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刀刻流年在胸前
第十五章:刀刻流年在胸前
——延小鴦:乘風破浪,只為與你重逢
深林中,慕天堡原來壯觀的城堡早已人去樓空肯呢個,高崖之上一襲纖白的身影在舞刀。
他動作如同行雲,沒有絲毫停頓,閃着寒光的刀刃在手中像是融為一體般翩翩飒飒,僅是一個起勢就泛起凜凜殺氣,仿佛要将空氣撕裂。
刀只是普通的刀,卻有了靈氣一樣閃光閃閃,吹發可斷。
起式如同猛虎下山,自胸口而出……
“第一式,猛虎脫籠。”
“第二式,霜落九天。”
“第三式,飛流直下。”
……
“第六式,乘風破浪。”
他手裏的刀晃得越來越厲害,漸漸地拿不穩了,但還是咬牙強行提氣接着剛才的動作。
“第七式,久……”
“咣當。”
手裏的刀終于還是沒握住,脫手跌了出去,他沒抑制住踉跄了一下,暗處馬上有一道黑影閃過攙扶住了他。
這一動作做的過大,胸前的扣子下露出幾道新舊不一的疤痕,有深有淺,再往下就不看到了,但趨勢卻是更加密集。
“堡主,您別太難為了,慕音十式習了七式就能已經是高手了,您才一年就已經到了這樣。”
“一年了。”
延小鴦緩緩地摘下面前覆蓋的面具,向前走了兩步,站的地方正是當初慕天言和廉孝同歸于盡的地方。
已經是初秋,山風獵獵,吹得他衣服劇烈地擺動,他卻如同沒察覺似的凝視着腳下不見盡頭的深林。
慕音十式我學到了第六式,你看到了嗎?
延小鴦垂下眼眸,問道:“慕向,你和他一起長大的,再帶我看看他過去呆的地方吧。”
主人的話慕向從來都是直接聽命的,只好帶着他又走了一次,事實上這一年他已經看過了無數遍了。
“他就是在這裏學會慕音十式的。”慕向走到這篇碧波漾漾的湖水邊,對他解釋道,“那時他不及九歲,是最被看好的接班人。”
延小鴦的目光落在湖面上,好像還能看到兩個聲音坐在湖邊垂釣,一個目露柔光,一個笑的沒心沒肺。
“沿路向西,有個小木屋,他當時在這裏整整七天七夜,參悟了慕天堡的心法,那時他十二歲。”
延小鴦默不作聲地沿路走過去,看着小小的木屋沒說什麽。
“十四歲那年,也是在這裏,他悟出了慕天堡的劍法,那時同齡的其他孩子已經只剩下五個了。”
“再往南走去,是一個隐蔽的山洞,他因遭到陷害,被前堡主扔進深林裏,在這裏遮風避雨活了一年,後來是在這裏被找到的。那時他的武功已經無人能及了,那年他十六歲。”
延小鴦俯身屈膝,沿路的花開依舊爛漫,這裏發生的事情卻接近血腥。他輕撫了一下開得燦爛的花,只有萬般悵然。
“他在這裏盛開,在這裏凋零,我全錯過了。”
“主子節哀。”
“改回去了,今晚的事準備好了嗎?”
延小鴦站起身的時候面具已經戴好了,露出來的視線只有堅定和狠絕,“本座也等了一年了,敢欺我慕天堡的,都要付出代價。”
慕向恭敬地屈膝道:“屬下今夜一定殺在最前,一血前恥。”
“哼,那倒不必。”延小鴦甩了甩刀,一時間殺氣凜凜,“滅三星四盟本座當然是站在最前的。”
慕向怎麽也沒想到,曾經那個只能躲在慕天言身後掉眼淚的少年能堅持到現在這樣。
一年前,慕天堡一夜傾覆,牆倒衆人推,即使是有楓龍門鎮着,大大小小的偷襲也不是少數。
光是延小鴦每天面對的暗殺,就差不多一天一場,一開始武功不濟,受了不知道多少傷,無數次重傷瀕死,就連現在他的胸口上還有一道深深的傷疤,幾乎要要他的命。
慕向沒想到他竟然忍下來了,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除了練武就是處理事務,挽慕天堡于狂瀾。楓龍門雖然是友盟,可畢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不吞并已經是極限了,延小鴦除了要對抗那些伏擊,還要時刻提防着不被楓龍門吞并,這一年走得步履維艱。
可他不但硬抗了下來,還撐着慕天堡沒有倒,到了現在還能反戈一擊。
終于有一點能看出他身上流着慕天堡的血了。
延小鴦眼裏的狠意卻沒有散去,事到如今已經不得不抛棄過去那些粘膩的婦人之仁了,只有一個念頭,慕天堡不能倒。
因為慕天言不會讓慕天堡倒下。
當夜只是個普通的夜,新月依然如鈎,和那晚一模一樣的森然慘白,而對慕天堡來說卻是一個意義重大的夜晚。
甚至沒有一聲的招呼,直接滅掉三星四盟七個結盟門派。
三星四盟是幾個小門派,卻敢在這個時候挑釁慕天堡,可見慕天堡一年前的威信衰敗的有多嚴重。
當然了,回報也來得很快。
堡主只用了六式刀法就已經解決了三個掌門,他戴着面具,那一身冷然和過去的慕天言一點也不像。
“慕天言,你們也算是名門正派,怎麽能做出滅門的事來?!”三星盟的首領牙齒打戰,眼下只剩四個掌門了,但周圍的圈圈燈火讓他意識到了逃不掉了的事實。
而站在他面前的“慕天言”看他們的眼神卻像是看着死人一般,似乎是不屑于開口,但還是回答了。
“這只是個教訓,到了那邊記得別再不自量力了。”
“這一年得罪慕天堡的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我……”
“去問閻王爺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脖頸上多了一條細長的血線,鬼魅般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身形纖細到瘦弱的女人,她的眼睛漆黑,沒有半點憐憫,對着延小鴦輕描淡寫道:“還是由屬下來吧,別髒了您的手。”
延小鴦沒回答,而是收刀回鞘,似乎是信任至極。這态度明确表明了這女人出手,剩下三人必死。
這女人拔劍的動作幹淨利落,劍刃輕靈地劃過咽喉,剩下的人幾乎是見血封喉,那神态卻如同婦人下廚房一樣稀松平常,只有認真。
收劍時劍身甚至沒來及沾上血珠,她好像還不太過瘾地問道:“太輕松,酒囊飯袋,堡主接下來要滅哪家?”
延小鴦似乎已經習慣了看這樣的殺戮,也沒當回事,只是吩咐淩河處理掉,才淡淡道:“不用了,殺一儆百已經夠了。”
“堡主,什麽時候招惹了慕天堡威脅一下就能算了的?”女人似乎還是不滿意,向前了一步争辯道。
“唐羽,你是堡主還是我是堡主?”
“……殺一儆百也挺好的。”唐羽馬上改變了立場。
延小鴦瞅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唐羽這個女人是新任的內堂總管,平時也都挺好,挺忠心,就是殺起人來就會發瘋,老以為自己是西門吹雪。
“堡主,還有一事!”唐羽又追了幾步,但仍是走在他身後一步的地方,恪守禮數,“派去搜查那人屍體的人手是不是可以撤回來了?”
延小鴦心裏突然冒起了一股火,語氣也變冷了,“找到他了?”
“那倒沒有,不過已經過去一年了……”
“那你廢什麽話?本座早就說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唐羽趕緊認錯,“屬下只是念着這部分人手收回來還能做別的事,您要想找就找吧。”
延小鴦看着她,剛才狠辣的聲音又突然溫柔了下來,柔聲笑道,“唐羽,不該說的不要亂說。”
“屬下失言了!堡主一定能找到他的!”
他這一笑笑得發冷,唐羽感覺渾身戰栗了一下,好像第一次見到這個堡主的時候就是這樣。他一臉陰柔笑得溫和,卻能一擡手面不改色地一刀斬翻她的同伴胸口,唐羽當即就機智地求饒了,從此忠心耿耿,再不敢招惹這個人。
“跟淩河學着點,收拾殘局去!”
“這就去!”
延小鴦這才收了剛才陰森森威脅似的笑容,瞪了她一眼轉身走了。背對着她的地方卻擡手擋住嘴,神色痛苦萬分。
如今我在你離開後,走你走過的地方,做你做過的事,承擔你承擔的責任,嘗你嘗過的苦。
可是什麽時候,你才能回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