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緣,你別生氣,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啊。”
商榷不敢松開戚緣的手,怕他一松開,她生氣直接起身走了,這事兒她還真幹得出來。
戚緣把手抽出來,神色淡淡:“知道錯了你還不走?在這礙我眼,只會讓我更生氣。”
他知道只有馬上滾蛋才是最好的,可戚緣的反應讓商榷覺得自己要是走了,很多事情都沒法挽回,他恨自己嘴欠,非要說上那麽一句,最後思量再三,還是老老實實回自己房間,然後瘋狂給戚緣轉賬,這回也不用提醒,自己知道是贈與,又讨好的發信息問戚緣,說把他們現在住的這棟三層小別墅送給她,讓她別生氣了。
戚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我看起來是那種你送了房子車子花了錢就能收買的人?
商榷趕緊表忠心: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是我太俗氣了,除了送禮物都不知道該怎麽哄你,你別生氣。
然後他收獲了一個微笑表情,老婆就不理他了,商榷睡不着啊,他怎麽還能睡得着?
如果世界上每個人的生氣程度都能做一個等級,那麽戚緣絕對站在頂峰,她生氣能不能哄好,得看她樂不樂意被你哄,她要是心情不到位,商榷就是跪下把家産全部奉上,她也頂多是收了之後再讓他滾。
但同時她也懂得見好就收,現在還不是讓她盡情發脾氣的時候,因此最後的結局是皆大歡喜,戚緣不願意要這棟房子,商榷更加愧疚,接連幾天都陪着小心,房子她不要,裙子包包首飾總不能再拒絕了吧?
連帶着商老先生的壽宴,戚緣試禮服商榷都亦步亦趨地跟着,活似他一個不注意老婆就會抛棄他。
戚緣說他:“你老跟着我幹什麽,不是都說了我不生氣了嗎?”
商榷薄唇動了動,沒吭聲,還是跟她。
因為是老先生壽宴,戚緣挑了條白色一字肩蕾絲長裙,優雅而得體,正面看的話只有鎖骨露出來,但後腰那一塊卻是镂空的,愈發顯得腰肢纖細身段曼妙,比露得多更加性感。
商榷想說點什麽,沒敢說,他覺得他要是說了,可能老婆會再次生氣。
他向來不在戚緣的穿衣風格上進行批判,一是因為自己的審美就這樣,不懂現在流行什麽,二則是之前委婉建議她在家裏也穿內衣,結果她婚後都還記着,剛才路上看見有男的街邊敞懷,戚緣又戳他看——商榷是真不想再看了,雖然他也是男人,但他這輩子都做不出裸着上身挺着肚子恬不知恥滿大街溜達的事。
戚緣跟商榷結婚時來的客人,遠比今天商老先生壽宴的客人要多,但壽宴上的客人更多的都是生面孔,想來是商榷結婚時,對于新娘子的身份,這些真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覺得不堪一提,沒當回事,要麽是派家裏的小輩來,要麽就是派個代表,至少戚緣發現不少上了年紀的人自己都沒見過。
“咱爸這個年紀的叔伯長輩,基本都已經退居二線了,所以我們結婚時,來的都是家裏現在正當事的。”
可能是怕戚緣感到不适,商榷低聲跟她解釋。
戚緣微笑回答:“我知道。”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着,商榷握住她的手,“一會兒我帶你一個一個認識。”
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戚緣的确見得很少,和商老先生一樣,除非是家裏年輕一輩實在不争氣,或是舍不得放權,基本上到了歲數,老一輩的都漸漸減少了露面的次數,開始深居簡出以養生為主。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老眼昏花,更像是退隐江湖的武林高手,平日不動聲色,真要有什麽事,人家跺跺腳,照樣整個江湖抖三抖。
“這位是上光傳媒集團的執行長梁少渠先生,梁先生,這是我的妻子戚緣。”
梁少渠是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雖然年紀不小了,但看得出來年輕時應當也是出色的美男子,他看起來很斯文,目光在接觸到戚緣時,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兩眼,問:“我們董事長身體不好,近些年一直在療養院和家裏來往,二位新婚時,他又因病住院,所以連我都沒能去到現場為二位獻上祝福,實在是太失禮了。”
“梁先生客氣了。”商榷微微颔首表示禮貌,“穆先生可還好?”
“好多了,醫生說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出院。”
梁少渠說着,向商榷和戚緣介紹他身邊略顯單薄的青年,“這是穆先生的獨子影月,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說話,還請兩位海涵。”
“穆少好。”
穆影月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低着頭不看商榷跟戚緣,也不理會梁少渠,就是安安靜靜地站着,得虧他生得好看,才不叫人覺得他沒禮貌。
戚緣發現他的眼睛帶了點藍,睫毛尤其長,像小扇子一般,又像小羊羔,透着明顯的焦躁與不安,可能是非常不适應人多的環境。這樣的話也能解釋為什麽上光董事長身體不好,大多時候都是由執行長梁少渠代為出面,因為這位繼承人……似乎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他的母親得相當美貌,才能把他生得這樣精致好看,像個玉做的人,讓人有種想要把他摧殘撕碎的欲望,脆弱的美人最讨人喜歡了,不是嗎?
“影月今年才二十歲,還小,平時就是這個樣子,話很少,兩位別見怪。”
“怎麽會呢?”戚緣笑盈盈地說,“我看穆少挺好的,總比油嘴滑舌的人來得強。”
說着,她還瞥了商榷一眼。
商董頓時不樂意了,“小緣,這話我可不同意,油嘴滑舌說誰呢?”
戚緣昂了昂下巴,“喏。”
一回頭,看見衛乘風一個人過來,商董點點頭表示肯定:“确實,這家夥最油嘴滑舌了。”
衛乘風人未至已聽到發小诋毀,立刻表示不滿:“老商,你這是人身攻擊,是不是有人對你說我壞話了?”
梁少渠見狀,立刻向商榷表示不打擾,便帶着穆影月往邊上走,應該是見過了商榷跟戚緣兩口子,接下來要帶他去見見商老先生。
“看樣子,穆董的身體是真的不大好了啊。”衛乘風說。
商榷:“否則也不會把穆影月帶出來,這是想給他造勢。”
“上光的股份有百分之七十都在穆董手裏,剩下三十的散股持有者全是小股東,根本動搖不到穆影月的位置。”
說着,衛乘風對商榷道:“你選了個好時機。”
趁他病要他命,無論穆老先生以後能不能好,至少現在上光沒有心思再去拓展版圖,想要來分一杯羹,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戚緣一直在看穆影月,發現他的緊張真是掩飾不住,整個人都在小幅度的顫抖,應該有着很嚴重的社交障礙恐懼,全程低着頭,微微伛偻着腰,顯得有些駝背,這讓他的美貌打了不少折扣。
“穆影月小時候被綁架過,從那之後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所以平時很少出門,我們對他的了解也不多。”
看見老婆盯着人家美青年看,商榷有點呷醋。
“你們之間歲數差一輪,不了解才是正常的吧?”
商榷:?
他解釋道,“沒差那麽多,只差了八歲。”
“那也夠的了,你讀高中的時候人家還在上小學。”
商榷:……
然後戚緣看了眼衛乘風,拍了下商榷的手,“我去個洗手間。”
“不是,你老婆什麽意思啊?我這麽大個人杵在這兒,她就沒看見我呗?”
衛乘風感覺很不爽,好歹他也是商榷的發小,打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戚緣不讨好他就算了,這怎麽連聲招呼都不打了?
商榷看到他就想起之前老婆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這些天他都沒主動聯系過衛乘風,衛乘風打電話叫他出去喝酒也都被他推了,這家夥還是活蹦亂跳的,但商榷卻不由得想了很多。
他說:“乘風,我有件事情想問你,你要跟我說實話。”
“什麽事?”
“……你是不是對獻儀有好感?”
樂獻儀,商榷的初戀白月光,他高中時期交的女朋友,因為商榷的緣故,衛乘風還有段浦河跟她都很熟悉。商榷少年時期的所有怦然心動、情窦初開,似乎都用在了樂獻儀身上,後來兩人分手,商榷不知為什麽一直沒有再交女朋友,反倒是衛乘風變得游戲人間、放浪形骸起來。
以前商榷沒往這茬兒想,可自打一年前他遇到小緣,被她跟獻儀的神似所吸引,不由自主地靠近并且追求之後,衛乘風就總是喜歡提樂獻儀,冷不丁來一句,商榷打算跟戚緣求婚時,衛乘風一直持反對态度。
沒想到商榷會問這個,衛乘風的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到底是說中了他的心事,他支吾兩聲,正要解釋,商榷道:“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衛乘風有點不敢看他,商榷也是心情複雜,他沒想過乘風也喜歡樂獻儀,只是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其實也不是喜歡吧……就,你懂的,她很漂亮,人也很體貼很溫柔,我那會兒正跟家裏鬧矛盾,這不就……不就有點暗戀她嗎?”衛乘風說着,“但我敢保證啊,在你倆談戀愛期間,我絕對沒有任何過界的舉動跟想法!就是朦朦胧胧的初戀,那種感覺你懂嗎!”
商榷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明白,我又沒說怪你。”
衛乘風剛松了口氣,原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商榷微微笑起來。
他心中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果然,接下來商榷就問了:“之前我拜托你送小緣回家,在地下停車場,你們是不是有了什麽沖突?”
衛乘風瞬間寒毛直豎!
這個他就沒法說了,他總不能跟他兄弟說,你老婆當時眼看都要跟你結婚了,卻拽着我衣服靠我那麽近想勾引我吧?
現在看他倆也還挺好的,他可不想給兄弟添堵,搞得他們夫妻倆關系不和。
而且就算說了老商也不一定會信,要衛乘風說,老商現在被戚緣那狐貍精弄得五迷三道的,早就沒有理智了,他說頂多算挑撥離間,人家兩口子回去躺一張床,老商張嘴就能把他給賣了。
可衛乘風不知道,他這猶豫不決帶了點不安的模樣,跟剛才商榷問他是不是暗戀樂獻儀的表情一模一樣。
“我明白了。”
衛乘風愣了下,連忙說:“你也別怪她,可能、可能就是個誤會吧!真的,真是個誤會!你看她平時看到我就差翻白眼了,她怎麽可能會對我有意思呢?”
商榷沒再說什麽,只是愈發心疼他的小緣,又忍不住想對衛乘風生氣。他之前就在想,為什麽乘風一直針對小緣,原本他以為乘風是覺得小緣出身一般所以兩人不搭,可只要仔細回想就會發現,提起小緣時,乘風總喜歡拿樂獻儀跟小緣比,誇樂獻儀踩小緣,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數一多,商榷從前是沒往這方面想,現在這麽一想,還有什麽不懂?
他畢竟是個資本家,不是個傻子,把衛乘風當兄弟才沒想那麽多。
與此同時,商榷心中對衛乘風有了些許不滿,但他向來性子內斂,有什麽事都藏在心裏,面上不動聲色,所以衛乘風也不知道商榷在想什麽。
如果說以前戚緣跟衛乘風對上,商榷總是試圖一碗水端平,那麽可以預見的,今後這兩人要是再互看不順眼,商榷會站在誰那邊了。
衛乘風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委婉勸勸兄弟:“老商,戚緣那女人吧……你讓她去拍戲,少不得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你小心着點,把她看緊點。”
商榷原本已經想要息事寧人,沒想到衛乘風卻來了這麽一句,他什麽意思?
“小緣的人品我很清楚,她就是嘴巴不饒人,但你這麽說她,就顯得太沒品了。”
說着,商榷不想再跟衛乘風廢話,“我去找小緣,你四處逛逛吧。”
衛乘風還沒反應過來怎麽事兒,商榷已經轉身離開,他愈發摸不着頭腦,不是,他招誰惹誰了?他好心提醒他,怎麽還被惱上了?
女人真就比兄弟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