開始一遍一遍萦繞于她腦海。
“姐姐要不要猜一猜,我試了幾次?”
試什麽?試幾次?
就在曲元菱以為自己要被這個問題折磨至天明時,她居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阖上眼,夢中全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迷離景象,顧其姝的聲音遠遠近近,陰魂不散。早晨起來,她渾身燥熱,被褥中卻濕潮。
起身洗了個澡,臨出門前,她又往手臂上打進一針抑制劑。
做夢歸做夢,不管怎麽說,她這次是結結實實睡了六個小時。長久失眠後,能安穩入睡的滋味令人上瘾,想到這一切似乎都跟那股花蜜信息素的主人有關,曲元菱心中有些說不上的滋味。
正想着,林軻給她端來一杯醒神濃茶,末了,又将一小支潤唇膏遞到她面前。
曲元菱不禁問:“這是什麽?”
“滋潤唇部的。”林軻道。
曲元菱婉拒:“我不需要。”
林軻的目光裏滿是懷疑:“是嗎?”
她毫不留情指出:“從進入辦公室到現在,元帥您摸了十六次嘴唇,又舔了将近十次。如果不是主星氣候幹燥導致的唇部問題,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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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在回味昨夜的經歷?”
曲元菱愣怔。
林軻不是那種會開玩笑的性子,也就是說,她在無意識間,真的做了許多反常的小動作。憑心而論,她确實對昨晚顧其姝的話有些耿耿于懷,但絕不是什麽回味。
共事十多年,曲元菱第一次覺得林軻的毒舌和一針見血讓人無所遁形。
她梗着脖子搖頭:“不是。”
林軻追問:“所以昨晚,您和殷醉去見三皇女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曲元菱咳了咳,轉移開話題:“我正想找你們商議。
“殷醉呢?她怎麽還沒過來?”
林軻一下黑了臉,悠悠道:“她遲到了,剛剛醫療室那邊才給我回了消息,說她剛到,已經在趕過來了。”
曲元菱也皺眉:“遲到?”
“嗯。”林軻向她确認,“她昨晚不是跟您在一起嗎?”
曲元菱搖頭:“到酒吧之後,我和三皇女重新找地方談事情。殷醉留在酒吧,幫我擋着三皇女的同伴。”
她分明記得,昨晚她和顧其姝一起離開時,殷醉正和那個酒吧小老板喝得開心。
她知曉殷醉的性子,原以為不會出事,沒想到今天,她居然遲到将近一小時。
林軻冷笑一聲:“呵。”
三分鐘後,殷醉終于趕過來。
林軻去開門,見面第一句,她直接嘲諷道:“感謝殷醫生以一己之力,毀了第七軍團在主星第一個月的完美考勤記錄。”
殷醉不是會吃虧的性子,按照往常,她肯定先把這句話堵回去。
但這一次,她頂着一雙黑眼圈,連眼神都懶得給,徑直扶着腰走到曲元菱面前認錯:“抱歉,元帥,我來晚了。”
出于關心,曲元菱詢問道:“昨晚我走後發生什麽了嗎?”
殷醉緩緩搖頭。
林軻走過來,接話道:“能發生什麽,看她這副模樣,明顯就是縱欲過度,徹夜未眠。”
殷醉瞥了她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林軻毫不示弱:“你陪元帥出去辦事,元帥夜裏十點被那個禽獸送回宿舍,你卻不知所蹤,一副腎虛的模樣回來,難道我不該說你?”
曲元菱出聲打斷:“算了。”
她道:“本來就是因為我的私事殷醉才随我才外出的。她的夜生活沒必要向部隊裏交代,遲到這件事,該記過就記過,不用再讨論。”
林軻抿抿唇,行了個軍禮道:“是,元帥。”
曲元菱深吸一口氣,提起正事:“我找你們過來,是想跟你們說,三皇女那邊已經答應了,我們可以準備公布婚訊。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三皇女承諾會積極配合我們。”
林軻和殷醉颔首:“是。”
進入正題,林軻開始高效運轉,她直接道:“那我準備聯系發言人那邊,準備公布婚訊的稿件。
“另外,回絕帝君旨意這事,元帥最好帶上三皇女,親自進宮一趟,在帝君面前解釋清楚。”
聽她提起帝君旨意,曲元菱莫名想起顧其姝昨晚說過的話。
當時,她告知顧其姝關于帝君旨意的事情後,顧其姝并沒有表示驚訝,而是反問她,為什麽會覺得,對她感興趣的人,只有大皇子一個?
意識到什麽,曲元菱看向林軻,詢問:“那份旨意呢?你收到哪去了?”
林軻留下一句“稍等”,轉身迅速從旁邊文件櫃中将東西取了過來。
這段時間她們與大皇子那邊的人周旋,三人都知道文件中說的是什麽事,嫌惡都來不及,文件根本就還未被拆開過。
曲元菱似有所感,取過旁邊一把精致匕首,沿着縫隙将文件袋裁開。
取出裏面鑲着金邊的玉質版紙,她凝神細讀。
帝旨上,正文內容與她們之前料想的差不多,就是一道為曲元菱和皇室子嗣賜婚的旨意。
只是曲元菱看到後頭,整個人已經愣住,久久不能言語。
察覺到她的異樣,林軻和殷醉對視一眼,彼此都不敢亂說話。
良久,曲元菱自己将文件往她們面前一扔,閉眼揉着眉心:“……不用進宮了。”
林軻連忙上前,接過帝旨察看。
只見玉紙黑字間,帝君親筆提寫的旨意,賜婚的對象并不是什麽莫須有的顧其慎,而是一個她們此前完全沒有想過的對象——
三皇女顧其姝。
殷醉最先憋不住,甚至顧不得腰疼,直接從椅子上蹦起,脫口道:“怎麽會是三皇女?!”
林軻倒是鎮定得多,陰恻恻道:“怪不得我昨晚看新聞,總覺得顧其慎在最新的采訪上頂着一張便秘臉。感情他布局這麽久,全是在給三皇女做嫁妝。”
殷醉捂臉哀嚎:“那我們昨晚辦的都叫什麽事啊?
“去找三皇女幫忙,讓三皇女通過跟元帥結婚來阻止三皇女跟元帥結婚?”
林軻差點被她繞暈,反應過來後翻了個白眼。
但她沒有跟殷醉計較,而是轉身嚴肅朝曲元菱行了一個軍禮:“是屬下失誤,在沒有确定旨意內容的情況下,擅自猜測裏面的內容,還請元帥責罰!”
曲元菱擺手:“不是你的錯,帝君的旨意,你根本沒有權力拆開查看,是我自己的問題。”
林軻耿直得過分:“是屬下太想當然,給了您錯誤的引導。”
“不用再糾結這個。”曲元菱一錘定音,“旨意上的人雖然是三皇女,但這并不代表大皇子那邊會徹底收手,該做的事情我們還是要準備。
“接下來的工作不會輕松,你們各自去忙吧。”
林軻和殷醉聞言,迅速找回狀态,各道了一聲“是”。
兩人出了元帥辦公室,林軻叫住正要離去的殷醉。
她邊打開虛拟屏幕,邊道:“元帥囑咐我幫你做一個私人報銷,你昨晚在酒吧花了多少錢,把小票給我。”
殷醉想了想,搖頭:“不用。”
林軻挑眉:“嗯?”
殷醉攤手:“已經有人買過單了。”
林軻聞言,收起智腦,順口調侃了一句:“看來你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嘁!”殷醉冷哼一聲,直接開始咒罵,“美好個屁!”
之前在曲元菱面前,她不敢太過放肆,但現在辦公室外面只有她和林軻。兩人平時言語上不對付,但一個毒舌一個性格奔放,關系其實還不錯。
“你說那個纨绔小姐,看着像個情場高手,怎麽反應比個雛兒還差勁?”想起昨夜,殷醉不由罵罵咧咧,“我找Alpha是為了纾/解養生,不是為了做善事教學。結果一整晚,還不如我自己動手來得松快。”
林軻毫不客氣指出她的破綻:“你敢說自己沒享受到?你沒享受到,今天會遲到整整一小時?”
殷醉霎時失去言語能力,憋了半天才冒出兩個字:“意外。”
林軻繼續發功:“對方是個雛兒?那你得小心別被這種純情少A纏上。這種人有多麻煩,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殷醉臉色由黑轉綠。
她轉移話題:“……不跟你瞎扯了。熬一天夜,我得用十個晚上才能補回來,先回去做事了。
“對了,這兩天你提醒元帥,讓她有空去我那裏再做個體檢。”
說完,她腳下生風,頭也不回地逃離。
林軻也不管她,自顧自投入工作。
挨到下班時間,她敲響曲元菱的辦公室,本想向往常一樣提醒她吃晚飯和休息。沒想到進入辦公室時,曲元菱已經換上一套便裝,一副準備外出的模樣。
跟林軻打了個照面,曲元菱一邊整理袖口,一邊說道:“我跟三皇女約好了,少将考核之前,每天晚上會去她的訓練基地協助她練習,以後下班你不用等我了。”
林軻恭敬道:“是,元帥。”
她接着詢問:“所以您現在,是要下去找三皇女?”
曲元菱點頭。
見林軻沒走,她疑惑問了一句:“還有什麽事嗎?”
“是的。”林軻點點頭,“想麻煩元帥幫我轉告三皇女一句話。”
曲元菱:“嗯?”
林軻黑着臉,唇角卻勾着,言語中陰陽怪氣濃度超标:“她再怎麽練習也沒有用,這次少将考核屬下也會參加。到時候,不論形勢如何,不論有多危險,屬下一定會不辭辛苦,不畏路遠,在百多人中将她找出來,一槍爆頭,将她第一個送走。”
一想到那麽個玩意兒,居然敢勞煩自家元帥每天晚上幫她加練,林軻心中氣就不打一處來。
曲元菱聞言,突然想起什麽,沉默了兩秒。
接着,她走到林軻身邊,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有目标是好事,最近加緊訓練,我對你有信心。”
林軻受到鼓舞,胸膛高高挺起,中氣十足喊了一聲:“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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