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7.
陽光從窗戶外灑進來, 舒爾宿醉頭疼,半眯着眼往被子裏縮了縮。
下巴蹭到冰涼衣領,她睜開眼茫然地盯着半開的門看。
這是她家。
可腦海中最後的記憶卻是程昱。
放在被子裏的手忽然摸了把自己尚且完好的衣裳, 猛地松了口氣, 喉嚨幹啞, 一時間不知這是什麽時候。
摸來手機看了眼時間,又看見季明許發來的微信。
舒爾回了幾個字, 意識慢慢回籠, 整個人也逐漸清醒過來。
放下手機,按着太陽穴又閉上眼。
廚房裏傳來器具落地的聲音, 舒爾敏決地坐起身掀開被子往出走去。
剛拉開門還不等出去,就看見背對着她的程昱站在洗理臺前,還是昨日裏面的那件衣服, 只不過肩頭的的布料微微皺起, 看着有些淩亂。
看到這兒,零零散散的片段忽然竄入腦海。
車門被打開,男人細長的手伸到她面前來,自己剛按住對方的胸膛, 就忍不住的吐了。
舒爾一陣頭疼撫額, 她居然吐在了程昱身上。
這人還是自己聲稱不想再見的,且潔癖到堪稱龜毛的男人。
正出着神,程昱察覺到動靜轉身看她, 神情淡淡沒什麽別的舉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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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舒爾收起腦子裏的東西, 胡亂揉了揉頭發。
程昱偏過頭, 叮咛道:“茶幾上有檸檬水,先喝點。”
聞言,她擡步朝茶幾跟前走去, 視線落在玻璃杯上,彎腰拿起喝了口,摳着杯子不自在的道謝:“昨晚謝謝你了,我現在好多了。”
“嗯。”程昱重新轉回身子,自顧自攪着小鍋裏的粥。
見他這麽淡然平靜,舒爾無意識的多看他兩眼,男人脊背筆直,與那日車內絕望佝偻的背大相徑庭。素日裏一絲不茍的頭發此時略顯雜亂,發頂還有幾根豎起的呆毛,疏散了背影的清冷。
她怔怔看着,程昱突然出聲:“還是不舒服嗎?”
“啊?”舒爾嗓子沙啞,“沒有。”
程昱扭頭越過門框朝她看來,兩人的視線相撞,舒爾的神色還有些困倦,精神看起來不大好,确認了她只是沒睡醒,程昱沒吭聲又收回了眼。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是,舒爾眼中他所有的坦然不過都是裝出來的。
捏着勺柄的手滑落,徑直搭在鍋沿邊,滾燙的溫度令他醒神。給舒爾盛粥時,手一抖多舀了勺,粥從碗裏蔓延出來沾上指尖,他疼的皺眉,卻怕舒爾發現,只能不動聲色的放下碗用涼水沖手。
提前準備了兩個小菜,把碗放在餐桌上,程昱解下圍裙。
看舒爾還站在茶幾旁邊出神,出言提醒:“你醉的太厲害,今天吃點清淡的,鍋裏還有粥,要是不夠的話就自己加。”
舒爾擡頭看向他。
“那我先走了,今天好好休息。”說完,程昱折回廚房把圍裙挂好。
剛收回手就聽見客廳裏舒爾的聲音:“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
他脊背一僵,所有刻意堆砌起來的淡然與不在意盡數崩塌。
嘴角無意識彎起,卻又怕情緒暴露的太明顯,手指按着嘴強迫自己耷拉下。
外頭有拉開椅子的聲音,程昱忍了忍,抿唇應話:“好。”
他擡着碗出去,舒爾正咬着勺子小口喝粥,眉眼低垂,鴉羽般的黑睫彎彎,看不出什麽情緒,但也沒有很明顯的抵觸,這點讓程昱沉寂在地獄中多日的心跳動幾下。
飯桌上,舒爾按着太陽穴沉默寡言。
好在程昱也沒有說話,不然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神色如常的跟他講話。
或許是覺得神奇,中途舒爾借着夾小菜的過程看了他兩眼,程昱姿态矜貴,滿面規斂。在接連兩次承受的打擊下,程昱的心緒已經被漸漸磨平,他本就不善言辭,如今恐怕是更沒法面對她。
兩人心裏都想着事,吃完飯,程昱放下勺子。
“要是哪裏不舒服記得去醫院。”看着她青白的臉色,程昱想了想又說道:“實在沒力氣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開車過來接你。”
“我不想去醫院。”
舒爾輕輕開口,勺尖抵着碗底與一搭沒一搭劃着。
一個人去醫院的日子已經過夠了,那之後要是沒什麽急病,舒爾能不去就不去。她怕生病,卻也怕要做手術輸液時孤身一人,連字都沒人簽的時候旁人可憐的眼神。
程昱低了低眼,沒有接她的話,只重複叮咛了遍:“哪裏不舒服就告訴我。”
舔下嘴角,他嘴裏很快滑過了句:“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舒爾沒聽清楚,吃完飯後用餐巾紙擦嘴。
将東西收拾進廚房,程昱将垃圾桶裏的垃圾提着走到門口,換好鞋起身。他回頭看了眼,舒爾擡着水杯背對着他在喝水。
打開門,程昱嘴角動了動,最終走了出去。
聽見門鎖落下的聲音,舒爾吐出口氣。
她心情有些複雜,酒醒後許多情景都一一入了腦。她為程昱抱着她走下十七層的樓梯感到震驚,自然也沒有錯過停下時他的那句“那年我不該跟你鬧別扭,應該送你回去”的話。
但他錯過的那些年,終究是錯過了。
程昱的那話倒也不是說說。
後面的兩天都偶爾發來短信詢問她有沒有事。
周三下午四點。
再次收到短信的舒爾無奈至極,回複:【...】
舒爾:【這都幾天了。】
舒爾:【還能酒精中毒嗎?】
那邊好久沒有動靜,舒爾丢了手機繼續盯着電腦,修改稿子的時候,突然就想到她跟程昱似乎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從前的那種關系。
這兩天程昱雖然沒有特意的暗示,但話裏的格外在意卻沒作假。
舒爾敲下最後一行字,悶悶不樂的嘆息。
電腦彈出封郵件,舒爾點開去看,是舒譯發來的。
前幾天她問舒譯有關秦可安的現狀,在這封郵件裏頭都找到了答案。
在大廈裏偶遇的那天,正是經紀人約她在二樓咖啡廳談解約,秦可安不肯,于是跑到一樓。
這事情現在鬧得沸沸揚揚,似乎就在昨天下午,經紀公司順利跟她解除了合作關系。
正看着郵件,還不等退出去就看見秦可安就不顧助理的阻攔闖進了辦公室。
舒爾手指動了動,掀起眼皮懶懶掃過這位她地盤的入侵者,緩慢将手按在文件上,皺眉看向緊随其後的助理。
助理急紅了臉:“主編,我實在攔不住秦小姐。”
“出去吧。”舒爾手指往上翹了翹,助理轉身出了辦公室。
“找我有事兒?”舒爾起身看着她問。
秦可安不複從前的精致模樣,宛若潑婦:“是你給程昱說要封殺我的?”
“封殺?我哪兒有這本事。”舒爾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她沒忍住笑出聲:“況且程昱要封殺你跟我有什麽關系。”
秦可安忍不住上前兩步:“你別裝了,就是你。”
聞聲舒爾冷了臉色:“在你跟我計較之前,我可還沒找你算賬呢,那串項鏈是你剪斷的吧?”
“不是我。”
或許是吃了上次的虧,秦可安終于懂得死咬不松口的道理。
但舒爾壓根不信,勾唇輕嗤:“騙鬼呢?那麽大的商場怎麽可能沒有監控,憑你兩句話就能洗脫罪名了?就算洗手間裏面沒有,那我去驗證項鏈上的指紋,你看看到底是誰?”
秦可安氣急敗壞的想反駁,卻又抓不到關鍵點。
視線一偏,她看見了電腦屏幕上來不及關掉的郵件,往前走了幾步,看清楚後瞬間氣得紅了眼。
“我現在已經很慘了,你怎麽還能落井下石。”秦可安咬牙切齒。
舒爾繞過桌子站定:“落井下石這招,你不是更清楚嗎?”
秦可安沒料到她果真還記恨着那件事情,崩潰尖叫一聲,揚手就打碎了門口櫃子上的瓷器珍品,不等舒爾阻止,她又轉身揮下相框與花瓶。
東西碎了一地,秦可安喘着氣像個神經病。
舒爾伸手按了寫字樓警衛電話。
走到秦可安面前,猝不及防地揪住她的頭發問:“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都怪你,我的人生變成這樣都怪你。”秦可安被舒爾拽的彎了腰,她拼命地掙紮着。
舒爾越發用力,笑意冷淡:“那你家長沒把你教好也來怪我?我難不成還能是幫你媽教導你?”
手腕發力把人摔在地上,舒爾動了下胳膊。
秦可安不顧形象的爬起來。
辦公室沒關門,裏面吵架聲傳出去,工位上的人都紛紛側目。
不多時,電梯門叮的一聲,而後程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秦可安仍是罵罵咧咧。
被吵得煩,舒爾垂落在一邊的手指勾了勾,現在特別想打人。
她略一偏頭就看見程昱快步從外面進來,而秦可安正巧也看見,對上舒爾的眼神實在難言。
想起剛才進門秦可安說的話,舒爾揚手就是一巴掌。
她這人眼裏容不得沙子。
更見不得別人無憑無據就誣陷她。
這耳光聲音清脆,秦可安直接被打偏臉,疼的久久都轉不回脖子。
而餘光中,運動鞋從視線中晃過。
直接走向舒爾身邊,程昱握住她的手,揉了揉低聲問:“用這麽大的勁,疼嗎?”
作者有話要說: 程·騷·浪·狗·昱:我本人了(。
十一月的最後一天了!!看在程狗今天表現這麽好的份上,還有營養液的請都給我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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