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怎麽了？”莊宜将筷子都遞到及書桃眼前了，可她還是沒什麽反應。

自從及書桃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傳書，她就一直這樣，也不說明緣由。

及書桃嘆了一口氣，眉間仍然是憂色:“二師兄傳書給我，說七師兄一直沒找到，師父打算過來一趟，叫我避着點，別和師父撞上了。”

要去那座無名山，就勢必要在這個鎮子落腳，及書桃一不小心撞見餘楚這種事情，确實很有可能發生。

可這倒還好，她憂心的是接下來的話該怎麽告訴莊宜。

“你想見你師父一面？”莊宜一下子就抓住了這句話裏的重點，也算是明白了及書桃到底在躊躇什麽。

都已經被莊宜知曉心思了，及書桃只好硬着頭皮點頭:“我打算接下來一直陪着你，怕是有好幾個月都不能回北辰山了，總要知會師父一聲，免得讓他平白無故地擔憂。”

莊宜面色如常，卻拿着勺子一直在粥裏晃啊晃，她其實不想及書桃去見餘楚，一旦見了餘楚恐怕就不是那麽容易脫身了，她如今也沒有能力第三次殺上北辰山了。

及書桃去見餘楚，于莊宜而言，就是再一次地分別。

分別總是遙遙無期，她等不起，也不想等。

可是餘楚養她長大，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若是自己不讓及書桃去見師父一面，又未免太過涼薄，兩難之下，莊宜也開始躊躇起來。

觀望的千風莫名其妙地咳了一聲，話裏有話地說:“尊上，你可千萬別忘記你昨日都答應了我們兩個些什麽。”

及書桃回了神，聞言看向莊宜:“你有事情瞞着我？”

“怎，怎麽會。”莊宜強裝鎮定地喝了幾口粥，在千風的瘋狂暗示之下，還是磕磕絆絆地說了出來:“我，我就是怕你一去不回。”

“我答應你，一定回來。”

“你從前也是這麽說的。”莊宜有了幾分委屈，從前的及書桃就跟如今一樣，将所有誓言都發了個遍，說一定會回來。

可是最後的結局……

及書桃知道莊宜在擔憂什麽，她勾住莊宜的手指:“今時不同往日，我記得你的，我們現在拉勾，我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及書桃不知道這裏面，最大的問題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師父。

可莊宜還是跟她拉了勾，“說到做到。”

及書桃捏捏莊宜的手掌，柔聲說:“那你們先走，我随後就來找你們。”

不能讓餘楚看見莊宜，這是她們之間都知道的事情。

“好。”

吃完早飯之後，莊宜和千風就上去收拾行李，千風站在雇來的馬車旁邊，看着莊宜和及書桃依依惜別，覺得肉麻得很。

等千風駕着馬車拐過街道，及書桃再也不能看見她們之後，千風果不其然地就聽見莊宜說:“另外找個地方住下來吧。”

依她對莊宜的了解，莊宜是不會放心将及書桃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莊宜怕離別，又不敢将所有心思告訴及書桃，只好自己死死拽住及書桃。

她們另找了家客棧，離及書桃在的客棧有兩條街，離鎮子的入口只有一條街。

“尊上啊，你說你是不放心尊上夫人呢，還是不放心她師父呢？”千風明知故問。

“兩邊我都不放心。”兩人站在欄杆邊眺望遠方，房子鱗次栉比，是不可能看見及書桃的，可是莊宜就想這樣看着。

過了一會兒她才轉身問道:“你跟餘楚接觸得多，你覺得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千風輕笑一聲:“不就是正道楷模，心系天下的好人嗎？”

“我那日上北辰山，先是遇見了他的幾個弟子，他的弟子倒是被教的光明磊落，後來餘楚就到了，夜色之中，他真是招招狠戾，跟人們口中所說的，很不一樣。”

并非就是正道不能招式淩厲，他那幾個弟子招式就很淩厲，可都是光明磊落的淩厲，跟他們北辰山弟子的身份很相襯，而且他們都是奔着要将莊宜活捉去的，餘楚不一樣，他的招式毒辣，招招幾乎都是奔着要取莊宜的命去的。

那個時候，莊宜心裏就有了一點異樣。

“看來你也發現了，這些正道并非表面那樣光鮮亮麗。”千風目光一沉。

莊宜奇怪地看着她:“還有些什麽事情嗎？”

“自魔界創立以來，因為我們不是正統，所以總是受到排擠，我們偏安一隅，想要的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無事。可偏生他們每次攻打都師出有名。”千風諷刺地搖了搖頭:“如今，就更為嚴重了。”

不論是北辰山還是蒼游閣，亦或是其他大大小小門派的掌門人，都會給他們門下的弟子灌輸魔族生來就是壞人、他們的血液裏都是肮髒諸如此類的思想，他們的隊伍浩大，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根本控制不住。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對魔族恨之入骨，想要天下太平，必須先鏟除整個魔族。

“我們從前也是與他們平起平坐的，如今倒是成了過街的老鼠。”

歷經那麽多風雨的千風嘆息一聲，“幸好我們有天然的屏障，他們很難攻進去。”

轉眼間，她又想到了席笑，席笑也曾像她這樣嘆息過，不知道魔界的未來到底在哪裏。

席笑，怎麽會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千風慘痛無比，他們兩位長老一起攜手走過來，早就是知己好友了，席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

難道流言紛飛，也亂了他的心？

“千風，千風。”莊宜拍了拍千風的肩膀才将她叫回來。

“我沒事，總而言之，餘楚這個人，肯定不簡單。但是尊上夫人是他的徒弟，他再恨我們魔界，也不至于對自己的徒弟下毒手，你放心吧。”

莊宜的心根本平靜不下來，自從離開及書桃後，她的心就七上八下地跳，總覺得不太安穩。

所以她才留了下來。

“千風，你同他過過招嗎？”

“過過，從前不敵我，只不過須臾好多年，誰知道他如今呢。”千風意味深長地又說:“而且，恐怕他最出衆的，不是他的劍術。”

從來都是陰謀詭計更勝一籌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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