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不出模樣的人——正是慕容圖,卻已經沒有任何聲息了。

☆、見血光

夏柯頓時變了臉色,慕容夫人早已紅了眼睛沖了上去,“圖兒——”

“回來!”正要沖上前的慕容夫人被這一聲厲喝止住了步子,面容悲恸的轉過頭看着來人喊道:“相公!”

慕容家的家主終于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出關了。

他臉色鐵青的望着轎攆的方向,悶聲道:“無音殿殿皇親臨……好大的陣仗。慕容家自問從未開罪過無回城中任何一殿,蘇皇閣下今日這般卻是為何?”

“這個場景,慕容家主不覺得在哪見過嗎——”轎攆裏的人輕描淡寫的反問,平靜的語氣裏并不見什麽起伏,“當然,你忘了也沒關系。”他輕輕一笑,“把東西還回來就好。”

慕容清表情一震,道:“老夫不明白你說什麽。”

“慕容家主做過什麽心裏自然是清楚的,為什麽要說這種失禮的話呢?”轎裏的人語氣慢慢沉了下來,“還是說手上不屬于你的東西太多了,你忘了是哪一件呢?”

慕容清徹底黑了臉色,“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你如此污蔑究竟有何目的?”

“光明磊落?”轎裏的人對這句話似乎頗感驚訝,唇角慢慢扯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緩緩道,“既然閣下堅持,本殿也不敢勉強,只是無音殿少不得要傷些性命了。”

和轎攆裏平靜的語氣不同。慕容清此刻冷笑的語氣十分輕蔑,“蘇皇閣下,莫說是你,就算無回城的三位殿皇都來了,也未必能将慕容家連根拔起。何況很快就要天亮,你若久待,這裏長久處于夜晚,難道其餘幾位神啓不會趕過來圍殺你?”

言語之間反手一揚,空中出現了神光加持的家主佩劍,“不過如果你自負可以同上神之力抗衡的話,那你不妨來搶吧……”

“我很想領教一下。”轎攆裏的人輕輕垂眼,目光透過重重珠簾落到對方臉上時,露出微妙的神色,“不過初次登門拜訪,晚輩怎麽能不備禮物呢?”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轎外的雨幕,“那樣未免太失禮了啊。”

還不等慕容家一幹人面露疑惑,慕容宅外面便傳來沙沙的聲音,愈來愈大,愈來愈近——就像是一群巨蟒爬過摩擦地面的聲音。

衆人還是一頭霧水,慕容清卻變了臉色。

那是不死飛僵,十二神啓唯一的天敵。

飛僵是上神女魃的後代,他們曾建立了一個國度,國曰不死國,民曰不死民。但因他們殘暴好吸血,後被善見城的諸神流放到六界之外的虛無之境。只有四個不死國的上将逃了出來,卻是被虛無之境磨的沒有了自己的思想,俨然只成了一個殺人的木偶。

這些飛僵對神族有着執念一般的強烈恨意。如今善見城早已在諸神之劫時消失不見,可他們這些世世代代繼承着神啓之魂和微弱神力的人卻無疑成了這些飛僵報複的對象。

古往至今,十二神啓家族中已有六位神啓喪生于它們手中,其中便有慕容清的父親。

可是百年之期還不到,它們不是應該還在封眠之中麽?難道、難道這些人竟然動用了獸王血來開陣喚醒這些嗜血不死的怪物麽?

慕容清氣的渾身都抖了起來,一雙手按着腰間的佩劍,望着轎攆方向的目光可怖的如□□羅,“你——”

“怎麽。”轎裏的人漠然開口,似乎終于到了耐心的極限,低聲道:“閣下不會真的忘記,當年欠了一樁什麽樣的債吧?”默了默,“還是說要本殿當着衆人的面,解釋一番你當年對葉家做的事情?”

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慕容清失魂落魄的往後跌了一下,手也從劍上滑了下來,“你、你怎麽會……不是的……是你們……而且葉家叛變,覆滅是早晚的事……”

語無倫次背後攜刻着的隐秘的心虛和不安,在夜雨中像蒲公英一樣飄散。

多數人同時臉色一變。

夏柯也不禁皺了一下眉——好大的信息量啊,大約兩邊都不是什麽好人。她還是找個機會帶小灰逃出去吧。畢竟她能做的也已經做了。

就是那慕容圖死的實在冤枉了些。

正在愣神,便見慕容宅外忽然匍匐着飛進來什麽東西——通體黑青色,竟然還是人形的模樣,身上包裹着黑色的破布,頭完全被黑布蒙着,似乎還沒來得及揭開。

慕容宅院裏的人群似乎對此物極為敏感,一下子便炸開了鍋,四散奔逃。

與此同時,所有潛藏在黑暗角落裏的魔靈們,都在同一時間接到了來自無音殿上的那道溫柔密令,“殺。”

竟是一個不留。

場面一下子亂了起來,四位護殿使的殺傷力驚人的強大。北陌的桃花葬一經施展,花瓣盤旋絞殺,瞬間便是死傷大半,慕容夫人不得不硬着頭皮對上這個幾乎贏不了的同族對手,展開交鋒。

慕容清早已被四個飛僵死死牽制住,一道神光湧出,屋舍橫飛,夜空透亮。但無論将它們削成多少截,它們總是能很快恢複。

幾位慕容家的長老聯起手來,也只能勉強應付四位護殿使中的東君和南楚。其餘弟子修為皆是中下等,偌大的慕容家,下一代神啓又不在……

一時間,場面竟是一邊倒——更不用說,那個轎攆裏坐着的神秘男子,始終沒有出過手。

一兩個神啓出現,也許便能挽回敗局——但沒有。

被緊緊圍住的慕容清忽然伸出手,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傳過來,“我、我把東西交給你。你放過他們吧……”

“我并不想下這道殺令。”轎裏的人眉峰微微隆起,語氣慈悲,表情卻涼薄如水,“但現在才說,太遲了啊……”

他輕笑着,“從此,慕容家和葉家一樣,也要在十二神啓中,除名了。”

……

今晚對于夏柯而言簡直就是噩夢,因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麽多人橫死眼前——那個叫西羅的紅衣女子,她手裏每次揚起豎着倒刺的長鞭,便有無數人應聲倒地。而且夏柯看到,她一邊殺人的時候,還在一邊把玩着小灰!

有仆從逃出大門,但幾乎是瞬間便被外面那鋪天蓋地的花瓣絞碎,七丈桃林被染紅。

夏柯靜靜站着,周圍有血濺在她的身上,她想起舒洄以前說的一句話——不要插手別人的恩怨。你永遠不知道他們哪一方是對的,哪一方是錯的。也不要去做那個救了毒蛇的農夫,你的所學,只是為了解決你自己的恩怨。

對方很嚣張,夏柯看着她伸出手,“把小灰給我,我不會管你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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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救( 捉蟲)

那紅衣女子如同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般咯咯笑起來,“喲~姑娘,你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自己都是俎上魚肉,還想管別人的事情?”

夏柯臉一沉,隔空祭出昆吾劍甩過去,昆吾劍發出刺眼亮白的光,劍影帶着深厚的靈力靈活翻飛,腳下是舒洄親傳的梵音步。西羅被她的步法鎖死,動作逐漸受限,夏柯一掌便将她的長鞭擊落,手疾眼快的想要将小灰搶回來。

誰知那女子搶先一步手上用力,想要将手裏的活物捏死,誰料——“哎呦!”

那女子吃痛的将小灰甩開,左手虎口的位置上瞬間出現兩個血洞。

“啊呸!還好老子裝死,竟然想捏死老子,咬死你!!”小灰一邊跳上夏柯的肩,一邊憤憤的吐了口口水。“快快!夏柯我們快走!”

夏柯總覺得今晚有道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也不敢大意,當下忙雙腳點地,施展禦風術。

“不準走!”那女子尖叫一聲,一鞭子便甩了過來,直接落到夏柯的肩上,夏柯正在捏咒禦風,躲閃不及,只得硬生生受了這一下。只那鞭子上的倒刺,不僅沒入她的血肉,還長長的在她背上劃了一條可怖的口子。

夏柯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落地的瞬間,她的目光越過了周圍厮殺的人群不經意觸到了那架轎攆。轎攆裏有白光透出來,隔着簾幕,她看到他的手在顫抖——似乎因為疼痛。

西羅并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很快一鞭子又掃了過來。夏柯的眼底攸然閃過一抹陰影,梵音步的步伐快了一倍,甩手昆吾劍再次出鞘,這次并沒有任何留手,劍尖如魅影一般直接沒入西羅的身體。

她聽見西羅尖銳的朝着轎攆的方向求救,“蘇皇大人——”

但轎攆裏的人依舊靜坐着,不見任何的動靜。

夏柯如夢初醒的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時,臉色灰白一片——才下山的第二天,她竟然就殺了人。

“小灰……我”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哎呀不怪你,快走!”小灰擔心她的傷勢,連忙催促。

周圍的厮殺已然十分慘烈,慕容清已經被那四個飛僵分屍了,周圍有許多人還沒有來得及跑便死于夜幕之下,大雨中屍體很快便堆積成山,慕容家幾乎都快看不見活人了,場景十分絕望凄慘。

其餘三個護殿使似乎注意到了西羅這邊的動靜,齊齊出手支援,漫天桃花混着極強的殺意向她襲湧過來,她閉了閉眼,準備放手一搏——雨已經小了許多,但她額間卻有金色的符印閃現出來。

掌心裏積蓄的力量即将沖出身體時,她的頭又神奇的痛了起來。

正在瘋狂撕咬着衆人的飛僵忽然停下不動了。

轎攆裏一個聲音接近呻/吟般的響了起來,竟然有些迫切,“放她走。”

幾位護殿使聞言頗為驚異,卻瞬間齊齊收了手中的殺招——今晚殿皇從未出手,怎麽感覺倒像是受傷了的樣子?

夏柯目光複雜的望了轎攆一眼,下一秒便飛出了腳下這片血海。

但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她身後,那四只飛僵幾乎是緊跟着她的腳步飛身而上,朝她撲過去——破空聲一起,殺氣凜然。

但于此同時,一把古怪的折扇也從轎攆裏閃電般飛出來——它正反呈黑白雙色,純黑的扇骨玉石一般閃着狠厲幽冷的光。

忽然感到腳下有什麽異動,夏柯低頭看時,臉上猛地褪了血色。

原來下方的四個飛僵就緊跟在她的腳下,想要發起攻擊,卻幸而被那把折扇及時的給擋了下來,那扇子飛轉間剎那便将它們的頭顱全部齊齊削去——但即便如此,她長長的裙擺,還是被撕咬下一截來。

身首異處的飛僵們很快神速般恢複了原樣,想要再次緊追而上時——大雨中,那把折扇忽又折返了回來,轎裏有個模糊的身影一步踏出接住了扇子,黑白交錯,揚起三丈水瀑,引動無數天雷。

幾乎是堪比天罰的完美招式。

天雷落下,地面頃刻間便如同地獄一般,火海混着夜雨,空氣蔓延起焦臭的味道,有嘶嘶的聲音從雨中傳了出來。

北陌難以置信的擰了擰眉,不多時,喃喃,“難得看見蘇皇大人用滄溟合虛扇……”默了默,眉目一挑,“看來無論怎麽修煉,這輩子都只能站在他的陰影下了。”

飛僵們被天雷擊的粉碎,盡管化為一灘灘齑粉,但仍舊很快拼湊了起來,只這次卻顯然有些惱怒,掙紮不止——因為目标人物已經消失在了它們的感應範圍之內。

但接下來,十根肉眼幾乎看不到的纖細鎖鏈從執扇那人十指間飛出,緊緊勒住了他們的脖子——似乎被上面流轉的黑色符文灼燙到,有絲絲黑氣從飛僵們脖子的方向蔓延了出來。

如果它們有痛感的話,可能會選擇自己切斷自己的脖子,但它們沒有。

不過它們總算能消停片刻了。

幾位護殿使看着臉色如常好端端站在雨中的清貴男子時,皆十分困惑不解。

東君皺着眉道:“蘇皇大人,您剛剛在轎攆裏……可是受傷了?”

年輕男子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靜,卻似乎輕聲冷笑了一下,“你看見了?”

衆人識相的不再多嘴。

卻見殿皇擡眼望了望天色,忽然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天該亮了。”

說罷他便收了指尖虛無的符文鎖鏈,頗有些嫌惡的揚起手中的扇子将地上的屍體血污扇飛到一邊,清理出一條幹淨的道路出來。路的盡頭,慕容清的腦袋面目猙獰的“躺”在泥濘中,死不瞑目。

“你交與不交,其實沒什麽差別。”年輕男子伸出手去,一個流轉着淡淡光暈的卷軸殘片忽然從慕容清的眉心裏飛了出來。

周圍一片屍海,雨中蔓延着死亡的味道,偌大的慕容家除了那個外出歷練的大公子,竟然無一人生還。

……

雨漸漸小了許多,千丈高的夜空上,夏柯的臉色簡直蒼白的令人無法直視。小灰心急火燎的憂心道:“怎麽辦,那個妖女的鞭子上有毒,你這麽消耗靈力,很快毒就要傳遍全身了……”

夏柯也很焦慮,“等天亮了就好了,怎麽天還不亮?”

“現在早已過了卯時了,你是說這天有古怪?”小灰抓耳撓腮的想辦法,“不過只要堅持到天亮便要安全許多,我就不信那些飛僵白天還能大搖大擺的出來。”

夏柯又飛了一小會,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只好飛速落到地上。只前腳剛剛觸到地面,她緊接着便一口血噴了出來。

小灰又急又慌,完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眼看夏柯扶着身前的樹似乎要慢慢滑下去了,小灰才大叫道:“喂!你可不能倒在這啊……再說這天還——”

頭頂的天空忽然變色,似乎瞬息之間便被人掀去了沉重的黑幕,有陽光從東方露了出來,帶來了生的氣息。

小灰驚喜的去踩她的臉,大聲道:“夏柯你快看!太陽出來了,天亮了,我們不用擔心被那幾個挨千刀的飛僵追到了……”

但夏柯似乎并沒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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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君懷

小灰沮喪道:“我這麽小的個頭,你可別指望我把你背回去……”

沉默了半天,小灰騰地一下跳了起來,爬到附近最高的一棵樹上喃喃自語,“看來老子不出手是不行了!”頓了頓,扯着嗓子不要命般吼道:“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一着急鼠語居然都蹦出來了!

于是空蕩蕩的樹林裏,人倒是沒有,倒有許多倉鼠田鼠之類的鼠類動物探頭探腦鑽出了洞往這邊看。

小灰不禁有些洩氣。

不過沒關系!它有锲而不舍的精神。

等喊到第一百二十八遍的時候,小灰終于有氣無力的看到遠處有個身姿颀長的人影緩緩朝這邊走來,頓時打了雞血一般撕扯着喉嚨道,“嘿!壯士!好漢!麻煩看這裏!”

遠處那人聽到動靜腳下的步子似乎停頓了一下,小灰不确定他有沒有聽到。

但那人腳下的速度明顯快了半拍,方向似乎也是這邊,小灰不由欣慰的笑了,嘶啞着聲音自言自語道:“果然只要老子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

待那人漸漸走近了,小灰心裏卻忽然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來。

這個人給它的第一印象很奇怪——該怎麽形容呢?他衣着十分素淡,眉眼也淡的似乎看不真切,就連走路的姿勢都是那麽的平凡無奇。一眼望去俨然就是個絲毫沒有什麽特點的庸庸凡人。

但沒有人不具備自己的特點,就算是一個再平凡的人,他的身上也總是有一兩個你可以辨認出的特點。

這個人沒有。

哪怕再見一百次,小灰也肯定記不住他的樣子。

不管從哪一方面,他似乎都已經超出了平凡的界限,甚至詭異的失去了存在感。

“總覺得哪裏不對啊……”小灰在心裏嘀咕一句,不由自主的就默念起舒洄教它的清心咒來。

但它是一只靈獸,心本無塵,按理應該不會中催眠術或者障眼法之類的。

可就在它好奇之餘堅持着繼續看下去時,卻驀然發現,那張臉竟在它的感官裏悄然發生着變化。

準确的說,那張臉還是那張臉,只是它的感官變了。

那樣普通的一個人竟然在它眼裏開始變得修長、清貴、優雅,整個人的氣質都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如同被夜色籠罩的年輕貴族。但其五官弧線完美,輪廓美如雕刻,卻是比魔靈還要刺目的俊美相貌——用傾倒衆生來形容他,只怕不能更合适。

小灰幾乎是在樹上看呆了眼。

它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剛開始沒看清,那便是這個男子真的有着足以封頂三界的催眠術或障眼法。

但小灰此刻無暇顧及其他,因為夏柯還跟那躺着呢,于是它幾乎是從樹上飛撲了下來般喜極而泣,“果然天無絕鼠之路啊……”

那人似乎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夏柯,走近了後才淡淡望了小灰一眼,悠悠開了口,“這位姑娘……”

小灰恨不能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忙接過話茬點頭哈腰道:“好漢行行好!我家主人中了毒,您看這荒郊野外的我也沒法把她背到哪去看大夫啊是不?估計再晚些就來不及了。而且您看我家主人這麽的貌美如花嬌豔欲滴,您背她出去也不吃虧不是……”

未等小灰将那亂七八糟的話說完,男子已了然的點頭,半俯下身子動作迅速的避開夏柯的傷口将她抱了起來,問道:“她住哪裏?”

小灰頓時尴尬道:“這個……這個……我們丢了錢袋,暫時沒什麽地方可去。”

“巧了。在下剛在林中撿到一個錢袋,也不知是不是你們的?”言語間似乎想到什麽事情,那人唇角一彎,“雖說裏面銀兩委實少了些,不過應該夠你們住幾天客棧外加找個大夫了。”

說罷便從懷中摸出一個淺藍色的舊錢袋,上面正是小灰熟悉的獨腳仙鶴。

小灰當下大喜,“哎呀,就是我們丢的那一個!”——終于又有燒雞和花生米可以吃了。

哎呀,看來的的卻卻就是個普通人嘛,不過就是長得不像個凡人而已,還懂得拾金不昧呢——想起之前自己對此男子的種種不好猜測,小灰心裏十分扭曲的将自己鄙視了一番,呸!老子什麽時候居然變得像娘娘腔那樣敏感了。

不過想到那男子片刻之前所說的話,它不由又老臉一紅——哎,錢少真的不是他們的錯,誰叫他們的師父就很窮呢。

那男子将錢袋抛給小灰,也不再耽擱,抱着夏柯就如同抱着片羽毛一樣朝北走了出去。

小灰大約是懶鼠當慣了,一秒也沒猶豫便直接跳上了這個陌生男子的肩,誰知此人眉頭一皺竟毫不留情面的一把将它扯了下來放在了夏柯的腰腹上。

小灰“……”

算了,反正他的肩膀也沒甚舒服的,倒不如夏柯的腰軟和,它也累了一路了,當下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呼進入了夢鄉。

“真是不靠譜的靈寵啊——”陌生男子抱着這對昏睡過去的一人一鼠,眯起眼睛,“把主人交到一個陌生人手裏,居然也睡得過去麽?”

小灰在夢中似乎不安的動了動。

…………

漫長的一路上,當小灰還在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動時,倒是夏柯率先在如此平穩的懷抱裏清醒過來。

說是醒着,其實只是睜開了眼而已,她的腦子依舊是昏沉的。

這個懷抱很冷,似乎每多呆一刻便會有一絲生氣流走。

抱着她的人正在專心看着前方的路,好像并沒注意到她已醒來。

夏柯臉有些發燙——除了她師父舒洄,她從來沒有被其他人這麽抱過。但她向來不是個迂腐的人,知道眼下此舉實在是迫于無奈,于是也不再多糾結什麽。只是擡眼看向那陌生男子的眉眼時,她忽然恍惚了。

眼前這個男子很美,極美——甚至帶了一絲魔性的味道。但夏柯很快說服了自己,也許正是因為這樣驚人的容貌只有魔靈才可以企及,所以才覺得魔/性/吧?而且他身上一絲靈力波動也沒有,俨然就是個普通凡人。

只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睛讓她很是安心。很奇怪,她從來沒見過他,但他的眼睛卻總是讓她想起以前的舊夢。

夢裏似乎也有那麽一個人,眼神深邃,五官俊美。卻是毫不留情的一刀刺進了她的心髒,連求饒的機會都沒給她。

……

血珠忽然從她的唇角滴滴飄落,她重新昏死過去。

抱着她的男子目光依然在遠處,腳步卻停了下來。

他似乎在考慮什麽,蒼白的臉上表情并不見變化,沉默的嘆息聲卻從他的唇間傳了出來。“并不太容易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要申明,男主前面殺人的時候女主并沒有看到他的容貌。這一章才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面,女主不知道救她的這個人和前面殺人的蘇皇是同一人,哈哈,不申明清楚,後面會出戲的。。作者君筆力欠佳,小天使們多擔待

☆、不要臉

醒來的時候,夏柯發現自己躺在客棧的床上。

小灰正在一邊積極的鼓起嘴将藥碗裏滾燙的湯藥吹涼,見她醒來,也不問她傷勢如何,笑眯眯便道:“你今天撞運了,有個美男子救了你,還幫你把錢袋找到了。講真,你有沒有看見他的臉?”

夏柯點了一下頭,忽然覺得後背撕扯了一下,痛得厲害。

小灰大叫道:“哎,你別動,大夫在你的背上縫了好幾針呢!”頓了頓,小灰接着道:“你也看見他的臉了?我都差點被他給迷惑住了。一個凡人而已,真是太神奇了……”

夏柯有些失笑,“你一個雄性靈寵,竟然還被個男子給迷惑住了,難不成你是寵物界的斷袖?”

小灰翻了一個白眼道:“老子的性取向正常得很!”

夏柯沒心思再逗它,問道,“你說他還撿到了我的錢袋?”

小灰嗯了一聲。

夏柯皺眉,“可是,我明明記得它落在了那個轎子上……”

“落在哪兒?不是樹林裏麽?”小灰好奇的湊上來道。

夏柯搖搖頭,“可能是被扔下來了?也或許,是我記錯了。”

小灰看着她一臉的莫名其妙,沒過一會又忍不住對她開始念叨,“今天有好多人退房離開的,街上幾乎也沒多少人了……就因為今天早上天現異象,黑夜延遲了整整一個時辰天才亮。”

“對啊,為什麽今天天亮的那麽晚呢?”夏柯也十分疑惑。

小灰得意的賣弄起它的消息靈通來,“我聽一位投宿的獵妖師說,這種異象實際上是一種高階魔靈才有的不可控天賦——但唯一擁有這種天賦的高階魔靈,就只有無回城裏的無音殿殿皇蘇幕。”

夏柯有些驚訝,“不可控天賦,意思是他自己也無法控制嗎?”

小灰道:“恩。據說蘇幕到了哪裏,哪裏便是夜晚。如果他長久的待在哪裏,估計就又可以創造出一片永夜之地了。”

夏柯道:“這輩子都無法見到陽光,确實是個遺憾。”默了默,落井下石道:“而且行蹤也在一直暴露,想想覺得他還蠻慘。”

小灰仍然自顧自道:“所以說今日異象一出,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無音殿降臨這桑陽城,所以一早便躲遠了。而且慕容家全家被殺的事情,官府今日也知道了,不過是壓着不讓外傳。但估計其他的十二神啓都知道這件事情了吧。”

夏柯忽然臉色一變,“不,有件事情他們不知道。”

小灰道:“什麽事情?”

夏柯緩緩道:“那四個飛僵在昨晚被放出來了。”

小灰明白她的意思,出了這麽大的事,如果那剩下的十二神啓分別趕往這桑陽城,搞不好得全喂了這些飛僵不可。

“說起這個,我其實有些奇怪。”小灰仔細回想了一下,“據說這飛僵只會虐殺擁有神啓之魂的十二神啓,那它們昨天追你是幾個意思?看上你了?”

夏柯想了想,十分認真的道:“我也不知道……”

小灰,“……”

“救我的人呢?”夏柯忽然問了一句。

小灰頭也不擡的道:“走了。”

夏柯莫名有些失落,“我還沒謝謝他呢。”

小灰道:“謝啥呀,老子早幫你謝過了!而且還問他借了些銀兩呢。”

夏柯聞言頓時一愣,難以置信的僵硬道,“你說什麽……你你你……竟然還問救命恩人要、要錢嗎?”

“是他說我們的錢只夠住幾天客棧的,趕路的話連馬車都雇不起……”小灰理所當然道:“我看他也是個大方的人,雖然穿的挺普通的,但好歹應該比我們有錢,所以就問他借了些。”

“我們不雇馬車不也能到沐守郡嗎?”

小灰像白癡一樣看着她,“大姐,你這受着傷呢,難道還想禦風過去啊?找死啊?”頓了頓,“等我們雇馬車千裏迢迢趕過去,這幾兩銀子估計就剩不了多少了。師父也是真逗,就給我們留了幾兩銀子出來玩。”

夏柯依然有些語無倫次,“那、那你……問人家借了多少?”

“不多,他也是一普通人,我怎麽可能為難人家呢?”小灰默默道:“我也就問他借了一百兩而已。”

“什麽?!”夏柯頓時覺得頭有些暈,“我在書上看,普通人家要一年才賺一二兩銀子,你這一借他家裏萬一不夠用怎麽辦?”

小灰悻悻道:“我怎麽知道一百兩有這麽多……我就是随口一說而已。”

夏柯已無力再追究小灰的不要臉,只問道:“那他說什麽了嗎?”

“沒說什麽啊。”小灰十分無辜道:“他把錢放下人就走了,什麽也沒說,動作挺爽快的。搞得老子都後悔要那麽少了……”

夏柯深深的嘆了口氣。

小灰見狀理直氣壯道:“你看!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要的少了?”

“沒有。”

小灰一臉不信道:“那你嘆什麽氣啊。”

夏柯道:“我嘆氣是因為後悔帶你出來了。”

小灰:“……”

……

“好像來遲了一步啊……”客棧二樓的一個臨街雅間內,一個身披白狐裘的清貴男子卻是雍容的落座在一架紫檀椅上,淡淡的眺視着遠處慕容家的方向,漠無表情的臉上微微泛着冷意。

“你不要去找蘇幕了,好不好?”一個突兀的悅耳女聲在他身後響起,微帶着央求的語調,充滿了擔憂,“不是說好了陪我找巫王大人的麽?而且昨晚,就算離得遠你也看到了,他很強……”

周圍的空氣驀地冷了下來,披着白狐裘的貴公子漠然站起了身,走向身後女子的方向,含着冷凝的笑意問了一聲,“是嗎?”頓了頓,臉上優雅的笑容卻漸漸收緊,“那更要去會一會了,不是嗎……”

“可是,你忘了上一次你們交手的時候,他把你的刀……”女子急急出聲,似乎想要提醒他,然而卻被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打斷。

“那又如何?”

“你……”仿佛有些生氣對方的一意孤行,一身男裝的女子往日慧黠的眸子裏盛滿了怒意,禁不住就低聲罵了出來,“宮上月!你這只不聽人勸的臭狐貍,總是這麽固執,難道從來都不會顧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嗎……我要同你和離!”

似乎已經習慣了女子這樣的威脅和謾罵,墨發妖顔的清貴男子不以為然的淡淡接了一句,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和離?你辦得到麽?”

短暫的一段沉默……

“誠然,誠然我辦不到……”一句話便被問得沒有了底氣,狡黠的女子眨了眨眼,竟将臉埋在手掌心裏假哭起來,“可是,與其讓你去送死弄得我守寡,還不如我和離來得好。”

“送死”一句話的餘音未落,不大的雅間裏便突然氣溫驟降,冷到極致,優雅清貴的男子一貫從容的語氣變得有些捉摸不定起來。靜默良久,他卻突然收斂起無意間散出的危險氣息,幾不可聞的微微嘆氣,“你居然會這麽想。”

“就不能不去麽?”女子仍然不放棄的在軟軟央求。

“蘇幕殺了寒荒二公子,取走了獸王血。風宴初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你知道的。”

“可是——”

“我不明白……”冷淡的語氣裏攜裹着難以察覺的淡淡失神,披着白狐裘的男子眼中散落着微微自嘲的傷感,“你以前是很相信我的,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對我不再有信心了呢?”

聽出男子語氣裏難以覺察到的淡淡落寂,女子低下了頭,微遮住了眸裏流淌而出的淡淡戚哀,“你當然不會明白了……”

怎麽可能會明白呢,女子的心裏泛着絲絲苦澀,從來都是她為他擔心,他卻始終不肯讓她介入他的世界,每天都在害怕和憂慮,不明白他究竟身處怎樣的格局之中,只知道他每天都在面對無數個可怕的敵人,卻不知道怎樣做才可以不成為他的負累。

畢竟再強大的人也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可是他卻不懂。

沉默的緩緩擡起她的頭,宮上月發現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上出現了久違的悲傷和委屈的痕跡。

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他想,她甚至不知道他最擅長的術法便是讀心術,可是,即便是不用術法,他也總能從那張毫不設防的臉上,知道任何他想知道的東西。

“別再跟着我了。”他轉過身,語氣依舊是冷漠的,眼角和眉梢卻多了無奈的柔和餘韻,“沒人可以輕易動得了我,不會讓你守寡的。”

“那,我偷偷跟着行不行……不會讓北冥那些眼線發現。”

“不準。”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副CP之一出來秀恩愛了,無節操啊我呸!今天剛申了榜,因為申上的話下周四才上榜,依舊要壓字數,然而今天漲了一個收藏,我已經忍不住想更新了……承諾的雙更上榜當日奉上。。從現在截止周四先隔日更着吧。。周四後日更三千不偷懶啦啦啦。

☆、巫族女

小小的桑陽城裏,獵妖師,修為高深的狐妖,還有坐在轎攆裏從不露面的的神秘人接連出現——這座小城已經再難恢複到以往的祥和寧靜了。

而所有的一切無不昭示了一件事情——此處守護力量已經完全消失,又一個神啓家族被抹滅了。

為了防止晚上再被飛僵給纏上,夏柯和小灰吃過午飯便決定早早動身前往沐守郡,如果能在路上遇見那些十二神啓當然最好不過。不過眼下,他們還是覺得先求自保最重要。

客棧掌櫃的十分熱心,提前幫他們雇來一架馬車,雖然不比繞雲車舒适高端,卻也寬敞明亮,關鍵是價錢公道。

小灰深怕路上寂寞,臨上路前又在客棧裏要了好幾份燒雞和花生米。

馬車一路走得十分緩慢,因為離開桑陽城的人較多,竟然還發生了堵車。小灰在馬車裏呆的十分無聊,忍不住将幕簾掀起一角。

卻看見了一個十分落魄的外族女子。

她穿着破舊的紅色外族服飾,正沮喪的坐在官道邊的石頭上,圓圓的小臉有些憔悴,只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動人。

夏柯看見她手裏拿着一根枯藤,身上亦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浮動,忍不住喃喃出聲,“巫界的人?不像啊……”

“要是巫界的人早就找地方躲起來了……”小灰看都沒看一眼冷哼道,“哪裏還能氣定神閑的站在這?不過是因為手裏拿了一根古巫藤罷了。”

夏柯不解,“怎麽就得躲起來了?”

小灰道::“拜托啊大姐,出來闖天下麽好歹也要了解一下天下的局勢啊。”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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