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午,紀老太太買菜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自己在外風度翩翩的外孫,穿着清涼的背心大短褲,躺在沙發上看手機,面上挂着怪異的傻笑。
她知道今早文葉煙和沈家女兒約會去了,回來就一改這幾天情緒不太高亢的模樣,想必又做了什麽“壞事”。
“回來了?”文葉煙頭也沒擡地說。
“還不過來搭把手,一天天不幹正經事。”紀老太太先入為主,覺得文葉煙又沾花惹草去了。
文葉煙無緣無故被嗆了一句,一頭霧水地起身去幫她拎菜,“你在外邊和別人吵架了,火氣那麽沖。”
事實上紀老太太每天都會炸他幾句,他都習慣了。
“給你看個好玩兒的東西。”文葉煙的心情真挺好,沒嗆回去,一邊提起老太太的菜籃往裏走,一邊還把手機亮給她看。
屏幕上是沈琏對着鏡頭笑得一臉苦澀的照片。
紀老太太頗感興趣地接過來認真地看,“今天小沈也跟去了?這孩子真白淨,怎麽笑得那麽勉強?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文葉煙便把沈琏喝美式的事情告訴了她。
紀老太太橫他一眼,“你就欺負他老實,什麽時候叫他再來一次?”
“還來?上次來了之後,他就……”文葉煙哼了一聲。
紀老太太一想,自家外孫好像就是從那天起就有些不對勁,“我說這幾天你怎麽陰陽怪氣的,原來還和小沈有關。”
“我陰陽怪氣?”文葉煙吃驚,“這個家還有人能陰陽過您?”
紀老太太抽出一把蔥打他一下,又繼續翻他的相冊。
“哎,這不禮貌。”文葉煙馬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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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老太太沒理會他,一張張看下去,大多鏡頭下的沈琏在吃東西,文葉煙還捕捉到他被甜得眯起眼的一幕,鼓着一邊臉,眼睛成細細一條縫,這個小男孩好像有一層柔軟的絨毛,叫人不由得心軟。
翻了一張還有下一張,紀老太太不由得疑惑,“你到底拍了多少?”
“甭管。”文葉煙拿回了手機。
“回頭發給我,這孩子讨喜。”紀老太太說,“以後多和小沈玩,別去亂搞男女關系。”
文葉煙:“……”
夜晚,文葉煙抱着棵椰子,邊喝着天然椰子水,邊打字聊天。
Lesmon:在不?
很快收到回音。
姚初凱:咋啦哥?
Lesmon:有個事兒找你幫忙。
姚初凱興高采烈地回複:啥事兒您說!
文葉煙嘬了口椰子水,慢悠悠地打字:勞煩你幫我到家裏,把我那輛改裝過的RC900順出來,寄給我。
聽起來不是難事兒,姚初凱一口答應下來,又問:你咋突然想騎車了?
Lesmon:上學方便。
姚初凱驚了,他着實想不到文葉煙也有這麽一天,想當初他出門都是專車接送,而今卻淪落到要騎自行車上學。
姚初凱連發幾個心疼落淚的表情包,還問他要不要自己派個人過去當他的司機。
Lesmon:得了吧你,這地兒不興這個,我過得挺好的。
這讓姚初凱真實的疑惑了,他不明白文葉煙去到那小地方一個月了,竟真适應得很好?姚初凱不相信,文葉煙之前過的可是極致矜貴的日子。
姚初凱反而擔心起來,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去。
“嘛呢?”文葉煙吹着清爽的自然風,聲音懶洋洋的。
“哥,你……真沒事兒吧?”姚初凱問,“我聽說你姥姥特能治人,你該不會被她治得……”
“變着法兒說我有病呢?”文葉煙說。
姚初凱趕忙求饒,聽見耳機裏文葉煙輕笑了一聲,就知道他沒放心裏。
“哥,你心情不錯啊,今天有啥好事兒了?”
“去約會了。”文葉煙随口說。
“這麽快呢?”說到這個姚初凱就來勁了,“前些日子徐睿凝還沖我旁敲側擊問你呢,她要是知道,臉都得氣歪。”
“別把人家說的那麽庸俗。”文葉煙淡淡說一句。
“我新嫂子什麽樣兒的?”
“沒有,淨關心些不該關心的。”文葉煙說,“你哥我今天開心,是因為……”
是因為沈琏。
可一個小小的沈琏,有什麽值得他樂呵到現在,甚至還颠颠兒地和別人分享,就像把自己的心扒開讓別人知道,他心情特好。
奇了怪了。
“哥?”
“初凱,我問你,你養過兒子嗎?”
“啊?這、這倒沒有。”姚初凱懵了。
“那你爸見着你,是不是挺開心的?”
“他出差回來一趟,見我表現得好的話,是挺開心的……吧?”姚初凱語氣不确定,不知文葉煙在整哪出。
“那就對了。”文葉煙笑着說,“他對我來說就像兒子一樣。”
“他?”
文葉煙便将沈琏的照片發過去,懷揣着某種炫耀心理。
姚初凱一看,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男孩,穿着簡陋帶着股土氣,這有啥可看的?
很快文葉煙又給撤回了。
“這樣不好。”他嘟囔了一句。
“文葉煙,過來聽電話。”紀老太太在樓下叫道。
“哦。”文葉煙應了聲,匆匆和姚初凱道別,便下樓去了。
從紀老太太手裏接過電話,文葉煙還以為是學校打來的,一聽,一道沉穩熟悉的聲音傳來,“來了嗎?”
文葉煙的面部表情一下收斂了起來,不鹹不淡道:“哦,是您啊,爸。”
“去那邊那麽久,怎麽一通電話也沒打回來過?”文瑞平身居高位,嗓音不怒自威。
“打給誰?”文葉煙反問。
文瑞平沉默了片刻,說:“剛才你姥姥還說你改過自新了,我看還是老樣子?”
文葉煙朝紀老太太看去,口型問:“你胡說八道了?”
紀老太太回了個不耐煩的眼神。
“這話說得,”文葉煙說,“好像我是什麽犯人似的。來島濱鎮是我自願的,不是被您放逐的,還請您搞清楚這點。”
“你不想回來麽?”
文瑞平習慣當發號施令的人,哪怕面對兒子,口吻也帶着一股強硬,聽着倒不像給他臺階下,而是在嘲諷他。
在面對父親,文葉煙身上青春期的反骨就根根往上刺,也用同樣的語氣反問道:“為什麽想呢?”
“你還在怪我沒幫你擺平學校的事兒?”文瑞平仍把他當成孩子看待,“你也該為自己的好玩付出代價,你已經十七歲了,該知道什麽是正事。”
文葉煙耐心地說:“能讓我開心的事都是正事。”
“幼稚!”文瑞平沉聲道。
“我以為你聯系我的頭一件事就是向我道歉。”文葉煙也冷下了聲音,“既然不是,就沒必要說了,再見。”
他挂了電話,兀自站了一會兒,才想起紀老太太還在,把電話還給了她。
紀老太太則端詳着他的表情。
文葉煙對她沒什麽溫度的笑了笑,“你要是也想訓我,勸先忍忍,不然我不在這兒呆了。”
“不在這裏你還想去哪?”
“去亂搞男女關系。”文葉煙随口說道,往客廳沙發走去。
“臭小子。”紀老太太說,“說說吧,和你爸之間有什麽矛盾?”
“矛盾?哪兒敢啊。”文葉煙說,“我上輩子積了大德才投胎成他兒子,每天不沖着北邊頂禮膜拜都不舒服。”
不難聽出,文葉煙肚子裏存着一肚子氣。
“好了好了,男子漢別拐彎抹角的,受了委屈和姥姥說。”紀老太太枯瘦的手在文葉煙的腦袋頂揉了揉。
他立起的牆忽然被這不輕不重的力道揉塌了。
這一刻文葉煙才意識到自己的确是個小孩,內心在某些時候也需要依靠長輩。
他低下頭,抿着唇,許久才悶着聲音說:“……他說我離開了文家,什麽都不是。”
沈家,沈燕燕的卧室裏。
“我爸都沒他對我這麽好。”沈燕燕聲音仿佛從蜜水裏過了一遍,“小恩,我覺得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比他對我還好的男生了。”
小恩就坐在她對面,手裏搗鼓着梳子發圈,玩笑般的潑冷水:“沒那麽誇張吧?畢竟對他而言五千塊錢就像五塊錢一樣,五塊錢而已。”
“但是、但是他眼睛都沒眨一下!”沈燕燕搖着噴水瓶,不服氣道。
小恩笑着說:“嘿呀,五塊錢掉在地上你都不一定會撿呢。”
“那不一樣。”沈燕燕努嘴。
“哼,我發現自從文葉煙來,每次我們聊天都是說他,你出去玩也不帶我了,我還是不是你的好閨蜜了?”小恩嗔怪道。
沈燕燕以為她吃醋了,也笑起來,“哎呀,你當然是啦,下次出去一定帶你一起!”
“說定了啊。”小恩說。
兩個女孩嘻嘻哈哈,兩人伸出手,打扮她們之間的“玩具”。
沈琏的頭發被扯來扯去,略長的劉海被皮筋紮成一個小揪,露出了他整張臉,也扯疼了他的頭皮。
沈燕燕拿起化妝水朝他臉上噴。
沈琏躲開。
“哎呀你別動。”沈燕燕說,“今天給你化個夏日蜜桃妝。”
沈琏:“……”
沈燕燕倒不是在惡搞,她經常拿沈琏來做練手模特,有什麽奇思妙想就用沈琏的臉試試,小時候就是這樣,別人還在玩芭比娃娃換裝,她就已經有沈琏了。
一邊上妝,兩人又聊了起來,小恩提起了初中時和沈燕燕糾纏暧昧過的男生林樹榮,說他想約她出去。
“我都有葉煙哥了。”沈燕燕打開眼影盤,“閉眼。”
“上次林樹榮幫你,你都沒謝謝人家呢。”小恩說。
“謝什麽啊,又不是好事。”
“哈哈哈他被你當工具人了。”小恩哈哈笑說,“燕燕,要是文葉煙知道你背後搞小動作怎麽辦?”
“什麽意思?”沈燕燕手頓了,“他為什麽會知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小恩說。
沈燕燕臉色不好看起來,“沒有如果,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麽可能知道?”
“我就随口一說……你生氣了?”
“沒有。”沈燕燕翻了個白眼。
“對不起啦,我們吃冰淇淋去吧,你不是說你家買了新的冰淇淋嗎?”小恩駕輕就熟地示弱,讨好地說。
沈燕燕也沒什麽心情繼續把妝化下去,便和她出去了。
沈琏松了口氣,趁她倆沒注意自己,悄無聲息溜出家門。
作者有話說:
肚子不太舒服,于是有了這個想法,我幹脆全文存稿吧,等完結了再放上來,因為通常情況下只有完結了我才不會被“又寫了無聊的東西”這個客觀因素所影響。如果明天起床反悔了我再删掉這段話…好讨厭自己我甚至都不想再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