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将葉筱歌送到葉府,看着葉天兩夫妻興高采烈地将她迎進去之後,及書桃突然覺得諷刺,他們絲毫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女兒生死未蔔,也是,葉宜然本來就是犧牲品,沒什麽好挂念的。

及書桃想不明白這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既然把孩子生下來了,又為什麽不要?

及書桃想起自己的父母,葉宜然的父母将她棄之山林,要不是有戶好人家,她面對的就有可能是被野獸吞吃入腹。

她的父母将她丢于雪地,要不是遇見了師父,她早已在瑟瑟發抖中去了另一個人間。

若不是鐵了心厭惡,怎會不給孩子一絲活路。

及書桃站在陽光下,只覺得冷,那冰天雪地的痛感幾乎又爬上了她的身體,要往深處裏鑽。

幸好有了師父,師父将她帶回北辰山,供她吃住,教她法術,師兄們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沒有父母,但有了師父和師兄們,親情這一塊便算不上缺失,何況現在她還有了莊宜和孩子。

及書桃抹掉臉上的淚,又是一副明媚模樣,她朝着客棧的方向走去,路過賣梅子的小攤的時候,她又買了一罐,盡管知道這罐子根本在莊宜手底下存活不了多久,及書桃還是想給她買。

大不了她看着莊宜,不讓她多吃就是了,前提是她能抵擋美色的誘惑。

及書桃抱着罐子滿面桃花地推開房間門的時候,看見了一地狼籍。

莊宜正扶着床框喘氣,她的對面是一身暗紫色衣裳,戴着面具而且不知道身份的陌生男子,

及書桃瞥過莊宜手上不斷滴血的傷口,很明顯,莊宜處于下風。

及書桃将門合上,把那罐子穩穩當當抛在了唯一存活的一張木凳上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閣下趁虛而入,算得個好漢麽?”

“好漢?”那男子嗤一聲,似乎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我八百年前,就不跟好漢沾邊了。”

及書桃躍到莊宜身邊,那男子毫無動作,看她們的目光就跟看兩個死人一樣。

沒辦法,油鍋裏的螞蚱即使要死,還是得蹦噠兩下,他就由着她們去蹦噠了。

莊宜倒在及書桃的臂彎裏,貼在她耳邊有氣無力地告訴她:“這就是左護法,席笑。我從前可以勝過他,但是如今,沒有絲毫勝算了。”

莊宜的血就直直滴在及書桃手上,她感受着那溫熱,感受着她愛人的鮮血明晃晃地滴在她的手上,及書桃根本沒有思考:“那我打他個好看。”

她提着青宜劍就沖了出去,莊宜甚至沒來得及拉住她。

莊宜自己對上席笑都沒有勝算,更何況是及書桃,奈何她現在一動,渾身就痛得厲害,只能眼睜睜看着及書桃沖向席笑。

及書桃腦海中湧動的劇情大概是她因為莊宜而爆發她原本不該有的實力,一招秒了席笑,所謂愛情的力量,就是如此。

可現實是,她被席笑一招秒了,不僅背磕到了窗框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她還因為體力不支,徑直跪下了。

及書桃大受震撼,這算什麽是她對愛情不夠堅定嗎?還是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胡說八道?

及書桃吐了一口血,珍愛生命,遠離胡說八道的話本。

席笑提着他手裏的刀,正在步步朝着及書桃靠近,大概是想先解決了這個煩人的絆腳石,再解決莊宜。

莊宜提起一口氣,跌跌撞撞地走到及書桃身邊,她輕聲道:“萬物有始,青宜為尊。這是青宜劍的口訣。”

以莊宜現在的狀況,她已經無法催動青宜劍,就算催動了,殺傷力也十分有限。及書桃比她的情況要好得多,從前青宜劍也在她手裏驅使過,但願能催動吧。

及書桃很快反應過來,雙手合十,默念口訣,青宜劍很快就飛在了半空中,在及書桃的驅動之下,向着席笑而去。

這一次及書桃的信念格外堅定,又有青宜劍的助力,居然将席笑打退了好幾步。

及書桃趁勝追擊,誓要把這個欺負她媳婦兒的什麽狗屁左長老揍個痛快。

席笑目光一沉,面具向上彎出詭異的幅度:“有點意思,這世間居然還有第二人能催動青宜劍。”

席笑拎着刀在虛空中劃了個十字,及書桃以為他是在準備最後的大招,正要聚全身修為送他上西天,沒想到,席笑居然就這麽走了。

“他他他就這麽走了?”及書桃不可思議地盯着席笑原來站立的方向。

“那是他特有的認輸方式,此認輸代表着來日再戰,一定殺得你死無全屍。”

及書桃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将莊宜扶起來,“真可怕。”

“他走火入魔,早就是個瘋子了。”

莊宜勉強站了起來,幸好這一次席笑心煩意亂,不然她們可不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就讓他走了。

“你沒事吧?”及書桃問。

莊宜說了句我沒事,反倒用自己的袖子一點一點地輕柔地擦去了及書桃臉上的血污。

及書桃心裏一酸,莊宜永遠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啊。

及書桃想起莊宜的手上還有傷,滿客棧地找大夫,最後還是客棧裏的夥計跑出去,在門口逮了個大夫過來。

那大夫說莊宜整個人都被甩在了地上,但好歹只有手臂有擦傷,其餘的地方有青紫,但并不嚴重。

最神奇的是,她肚子裏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一點兒傷都沒有受到。

及書桃跟大夫一起百思不得其解,她硬是把大夫押在了客棧,逼他想了一整個上午。

最後還是莊宜說:“讓大夫走吧,你将他押在這裏,想到明天天亮,他都想不出來。”

大夫感激涕零差點把鼻涕眼淚抹莊宜一身,醒悟過來的及書桃很嫌棄地将大夫送走了,唯一的進步是用了禮貌詞語。

原先的房間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賠了錢之後,及書桃和莊宜換了另一間房。

及書桃将手掌輕輕放在莊宜的肚子上,感概道:“小家夥命真大。”

“應該是你那位六師兄靈藥的關系。”

“六師兄的醫術果然已經出神入化。”及書桃蠢蠢欲動,她的目标可不僅僅是莊宜的肚子。

“大白天的,禁止胡思亂想。”莊宜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及書桃那雙作亂的手。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啊?”及書桃興致不高,随口問了一句,心裏卻在嗷嗷叫,摸都不讓摸!

莊宜心裏早就有了決定,毫不猶豫地道:“西山。”

“莊宜,”及書桃頓時清醒過來,她怎麽也沒想到莊宜還是要去西山,她握住莊宜的手,莊宜的手依舊很涼,她将這一雙手牢牢捂住,企圖将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其實記憶也不是那麽重要,等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吧,我們一起回魔界。”

及書桃擔心莊宜的身體,可莊宜擔心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她想要确認到底是誰傷了及書桃,如果不把這個人找出來的話,可能會後患無窮。

那人到底是想重傷及書桃,還是想要她的性命?又或者是他想殺了及書桃,半途卻有人來了?那為什麽要把氣息奄奄的及書桃丢到北辰山山門?

又或者只是有人尋釁滋事,針對的是整個北辰山?

人面山是左長老的東西,那左長老會不會就是當初打傷及書桃的人?

如果是他,他又是為什麽要打傷及書桃?

他想要的是魔界尊主的位置,所有的矛頭都應該是指向莊宜自己的。

除非及書桃成為他殺死莊宜的絆腳石,那個時候及書桃身在北辰山附近,她遠在魔界,怎麽可能會阻擋他的計劃。

不把這些事情弄清楚,莊宜的心就會一直懸着,即使回了魔界,她也不會安心養胎。

最快的方法,就是讓及書桃記起來。

“其實這些事情等孩子生下來了,也可以做,魔界總比外面安全。”及書桃還是不死心地繼續勸慰。

“魔界不見得會比外面安全,席笑的擁護者不少,我處處都要受他們的限制,況且,我如今有孕在身,法力減退,已非當初的我。”

魔族人一旦有孕,法力就會大大受到壓制,有時候甚至只會剩下原有修為的一層左右,她剛剛與席笑打鬥,可能席笑早就察覺到了端倪,他那麽聰明的人,肯定知道如今就是奪位的大好時候,那麽他就不會再在莊宜的西山之行上橫加阻止了。

聽完莊宜的分析,及書桃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沒有你和孩子的安危重要,你難道要将魔界拱手讓給他?”

及書桃沒想到莊宜在魔界也步步艱難,既然如此,她當初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留下腹中的孩子?

對自己的愛?

越接近真相,她就會發現自己虧欠莊宜越多。

記憶會很痛苦,可是莊宜為她豁出一切,她又怎麽能夠忘記?

她要莊宜知道,她也很愛她。

一切所愛都是值得的。

雖然她想得通,但是她不想要莊宜事事都先考慮自己。

“魔界又不是沒人了,豈會拱手讓給那種渣子?”

先是爽朗的女聲破空而來,緊接着,就是一道身影從窗口略過,再看,那身穿短打勁裝,紮着馬尾的女子已經坐了下來。

她先是笑嘻嘻地跟莊宜和及書桃打招呼:“尊上,尊上夫人,我們真是好久不見了。”

之後她就湊到莊宜跟前陰恻恻地說:“尊上,你做好被我制裁的準備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猜一猜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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