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1.

舒譯偏過頭看向他, 神情閃爍,眼中帶着不敢相信。

唇角繃直再次問:“你剛剛……說了句什麽?”

“我說,”程昱松開舒爾的手, 慢慢站起來, 擡頭盯着他:“能不能再重新給我一次機會?”

舒譯似乎覺得荒唐, 笑出聲後又止住:“你以為救了她一次,我就能相信你是真的誠心悔過了嗎?”

“我妹雖然說原生家庭帶給她的不幸大過一切, 但她可在最需要家人陪伴的時候, 把那些需求都給你了。”舒譯動了動脖子,扯起嘴角:“你傷害她那麽多年, 就憑借這麽點東西,就能抹去了?”

程昱神色未變,眼底卻是藏不住的難過:“我明白。”

“你既然明白又何必……”舒譯咬牙切齒, 卻在對上他目光時驟然停止言語。

同樣都是男人, 玩玩而已和付出真心誰都瞞不過誰。

舒譯看着他的神情,莫名想起來,得知兩人離婚後他去黎苑聲公寓接舒爾回家,那天陰雨連綿, 雨滴砸在擋風玻璃上砰砰的沉悶作響。

他偏頭問窩在副駕的舒爾:“誰提的?”

“我。”舒爾嗓音沙啞, 低低笑起,“……可是哥哥,明明提出分開的人是我, 決定放下的也是我, 我怎麽就是這麽的難過呢。”

舒爾捂着腦袋, 低聲啜泣。

看着她清瘦不少的側臉,舒譯心裏怨恨,卻也無可奈何。

只得安慰道:“程昱失去你, 他一定會後悔的。”

如今程昱的确是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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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機錯了,最晚在三年前,他就該看清楚的。

舒譯再度将視線挪到病床的舒爾身上,瞥過程昱的臉,又想起舒爾回國這些日子他的作為,心中只覺可惜。

似是而非地回應:“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程昱,無論怎麽樣我都還是不看好你。但凡你當初能夠像現在這樣稍微上心一點點也不至于此,等到哪天,你能夠讓小舒覺得她能在你這裏有恃無恐的時候,再來跟我提這個請求吧。”

雖然他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但程昱聽在耳中,面色卻是明顯的變了。

他明白,這是舒譯再給他讓步。

“我知道了,我會的。”程昱忍着顫意說完。

舒譯瞧見他這幅樣子就有些窩火,鈴聲響起打斷嘴邊的話,他轉身出去接電話。

等到進來時,程昱正好在廁所洗臉,他靠在門上說:“我那邊還有點事情,你今晚……”

“今晚我在這兒,你去吧。”程昱抹掉臉上的水珠。

舒譯點點頭,倒也沒跟他争。

折回病房裏頭給舒爾掖了掖被角,出門離開。

房間裏重歸于寧靜,舒爾今天被吓到,睡得正沉。

程昱将沙發上的東西收拾好,拉了張椅子坐在床前,握住舒爾的手靜靜看着她。

就這麽盯着出會兒神,程昱起身去廁所擰了毛巾給舒爾擦臉,等到這些做完,他也感覺有些疲憊,躺在沙發上閉上眼睛後卻又極為清醒。

程昱嘆了口氣,放下腿坐起來,視線隔着小段距離重新落在舒爾的身上。

思量再三,他提步走過去坐在椅子上。

拉着她的手趴在床邊,掌心觸感充實,程昱這才感覺心安,漸漸合上眼。

第二天早上,舒爾醒來的時候程昱還睡着。

她被陽光曬得刺眼,眯着眼睛動動胳膊,發現半邊身子都有些發麻。下意識往右邊看去,一顆腦袋就在她胳膊旁邊趴着,自己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

舒爾也沒急着抽回來,而是在病房裏左右看了幾眼。

沙發幹幹淨淨,沒有絲毫被人壓過的痕跡,收回視線偏頭看向他。

程昱的氣息平緩,舒爾仔細回想了想,昨天昏迷前接連不斷的敲門聲,大抵就是他。

那人為綁她走定做了萬全之策。

卻不曾想,在她身邊還跟了這麽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但舒爾沒料到程昱會留意她的動向,甚至于這麽快找到她,但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放下工作在醫院陪她一整夜。

心裏的詫異還沒散去,程昱醒了過來。

他坐起身,舒爾下意識的閉上眼。

程昱尚未清醒的伸出手探了探她額頭,指尖冰涼,被這感覺刺激的舒爾眼皮一跳,他無意低頭,正好看見了舒爾顫動的眼睫。

程昱沒戳破,起身去廁所洗漱。

收拾幹淨再出來,舒爾已經緩好情緒睜開眼。

“醒了?”程昱看見她倒水的手微頓,裝作不知道的問:“還好嗎?”

舒爾扯扯唇角:“沒事的。”

“先喝點水。”程昱走到她跟前彎腰,将吸管遞到她嘴邊,“肩關節受傷,你還是躺着的好。”

舒爾偏頭咬住吸管,口幹舌燥的吸了兩口,最後一下有點猛,嗆進氣管連連咳嗽。

忽然扯到傷口,疼的瞬間變了臉色。

程昱手忙腳亂的放下杯子,用紙擦幹她衣服上的水。

“疼得厲害嗎?要不我去喊醫生過來。”

說着,程昱作勢就要出去。

舒爾搖頭:“別去,我就是剛剛拉了一下,現在好點了。”

站在床邊等她緩過勁,程昱才低聲說:“我給你擦下臉吧,等會你自己刷個牙。”

“好。”舒爾低低回答。

走到廁所門口的程昱詫異回眸。

昨晚她昏睡着沒有詢問,但今天她既然醒來就一定要得到她的允許,其實他并未抱有希望,卻也沒覺得舒爾會應允下來。

臉上的笑意難掩,程昱捏着毛巾走到她跟前。

舒爾閉上眼,毛巾從額角輕輕擦過,緊接着是她薄嫩的眼皮,鼻梁、嘴角和下巴。

力道輕柔的不可思議,就像幾片羽毛掃過。

毛巾停頓在臉頰上,程昱盯着眼前令她魂牽夢繞的容顏,喉嚨滑動了下,攥着毛巾的手指微微收緊。

等到他離開,舒爾才掀起眼皮。

九點半。

主治醫生查過房,确定她沒有別的症狀後,又給開了消炎的點滴。

等到護士給舒爾紮上針,程昱下樓去給舒爾買飯。

二十分鐘後,程昱提着食盒進門。

把病床高度升了些,撐開床上的小桌子,将皮蛋瘦肉粥和小菜擺好,看着舒爾不能動彈的右肩和紮着點滴的左手,程昱話到嘴邊,又猶豫着不知該不該說。

舒爾看見他的表情,好笑的說道:“你是打算讓我自生自滅嗎?”

“啊?”程昱擡起眼。

舒爾揚揚下巴:“你喂我吧。”

程昱的眼神僵持片刻,舒爾以為他不願意,便只能多加了話:“看在當初你生病我伺候你的份上。”

“不要看以前。”程昱回過神加快手上動作,撕開筷子包裝袋,攪了攪粥又說:“從今天以後發生的事情,才是你要記住的。”

舒爾看他,這人像回到了那個不善言辭的他,卻又好像哪裏變了。

眼中帶上些探尋。

然而程昱只專心晾着粥,根本不在意她的眼神如何。

喝完粥,舒爾重新躺下去。

程昱才剛坐下就接到劇組打來的電話,他看了眼舒爾,毫不避諱的嗯了聲:“下午吧,醫院這邊有點事情,我下午回去。”

挂了電話,舒爾垂眼看着被單:“劇組有事嗎?那你趕緊回去吧。”

程昱正在給誰發着什麽,聞言擡頭看她,盯了幾秒鐘又低下頭,把消息發出去後關了手機,丢在沙發上起身走到她跟前坐下。

“不去了。”

他握住舒爾置于床邊的手:“還想睡嗎?我在這兒陪着你。”

舒爾目光灼灼,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覺得新奇,程昱索性讓她看個夠,嘴角帶着笑意:“三年前就該這麽陪着你的,抱歉,是我來遲了。”

舒爾偏過頭阖眼,下巴蹭過被角,她覺得很不自在。

蜷縮在程昱掌心中的手抖了抖。

正要收回,卻被他抓得更緊。

後面的兩天,程昱都是晚上趕在十點前來醫院,等到次日中午陪着她吃過早午飯後才離開。

八月二十。

程昱的生日。

頭天晚上九點半收工,程昱開車回家拿上林阿姨炖的湯趕過來,看着她用了一小碗,洗漱後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程昱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睛的那瞬間下意識擡頭看向舒爾,她正偏頭盯着窗外的藤蔓出神。

見程昱醒來,舒爾笑了笑。

“你醒多久了?”程昱掀開身上的薄被坐起身。

舒爾:“沒多久,今天下雨了。”

她提醒後程昱才發現,外面天色暗沉,雨滴順着屋檐滴落在窗臺上,濺起的水花越過半開的窗跳進來。程昱循着雨聲看過去,起身走到窗邊拉上窗戶。

聲音漸小,程昱從廁所出來,拿着毛巾說:“今天來的會遲一些,有點戲份需要補拍。”

舒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果不其然,這夜程昱過來已經是十一點半,推開門的時候,舒爾已經面朝左邊側身沉沉陷入夢境。

程昱洗漱完,距離他生日過去僅剩十分鐘。

從今早開始手機就争先恐後收到祝福的消息,劇組也為他辦了生日party,補拍完前幾天需要的雨幕特寫,程昱只去現場吹了個蠟燭就離開。

因為他記挂着醫院裏的這個人。

但似乎,舒爾并沒有将程昱的生日放在心上,更甚至于在他回來之前,已經睡下。

她沒有給自己祝福不在意是假的。

但看見這些天,舒爾在他的照顧下逐漸恢複,開心卻是真的。

她能面對自己開心的笑,毫無顧忌的大口吃喝,程昱已經滿足。

當初她迫不及待的遠離自己,但眼下,好不容易有了重頭來過的那絲機會,程昱別無所求。

比起那些虛假之物,他更希望她平安喜樂的留在自己身邊,只留在他身邊。

走廊裏的電子鐘表數字歸零,出聲報時。

與此同時,程昱雙手撐着床畔站起身又微微彎下腰,帶着栀子花香味的吻落在舒爾的額頭上,他珍愛的閉上眼,唇角停留許久。

播報的聲音停止,程昱離開她的額。

你不記得沒關系。

從此以後,你都不用記得。

這些都交給我。

哪怕多年以後滿面皺紋,雙鬓斑白,我也都只愛你。

擡手拂過舒爾散亂的發,他笑意缱绻溫柔,目光虔誠珍貴:“祝程昱,二十八歲生日快樂。”

“我的願望是,舒爾能重新再愛我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程狗:只要标題起的好,我每天都在戀愛(豎大拇指

康康孩子的預收吧,不然這本完結開不了新文啊嗚嗚嗚!!

感謝老婆們的喂養:

無聊少女♀ +1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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