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烏鴉

由于毛利小五郎認為十三年前的案子與小田切敏郎警視長的失蹤無關（為此他還提出了一大段邏輯詭異的推理），導致衆警官的重心放在了近幾日警視長的行蹤上——不過很可惜，沒發現什麽貓膩（神代：開玩笑哦，還能被你們逮到）。

另一側，柯南決定單獨行動，嗯，捎上博士。

叮咚——

過了一會，“誰啊？嗯，小弟弟有什麽事嗎？”一位兩鬓斑白的老婦人推開了院門，灰暗的面孔昭示她一直不得好眠。

這裏是田伏三之的老家，位于大阪。田伏三之的父母就居住于此。

“我叫江戶川柯南，是毛利叔叔派我來的。我們想問您點事情，奶奶。”

這是一棟帶有日本傳統風格的住宅。穿過幽深靜谧的庭院，三人來到室內。

“毛利先生。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吶。”老婦人和藹道，深厚的擡頭紋和眼角紋擠作一團，她很累。這位老婦人是田伏三之的母親。

“是的。”柯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茶水，“謝謝……”

“這麽說很抱歉，只是我們想了解一下十三年前的事情。”

“這樣麽……”老婦人發出低低的一聲感慨，便沒有下文了。

柯南和阿笠博士只是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這位母親從痛苦的回憶中醒來。

良久，老婦人嘶啞道，“據說是酒喝多了，造成車禍。”

“可是那孩子從來就不是不懂輕重的，怎麽會這樣呢？他很少很少會在聚餐或是聚會上喝醉，就算是喝醉了的場合也知道給自己找代駕……”

突然，一個濃妝豔抹的女性進入待客室，硬生生打斷老婦人的話語。

“媽，你不要忘了，哥哥18歲那年也差點出事！只要是和那個哥哥那個狐朋狗友一起就會如此，哼！”

Advertisement

“奈奈子！”老婦人嚴厲道。

阿笠博士看向那位似乎不好惹的女性，禮貌道，“這位是？”

“我的女兒，田伏奈奈子，也是田伏三之的妹妹。”

田伏奈奈子敷衍地打了聲招呼，尋了個位置坐下，自然地取出打火機點燃一支煙。

“奈奈子！”老婦人不滿地瞪着她。

“是是是。”田伏奈奈子将沒抽幾口的煙一頭按進煙灰缸內，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随意道，“所以你們是來調查我哥哥的？”

柯南再次搬出毛利小五郎這座無往不利的擋箭牌，“是的。毛利叔叔讓我來的。”

“沒什麽好調查的。”田伏奈奈子兩手一攤，稍稍側着臉，沒好氣道，“就是那晚哥哥和相元出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我早說過這樣遲早會出事的！”

“相元？是相元敏等嗎？”柯南追問道。相元敏等，第二場車禍的死者。

“是啊。”田伏奈奈子冷哼一聲。

“恕我直言，田伏小姐。”阿笠博士插話道，“您似乎和這位相元先生關系不友好。”

“沒錯。”田伏奈奈子直言不諱，“那種狐朋狗友，誰會喜歡。”

重頭戲終于到了。無論是那晚車禍的經過，還是田伏三之和相元敏等之間朋友的關系，柯南都從阿笠博士的資料以及部分警視廳的資料裏知道得一清二楚。

柯南此番來到田伏三之的家中是為了從家人口中了解隐藏在案子裏的可疑點以及細微末節。

“那麽，請問田伏姐姐，姐姐剛才說，‘哥哥18歲那年也差點出事。’也是與相元先生有關嗎？”

然後柯南和阿笠博士就在田伏奈奈子的口中了解到不少情況：田伏三之和相元敏等從國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兼好友。不過在田伏父母和妹妹看來，相元敏等是那種成績墊底，不學無術，翹課抽煙喝酒上酒吧一個不落的混混。

而田伏三之從幼稚園起就是非常優秀的存在，小學時期開始就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田伏奈奈子咬牙切齒道，“我真難以想象，哥哥會和那種人混在一起！”田伏奈奈子以都是那個混混帶壞自家哥哥的語氣，訴說着一切。

可惜，無論是家人怎麽阻止，從記事起就乖巧懂事的田伏三之卻毅然決然地叛逆了一回，和相元敏等走得特別近。甚至在周末還會和對方去酒吧。

田伏奈奈子一手按在眼睛上，“老天！有一次，我去那個混混家裏逮人，我看到……那簡直就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東西。”

當時，相元敏等拿着一把小剪刀剪開一只青蛙的肚皮，翻開青蛙的皮膚。

而田伏三之就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對方的舉動。當時田伏奈奈子破門而入，剛好看到相元敏等用鑷子還是鉗子什麽的挑出青蛙的內｜髒。

“天吶。”田伏奈奈子臉色很差，“那家夥當時一個顏色也懶得給我，只是垂頭對哥哥說，‘三之，你妹妹來了。’然後繼續玩弄那只可憐的青蛙。”

“那是在解剖啦！”一名陌生男子拉開門，對着柯南和阿笠博士介紹稱自己是田伏奈奈子的丈夫，新玉家哉。

新玉家哉接着道，“別聽家內瞎說，相元那家夥只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心而已。”他語氣裏透露出他對相元敏等的好感。

新玉家哉言語之中都是對妻子口中混混的佩服，“相元那家夥在生物化學的領域非常拿手，後來還去美國留學。據說還是一名藥理學家。”

“所以那家夥在國中和高中時期在其他不相幹的科目毫不猶豫的曠課交白卷。”

“那個，新玉先生。我想問一下你和相元先生是什麽關系。”柯南發問道。

“我和相元敏等是鄰居。”新玉家哉用一種特別自豪的語氣說道，“順帶一提，我和奈奈子是青梅竹馬——”

田伏奈奈子一個手刀劈了過去，她的耳尖通紅，“你在亂說什麽啊！！”

另外一對至今沒有修成正果且真身見面都困難的青梅竹馬中的竹馬：……

“好啦，好啦。就算如此。”田伏奈奈子不耐煩道，“可是後來那小子帶壞我哥哥也是事實。”

在田伏三之和相元敏等18歲那年，報名中心考試之際。

田伏三之竟然突然想放棄考試資格去學習畫漫畫，還是在相元敏等的鼓動下的，這可氣壞了田伏家。

新玉家哉補充道，“三之他一直都想當漫畫家，成立自己工作室。”

“那是白日夢！哥哥有這麽好的成績，四當五落了這麽久，難道不去東京大學嗎？！”

被家人一口回絕并且狠狠地臭罵加棍棒一頓的田伏三之和相元敏等去灌酒解悶，結果一不小心地喝多了，差一點點就得到去三途川的單程票了。

所幸，最後，田伏三之成功進入東京大學就讀，而相元敏等也去往美國，再也不用見他的面了——皆大歡喜。

結果才過了那麽七八年，相元敏等那個渾小子居然從美國回來。

了——簡直晴天霹靂好嗎。你為什麽要回來呢，留在紐約留在矽谷不好嗎（來自田伏家的怨念）？？

當然，要說整個田伏家誰最開心的話，就只有田伏三之了——田伏三之開開心心地和好友出去暢談人生。

大概是第二年吧，田伏三之突然和相元敏等決裂了。雖然田伏家不清楚原因，但這是好事啊——簡直想貼大字報昭告全國啊！

“結果在那年年末，哥哥突然約那個混賬出去喝酒。”田伏奈奈子扯了張紙巾，紅着眼睛，只是小幅度搖頭。

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老婦人小聲抽泣着，新玉家哉也只是低頭不語。

柯南和阿笠博士體貼地給予三人緩沖的時間。“抱歉。”阿笠博士真誠道，讓你們再次陷入了不堪入目的回憶。

“沒什麽。”田伏奈奈子擦把臉，“讓你們聽了我們那麽久的廢話。都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幹脆留下吧，吃完晚飯再走吧。”

起身，她故作輕松的笑道，“我的妝花了，我先去補妝。”

“那個我想問一下。”柯南扯了扯新玉家哉衣角，“我想問一下，田伏先生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好像沒有。”思索了會，新玉家哉道，“不過在他去世後，我們把他在東京住處的東西都整理了，現在放在他小時候的房間內。有需要的話，我帶你們去吧。”

“謝謝新玉先生——”

在田伏三之孩提時代的房間內，柯南翻查了近半小時。

“有什麽發現嗎，新一。”阿笠博士看着書架上的書籍。

他的視線落在貼着地面的最底層，那裏擺放這一本法國哲學家柏格森所著的《時間與自由意志》。“居然會閱讀這類書籍。”

“什麽？”柯南回頭，看了眼書名。然後來回掃了幾眼整個書架，突然快步走到書架前，抽出那本哲學著作。

“怎麽了，新一。”

“還不确定。”柯南翻閱着這本厚重的著作，上面幾乎每一頁都有零星幾句批注。

目錄那裏寫着，時間是延綿的洪流。之後的章節裏還有什麽，真正的時間如同綿延的洪流，來自莫名的過去，湧向不可知的未來它只有強度，沒有廣度，後者是一個空間概念……

人的自由意志正是以真正的時間為依據的；

自由只存在于現在，而不存在于過去等等。

的确是批注。

可是。田伏三之先生會閱讀這類書籍嗎？

從整個書架來看，書籍絕不會放在最底層，一般會往高處擺放，從與自己視線齊平的位置開始擺放。所以最底下的那一摞書不是田伏三之擺放的，而是他的家人。

而從這本書的印刷時間，修改時間來看，這本書是他十三年前的那一年買的，本應該存放于田伏三之在東京的住址——這點也證實了，這一層的書籍都是他的家人從東京帶回的。

而同層其他書籍都是理財類的，亦或幾本雜志。

所以突兀地擺放一本哲學巨作就很奇怪了。

嗯？

這頁貼近頁縫線的地方好像有串英文字母。柯南用力掰開，看去，是BLACK CROW。

black crow，黑烏鴉。

哈？

什麽意思？

為什麽會寫在這種不方便又很隐蔽的地方。

黑烏鴉，烏鴉。柯南在腦海裏浮現出某只烏鴉軍團。他們的衣服的代表色如同烏鴉一般漆黑，還有代表厄運的通行曲《七只烏鴉》。

哈哈，不會這麽巧吧。

“晚飯好哦……兩位。”新玉家哉上來通知兩位客人。

柯南将這本哲學著作的封面在新玉家哉面前晃了晃，“大哥哥。請問田伏先生喜歡閱讀這類哲學書籍嗎？”

“這個啊。說來也很奇怪。我和奈奈子從沒見過三之會讀這種書。明明他之前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的。”

-大阪某酒店——

安室透體貼地對身旁不出一言的搭檔道，“就是這樣啦。龍舌蘭你負責監控就好了，剩下的我來搞定。”

神代杉頭都沒擡一下，只一個氣音，繼續和餐盤裏的牛排奮鬥。

“話說回來。”安室透把玩着盛裝着番石榴色液｜體的高腳杯，漫不經心道，“明明這個任務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為什麽還要加一個你呢？也太會使喚人了。”

“不過神代先生可以享受一下這家店的山水溫泉，據說很有名。”

對此，神代杉毫不在意地扔下一枚重｜磅｜炸｜彈，“琴酒說，瑪格列特要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嗯？？

就這麽容易說出口了？！安室透手中的動作暫停幾秒，他根本就不認為光憑這就可以從神代杉嘴裏撬出答案，所以你為什麽這麽直球？

奇怪地掃了眼波本，神代杉決定多說幾句解釋道，“反正琴酒也沒說，我不可以告訴你。再說了，我不說的話，你會一直旁敲側擊的吧，那我還不如說好了。”

“呃……”啊，我覺得“不可以告訴波本”這種事是常識吧……琴酒辛苦你了呢。

而且的确打算一直旁敲側擊的波本虛僞道，“怎麽會呢——”

神代杉擦拭嘴角，把波本扔出東京，并且親自監視這個可疑的家夥自己才勉勉強強放心。

魚餌已經撒出，靜等各位上鈎了。

作者有話要說：

1.家內：かない，內人的意思。是對長輩、上司或是不那麽親近的人談論自己妻子時，稍稍謙遜一點的稱呼。

2.中心考試：相當于中國的高考。利用中心考試的大學包括所有國立大學和公立大學以及部分私立大學。

想要進入國立大學和公立大學的學生必須參加這個中心考試。

中心考試的出題科目包括國語（日本語）、地理歷史、公民、數學、理科、外國語（其中外國語包括英語、漢語、法語、韓語、德語，考生可以任選一種）等六個學科。

3.四當五落：在日本，關于高考有一個“四當五落”（よんとうごらく）的有趣說法。

意思是，假設考生每天睡四小時（四），就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當），每天睡五小時的話（五），就會名落孫山（落）。到底是“當”與“落”，取決于付出的時間和努力。