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4.
周五下午。
舒爾要準備去見阮湘, 打算去買些東西。
腳傷不太嚴重,倒也是因為這個,宴北那邊的邀約她也正好有了借口可以推脫。
賀時惜那邊打來電話時。
正好舒爾剛進商場, 她上個月定下的首飾送到, 她要去拿。
電話夾在耳邊, 她低聲應:“嗯,我大概在有一個小時就過來。”
“需不需要我來接你?”賀時惜詢問。
舒爾推開門:“不用的……”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 賀時惜那邊哎了聲, 而後說道:“今天媽讓司機去接阿昱了,順便經過你那個商場呢, 我讓司機過去了,你們一起過來吧。”
“……”舒爾心裏無奈,悶悶應下。
再一擡頭, 就看見了秦可安。
她戴着墨鏡站在電梯口, 跟經紀人面對面。
兩人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愉快,似乎發生了沖突。
舒爾回想,距離秦可安拘留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将近二十多天。
這件事情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插手,是程昱一手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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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
想到這個人, 舒爾搖搖頭從腦海中撇開他的影子。
而就在思緒飄走的間隙, 秦可安也看見了她。
兩人目光對上,舒爾移開眼,坐着另一側電梯上了四樓。
進入專櫃店, 迅速的将一早看上的東西讓服務員打包。
付過錢在前臺等待時, 她低了低眼, 翻出幹幹淨淨的短信箱。從那天後,程昱是真的從她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了蹤影,抽身離去幹淨的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就是男人。
他輕而易舉的出現, 等到離開時又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可深陷其中的女人只能獨自舔砥傷口。
服務員将兩個禮品袋交給舒爾,她下樓又去拿了定好的茶葉跟紅酒,不等出門,察覺自己小腹生疼。
算算日子好像又是這兩天。
一樓洗手間在右側最往裏,她提着東西往那邊走。
進了洗手間,幾個包裝袋實在太大,拿着不方便,舒爾左右看過幾眼發現四下無人,就索性将東西放在外面存放大物件的櫃子裏,入了隔間。
然而剛蹲下去,就聽見隔壁靠近門的那間門鎖被人擰開。
舒爾沒多想,但起身的動作快了些。
推開門一眼看見自己放的東西,位置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她稍稍放心,腳峰才轉了個彎就意外看見外面補妝的秦可安。
距離上次在安城見面時妝容精致的她,二十天的拘留令秦可安保養精細的臉清瘦不少,不僅如此,整個人也沒了先前的那種機靈勁兒。
哪怕是在雜志社攝影棚裏趾高氣昂的那時候,都無法與現在相提并論。
舒爾将禮品袋放在洗手臺上,彎腰擠了洗手液。
捏着口紅塗唇的秦可安見她不出聲,笑吟吟的問:“最近過得怎麽樣?”
“總歸比你好。”舒爾低頭清着手上的泡沫,語氣疏離:“是我疏忽,應該先問問你,待在監獄裏的滋味如何?跟每日行走在閃光燈下的時候比起來,是不是要更加适合你一些?”
秦可安手指用力掐着口紅蓋:“可我現在出來了。”
舒爾甩了甩水,背過身将手放進烘幹機,等聲音停下,舒爾嗯了聲才接話:“那的确是。”
“不然的話,我現在可能沒法見到你。”
說完,她提着袋子轉身就走。
背後的秦可安轉了身子,舉起的手緩緩放下,盯着舒爾手中的袋子笑意陰冷。
出了大廈。
程家司機已經開着車在路口等待,舒爾低頭翻着手機,正想拒絕時,司機已經看見她下了車。
“舒小姐。”司機揚聲喚。
舒爾抿唇,視線不由得越過車窗朝後座看去。
“少爺不在車上,我剛去了劇組,他說今晚還有戲沒拍完,救不回來了。”司機或許是看出她的念頭,趕緊解釋說道:“太太還在家裏等着呢。”
“程昱今晚不回去嗎?”舒爾輕聲問。
司機點頭:“是的。”
舒爾嗯了聲,司機打開門她順勢鑽進後排。
将禮品袋放在旁邊的座位上,靠着椅背不說話。
她怔怔出神,得知程昱不在的同時,舒了口氣,心口某個地方卻也在隐隐作痛。
不再見面。
這樣也好。
車子開到程家才剛剛七點。
阮湘特意來到鐵門外迎接她,瞧見舒爾下車,笑的雙眼彎起。
舒爾将車停好,提着東西合上車門。
“舒舒。”阮湘攏着緞面披肩朝她迎過來,親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阿姨好久不見。”
阮湘聽見這稱呼明顯頓了下,但她沒說破,直接岔開話題:“我等你好久了,快跟我進門。”
換好鞋。
舒爾看見程博彥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另一側程臨安與賀時惜正吃着橘子湊在一起咬耳朵。
幾人未曾注意到舒爾的到來,但紛紛坐在這裏,都必定是在等她。
舒爾手心出汗。
從離婚後,除卻賀時惜上次見過面,這其中的人舒爾一個都沒再見過。
大抵是察覺到她的緊張,阮湘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往裏走。
腳步聲逐漸逼近,賀時惜率先察覺到,拉着程臨安起身招呼:“小舒回來了。”
“臨安哥,時惜姐。”
緊接着,程博彥也放下報紙擡眼朝她看來。
他應該是被阮湘特意叮咛過,此時目光比從前要溫和不少。
舒爾笑着喚:“叔叔。”
“回來就好。”程博彥的視線落在阮湘身上,嘴角弧度無聲寵溺:“你阿姨可算是等到你了。”
舒爾但笑不語,将手中的禮物依次遞給沙發上的人。
給阮湘的珍珠項鏈是舒爾預約了好久的名額,阮湘得知後喜不自勝。
拉着她的手坐下,接過絲絨面的首飾盒笑着誇獎:“還是舒舒懂事,不像你程昱哥……”
話剛說到這兒,程臨安猛地咳嗽一聲。
阮湘像是想到什麽倏地閉嘴,程臨安接下話茬:“趕緊打開看看。”
“好好。”
舒爾微笑着喝水,提起程昱時半分不相幹的神情都沒有,阮湘心裏只覺得可惜,低頭去打開首飾盒。
然而蓋子剛剛掀開,看見裏面東西時阮湘驚訝的聲音都變了調。
聽見動靜,坐在阮湘旁邊的舒爾趕緊偏頭去看。
盒子裏成色上好的珍珠項鏈從中間斷裂,珠子散落四處,早已經不成樣子。
這一幕落在她眼中,舒爾瞬間失了聲。
“這……”賀時惜見狀過來瞧,看見後也不知該說什麽,“這麽好的珍珠,散了也太可惜了,不過還好珠子沒有壞,送去店裏重新加工串起來也一樣。”
阮湘向來心大,側身握住舒爾的手說:“是啊,不要緊的。”
舒爾勉強對着她們兩笑了笑,腦海中卻忽然映出秦可安的臉。
難不成又是她。
林阿姨走出廚房擺餐具,阮湘收了東西拉着舒爾往餐廳去準備開飯。
落座後。
舒爾收回心裏的思緒,接過阮湘遞來的熱湯。
是她最愛喝的排骨玉米湯。
看着碗裏的東西愣了愣,舒爾朝桌上看去,今天林阿姨做的菜色,基本都是她曾經最愛吃的那些。
眼眶微澀,她的牙齒輕輕咬過唇面。
林阿姨給舒爾盛飯時,一臉高興:“這個家可算是聚齊了。”
“是啊。”阮湘也是無比感慨。
程博彥剝好蝦給放進她盤子:“吃飯吧。”
舒爾的位置就在阮湘對面,瞧見這司空見慣的一幕,她低下頭攪湯。
于是也沒有看見,阮湘與林阿姨對視一眼,後者明了的入了廚房。不多時,她擡着餐盤從另一側繞過,避開舒爾的視線準備上樓。
然而她剛上二樓轉角口,就被立在黑暗角落裏的身影吓了一跳。
林阿姨往後趔趄,程昱迅速伸手扶住她:“您慢些。”
“怎麽在這兒站着不進房間?”林阿姨低聲詢問。
程昱收回手放進兜裏,視線越過她的肩頭往舒爾的背影上看去,眼神微閃:“在這待會兒,您把飯送進我房間吧,我等會上去吃。”
“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林阿姨低嘆一聲。
程昱沒有應聲。
她上樓将飯放了,下來經過程昱時叮咛:“記得吃飯,可別涼了小心胃疼。”
“麻煩您。”程昱沒有收回視線。
林阿姨下樓後,程昱換了個姿勢靠在牆上,他的後腦勺抵着牆面,偏過腦袋耳郭偶爾掃過牆沿。
許久後,他才收回眼。
舒爾因為他不開心。
那夜生出這個念頭後令程昱心口猛地一沉。
舒爾對他無比冷漠,面對別人時卻又帶着溫煦的笑,就像溫柔刀,輕柔卻致命。
但既然她不想見,那程昱便不勉強。
就像現下,站在陰暗角落裏偷看她是程昱從未做過的事情,卻又得心應手。
甚至他心中亦覺得,這很正常。
他很想她,想見她。
因為知道若是回家,舒爾就肯定不想見到他。
所以只能扯了謊,他提前開車回來,讓司機只去接她一人。
這種看見摸不到、愛而不得的感覺如同細針,綿密的紮進他氣管裏,吸不上氣,叫人痛不欲生。
程昱的目光過于炙熱,以至于舒爾猛地回頭,盯着樓梯虛空看了許久。
她的視線與程昱的相撞,時間停滞,程昱屏住了呼吸。
阮湘跟着看過去:“舒舒在看什麽?”
“啊。”舒爾猶疑未定的扭回頭,笑着回應:“沒什麽。”
……
九點半。
晚飯用完後又喝了杯消食茶,舒爾看時間不早,打算離開。
阮湘将她送到門口,看着舒爾坐進車內,不舍道:“記得經常回來陪阿姨說說話。”
“阿姨我會的。”舒爾揮揮手,司機将車倒出去。
今晚這頓飯吃的她極其舒坦。
沒人在餐桌上提起程昱,也沒人說起小時候的事情,更沒人說起他們的那段婚姻。
比起程昱,舒爾覺得她得到最多的是這個家裏的愛。
車子剛開上高架卻突然抛錨,停在路邊動彈不得。
司機擺放好危險牌,下車檢查一番,敲開後座的車窗,為難道:“舒小姐,車出故障了,這裏也沒辦法叫車來,我剛打了電話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有人來。”
舒爾推門下去看了看,好脾氣的說:“沒關系的,今晚麻煩你了。”
道了謝,她轉身順着剛來的路折走回去。
然而下了高架沒一會兒,站在路邊打算等公交時,一輛眼熟的賓利停在路邊,副駕車窗降下,露出程昱的側臉。
舒爾擡眼見是他,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等了陣發現她沒動靜,程昱握着方向盤的手指骨節泛着青白,他淡淡出聲:“上車。”
舒爾沒吭聲,只是往旁邊挪了兩步。
車子停的位置正好擋住了後面要來的出租,聽見聲聲接連的鳴笛,程昱摁了兩下喇叭,側颚緊繃僵硬不已。兩人無聲的對峙中,最後終是程昱落了下風。
他偏頭從副駕車窗看向舒爾:“不上車嗎?”
“你走吧。”
舒爾難得出聲,捏着手機看了眼車後面不順路的公交,沒什麽表情的說:“公交快來了。”
程昱推開門繞過車頭往她這邊而來。
側目掃了眼公交車牌號,只奇怪的笑了下,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說就往車旁拽去。
舒爾腳下發力死死踩着地面不肯動:“松手啊。”
不等她再說話,程昱直接彎腰一把抱起舒爾。
拉開副駕門,把她塞進去。
舒爾掙紮着擡眼,額角掃過他的下巴,看見他清晰明了的眉眼和能夠數的清的睫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老婆們的喂養:
張靖浩媽媽 +2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